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炎帝传说研究早期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炎帝论文,中华民族论文,传统美德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长期以来,中国伦理学界的一些专家、学者,包括我自己在内,在论述中国原始社会的道德时,都比较空泛,没有具体的资料,一般都是根据马克思的《摩尔根〈古代社会〉一书摘要》、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摩尔根的《古代社会》等著作来论述的。这些著作对研究中国原始社会及其道德是十分重要的,具有方法论的指导意义。但是,如果不结合中国原始社会具体的伦理道德资料,那么,这种研究只能停留在一般地、抽象地议论上,不能给人们真正展示出中国原始社会先民们的道德风貌。
那么,在我国有没有记载中国原始社会及其道德的资料呢?最近,我抱着这一问题,翻阅了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之一炎帝神农氏的一些资料。我感到,资料是相当多的,遍布于经、史、子、集各类著作当中,其中最重要的文献有《逸周书》、《国语》、《周易》、《左传》、《管子》、《庄子》、《列子》、《韩非子》、《世本》、《新语》、《淮南子》、《史记》、《山海经》、《帝王世纪》等50多本。另外,陕西省宝鸡、岐山、扶风等地发掘出的仰韶文化遗址及龙山文化遗址大都和炎帝的史料有关,把这些资料梳理出来,估计有十多万字。如果我们从伦理道德的角度整理、研究一下这些文献资料,不仅对认识、填补中国原始社会先民们的道德面貌有很重要的意义,而且对丰富炎黄文化的内容,总结、继承、发扬中华民族早期的传统美德,搞好当前两个文明建设,也都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炎帝时代是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转变的时代
大约从170万年以前起,我们中华民族的祖先就在祖国的广大土地上劳动、生息、繁殖子孙后代。在云南省的元谋、陕西的蓝田、北京市的周口店等地区,都先后发现了我国最早的原始人类的遗骸和遗物。这充分说明我国从很早的远古时代就有人类活动的历史。
在十分漫长的原始社会里,我们的祖先开始只会简单地用石制工具,考古学上叫做“石器时代”,把只会打制加工石器的阶段叫做“旧石器时代”,把掌握了磨制加工石器的阶段叫做“新石器时代”。从
“旧石器时代”向“新石器时代”过渡,大约经历了几十万年。就在这个过程中,原始人群开始向氏族社会过渡,首先是母系氏族社会出现和形成。大约在公元前6000年左右,黄河中下游和长江流域的许多氏族部落达到了母系氏族社会的繁荣阶段,无论生产和再生产,都是以妇女为中心进行。再经过3000年左右,母系氏族社会开始向父系氏族社会转变,即从公元前3000年的仰韶文化后期向龙山文化时期转变,炎帝及其后裔就出现在这个时期。
据历史文献记载,炎帝在中国历史上确实是存在的。《国语·晋语》说:“昔少典娶有蟜氏,生黄帝、炎帝。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东汉初年的《说文解字》进一步肯定了“炎帝以姜水成”,即姜姓的炎帝之后长于今扶风县内的记述:“邰,炎帝之后,姜姓所封,周弃外家”。随后,不少文献都有关于炎帝活动在姜水一带的记载,即今宝鸡市辖境内。《世本·帝系编》说:“炎帝即神农氏。”东汉宋衷注:“炎帝即神农氏,炎帝身号;神农代号也。”西晋皇甫谧撰的《帝王世纪》说:“有蟜氏之女,名女登,为少典妃。游于华阳,有神龙首感女登于尚羊。生炎帝,人身牛首,长于姜水,因以我焉。”郦道元在《水经注·渭水》中说:“歧水又东径姜氏城南为姜水。”他认为,《国语》、《世本》、《帝王世纪》中所说的“炎帝长于姜水”之姜水,正是岐水。《括地志》、《雍录》等书认为姜姓原始氏族活动地区在古邰国,即今扶风揉谷乡一带。上述所有记载都说明,炎帝是出生、活动在今宝鸡、岐山、扶风、武功一带。
