课程改革过程中建构主义的辨析与修正--兼论教育者如何把建构主义理解为哲学概念_建构主义论文

课程改革过程中建构主义的辨析与修正--兼论教育者如何把建构主义理解为哲学概念_建构主义论文

课程改革进程中的建构主义思想辨正——兼谈教育者应如何把握作为一种哲学观念的建构主义,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建构主义论文,课程改革论文,应如何论文,进程论文,观念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建构主义思想自上个世纪90年代被引入中国之后,就一直在褒与贬的夹缝中艰难地生存着。特别是,当新课程改革成为建构主义思想的实践土壤之后,很多直指新课程弊端的批判也顺带成为攻击建构主义思想的有力辩词。一些学者甚至指出,建构主义是一种否认客观世界、否认人类知识的“反科学”、“反知识”思潮,是一种不可知论、唯我论或独断论,它对教育实践界正产生着很多的危害,对此应当加以正视。但另一方面,诸如情境学习、认知抛锚式教学、认知弹性学习、分布式学习等国际上前沿且被实践证明为有效的学习与教学模型,却都将建构主义作为其后台的支撑性理论,共享着有关建构主义的很多思想与假设。我们甚至可以看到,西方学术界自上个世纪末所发起的学习理念之革命,无一不在巩固、加深与完善建构主义作为一种哲学思想的合理性与冲击力,无一不在教育理论与实践的深处寻觅建构主义思想的真正的生命张力。因此,国际上越来越多的学者都开始认识到,“不是建构主义本身是一种错误的认识论,而是我们在言说、在实践建构主义思想时走了样”,那么,辨明建构主义的思想实质、建立对建构主义的理性自觉、克服对建构主义的诸多误读,即是处于当前课改大潮中的人们急需补上的重要一课。

一、建构主义并非一种否认客观世界存在的学说

几天前,一位台湾的课程学者杨教授来南京大学给教育系的师生做报告。从其报告的内容看(关于台湾课程改革的兴衰成败),他对建构主义很明显地持一种不赞同立场。在报告的一开始,他向听众抛出了如下一个问题以引出其对建构主义的认识,“站在你们面前的杨教授真的存在吗?”显然,他的意思是说,建构主义强调任何事物都是被建构出来的,包括现在正在演讲的“杨教授”。现场观众的一片笑声似乎表达了对杨教授幽默且看似深刻的见地的赞同。其实,如果大家都冷静地思考一下,按照这一逻辑,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物是客观地存在的了,任何呈现在大家面前的事物(高山、大楼、河流等)都是人们主观建构的一种意念,或者说,都是每个人头脑中的一种现实幻象。很明显,杨教授是想把“现实世界都非真实存在的”这一荒谬的认识安在建构主义的头上。

其实,杨教授的观点代表了很多反建构主义者的共同立场。但他们都犯了一个无限泛化建构主义观点的根本性错误。对此,建构主义思想的重要奠基者冯·格拉塞斯菲尔德就曾反复申明:“经常有人指责我是在否认真实。这种看法是对建构主义的根本误解,……否认真实的存在是愚蠢的,这将导致唯我论,而唯我论是不可接受的”[1]。实质上,建构主义并没有否认真实世界的存在,而只是强调对这样的“真实”,我们没有一种对其加以认识的适当方式。也恰如冯·格拉塞斯菲尔德所进一步指明的,“我们能定义‘存在’的意义,但是只有在我们的经验世界的领域中,而不是在本体论意义上。当‘存在’一词运用在独立于我们经验的世界(即一个本体论的世界)时,它也就失去了自己的意义,而且也不可能有什么意义”[2]。所以,建构主义思想始终不会在本体论的范围中打转,也不会陷入统治西方思想界近两千年的“思维与存在何谓第一性”的本体论谜团中并使自身走向迷失,它关注的是人们对客观实在的“认识”以及这种“认识”的限度与可能。

由此我们更可清晰地看到,科学知识是人类群体对外部客观世界的一种“认识”,这种认识即是一种“建构”。建构的认识在一定的时空范围中是稳定的、不变的,但在更长的时空界域中却可能是需要修正、完善与变化的,这体现了科学知识的累积与发展的特性。由此可见,科学并非否认客观世界的存在,而只是否认科学知识作为绝对镜像式的存在,并主张,作为一种“人类认识”的科学知识,是在人类群体的经验范围中的一种“建构”,是主体世界与客观本体世界的一种联系,它发生在这种彼此联系、相互交织的中途,这与建构主义的思想具有本质上的一致性!甚至可以说,上述的思想正反映出,建构主义对人类认识世界的方式做出了较为深入、准确的刻画与叙述。由此可得到一个颇具辨证意味的推断,即,对建构主义的所谓“反科学”特征的批判,实际上就是一种对科学本身的批判,对建构主义的所谓“反知识”特征的批判,实际上也就是一种对知识本身的批判。说白了,这种批判源自对建构主义思想的误读或肤浅的理解。

二、知识的适应性——建构主义思想在教育中的张力

承接上述的论述,一个有趣的问题自然地涌现出来,即,人类所建构的认识是否是任意的、无限制的、随心所欲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作为建构主义思想的重要奠基者,瑞士著名的心理学家皮亚杰一再强调,“认识是一种适应性活动”[3]。这一观点承接了生物进化论的适应性思想,即是强调,具有适应性的动物有一套处理它们所生存环境中各类困难的行为本领,而人类的知识作为一种概念和行动纲要,本质上就是动物行为本领中的一个组成部分。由此可知,人类的认识(或知识)不是漫无目的、随心所欲式的建构,而是在一定的经验背景中、在认识者所赖以生存的事物与关系的网络中产生的,或者简而言之,在一种情境脉络中所产生的,是主体在适应外部世界对人类的要求的过程中所自然涌现的。

