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团圆》说起
曾妙焮
顺德区昌教小学 广东 佛山 528325
摘要
本文将联系《小团圆》一书,以主要角色“九莉”的遭遇同张爱玲本人的情感生活作为观照,通过分析张爱玲本身坎坷的生活经历,列举其作品当中主要角色的命运及其所表达的悲剧意蕴。总结论述张爱玲作品中人物角色尤其是女性人物荒凉意味的根源。
关键词:张爱玲 小团圆 悲剧意蕴 女性
一、从《小团圆》看张爱玲
(一)冷漠的家庭关系
张爱玲的一生确实遭受过许多艰辛,每种痛苦的体验都催生出她性格当中的苍凉和绝望,她渴望爱的欲望十分强烈,却偏偏遭遇无数次来自心灵的创伤,心中充满对来自封建腐朽家庭的怨恨和敌视。《小团圆》里,二叔二婶就是影射其父母,她作为一个“过继”了的孩子,不能直认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小说中,九莉拒绝满足母亲临终相见的愿望,甚至以还钱去伤害她,彷佛就是要给母亲最后的报复。张爱玲对母亲的愤怒是源于更深沉的爱,当这些爱被撕毁了,也就全部转化为霸道的恨。由此,张爱玲也就慢慢积累了对母亲的怨恨。也许如此冷漠的母女关系和报复心理,仅仅源于最单纯而浓烈的爱。
(二)坎坷的求学之路
造成张爱玲悲苦人生的还有那段不堪回首的求学记忆,她家学渊源,一直顶着“天才”光环的她,不甘心葬送在没落的时代和禁锢的家庭中。张爱玲原本在伦敦大学入学考试中获得第一名,却因为太平洋战争的爆发,不得不移居香港,后来又因战火将学校所有档案记录全都销毁,她三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她再次绝望了,她不再对虚无缥缈的未来过多幻想,而是执着眼前,只相信此刻手中所能把握的一切。
(三)绝望的爱情悲剧
至于和胡兰成的一场倾世之恋,自然是张爱玲一生中刻骨铭心的痛,在爱情面前,她很低微,为了那个寡情薄幸的人一度低到尘埃里去;她很热烈,在烽火乱世中毅然跨越千山万水只为了见到那个倾心所爱的男人,在他冷酷可笑的背叛里,她选择决绝地转身,这种爱如同自我的毁灭。
在《小团圆》中,她也只是把和胡兰成的这段过往一一坦白,并没有丑化和过分渲染,保持了一如既往的坦然姿态。
二、女性命运与个体生命的悲剧
十八岁的年纪却已然写下: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里面爬满虱子。这样深刻的句子,每个字都渗透着一种恐怖和冰凉,也许张爱玲的忧伤和苍凉感是与生俱来的,在她眼里,生命是无奈的存在,尤其是那个破落年代里的女性,几乎没有根,没有力,门当户对的包办婚姻是所有罪恶的根源,顾曼桢、曹七巧、葛薇龙、白流苏,这一个个鲜活的名字都代表着一个尘世的堕落和毁灭。究其原因,既是时代的腐化,亦是思想的封锁,女性根本就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或许,白流苏会是张爱玲小说当中为数不多的结局相对圆满的人物。
“香港的沦陷成全了她。
期刊文章分类查询,尽在期刊图书馆但是在这个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知道呢,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城市都倾覆了”[张爱玲《倾城之恋》[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2.201]
《倾城之恋》里的这一番话也许就更苍白了。
“一个女人,再好些,得不着异性的爱,也就得不着同性的尊重。女人们就是这么点贱”
张爱玲借白流苏的视角道出了女性命运的悲哀,毫不留情地把人性的自私、邪恶与虚荣在小说中撕裂。故事将女性意识都寄托在一种欲望和虚荣里,没有独立生存能力的女人只能成为男性的附属品,哪怕在一个看似金碧辉煌的雀笼里逐渐老去,也宁愿把她当成一盘赌博,如果赌赢了也就只赢得那可笑的尊严和虚无的爱。