那么,炎帝出生的时代是什么时代呢?根据大量的文献记载,可以肯定地说,是氏族社会的原始农耕时代,是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转变的时代。《逸周书》说:“神农之时,天雨粟,神农耕而种之。作陶冶斤斧,破木为、鉏、耨以垦草莽,然后五谷兴,以助果蓏之岁。”意思是说,神农时代,谷类像雨一样从天上掉下来,生长甚多。神农制作陶器、斧、犁、锄等农具,开垦荒地,然后,使五谷兴盛,并获取了各种各样的果实。《庄子·杂篇》说:“神农之世,卧则居居,起则于于,民知其母,不知其父。”就是说,神农时代,人们睡卧时安然恬静,起身时,宽舒自得。人知其母,不知其父。《淮南子·齐俗训》说:“丈夫丁壮而不耕,天下有受其饥者;妇人当年而不织,天下有受其寒者。故身自耕,妻亲织,以天下为先。”从这段文字记载,我们可以看出,神农时代,已经形成了一些明确的规定:若果丈夫身体强壮而不耕种,那么,天下的人就要受饥饿;若果妻子当年不纺织,天下的人就要受寒冷。所以,神农带头率先亲自耕种,妻子带头率先亲自纺织。这样,就把所有的丈夫和妻子,带动了起来,进行耕种和纺织,这样就能保证人们有饭吃,有衣穿,不受饥饿和寒冷。
从《庄子·杂篇》和《淮南子·齐俗训》两段文字记载来看,前后似乎有矛盾。前者记载炎帝神农时代好像是母系氏族社会,“人知其母,不知其父”。后者记载,炎帝神农时代好像已进入父系氏族社会,出现了一夫一妻制家庭。由于当时氏族首领还没有什么特权,所以,炎帝神农亲自带头耕种,妻子亲身带头纺织。其实,也可以认为是不矛盾的。从炎帝传说来看,炎帝是远古传说时代某一氏族或部落联盟的领袖,也是少数先知先觉的圣哲,也可能是某个氏族或部落联盟的代号。这个氏族或部落联盟经过了漫长的历史发展,也许几百年,甚至一千年或更长的时间。正因为如此,我们可以把炎帝神农时代看成是中国原始社会由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由蒙昧到野蛮、文明的转变时期。由于炎帝为氏族成长、壮大和发展作了巨大的贡献,人们一代一代把他的伟绩用语言流传下来,成为神话传说,更加为人们所崇敬。马克思曾说:“每一个这样的氏族都有一个神话上的祖先,他被认为是赋予氏族名称的始祖和英雄。”[1](P165)炎帝和黄帝等上古人物在传说中被神化,人们把许多发明创造归功于他们,一方面是对本氏族发展有过重大贡献、伟大功绩与影响的人物的无比怀念、尊重和崇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继承他们的精神,发展本氏族更加辉煌灿烂的明天。
人类的历史,在文字未出现以前,都是口耳相传下来的。在千百年的流传中难免有些前后出入,甚至失真,但是重大的历史事件和关键人物则是有根据的,即便有些神秘的色彩,那也是那个时代现实生活的折射。我们把这些传说和考古资料结合起来,能进一步证明炎帝的存在及其时代的变迁。
解放后80年代,宝鸡北首岭考古文化的整理、发掘,进一步证明了炎帝活动的时代距今7000年—5600年,属于仰韶文化晚期。《帝王世纪》说,“炎帝初都陈,又徙鲁”,意思是说,炎帝氏族初期的活动中心在陈,陈为陈仓的简称,即今宝鸡一带,后来又徙移到鲁。首先,从宝鸡北首岭6万平方米的遗址居址和出土工具可以发现:农业生产工具占26%,狩猎工具占8.6%,渔具占0.6%,这说明北首岭氏族已过着长期比较稳定的以农业为主的室居生活。其次,北首岭氏族创造了发达的彩陶制造业。出土的陶器和陶片不仅数量多,而且有很多写实的花纹。再次,遗址还发现了房址50多座,均为半地穴式,多数呈方形或长方形,墙壁平齐,多数还涂有草泥和料礓石浆。各房址都有灶炕。这都证明“神农耕而作陶”[2](P725),“(神农)身自耕,妻自织”[3](P185),“神农之世,卧则居居”[4](P995),“神农时,民方食谷,释米加烧石上而食之”[5](P1244)是真实的,可信的。
总之,炎帝神农时代,是中国原始社会由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过渡的转变时期。炎帝也就是这一时期氏族社会一位杰出的首领。他虽出生成长在今宝鸡姜水一带,但他的氏族活动范围还是很广的,如《淮南子·主术训》所说:“其地南至交阯,北至幽都,东至谷,西至三危,莫不听从”[3](P128)。也就是说,炎帝及其氏族部落当时活动南已到达了今南岭以南的地方,北到达幽燕即河北、北京一带,东到达齐鲁今山东一带,西到达了今甘肃敦煌一带。最后,炎帝本人“崩葬长沙茶乡之尾”[6](P95)。
二、炎帝时代的道德状况及其传统美德
原始人类道德的发生并不是从原始人诞生那天起就开始的,而是经过了上百万年漫长的蕴育、萌芽和生长的过程。
