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身领导力:身体如何影响领导论文

具身领导力:身体如何影响领导

葛鲁嘉,陈 雷

(吉林大学 哲学社会学院,吉林 长春 130012)

[摘 要] 尽管越来越多的西方领导力研究开始重新思考领导力与身体的关系问题,但并未明确具身性因素对领导力有何影响又如何影响的问题。这是理解、应用具身领导力的关键问题。从具身认知理论出发,在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层面挑战主流领导力理论的理论根基,领导力可以被解释为一种领导与追随者之间具身性的交互实践过程。可以从几个方面理解,首先,身体在最基本的感知觉层面直接影响着领导与被领导的感知觉经验,而这是形成领导关系、建构领导力的关键前提,影响着领导者或追随者对于领导过程的融入意愿、程度等。另一方面,伴随着感觉和知觉经验层面的影响,会形成相应的具身性领导知识,利于领导者认识、把握领导过程中不可见、不可触摸的一面。其次,身体的在场体验影响领导实践中的自我意识、人际交往与沟通、问题解决、身份认同、意义建构等关键问题。具身性因素对领导的影响可通过三种方式实现:生理—物理的方式,情境与情境行动的方式,隐喻。在更深层次上,这些影响方式有着特定的心理机制基础。具身性是领导力的一种基本特性,力图从身体出发更完整地去把握领导力及其本质。

[关键词] 具身认知;身体;领导;领导力

一、具身认知与领导力

探究领导力具身性,首先应明确认知与领导力的关系,这是能否从具身认知视角探究领导力的前提。一方面,虽然认知的定义是多样的,但其最终多指向为:人们是如何利用信息解决问题的[1]301-306。另一方面,领导的关键在于解决社会、组织情境中的问题[2]。可以认为,认知是影响领导及其过程的关键因素之一,而领导的过程则可以部分地认为是认知的过程。换言之,认知观念的转变、认知科学的进展对理解领导及其本质具有关键作用。因此,有理由认为具身认知观对传统认知观念的变革,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学界对领导及其本质的阐释、解读。在具身认知视域内,领导可以被认为是一种具身性的相互建构过程,是领导者与追随者之间交互实践的具身性、生成性过程。

(一)具身认知

具身认知是继计算隐喻、联结主义之后诠释人类如何获取知识、认识世界这样一个本质性问题的新视角、新范式。具身认知源于杜威的自然主义观、梅洛·庞蒂的身体现象学等思想[3]138-142,试图超越身心对立的二元论。它继承了身体现象学的“具身主体性”(embodied subjectivity)等思想,主张认知根植于身体、环境及二者的互动之中,强调概念系统的建构依赖于模拟、身体活动及身体体验等[4]617-645[5]58。这可以从认知的身体性、情境性、生成性等三个方面理解。首先,身体性,主要是指认知依赖于身体、身体活动及其体验。身体的物理属性、感觉—运动系统与思维、知觉、学习、决策判断等认知过程以及意义获得紧密交织[6]1032-1042。其次,情境性,主要是指认知可由大脑延展至身体,由身体延展至身体所在的环境,从而承认身体、环境及其互动是认知系统的构成性因素。进而言之,认知、身体与环境是一个有机统一体,既呈现、限制行为活动,又直接影响认知[7]705-710。再次,生成性,即强调认知与经验性身体及行动的即时共生关系。认知是世界和心智的生成,而认知、认知者及其实践的世界彼此蕴含在相互生成的过程中[8]101。在实证层面,具身认知的实证研究表明,感知觉系统与概念系统享有共同的神经基础,因而是等价的;而具身效应也是双向的,身体性因素与心理或认知因素交互影响。例如,身体姿势影响态度,而态度也塑造身体姿势[9]336-345。整体来看,具身认知强调认知的身体基础、物质基础、经验或意向性基础,在很大程度上突破了表征主义、计算主义的离身认知观。这将冲击以离身认知为基础的主流领导力理论(如领导力特质理论),为重新阐释领导力及其本质提供理论基础或新视角。

(二)具身认知对传统领导力理论的挑战

传统主流的领导力理论以离身认知/哲学为基础,弱化或无视身体及其感知觉经验的作用,使得身体仅处于一种“载体”或边缘的地位。而在具身认知视域内,则通过对感知觉经验、身体生理物理状态的强调,把领导力中的“身体”置于中心。这将极大地挑战传统领导力理论的本体论、认识论基础,从而重新阐释领导力及其本质。