《半生缘》的一句“我们都回不去了” 牵扯出多少生活的无奈和人性的懦弱。曼桢先是爱上了一个软弱陈腐的男人,后又遭亲姐姐设计,被禽兽般的姐夫强暴,最后还嫁给了他,这一切都只因为一个孩子,天生狂热的母性使她不得不接受这一切,历尽沧桑之后犹如旁观者的她平淡地道出了曾经的切肤之痛。曼璐即便可恨倒也可悲,为了供养妹妹,她可以出卖自己成为舞女,可为了捍卫早已不属于她的爱以及那个卑劣的丈夫,她可以出卖自己的妹妹。而她们的母亲亦有着人性最深处的弱点,在金钱的驱使下,她可以任由大女儿对曼桢的设计,虽然她想将曼桢遭逼迫被幽禁的事情告诉世钧,可是“却摸到曼璐给的那一大叠钞票,那种八成旧的钞票,摸上去是温软的,又是那么厚墩墩的一大叠。钱这样东西,确实有一种微妙的力量。”[ 张爱玲《半生缘》[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2.207]
曼桢是这个故事里受虐的主体,可她又偏偏甘心受虐,纵然接受过新思想、新教育,却依然无法摆脱家庭制度和父权结构的枷锁,面对黑暗和委屈,她选择绝望地承受了一段建立在暴力基础上的婚姻。张爱玲把个体生命的悲剧归结为对悲剧性处境的深刻认识上,这些苦命的女人都活在一个没有选择权的社会里。
《倾城之恋》和《半生缘》中典型女性人物的刻画,是张爱玲在人性悲剧上的一种辛辣讽刺和悲悯的述说。
三、悲剧意蕴的产生及内涵
张爱玲对母亲原本是一种仰视的姿态,她羡慕她的自由狂热,她学她一样追求华美的衣衫,酷爱热闹的色彩;只是后来,母亲的冷漠将张爱玲所有的爱一点一点消磨,最终化为无穷的猜忌和愤恨。
在她希望潜心学问,希望周游世界,努力掌握自己命运的时候,现实再一次背叛了她,她再一次从现实的冲击下惊醒。
只有金钱可以满足她用华丽奇异的衣饰装扮自己的欲望;只有名誉可以征服她“出名要趁早”的决心。所有的这些都注定了她以冷艳的目光扫视尘世间的纷繁喧闹。面对女性和人性,又有谁能如张爱玲一般清醒,在新旧交织的年代,女性意识觉醒却抵抗不住陈腐气息的侵蚀,女性根本不可能实现真正的独立,她们只能在艰苦反抗中一步步被封建伦理所葬送。除了这些时代不可逆转的因素以外,张爱玲还对个体生命的悲剧表达了她的怜悯和同情。男女爱情是张爱玲作品中永恒的主题,她笔下的爱情却几乎都因身世悲凉,男女主角互相倾慕或者只是出于某种自私的欲望,而纯粹的爱情最终都会被现实掺杂太多的世俗因素,仿佛已经变味。除了“腔子里的这口热气”什么也靠不住。“生于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这是张爱玲的理解,还是那么绝望消极,她曾这样写道“她就喜欢那被经济与情欲扭曲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怨女的苍凉”。[张爱玲《怨女》[M]北京:北京文艺出版社2012.20]
一个“经济”与“情欲”就足以把女人折磨得只剩苍凉,这是人性中最悲哀的弱点,也是种种罪恶人生的根源。
凡此种种,都是潜匿在张爱玲小说中的悲剧意识,总的来说,就是女性命运无法掌控的悲剧和人性当中的自私和丑恶构成了所有苍凉文字的悲剧意蕴,是张爱玲以她所能企及的人性的角度,对个体生命的探索和人性深处的批判。这些故事并不只有苍白的文字和唏嘘的结局,每一页都刻满了隐秘的人性,以及对那个时代一切不确定的深沉反思。张爱玲的悲剧意识的产生有其必然性,她所处的时代、家庭和命运都带给她悲剧的生命体验,也让她意识到和她一样的普通人,无时无刻不挣扎在悲剧性的遭遇里,没有力量支撑或者改变,因此,他们也只能在悲剧中躲避和退让,也造就了张爱玲众多作品中的“苍凉”意味和悲剧意蕴。
论文作者:曾妙焮
论文发表刊物:《文化研究》2018年第5月
论文发表时间:2018/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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