在刚刚脱离动物界正在形成中的早期原始人群时代,人类的一切活动几乎都是靠本能进行。在大自然残酷无情的威力面前,人类依靠本能组织起来,共同采集,共同狩猎,共同捕鱼,共同抵御野虫、猛兽的侵袭,向大自然索取天然食物。在生殖方面,也没有什么道德规范约束,而是靠本能的冲动杂交。总之,当时原始人的两种生产即物质生产和人自身的生产,都是在非常简单的本能习惯的基础上进行的,还不是在自觉意识支配下进行的。因此,还不能说产生了原始社会的道德。但是,原始人的这一系列活动,在漫长的岁月中,为原始道德的发生创造了必要的条件。
原始人群在进入氏族社会以后,由于自然界的人化,人本身的社会化,以及社会关系的多样化与复杂化,天然的秩序开始升华为一种真正属于人的社会新秩序。这时,原始人在氏族社会首领的率领下,在同自然的斗争中开始成为自然的主人。于是,他们在朦胧的、反反复复的生产生活斗争过程中,在人和人的一切关系包括性交关系中,慢慢感悟到应当怎样做才有利氏族生存和繁衍。这样,就逐步产生了原始氏族社会人们的道德需要、道德意识,比如氏族成员经过漫长的经验教训,认识到近亲通婚会带来很多不好的结果,而没有血缘亲属关系的婚姻,生育出来的新生代在体质上和智力上都更加强壮。于是,原来那种由杂婚演变而来的同辈婚,这时也被排除,同一氏族内禁止通婚,这是人类增强自制能力,有意识的自我约束和自我协调的一种表现,也可以说这是人类最早的道德表现之一。总之,原始氏族社会的道德是氏族成员在长期生产劳动协作的过程中,在人与人交往包括两性交往的过程中,随着智力和意识的发展而逐渐产生的。马克思说:“人的智力是按照人如何学会改变自然界而发展的。”[7](P551)而且,随着智力的发展,随着道德意识的发展,还会形成道德法。正象恩格斯所说:“在社会发展某个很早的阶段,产生了这样一种需要:把每天重复着的产品生产、分配和交换用一个共同规则约束起来,借以使个人服从生产和交换的共同条件。这个规则首先表现为习惯,不久变成了法律。”[8](P221)这里说的法律就是习惯法,也就是道德法,即原始氏族社会道德规范产生的过程。
炎帝时代由于是由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转变的时代,应该说,中国原始社会的道德已由蕴育、萌芽到了形成、发展的阶段,根据炎帝传说文献的记载,当时的道德状况和特点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坚韧不拔,团结拼搏
原始社会人类对自然、社会的认识刚刚开始,生产工具又十分简陋,在恶劣的自然环境面前,原始先民们生活十分艰难,“食草木之食,鸟兽之肉;饮其血,茹其毛”,“衣其羽皮”,“时多疾病毒伤之害”。因此,怎么生存和发展,对原始先民们来说,是时时刻刻摆在他们面前的一个尖锐的问题。面对如此巨大、凶煞的自然压力,以炎帝为首的姜炎族,没有胆怯和屈服,而是以坚韧不拔、团结一致、勇敢拼搏、自强不息的精神和行为,以超人的力量和智慧,推动着历史向前发展。炎帝神话传说中的一些故事,如《精卫填海》、《夸父逐日》、《愚公移山》等,充分反映了炎帝及其部族们与大自然作斗争的英雄气概和无比伟大的神力。
《山海经·北次三经》说:“发鸠之山,其上多拓木。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名自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大意是,北方的发鸠山上,有一种鸟,是炎帝的小女儿女娃所变。她游东海,不幸淹死在东海里。她的冤恨不解,变做了精卫这种鸟,常去西山街小树枝、小石子投在东海里,想要把大海填平。小鸟这种坚韧不拔的志向比沧海还要浩大,充分反映了姜炎部族与自然作斗争的大无畏精神和自强不息的精神。
《列子·汤问篇》中关于《愚公移山》的故事,讲述了炎帝后代愚公及其子孙坚韧不拔的斗争精神,终于感动了“天神”,“帝感其诚,命夸蛾氏二子负二山,一厝朔东,一厝雍南,自次,冀之南,汉之阴,无陇断焉”。两座大山背走了,从此以后,从冀州的南部到汉水以南,都成了一片广阔的平原,连一处较高的丘陵都不见了。这是多么令人敬佩的“神力”。
《山海经·海外北经》讲:“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这种与日逐走,饮河渭大泽水,道渴而殆,弃杖成林的精神,不仅显示出了炎帝及其子孙们巨大的神力,而且也显示出了他们气壮山河、坚韧不拔、顽强拼搏的精神。同时,也反映了炎帝神农时代先民们已认识到日光天象与农耕播种的关系。
(二)民主友爱,人人平等
炎帝时代是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的过渡时代,生产资料公有,没有私有制,氏族成员之间,共同劳动,共同消费,民主友爱,人人平等。