在本体论层面,具身认知强调认知的身体性,提倡身心一体论,挑战传统领导力理论的身心二元论本体论基础。

主流的“离身”领导学理论始于笛卡尔的心身二元论,二元论压制“身体”因素。主张身体的物质实在与认知、思维等精神实在是对立的[10]104-114。它强调理性,轻视甚或抵制非理性的身体。这在很大程度上致使发源于二元论的领导理论过度关注特质、心智、知识等抽象的、理性化的“脑内认知”,而仅把领导中的身体视为载体[11]。进一步而言,这导致传统的离身领导力理论假定知识、态度、特质与行为之间的简单线性关系。他们认为领导力的发展在于领导知识的获得或领导者特质的改变,而只要具备了特定的领导力特质或领导知识,就能产生一致的领导行为变化、领导效能变化等。然而,领导力培训及其实践的结果表明,单纯领导知识的获得、技能的掌握并不一定能够产生相应的领导效能。可以认为,离身哲学视域内的“无身”领导,在理解深具实践意义的领导力方面具有先天的不足。

相对而言,具身认知则借助其身心一体论、具身性理念等赋予领导中的身体以核心地位。具身认知在本体论上主张身体与认知是统一的整体,即,认知是身体化的认知,依赖于身体状态、身体经验等;而身体又是认知化的身体,受认知或心智过程的影响。一方面,身体的作用并不止于生理性的载体,而以其活生生的身体体验、身体活动等调节、塑造着思维、判断、决策等认知过程[10]104-114。另一方面,认知并不凌驾于身体,思维、情绪、态度等心智过程影响、塑造身体姿势、活动等。简而言之,身体是认知的主体,认知与身体是一体的、交互作用的,而非对立、二分的。具体到领导而言,领导过程中所依赖的知识、理念、技能等并不对立于领导中的身体及其体验,而是相互影响。领导中的身体体验、身体活动等既塑造着领导中的思维、判断、情绪等,又呈现着相应的领导心智过程。而领导知识、技能、特质与领导力发展、领导效能也并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而且受到身体及其体验的调节。简而言之,从具身认知的视角看,领导过程中身体并非仅仅是领导发生的生理或物理载体,而影响领导认知、知识、技能等,是建构领导力的关键[12]207-222。可以认为,在本体论上,身心一体的具身哲学呼唤重新考虑领导的身体基础,可以将领导解释为涉身的、寓身的、具身的领导。

在认识论、方法论层面,具身认知强调认知的情境性、生成性,提倡身体建构论,挑战传统领导力理论的客观主义、纯粹理性主义传统。

主流的“离身”领导学理论及其实践传承于离身哲学的理性主义、实证主义传统。“离身”哲学否定不确定性的情绪、身体活动、体验等在认识形成过程中的价值与意义,甚至认为身体是通向真理的障碍而应予以压制[10]104-114。与此相应,他们在方法上否定直观、直觉而寻求量化、实证。反应在领导力领域,主流领导力理论倾向于把领导解释为一系列抽象特质或知识或技能的集合,而专注于客观知识、思维或特质层面去建构或提升领导力。他们较少关注领导—追随关系过程中的身体体验、感受性知识的作用与价值,把领导者、领导力等视为“离身的”[11]。在方法层面,主流领导力研究多以客观主义为基本立场,注重操作变量去发现、预测与领导相关的结果,而较少关注具体而复杂情境中领导现象产生、发展的实际过程。进一步而言,这种线性的理性分析把领导者—追随者视为无灵魂的机器而割裂、分离,忽视了领导关系形成、维持过程中的相互建构过程,也忽视了活生生的组织领导的日常生活现实。

相对而论,具身认知则继承现象学方法而把领导研究引向领导的生活世界本身,其情境性(延展性)、生成性的理念以及认知神经科学方法也更有利于把握领导的身体建构过程。首先,现象学方法提倡回到事实本身,研究其本来面目。以此为基,领导的研究应扎根于领导实践、组织领导生活本身去考察,将领导者—追随者视为一个整体去把握其交互影响的过程、领导的形成过程等。它寻求一种整体性的理解,而尽量避免基于某一行为或特质的简单概括分析。其次,具身认知承认认知嵌于身体,而身体嵌于环境,承认身体在认识世界过程中的作用。具身认知的实证研究表明,人类认识世界所依赖的概念、图示、范畴等是通过身体与世界的交互作用形成的,即使是抽象概念的加工,也有着身体体验的基础[13]。因此,就领导而言,应把领导的身体感知体验以及身体所在环境等视为形成领导关系、建构领导力、发挥领导效能的关键因素之一,而不盲目“屏蔽”身体。可以模糊地认为,领导嵌于身体,身体嵌于环境。再次,具身认知提倡认知是生成的,是身体的建构[10]104-114。认知并不是纯粹客观的“映像”,而是由身体的生理物理结构、过往经验、感知觉—运动系统与认知客体之间的耦合、共生。这为考察领导力及其本质提供了生成、建构的视角。可以认为,领导的形成与维持并不单独在于领导者个人的领导特质、技能等,而是领导者—追随者之间交互作用的一种即时生成,是基于二者身体实践、体验的一种建构。综上而论,在认识论、方法论层面,具身认知的理念呼唤领导力研究应该重新解读、考察身体之于领导力建构、维持、发挥效能的关键作用。