根据知识或认识的适应性观点,传统认识论中的真理概念、传统教育学中的“正确或错误”的概念,就要被一种新的观念——“生存力”所取代。这一观念仍然取自生物学领域,即,在生物学家看来,只要活的有机体能设法在环境中生存,它便具有生存力。由此,建构主义者认为,如果概念、模式、理论等能证明它们对于自身被创造出来的情境脉络是适宜的,那么它们也具有生存力。“生存力”与真理完全不同,它与目标、意图形成的情境脉络相关联,它在适应这种境脉的特殊性中产生,甚至可以说,它是个体生命适应力的一种真实表达。

知识的适应性以及随之产生的“生存力”观念,对于教育思想的转变产生了极大的挑战和冲击。在孩童身上经常出现的所谓“错误概念”,在成人、科学家、专家等的眼中的确是错误的,但从每个个体的孩童角度来看,这些错误概念在其经验世界中是有效的、是相融的,或者说,在孩童的相关情境脉络中是具有“生存力”的。这些对孩童而言是合理的观念,如果得不到教师或成人的悉心关注与耐心引导,则这种所谓“错误的”、但却是“合理的”观念,将可能长时间地这样“错误”下去、“合理”下去。因此,冯·格拉塞斯菲尔德建议,“教师必须要关心学生头脑中发生的事情,要倾听学生,解释学生所做的,并试图建立起学生概念结构的‘模型’。当然这是一项容易出错的工程。但若不这样做,任何旨在改变学生概念结构的努力都只不过是一种偶然事件,或许还会失败”[4]。

三、我们可以言说一种所谓的“建构式教学”吗

台湾学术界曾把2001年开始的台湾新课程改革中的核心理念标榜为“建构式教学”,并将其内涵几乎等同于作为一种教学方式的“发现式教学”。台湾学者后来在总结新课程改革失败的经验时,大都认为,建构式教学、进而所谓的建构主义是导致这轮课改失败的罪魁祸首。实质上,台湾学术界在课程改革的起点上就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即,完全窄化了建构主义的思想内涵,剥离了建构主义所真正具有的哲学上的思想张力。

如上文所述,建构主义思想给教育带来的,不仅仅是所谓教学方式上的转变,而更是一种对学习者、对学习、对教育等认识方式上的根本性变革。传统意义上的二元对立的教育思维方式,已经被一种更加连续的、更加关注学习者经验的、更加富有人本意境的全新思想框架所替代。建构主义更加强调的是教育者看待教育的深层认识论的转变,而不仅仅是所谓的外显教学方式的彼此替代。更具体地,建构主义更强调的是个体内在的认识发生机制,而教学方式则关注外部的行为表现及其具体呈现。打一个有趣的比方。就吃饭来说,是自己动手吃,还是靠别人喂,就好比是发现学习还是接受学习,这里只存在着学习与教学方式上的不同罢了。但吃下去的饭,是否能靠自己去消化,消化得怎样,这就进入到了“建构”的范畴中了。建构的好坏,取决于这个有机体对外部环境的适应性如何,取决于这个有机体自身的经验的质量高低与类型差异。所以说,早在上个世纪60年代,著名心理学家奥苏伯尔就曾用有意义学习与机械学习、发现学习与接受学习这两个维度来描述人类学习的具体类型。很显然,建构主义所强调的学习对应的应当是有意义学习,它主张这样的学习必定是主体在自身经验基础上的主动积极地建构。而如果按照台湾学者的看法,将建构主义安置在发现学习的范围内,则显然犯了归类上的低级错误。发现与接受,都只表明了教学方式上的差异,而不涉及学习者个体的内在经验上的任何变化。而奥苏伯尔早已十分明确地阐释道,发现学习有可能是机械的,如果这样的学习脱离了学习者的内在经验;接受学习也可能是有意义的,如果这样的学习与学习者的内在经验产生着实质性的、非人为性的关联。[5]

在今天的国内外教育实践现场,大量标榜“建构式教学”的言与行普遍地存在,这其实反映了人们对建构主义所具有的思想张力仍缺乏清晰的、深刻的认识。当建构主义真正走入了一个教育者心中的时候,当建构主义真正成为一个教育者秉持的信条时,他已经不会过多地纠缠在所谓外部的、表面的教学形式是否更具“发现性”上了,他必定会更加关注学习者的内在经验结构,更加关注学习者头脑中正在发生着什么,并将这种深入的、细致的思考作为其设计教学的重要起点。教学的艺术性、教学的魅力,恰恰体现在教师对学习者个体经验的释读上,体现在不同的教师所采取的各不相同的教学方式与手段上(无论是发现还是接受),体现在不同的教学方式背后所具有的“推动学习者经验的发展”这一共同目标上。冯·格拉塞斯菲尔德曾说过一句颇具意味的话,笔者愿将这句话作为本文的结束语,即,“真正的教育者一定是一名建构主义者,无论其是否认识到建构主义这一标签,他对学生经验的关注已经在其内心深处深刻地烙上了建构主义的真实印记。”[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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