《淮南子·主术训》说:“昔者神农之治天下也,神不驰于胸中,智不出于四域,怀其仁诚之心。……养民以公。其民朴重端悫,不忿争而财足,不劳形而功成,因天地之资而与之和同。”意思是说,炎帝神农治理天下,沉静于胸,有聪明的智虑,有仁爱诚义之心,以公心教育氏民,所以,氏民质朴、稳重、正直、诚实,没有什么忿争,没有什么检察牢狱之事,依靠天地的资源,与天地融和一起。正因为如此,纯朴的原始民主友爱、天下平等是炎帝神农时代氏族社会内的一条重要的道德规范。
炎帝神农时代这种“养民以公”、“仁诚之心”即民主友爱、天下均平的社会道德状况与《礼记·礼运篇》中“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的氏族社会“天下为公”、“讲信修睦”的道德状况的描写是一致的。
在氏族社会里,这种通行的民主友爱、人人平等的精神,不仅表现在一般氏族成员之间,就是一般氏族首领也与一般氏族成员处于平等的地位,他们是社会劳动和对外战争的带头人。《淮南子·齐俗训》中记载炎帝神农“身自耕,妻亲织,以天下为先”的描写就反映了这种情况。不仅如此,炎帝神农氏为了氏族大众操劳过度,如《淮南子·修务训》里所说:“神农憔悴”,“圣人之忧劳百姓甚矣”。炎帝神农氏为了给氏族成员及时治病,弄清哪些草能食,哪些水能喝,常常带头“尝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令民知所辟就。当此之时,一日而遇七十毒”,“百死百生”。民间传说,炎帝在辨尝百草中,误食了一种毒性极强的草——断肠草而死。这个传说虽有很大的附会性,但他的死不仅表现了他作为氏族首领那种民主友爱、人人平等的精神,而且表现了他伟大的为氏族大众献身的崇高精神。
(三)克服困难,勇于创新
炎帝神农氏为了使姜炎部族生息、发展、壮大,在与大自然的斗争中,在生产实践中,领导部族成员们不断积累经验,克服困难,勇于创新,发明、创新了许多东西。
1.火的发现,人称“火神”。《左传·昭公十七年》记载:“炎帝氏以火纪,故为火师而火名。”火的发明,对早期人类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利用火可以蒸煮食物,防治疾病,抗寒保暖。这样,人们就不受气候和地域的限制,对于部族繁育、发展很有利。同时,把火推广、应用到农业方面,用火烧荒,开垦土地,“刀耕火种”,对当时发展农业生产有重大意义。恩格斯曾说:“火器对于文明时代……,乃是决定性的武器。”[9](P20)
2.始作耒,教民耕种。《周易·系辞下传》说:“包牺氏没,神农氏作。斫木为,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盖取诸益。”意思是说,伏牺氏以后,神农氏开始发挥作用。他用刀斧砍削木制的与犁上的铧相似的东西,用木条作上的把手,用农耕锄草之利,教育天下部族进行农业劳动。在当时情况下,犁、锄等农具的发明,是一个重大的发明。它对生产力的发展起了很大的作用。正因为如此,他“教民耕农,故天下号曰神农氏”[10](P1012)。
3.织麻为布,制作衣裳。初期先民们在未有麻布作衣以前,冬天是“衣其羽皮”,夏天是“衣其树叶”,穿着十分艰难。炎帝神农“教之麻桑,以为布帛”[6](P91),即教人用麻织成布,然后作成衣服。这也是使人类向文明迈进的一个重大创新发明。他不仅教导所有妇女织布,而且“妻亲织,以为天下先。”[3](P185)
4.遍尝百草,发明医药。初期先民们由于生存条件恶劣,部族成员患病者不少。当时的情况是“民有疾病未知药石”。于是,炎帝神农氏冒着生命的危险,对百草“皆口尝而身试之,一日之间而遇七十毒,或云神农尝百药之时,一日百死百生,其所得三百六十物,以应周天之数”[11](P1517)。后世承传为书,谓之《神农本草》。这种为部族敢冒生命危险、勇于探索试验的科学精神实在令人敬佩。炎帝神农由此被誉为“医药之神”。
5.首辟市场,互通有无。在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过渡期间,由于农业、手工业、畜牧业等的发展,各职业集团之间的发展,需要把各自的产品拿到一定交换的地方,互通有无。为适应这种形势的发展,炎帝首辟交换市场。“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取诸噬嗑”[12](P624),即在太阳正中午的时分,大家把各自的东西,拿到市场上去,以物易物。这种市井交易,饮食之道,都取诸于此。