娇气的富家混混女,还能做出什么美味。他在书房玩电脑,门外范青青却哼着歌在做饭,不一会儿,白菜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上桌,还不错,味道田铭说不上来,久违而熟悉。他看着范青青,迷惑了。

(三)具身领导力解读

具身认知挑战了传统领导力理论的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基础,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传统领导力研究的桎梏,而得以重新审视、解读领导力及其本质。在具身认知视域下,领导力可以被解释为一种具身性的交互建构过程。可以从如下三个维度来理解。

首先,领导是具体身体的领导,通过身体来实现。领导的实践是具体身体的实践,其发生、维持等实践或影响过程均是以生理物理身体为基本载体,并由身体所呈现;而身体不仅仅是领导现象发生的生理载体,其以活生生的感知觉体验、活动方式等塑造领导关系、领导感知与判断、领导知识的获得等。

其次,领导是领导者—追随者之间具体身体的交互实践(inter-practice)过程[14]335-357。这个问题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一方面,领导现象的发生包括领导与追随两种行为,涉及领导者与追随者两个主体。因而,对领导力及其本质的解读、理解理应观照领导者与追随者两个方面;另一方面,领导与追随这两种行为并不决然分离,而是相伴发生、交互影响的。领导的发生伴随着追随,其身体实践受追随者影响;而追随的发生也伴随着相应的领导,其身体实践则以领导者的影响为基础。因而,领导(者)—追随(者)是一体的,领导可以被视为领导(者)—追随(者)身体间的交互实践过程。

最后,领导是领导—追随及其所处环境的身体建构/生成性建构。一方面,领导存在于身体,而身体是嵌于环境的。身体既受物质环境影响而改变其生理、物理状态,进而影响领导;又受文化的、社会的环境影响而蕴含着不同的含义,进而展现出不同的领导内容。而环境则以身体为中介,由身体感知而具备意义,既呈现着不同的领导风格等,又影响着领导力的建构[15]。因而,在某种程度上,领导、身体、环境是一体的。另一方面,领导并非是已然的存在,而是即时的生成。并不是领导者具备了所谓领导特质、知识或技能而就必然形成某种领导,也并不是设置了某种所谓领导环境就一定形成领导力,更不是某种特定的身体姿势就一定象征着特定的领导意图。相反,领导的发生需要领导(者)—追随(者)在身体环境中由活生生的身体体验及其交互作用去生成、建构。

领导的具身性是领导力的一种基本属性,伴随领导现象的发生、发展与结束。可以简单地认为,身体影响领导的整个过程,具体如下所述:

综上所述,在具身视域内,领导是具体身体的领导,领导的发生是领导—追随及其所处环境的身体建构,而领导的过程则是领导(者)—追随(者)身体的交互实践过程。可以认为,在具身理论层面,领导是一种具身性的交互建构过程。

综上所述,比索洛尔应用于急性心绞痛治疗时,能够快速改善患者临床症状,稳定其生命体征,具有较好的应用价值,值得进一步推广和重视。

现阶段的农村中小学校舍大多建成于20世纪90年代,一般未进行过正规的设计和施工,存在着一定的安全隐患。按照国家的相关文件及山西省教育厅的要求,要对农村中小学校舍进行加固改造,以提高校舍的安全性能。

二、领导的具身性

身体对领导过程的影响还体现在组织认同、意义建构、归因等方面[30]1619-1648[12]207-222。例如,Harquail和King(2010)研究指出,个体基于身体运动知觉(Bodily-kinesthetic)、空间—视觉(Visual-spatial)、时间—听觉(Temporal-aural)、情绪等方面的具身经验、具身认知去理解、解释、判断领导、组织,从而个体化地建构组织身份认同。

高校在学生管理信息化系统建设中,须加强高校内部各部门间协调与合作的力度。由于高校学生的数据信息多分散于学校内部的各部门中,所以,高校必须加强内部各部门信息资源整合的力度,通过建立大学生管理信息平台的方式,构建出符合高校发展要求的大学工系统。首先,高校必须加强信息管理与资源综合利用的力度,积极进行学生信息数据的收集、整理与分析,为学生管理工作的开展做好充分的准备。其次,充分利用大数据的挖掘、分析等功能,进行校园大数据的有机整合与分析,将不同类型信息数据的价值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

