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类社会最基本的价值选择--兼论人文主义的反问_人类中心主义论文

论人类社会最基本的价值选择--兼论人文主义的反问_人类中心主义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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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近年来,随着现代化过程中问题的日益突现,人们普遍开始了以反叛理性和个人主体性为特征的对现代化的反思。许多学者为解救现代化的灾难,倡导各种非人类中心论思想,否定人类中心主义。但全球问题的实质是人的问题、人的命运和人的未来的问题。人类中心主义作为人类社会的人文化观念,本质是人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人的复归。是人类社会存在与发展最基本的行为法则。到目前为止,大约经历了三个大的历史形态,即原始的人类中心主义、新的人类中心主义和现在的人类中心主义。所谓非人类中心主义本质上仍然是一种人类中心主义,是对新的人类中心主义带有偏激性的否定。人类中心主义作为人类的自体原则,是人类社会最基本的价值选择。

“非人类中心论”者对人类中心主义的诘难首先来自于对人类中心主义本质的误解。人类中心主义作为人类社会的人文化观念,是人类在其生存与发展中以人为最高的价值追求以及以人的存在与发展为终极关怀的价值选择和行为范式,是人“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人的)人的复旧”[1]。它具有以下几个方面的本质特点:

第一,主体是人。人类中心主义是人类关于人自身的话语,它所指向的是作为主体性存在的人,并不是人以外的其他任何存在物。美国植物学家墨迪在《人类中心主义》一文中给我们深刻揭示了生物种类的生存法则:一切成功的生物有机体,都为了它自己或它们种类的生存而有目的的活动,否则物种必将毁灭。因此,物必然围绕物的存在与发展而运动变化,人也必然围绕人的存在与发展行为,人类中心主义不等于“人类沙文主义”,这就是说,人类中心主义并不把其他存在物当作奴隶,也不把人类自身看作自然界发展变化的最终目的,它不是价值比较关系的范畴,是人类行为本质的体现。

第二,内容是“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这里的人不单单指单个存在的个人,也不单单指某一地区或某一时代的人,而是指形成人类社会并确证人类社会的存在与发展的人。因此,人类中心主义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必然反对一切忽视人类利益,忽视人类长期发展而对自然的肆虐和对生态的破坏,反对一切自毁人类生存与发展环境的非人类行为。因为,“自然界,就它本身不是人的身体而言,是人的无机的身体,人靠自然界生活。就是说,自然界是人为了不致死亡而必须与之不断交往的、人的身体”[2]。人类中心主义对人类存在与发展的终极追求要实现的正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3]。

第三,本质是人类存在主体的行为原则、价值选择和行为范式。无论是“人类在宇宙中是唯一的,处于中心地位”[4]的人类中心论还是乔·布鲁诺《论无限性·宇宙和诸世界》所确立的宇宙中智慧生命多种多样的非人类中心论思想,都是在世界观和地缘意义上来使用和理解人类中心主义的。他们从世界的客观性出发来探讨整个世界中除了人类这一智慧生命之外,是否还存在非人类的智慧生命,人类在这些智慧生命中是否是发展的顶峰和目的。但是,我们所指称的人类中心主义并不是世界观和地缘意义上的,因为它是科学的对象。在科学的视野之外,作为一种文化观念、价值选择和人类作为主体性存在的行为原则的人类中心主义,才属于我们的天地。人类中心主义在本质上不是对科学的读解,它是人类关于自身的一种文化观念和思维模式。

对人类中心主义诘难的根据是:人是自然的产物,因而认为人应该尊重自然,从自然出发;人类中心主义酿造了现代的全球性危机,因而认为应“反对迄今为止的一切人类中心论”。“人类没有哲学所封授的特权”,“地球不过是无数行星中的一个,人类不过是许多生物种类中的一种,而我们的社会也不过是系统中比较复杂的一个”[5]。因而认为应以生物圈共同体为中心,在人类利益和生物利益相冲突时,以生态系统的完整、稳定和美丽为尺度加以权衡。