6.台榭而居,烧陶为器。炎帝时代,由于部族有了农业种植,所以告别了游牧生活,开始定居;由于有了陶器作炊具,部族也都吃煮热的食物,如古书所载,炎帝神农时,部族们“作陶冶斤斧”[13](P1222),“释米加烧石上而食之”[5](P1244),“乐其俗,安其居”[4](P357),“相土停居,令人知所趋避”[6](P91)。当时陶器肯定是有的,至于“冶斤斧”,恐怕有些夸张。宝鸡北首岭炎帝遗址的发掘,就曾发现了大量的陶器和陶片。陶器上人面纹,或为黑彩,或为紫彩,都有相当高的研究价值,但却没有金斧一类的用具。
7.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吴越春秋》上说,炎帝时,已发明了较好的弓箭:“神农皇帝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四方”。意即是炎帝神农氏用弦绷紧木料成弧形,做成弓,把木材削尖锐,做成箭。由于有了弓箭,不仅可以很好地保卫部族,而且,猎物成了通常的食物。
8.削桐为琴,练丝为弦。为了“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神农氏为琴七弦,中以通万物而考理乱也”[14](P153-154),就是要用和谐的音乐使部族们明白万事万物的道理,以治理混乱。
总之,炎帝神农氏时代有很多发明创造。当然,这些发明创造不能简单归于他一个人,而是以他为首的姜炎部族们,在较发达的智力基础上,长期辛勤劳动,积累经验而来。从道德上讲,就是炎帝神农氏和以他为首的姜炎部族们,发扬百折不挠的创新精神、敢为人先的实践精神所取得的。
(四)民无私心,道德淳朴
炎帝神农时代,由于生产资料公有,没有私有制,没有剥削,没有国家,没有法律,所以,民无私心,道德纯朴。“太古淳朴,民心无欲”[15](P7),“故神农不施刑罚而人善”[15](P21),“神农无制令而民从”[3](P215),“神农之世,男耕而食,妇织而衣,刑政不用而治,甲兵不起而王”[16](P136)。所有这些,反映了炎帝神农时代男女老少淳朴的没有私心的社会道德风貌。这种社会道德风貌如儒家的《礼记·礼运篇》里所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位,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当然,这里面也有不少夸张和修饰,但不管怎样,它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反映了炎帝神农时代氏族社会里的某些政治道德风貌。
炎帝神农时代的这种“大同世界”的道德状况,和恩格斯根据摩尔根提供的大量的易洛魁氏族社会的道德状况十分相似。恩格斯说:“这种十分单纯质朴的氏族制度是一种多么美妙的制度呵!没有大兵、宪兵和警察,没有贵族、国王、总督、地方官和法官,没有监狱,没有诉讼,而一切都是有条有理的。……大家都是平等、自由的,包括妇女在内。”[9](P95)
当然,对炎帝神农时代的道德状况也不能理想化,笼统地把它说成是十分完美的。因为那毕竟是人类原始社会的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过渡的一个时期。那时,还没有完全独立于宗教意识、艺术意识的道德意识,没有文字,也没有抽象的理论论证。氏族成员之间是通过风俗、传统、禁忌和原始宗教仪式来进行调节的。同时,还存在着残酷的氏族复仇。比如“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与蚩尤战于涿鹿陵之野,遂禽杀蚩尤”[17](P3),“黄帝不能致德,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流血百里”[4](P995),虽未写明是复仇,但多少也反映了氏族部落之间战争的残酷性和野蛮性。
三、研究以炎帝为代表的早期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意义