(一)具身性因素对领导有何影响

中国“以乳企为核心的纵向一体化”产业链重塑政策包括三个方面:一是在养殖端,大力推进奶牛养殖规模化和生鲜乳收购环节内部化;二是在加工端,通过企业兼并、重组实现乳品加工环节高集中度化;三是以乳企为核心,推进向上游的纵向一体化。

实验教师是实验教学的主力军,是实验教学的具体承担者、落实者和实现者。每次实验教学的成败与否,关键在于实验教师。实验教师的自我管理,是实验教学管理的关键性管理。

身体影响领导的感知经验——个体在身体肉体层面感知、体验领导与被领导,基本的也是首要的。在领导动力系统中,个体对领导或被领导的知觉经验影响着领导者或追随者对于领导过程的融入意愿、程度[16]320-334,是形成领导关系、建构领导力的关键前提。可以认为,若身体能对领导或被领导的知觉经验产生主要影响,就能够在最基本的层面体现领导的具身性。那么,身体是否能极大地影响领导与被领导的知觉经验呢?这可以从个体感知觉的身体性去考察。从物质层面讲,个体与环境或世界的接触首先是身体的接触[16]320-334。从具身的观点看,身体并不只是各种感觉器官的生理载体,其本身也是在知觉着自身及其环境的活生生的“感觉器官”[16]320-334[8]101。在最基本的层面,身体能“全身”地接触世界、融入世界而生成身体知觉或认知(body knowing),却不依赖符号或客观知识。换言之,在解释世界的过程中,体知(body knowing)是基础的,且优先于(大脑)认知[17]339-378[18]625-636。具体到领导—追随关系中,个体首先接触他人的身体,且通过身体去感知、观察。正是基于身体与身体间的身体感知(体知),形成了个体对于一个人在特定情境中承担领导者或追随者角色的最初评估[16]320-334。简而言之,领导中的身体影响着个体如何感知以及感知的内容,进而影响领导归因等心智过程。例如,领导动力系统中,个体观察他人的方式受身材高低影响。面对较高于或低于自身的他者,个体向上或向下的头部运动产生不同的身体感知,进而影响抽象概念的内部加工过程[16]320-334。比自己高的(向上的头部运动)更容易被判断为高权力、领导[19]428-441。与之相近的一个更普遍例子是,身体所在空间的垂直方位,也会影响领导及其权力的判断。位于垂直空间高处,更易启动崇高、崇敬等与物理“高”相近的抽象概念[20]30-44,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领导层所在的楼层往往较高。一个更具实践意义的例子是,Ladkin(2013)在研究某公司内领导与追随者关系时发现,正是身体的时时“在场”以及身体的直接感知(如握手、击掌)强化了组织内部领导与被领导者的角色、关系以及融入等。从具身认知的观点看,这是由于较近的身体等物理距离易产生相似性、一致性判断,且直接的身体触觉能拉近心理距离、改善态度、增强亲密感等。整体性地来看,在领导动力系统中,处于特定物质环境条件下的视觉、触觉、嗅觉等直接的感知觉在身体层面影响领导与被领导的知觉经验。这可以被视为是身体涉入、影响领导的最基本层面,也是领导力具身性的基本体现。

出苗前浅耕1遍,既可除草又可提高地温;幼芽顶土时再进行1次浅培土、深松,苗出齐后进行铲趟提高地温,发棵期再进行铲趟高培土,可起到多层结薯、促进块茎膨大的作用。

伴随身体对领导与被领导感知觉经验的影响,会形成相应的具身性领导知识,即身体影响领导知识的表征、获取、解释等。Ropo和Parviainen(2001)就曾基于分享型领导力(shared leadership)的研究指出,身体在领导知识的发展中具有核心的作用。从具身的视角看,一方面,表征或联结性的抽象领导知识,其概念加工、语言表述与理解是有着身体体验、身体情境基础的[13]。例如,涉及与活动相关的词汇会激活大脑的镜像神经系统以基于其运动经验进行模拟,如同这一动作在切实的发生[21]136-141,从而帮助领导中的理解或记忆等。再如,个体的面部肌肉的反馈能够加速情绪性词汇的理解[22]1120-1136。另一方面,不同于表征、联结性知识,在领导实践过程中,更多的是不能被完全客观、概念化表述的具身性领导知识。即,领导者或追随者直接把身体的感知觉体验整合进对事件的理解中[23]207-222,而不进行或不能符号化。它直接接受身体的感知觉——运动体验、肢体微动作、活动的影响,产生且存储于个体间社会化、情景化的具身交互过程中,是一种特殊的内隐性知识[24]1-18。在领导—追随关系中,具身性领导知识作为一种具身的或具体体验的认知方式影响着领导者的意义建构、决策以及组织创新等[23]150-166[25]151-182。Wetzel和Renterghem[26]47-63对领导力发展的研究认为,通过身体动作的即兴表演能够唤醒交互的身体意识、身体联结进而获得具身性的内隐知识,而这又能够以非正式的方式促进组织合作的涌现。Ludevig(2016)也曾在领导力的培训中利用具身式学习(embodied learning),激发参与者的身体动作、身体体验等。他明确指出,这种具身的体验能帮助参与者重新理解或唤醒自我意识以及与领导—追随、创新、集体智慧、群体动力等相关的具身性知识,而这种具身性知识则有利于领导者认识、了解领导过程中不可见、不可触摸的一面[23]150-166。综上,可以概括地认为,领导知识源于领导情境中大脑、身体、环境相互作用的复杂动力系统[12]207-222。它是具身的,可以在身体层面被建构、解释,又可以在身体层面激发组织创新等。即,身体影响领导、领导知识。