人是自然的产物,就是说,自然演化出了人,并且像母亲一样哺育了人类的成长,人类作为自然的子孙,与自然之间有着高尚的伦理道德关系,人类应该像对待母亲那样去尊重自然,爱护自然,并且担负起保护自然的义务,从而要求人类应该从自然的利益出发,把自然作为人类行为和思维的出发点与归宿。但人并不单纯是自然的产物,同时人还是历史的社会的产物,不仅自然创造人,同时人也创造自然。对于历史的社会的人“自然界起初是作为一种完全异己的,有无限威力的和不可制服的力量与人们对立的,人们同它的关系完全像动物同它的关系一样,人们就像牲畜一样服从它的权力”[6]。可见在人类生产之初,自然界完全是按照自身的原则发展变化,它的运动发展并不以人的产生为目的,也不以人的发展为最高追求。因此,就造成了对人的主体性存在来说是完全异己的。只有当人产生并且作为主体性存在开始行为和行为能力增强以后,自然界才有了“属人的本质”和“人类性”,因为“自然界的人的本质只有对社会的人说来才是存在的;因为只有在社会中,自然界对人说来才是人与人联系的纽带,才是他为别人的存在和别人为他的存在,才是人的现实的生活要求;只有在社会中,自然界才是人自己的人的存在的基础;只有在社会中,人的自然存在对他说来才是他的人的存在,而自然界对他说来才成为人”[7]。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讲不是自然创造了人,相反是人创造了自然。固然,我们必须承认人对自然有保护之义,但这并不是对自然的感恩戴德;更不应该在对自然的反哺中丧失人自身。再者,对人类中心主义的诘难,要人从自然出发本身也是一种“乌托邦”式的幻想,作为主体性存在的此在人,他的出发点只能是人自身,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从人自身以外的其他存在出发。此在作为通向其他一切一般存在的通道,就决定了此在的根源性意义,此在对一般存在的关注就注定了任何其他一般存在都不能消除此在的干扰实现自身的纯洁。以在的状态来实现不在的意志只能是一种美丽的幻想。正如海德格尔认为的生不可能真正实现死的真谛,主体性的人也不可能真正实现自然的意志。

对人类中心主义的批判把生态失衡、人口膨胀、资源危机、环境污染等现代全球性的危机归结为人类中心主义的罪恶,大声呼唤他们认为能拯救人类于人类中心主义灾难的非人类中心化。“我们怎样才能保障人类之外的物种的权利?我们怎样才能促进农业生产并尊重自然系统的自我调整?我们怎样才能进一步在生活的各个方面推广生物中心论的智慧?”[8]那就是反对迄今为止的一切人类中心论。但是,与其说人类中心主义造成了现代的全球性灾难,倒不如说现代的全球性危机造成了人类中心主义的灾难。诚然,随着人类社会现代化历史进程的展开,主体性的高扬和人类自我的充分启蒙,人类的无机身体和生存条件受到了无情的破坏。“启蒙一直旨在将人类从恐惧中解放出来,并建立人的主宰,但充分启蒙了的世界却弥散着胜利的灾难。”[9]资源被掠夺性地开采,环境被肆意污染,生态被疯狂地破坏,人的解放成了高挥科学与理性的武器对自然的无情压迫。但是,正如J·帕斯莫尔所指出的当代生态问题并不源于人类中心观点本身,威信扫地的不是人类中心论,而是那种认为自然界仅仅为了人而存在并没有内在价值的自然界的专制主义。在汤因比和池田大作看来,它们根源于人有贪欲性和侵略性。真正的人类中心主义并不把人之外的存在看作自己的征服对象。人类中心主义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只能也必然把自然和人之外的存在看作自己的无机身体,同时,为了确证人类社会的存在与发展,它鄙视人类极端地域性与狭隘时代性的无限贪欲,否定人类不顾人类的存在与发展,不顾我们的子孙后代的生存与发展无限增长近视的自身追求。当然,人类中心主义也不会脱离开人的生存与发展去单纯地谈论自然的价值,去单纯地维护自然的存在。因此,在现代的全球性人类灾难中,人类中心主义也是最大的受害者,它不应该成为批判的客体,而应该成为批判的主体。