我们常说,要继承中华民族几千年形成的传统美德。我认为,几千年形成的传统美德中,理应包括以炎帝为代表的早期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因为炎帝神农氏不仅是姜炎部族的首领和农耕文明的缔造者,而且,他和黄帝一起也是中华民族共同的人文始祖。以他们为代表的早期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不仅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最早的源泉,而且也是当时中华民族文明的体现。当代杰出的中国哲学史家张岱年先生曾说:“炎黄二帝是物质文明、精神文明两方面的全面象征。这点就超越了孔子,超越了儒家的局限性。我认为我们肯定炎黄二帝,很有重要意义,不但要重视精神文明,也要重视物质文明”,“另外,炎黄二帝不仅代表汉族,也代表少数民族。比如炎帝传说是羌氏,羌氏就是羌族,羌族就是少数民族的代表。我认为,炎黄二帝不光是代表汉族,而是代表中华民族,炎黄二帝是中国古代文明全面的象征。我们应大量宣传炎黄二帝的贡献”[18](P107-108)。正因为如此,我们不仅要研究、继承从孔夫子到孙中山为代表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而且,要把上限延伸到黄帝,延伸到炎帝神农氏,对他们为代表的早期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也要研究、继承。
中国历史发展的事实也证明了这点。中华民族是一个传统的农业民族,炎帝神农氏作为中国农业文明的始创者,黄帝作为中国农业文明的进一步开创者与推动者,他们在联合的基础上,共同孕育出了中华民族的早期文明,而且也共同孕育出了以后的西周农耕文明。周人实现了由氏族社会向宗法社会的转变,建立了以父系个体家庭和宗亲血缘亲疏关系为基础的等级制国家。为了维护宗法等级制度的存在和国家的长治久安,周公制礼作乐,创造了礼乐文化。“礼”是由祭礼而生的,起源于“腊祭”,而这些都和炎帝神农氏有关。炎帝神农氏“削桐为琴,练丝为弦”,发明了腊祭和原始音乐,可见周人的礼乐文化发端于姜炎文化。腊祭作为炎帝神农时代大型的冬季仪式活动,是炎帝部族们对大自然生生育化,“终岁献功”的顶礼膜拜,也是对具有无限生命力的来年和新生命的期盼。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春节”系列活动,不能不和姜炎文化有关。周人礼乐文化中所体现的一些传统美德,不能不和姜炎文化中所体现的中华民族早期传统美德有关。
李逢春先生在《炎帝功业与周秦文化》一文中说:“古雍州,今宝鸡这块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上曾经养育过华夏民族的一位人文初祖——炎帝神农氏。是炎帝神农氏的丰功伟业照亮了华夏大地的古雍州、今宝鸡,这里才产生了代表中国和东方文明的周礼周乐以及享名于世的西周青铜器和陈仓石鼓。也就是说,炎帝神农氏在农业、医药、制陶、祭祀等方面的创造和发明奠定了周秦文化的基础;周秦文化是在炎帝神农氏开始创造的这个经济基础上发生、发展和繁荣昌盛起来的。”[19](P259-260)这个评价是很有道理的。当然,周秦文化中的礼乐文化、伦理道德文化也都是在炎帝一系列事迹所提供的物质文化、精神文化,包括伦理道德文化在内的基础上产生和发展起来的。
以炎帝神农所代表的早期中华民族传统美德至今对我们仍然有着十分重要的教育作用。1945年,毛泽东同志为了激励中国共产党人和全国人民挖掉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两座大山,就曾引用了和炎帝故事有关的《愚公移山》的寓言。他认为,只要我们子子孙孙“挖山不止”,一定会“挖掉这两座山”[20](P1101-1102)。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继承和发扬了以炎帝神农氏为代表的早期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以及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其它传统美德,并在无产阶级革命精神及其理论指导下,终于取得了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今天,我们要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要战胜建设过程中的一切艰难险阻,弘扬中华民族自炎黄以来的一切传统美德,更有着特别重要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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