由表1可以看出,自2002年开始,为减轻政府安置压力,吸收市场资源,我国实行了新的安置手段,通过提高运动员退役补偿金,促进退役运动员自主择业,融入市场资源,以期待为运动员拓宽就业渠道,寻求更加长远的发展之路。

具身认知在理论层面拓宽了领导力的研究视域,使得研究者、组织领导者能够在更具体化、物质化的维度去认识领导力及其本质。然而,理论的解读只能在理论层面阐释身体对领导有影响、塑造作用,却并不能直观、正面回答身体或具身性因素对领导有何影响,又如何影响的问题。这是理解具身领导力的关键所在。具身认知的实证研究为探究这一问题提供了基础。

由图1可知,温度升高,在一定时间内铁的溶出率增大。主要原因为:温度升高,硫酸铁盐溶解度增大,且温度升高可以增大传质扩散速率,从而加快了硫酸铁盐的溶出速率。

综上,身体影响领导与被领导的感知觉经验,影响领导知识,影响沟通、问题解决等领导实践过程。在某种程度上,领导的过程可以被视为身体间相互作用的过程。那么就引出另外一个话题,这种身体间相互作用的过程是如何展开的?即具身性因素如何影响领导?

(二)具身性因素如何影响领导

1.生理—物理的方式

所谓具身性因素,可以分为:机体—生物性信息(如激素水平、神经元),躯体—物理性信息(如肢体动作与姿势),身体符号化—隐喻性信息(“山脚”以“脚”喻底部),情景体验—经验性信息(如“家”的体验)。据此,具身性因素对领导的影响方式可分为:生理—物理的方式,心理机制的方式,情境与情境行动的方式,隐喻的方式。身体的影响方式已有过探究,此处只概述。

以躯体的自然特征为基础,可进一步分为肢体运动与姿势、躯体状态(冷暖、快慢、洁净等)、脑—神经、激素水平等四种。例如,手部的洁净影响道德判断[31]664-672,动作姿势的改变影响领导者的自我意识[27]。再如,大脑前额叶、颞叶某些区域脑电活动与变革型或非变革型领导相关[32]27-34。值得注意的是,生理—物理状态与领导是双向影响的,即特定的生理—物理状态会增加相应的领导表现,而某种领导现象也预示着生理—物理状态的改变。例如,荷尔蒙水平与内在动机双向影响[33]338-352

在影响领导感知觉经验、领导知识的基础上,结合相应的肢体活动、领导环境等,身体还会进一步影响领导实践中的沟通、人际交往、问题解决等实践层面的关键问题。从具身认知的视角看,领导的过程倾向于是领导—追随者之间身体交互影响、实践的过程[14]335-357。因而,对于身体影响领导过程这一问题的考察,需要置于具体的身体实践情景中去展开。这就涉及强调身体体验的艺术形式的领导力培训与发展,如即兴戏剧、舞蹈、角色扮演、视觉艺术等。Zeitner[27]通过舞蹈训练将身体动作与体验置于领导力培训的核心,详细探究了身体能够强化、促进领导力过程的哪些方面这一问题。他的研究指出:①在编排舞蹈的创造性过程中,领导者及其身体跳出舒适区而如实展现不同的内在自我特征,并以此提高自我意识和对他人的知觉。这种具身化的真诚自我展现与重塑是有利于建构真诚领导力的[28]64-74。②个体可以具身的学习、体验人们之间如何利用身体进行交流、沟通。肢体姿势与动作、肢体接触等触觉、肢体空间距离等是非语言交流的重要形式,领导者对其感知与运用的能力直接影响领导沟通的效果[29]167-187。③舞蹈创作中的身体协作能促进集体合作并提高问题解决能力。上述自我意识的重塑与沟通能力的提高直接影响着集体在身体层面的合作与互动,而身体的协作能提升情绪感受力、直觉等。二者共同作用于问题解决。简而言之,在舞蹈等艺术化的领导力培训中,身体活动、身体体验能重塑自我意识,提升沟通能力,提高问题解决能力。这是领导过程的关键所在,也从侧面凸显了身体对于领导过程的影响。

