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在风中飘荡论文_金一丹

答案在风中飘荡论文_金一丹

浙江省杭州高级中学高二(4)班

我坐在集装箱里,看看天色,再看看手表。离约定开车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再有半个小时,我就可以离开这随时有可能让我丧命的土地。炮声在不远处响起,集装箱壁震动着,我不由得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行李箱里有我分装好的十五天的食物和水,预计十天车程,即便路上耽搁也该足够了。剩下一刻钟,还有人慌张匆忙地跑来,交了带特殊标志的纸票,然后被把车门的大汉推上车厢。

一个老人、接着是一男一女、再后面是一个约莫二十岁的青年......小破集装箱已差不多满了。这时又上来一个女子,裹得严实,上车仍不停向外看。把门的大汉正在与什么人扯着闲,这时后车门一侧有双手托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像是要递给那女子,她去接时却被恰好抬头的大汉撞见。“奶奶的,说过想坐这车就别指望带什么累赘,还想混!”说着想扯下孩子,那女子拽住孩子、哀求着,反反复复。之前上来的那个姑娘面露不忍,说着情。我看看手表,打开车厢与驾驶室沟通的小窗,给负责人递去一沓钞票:“时间到、该开车了。”那人接了钱,来后面看这情况,一把扯下小孩,踢上门。

车里的世界霎时与外隔绝了,只隐约有小孩的哭声。那母亲被姑娘搂在怀里,已然无力失语。忽然间那姑娘抬头对上我的目光,直直的。我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之后是漫长的黑暗,只有一扇在集装箱上割出的小窗透着光。车厢摇晃,空气闷热令人昏沉。老人总是闭着眼睛,青年也是,只有情侣二人偶尔交谈。那母亲坐我对面,一直低着头。

车子极少停下,停下也短暂。这一次却出奇的久,我正想打开交流窗,后车门却开了。有穿军装的人走上来,把我们赶下车。负责人让我们在周围等一会儿,便赔着笑向军装凑去。

期刊文章分类查询,尽在期刊图书馆青年站在车旁边,畏畏地看着周围;姑娘拉着男友的手,两人紧挨着走。我权当放风,放开步子活动着。

这里应该是已经被占领的地方,破败而且出奇的安静,家家户户的门都无济于事地紧闭。在一片死寂里,我听到一点声音。那好像是啜泣,但又不应该是。我的大脑支配自己离开,腿却鬼使神差地迈向声音传来的草棚。那是个男孩子,蜷在草棚的角落里,闻声抬头复低头,把自己抱得更紧一点。摸出口袋里的一小袋压缩饼干,放在他膝盖上,然后我走开了。这时我看见不远处那母亲定定地看着我。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看我。我移开了目光。

房屋里有人探出脑袋看看我,看看车的方向。我注意到负责人正挥舞着手臂招呼我们,开始往回走。周围有些骚动,我加快步伐,继而跑起来。许多房屋里都有人冲出来,向车的方向跑。前面卡口的士兵拿起了枪。其他人都已上车,唯有我还离车十几步。后面的人追得很紧,他们粗重的呼吸灌进我的耳朵。前面车已缓缓开动,青年向我伸出手。我够到他的手时,背后有个力量拉我,我回头看见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被硝烟染成黑色的脸上有双清澈的眼睛。我一把甩开她,上了车。

关好车门后,车子开得快起来。有几个男子从士兵的阻拦中冲出来,追着拍打着车壁。老人走到窗边,向外递出一包食物。他收回来的手上有条长长的血痕,是被他们抓的。轰隆隆的车轮声里,我听见老人很轻的声音:“他们比我可怜啊......”

小窗透进的光暗复亮、亮复暗。

时间一久,我只能用食物和水的量推测时间。可事实是,我只剩下两包食物,那所谓安全的地方却还遥远如天际。其他人的情况更糟一点,青年几天前就只剩一瓶水,闭着眼缩在座位上。情侣中的那个男子已不肯吃东西,看女友咽下最后一块压缩饼干,然后把她搂在怀里。拿出一包食物,我把它分成五份。我把它们放在每个人的膝盖上,接着走回座位,闭上眼睛。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梦见自己那时刚进大学,志愿做一个优秀的律师;梦见我打的最后一场官司,帮一个有钱人辩护称那个在他工地里坠下的人不在其负责范围内,胜诉。我梦见那个没能上车的孩子,他的身影与那个草棚里的身影重合。我梦见父母逼我与之分开的姑娘,她叫克蕾儿,她真美,有星辰般的眼睛。我梦见上车时拉住我的那个女孩子,我不禁想:如果战火不曾烧到那里,不沾染硝烟的她会不会也像克蕾儿一样美丽?

......

再醒来的时候,有人正喂我水喝。我翻开沉重的眼皮,这里没有黑漆漆的车顶,只有清澈的蓝天。风吹得云一丝丝的,洁白温柔。“战争真的有意义吗?除了染黑人们的脸。”我疲惫地合上眼睛,在视线重归黑暗之前,我仿佛看到那答案,在风中轻轻飘荡。

论文作者:金一丹

论文发表刊物:《语言文字学》2017年9月

论文发表时间:2017/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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