2.情境与情境行动的方式

这是从身体的社会属性出发进行考察,主要指特定文化、社会、情境中的身体及其运动对于领导动力系统的影响。例如,身体空间方位及距离影响权力判断、人际沟通等,身体的同向位移能产生“一致性”或较好的同伴印象等[34]67-76

3.隐喻的方式

这是从身体的语言属性去考虑,能体现领导语言、抽象概念的身体感知觉基础。隐喻是嵌于身体嵌于文化的,领导者对于隐喻的使用影响着信息交流、归属感、意义建构、集体创新等。概括而言,从不可见的声音、感知觉到可见的身材、容貌,从外在的肢体运动到内在的生理变化,从具体可感的体验到抽象的身体隐喻,“身体”以其不同的存在形式影响领导。

4.心理机制的方式

在更深层次上,身体对领导/认知的影响是通过特定的心理机制实现的。Körner,Topolinski和Strack(2015)综述具身认知的实证研究成果,概括出身体影响认知的三种心理机制:①直接状态引导(direct state induction),主要指身体状态直接引导情感、非情感的感知觉而不受高级认知机制的影响。例如,对于中性刺激,逃避趋向的动作状态如退步走、向外伸臂等易形成消极评价[35]1-10。②模态启动(modal priming),指感知觉—运动激活相关(抽象)概念。例如,伴随顺滑/粗糙的触觉,个体倾向于将社会互动判断为合作/不合作[35]1-10。③感觉—运动模拟(sensorimotor simulation),即对刺激的感知会自动触发镜像神经元进行重复或交互模拟。例如,看到手持物体会激发个体抓握动作的模拟[35]1-10。在领导动力系统中,领导者身体的在场(身体接触或可见)会自动激发追随者的内在模拟,比如模拟领导者的自我管理行为等。这种自动的内在模拟对于改善领导无疑是有利的。从整体上看,心理机制与身体的生理状态、物理运动甚至隐喻等是一体的、相互作用的。可以认为,对于身体如何影响领导这一问题的把握,有利于学界以可视化的方式去理解可见的与不可见的领导力。

三、具身领导力的相关讨论

(一)具身领导力的定位

具身领导力如何定位?在何种层面上理解领导的具身性?首先,具身领导力是从具身理论的视角重新考察身体与领导的关系,重在阐述身体对于领导力的影响。其中,这里的身体不仅包括领导动力系统中的肉体身体及其感知觉,还包括以身体为核心的物质环境、社会文化环境以及以身体经验为基础的隐喻。其次,领导的具身性并不是某一领导理论所强加于领导力的,也并不是新颖的事物或概念,它是领导现象本就有的一种基础性特质。即,身体对于领导力的影响伴随领导现象的发生、发展与结束。领导的具身性并不寻求取代诸如魅力型领导、权变领导、关系型领导等领导理论,相反,它是各类型领导力之最基础层面,与各类领导力是相融的。例如,分布式领导、分享型领导等,本就意味着身体对于领导力的分布、分享或建构作用等[24]1-18。最后,具身领导力或领导具身性的提出,更多的是借助具身认知科学在身体层面重新解读领导力及其本质,目的在于从身体层面去描述、解释、预测与发展领导力。简而言之,领导具身性意在阐述身体与领导的关系,它与各种类型的领导力相融,是领导力的一种基础性特质。

(二)具身领导力的意义

研究领导力具身性的意义何在?研究领导力具身性对于重释领导力本质无疑是有帮助的,但更为重要的是改善领导力的培养机制,强调体验式领导力发展与学习。在当前领导力培训中,更多是单向关注领导者,注重领导力知识的灌输、领导力品质或技能的培养等,并不能真正提升组织中的领导力。相反,具身领导力兼顾领导与追随,将领导视为一种具身的交互建构过程,揭示身体活动、身体体验对于建构领导力的作用,在理论层面呼吁转换领导力培养机制。同时,在领导力发展项目中,舞蹈、即兴表演等强调动作、体验的艺术形式的领导力培训,展示了其对于领导力提升的持久性作用等[29]。除此之外,具身认知视角的引入为领导力研究带来了认知神经科学、现象学方法或质性研究方法,在扩充研究方法的同时,有利于更全面地去把握领导力,改善领导力评估方式等。这也是当前领导力研究的趋势之一。

(三)具身领导力应规避问题

具身领导力应该注意或规避哪些问题?首先,具身性领导力虽包括动作、姿势方面的考察,但不能简单地把具身性还原为肢体语言、面部表情或者是意识到具身性的领导知识。更具挑战意义的是如何把具身性领导知识转化为领导力。其次,虽然具身领导力研究注重身体层面的考察,但是,如同不能无视身体对于领导力的作用一样,更不能夸大身体的影响。换言之,具身领导力更倾向于一种整合心—身的领导力理论、实践与发展方法。再次,有学者指出,具身理论在强调身体和环境交互作用的同时,弱化了大脑认知过程[36]106-110,有行为主义、还原主义的倾向。这是具身研究无法回避的一个问题。最后,具身领导力研究面临研究方法问题。既反对分离、抽象、客观的量化研究又没有一个合适的有说服力的质性方法,只能在科学实证主义的边缘徘徊。同时,新兴的神经科学技术无法适用于领导中的大规模研究[37]898-908,极大地制约着领导力研究。另外,如何正确运用具身性的领导力研究成果也是实践中存在的问题。具身性并不是简单的可以在工作坊中培训而来的肢体行为或面部表情,它需要实践体验的基础。

具身认知在本体论、认识论层面挑战传统领导力理论,重新审视身体与领导的关系,将领导力解释为领导与追随者之间具身性的交互建构、实践过程。这在很大程度上揭示了领导力的具身性。然而,对于具身领导力的研究、学习与发展,并不止于具身认知的视角。例如,麦肯锡、谷歌等公司倡导的正念(mindfulness)领导力培训及其内观、瑜伽(躯体动作)等彰显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有效的具身性领导力研究与培训方法[38]409-425。这表明,对于具身领导力的研究,还需要跨学科、跨文化的兼顾身—心的更具整合性意义的方法,从身体出发,力图更整全地去把握领导力及其本质。

[参 考 文 献]

[1] Mumford M.D.,Watts L.L. & Partlow P.J.Leader cognition:approaches and findings[J].Leadership Quarterly ,2015,26(3).

[2] Zaccaro S.J.Leadership memes:From ancient history and literature to twenty-first century theory and research[M].In D.V.Day (Ed.),The Oxford handbook of leadership and organizations .New York,NY: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4.

[3] 麻彦坤,赵娟.具身认知:心身关系的新思考[J].江苏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36(5).

[4] Barsalou L.W.Grounded cognition[J].Annual Review of Psychology ,2008,59(1).

[5] Wilson A.D. & Golonka S.Embodied cognition is not what you think it is[J].Frontiers in Psychology ,2013(4).

[6] 叶浩生.“具身”涵义的理论辨析[J].心理学报,2014,46(7).

[7] 叶浩生.具身认知:认知心理学的新取向[J].心理科学进展,2010,18(5).

[8] Varela F.J.,Thompson E. & Rosch E.The embodied mind:cognitive science and human experience[J].American Journal of Psychology ,1993,28(4).

[9] 伍秋萍,冯聪,陈斌斌.具身框架下的社会认知研究述评[J].心理科学进展,2011,19(3).

[10] 叶浩生.身体与学习:具身认知及其对传统教育观的挑战[J].教育研究,2015(4).

[11] Melina L.R.,Burgess G.J.,Falkman L.L.,et al.The embodiment of leadership [M].San Francisco:Jossey-Bass,2013.

[12] Lord R.G. & Shondrick S.J.Leadership and knowledge:symbolic,connectionist,and embodied perspectives[J].Leadership Quarterly ,2011,22(1).

[13] Lakoff G.The political mind[M].New York:Viking,2008.

[14] Küpers W.M.Embodied inter-practices of leadership-phenomenological perspectives on relational and responsive leading and following[J].Leadership ,2013,9(3).

[15] Ford J.,Harding N.,Gilmore S.,et al.Becoming the leader:leadership as material presence[J].Organization Studies .Article in Press ,2016.

[16] Ladkin D.From perception to flesh:a phenomenological account of the felt experience of leadership[J].Leadership ,2013,9(3).

[17] Rohrer T.The body in space:Embodiment,experientialism and linguistic conceptualiszation[M].In:Ziemke T,Zlatev J and Frank R (eds).Body ,Language and Mind (Vol.1).Berlin:Bouton de Gruyter,2007.

[18] Wilson M.Six views of embodied cognition[J].Psychonomic Bulletin &Review , 2002,9(4).

[19] Judge T.A. & Cable D.M.The eect of physical height on workplace success and income:preliminary test of a theoretical model[J].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 ,2004,89.

[20] Giessner S.R. & Schubert T.W.High in the hierarchy:how vertical location and judgments of leaders’ power are interrelated[J].Organizational Behavior &Human Decision Processes ,2007,104(1).

[21] Fogassi L. & Ferrari P.F.Mirror neurons and the evolution of embodied language[Z].Current Directions in Psychological Science ,2007,16(3).

[22] Niedenthal P.M. & Winkielman P.Embodiment of emotion concepts[J].Journal of Personality &Social Psychology , 2009,96(6).

[23] Ludevig D.Using Embodied Knowledge to Unlock Innovation,Creativity,and Intelligence in Businesses[J].Organizational Aesthetics ,2016,5(1).

[24] Ropo A. & Parviainen J.Leadership and bodily knowledge in expert organizations:epistemological rethinking[J].Scandinavian Journal of Management ,2001,17(1).

[25] O’Malley A.L.,Ritchie S.A.,Lord R.G.,et al.Ncorporating embodied cognitions into sense-making theory:A theoretical examination of embodied processes in a leadership context[J].Current Topics in Management ,2009(14).

[26] Wetzel R. & Van Renterghem N.How To Access Organizational Informality:Using Movement Improvisation To Address Embodied Organizational Knowledge[J].Organizational Aesthetics ,2016,5(1).

[27] Zeitner D.Acknowledging the Body in Leadership:Exploring Experiential Learning Methods Using Dance and Other Arts in Leadership Education[Z].A Thesis of Doctor of Philosophy,The University of Auckland,2016.

[28] Ladkin D. & Taylor S.S.Enacting the ‘true self’:towards a theory of embodied authentic leadership[J].Leadership Quarterly ,2010,21(1).

[29] Zeitner D.,Rowe N. & Jackson B.Embodied and embodiary leadership:experiential learning in dance and leadership education[J].Organizational Aesthetics ,2016,5(1).

[30] Harquail C.V. & King A.W.Construing organizational identity:the role of embodied cognition[J].Organization Studies , 2010,31(12).

[31] 陈潇,江琦,侯敏,等.具身道德:道德心理学研究的新取向[J].心理发展与教育,2014(6).

[32] 谢晔,霍国庆.神经领导学研究进展述评[J].外国经济与管理,2012(11).

[33] Gärtner C.Cognition,knowing and learning in the flesh:Six views on embodied knowing in organization studies[J].Scandinavian Journal of Management ,2013,29(4).

[34] 窦东徽,彭凯平,喻丰,等.经济心理与行为研究的新取向:具身经济学[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15(1).

[35] Körner A.,Topolinski S. & Strack F.Routes to embodiment[J].Frontiers in Psychology ,2015(6).

[36] 吕航,范琪.对当前具身认知发展的心理学反思[J].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2).

[37] Lindebaum D. & Jordan P.J.A critique on neuroscientific methodologies in organizational behavior and management studies[J].Journal of Organizational Behavior ,201 4,35(7).

[38] Brendel W. & Bennett C.Learning to embody leadership through mindfulness and somatics practice[J].Advances in Developing Human Resources , 2016,18(3).

Embodied Leadership :Influence of Body on Leadership

GE Lu-jia,CHEN Lei

(School of Philosophy and Sociology,Jilin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12,China)

Abstract : Although more and more western researches on leadership begin to rethink the relation between body and leadership,it is still uncertain what influence body can have on leadership and how body influences leadership,which is the key to understand and use the embodied leadership.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mbodied Cognition theory,challenging the theoretical foundation of the mainstream leadership theories at the levels of ontology,epistemology and methodology,this thesis considers leadership as an embodied interaction process between the leader and the followers. First,body,at the most basic level of sensory perception,immediately influences the sensory perception experience of the leader as well as the followers,which is the key premise to construct leadership,and also influences the leader’s and the followers’ intention and degree of integration into the leading process. Second,with the influence of the experience of sense and perception,the knowledge of embodied leadership would be acquired,which would help to the leader understand and grasp the invisible and intangible aspects of leadership. Third,the presence experience of body influences the leader’s self-consciousness,interpersonal communication,problem solving,identity recognition,meaning construction,etc. The influence of embodied factors on the leader is realized through three ways: biological-physical way,situation and situational act,metaphor. On a deeper level,the ways of those effects are based on a particular psychological mechanism. In general,embodiment is one of the fundamental natures of leadership,which starts from body,aims to completely grasp the leadership and its nature.

Key words : Embodied Cognition;Body;Leader;Leadership

[中图分类号] C933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1-6201(2019)03-0097-08

[DOI] 10.16164/j.cnki.22-1062/c.2019.03.014

[收稿日期] 2018-09-26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4BSHO74)。

[作者简介] 葛鲁嘉,男,吉林大学哲学社会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特殊津贴专家;陈雷,男,吉林大学哲学社会学院博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何宏俭]

标签:;  ;  ;  ;  ;  

具身领导力:身体如何影响领导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