人类没有哲学所封授的特权,地球不过是无数行星中的一个,人类不过是许多生物种类的一种,人类的主体性存在也不过是众多主体性存在之一而已。“分子生物学更在分子水平证明了人和其他生物的统一性,人和其他有机体的遗传物质都是DNA,所有细胞核使用的都是一套意义相同的密码。”[10]对人类中心主义的诘难从这一点出发主张人类不应该只尊重人类自身的利益。事实上,“凡是当某种关系存在的地方,这种关系都是为我而存在的”[11]。围绕自身的存在而运动变化是宇宙中任何作为主体性存在的法则。我们没有任何权利要求人类改变作为生物生命体的生命活动原则,人类中心主义没有违反生物生命的运动法则。地球上所有的生物有机体都围绕自身的生命存在旋转,在动物世界中,我们很难找到一种脱离开自身的存在而专门维持其他动物存在权利的动物。老虎不会因鹿的生存权利而大发善心,狼也不会因羊的生存权利而变得慈祥。在植物王国中,藤本植物不会因考虑树木的生存而径直生长,喜光植物也不会去考虑其他植物吸收阳光的需要而向阴。人作为宇宙中众多主体性存在中的一种主体性存在,他也要遵守主体性存在法则而行为,争取人类自身最广泛的生存权利、发展权利。因为,人类的权利除了人自己以外,没有任何其他主体性存在会去维护,当然没有任何非人类的存在会肯定人类中心。正如老虎的生存必须由老虎去维护,狼的生存只能由狼去争取一样,人类的生存与发展也只能由人类去维护。人类追求生态系统的完整和美丽,但这离不开在人类关于自身的话语中符合自然运动法则的人类中心主义。

对人类中心主义的诘难,总把自身置于人类中心主义之外,认为要解救人类现代化的灾难,就必须从根本上消解人类利益至上本身,因而宣布要建构一种完全不同于人类中心主义的新观念。然而,全球问题的实质是人的问题,人的命运和人的未来的问题。对人类利益的关心是人类社会其他一切问题产生的根源,生态问题,环境问题不能脱离开人类利益自身而成为问题。J·帕斯莫尔和H·J·麦克洛斯基他们明确指出,我们人类对环境问题和生态环境破环负有道德责任,主要源于对我们人类生存和社会发展以及子孙后代利益的关心。所谓非人类中心主义本质上不过是人类中心主义在现代的理性化表现,然而,他只是理性化的偏激,却不是偏激的理性化。

人类中心主义作为人类存在与发展的自体原则,经历了长期的、艰难的、复杂的发展过程。人类自身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最初,由于人类理性的缺失、生产力的低下,“人的生产能力只是在狭窄的范围内和孤立的地点上发展着。”[12]面对具有强大威力的自然,人类不得不无可奈何地屈服于自然并听从自然的安排,于是,产生了自然崇拜。即便如此,我们必须看到这种自然崇拜的背后,并不是为了自然,相反,是人类为了自身的存在与发展,企图借助自然的庇护和保佑,避免遭受“神”的惩罚,这是原始的人们占有自身的一种特殊方式。与此同时,人类还从另一方面加强对人和土地的依赖,来逃脱大自然对人的束缚,以获得自然人化的胜利。这样便形成了“人的依赖”关系阶段。但这决不等于说,对他人的依赖,对土地的依赖就是人类的目的和追求,实际上,这种依赖恰恰是为了自身的存在与发展,是人类自身存在与发展的特殊手段。因为在这时,对他人的尊重实际上也就是对自己的尊重,对他人的爱护实际上也就是对自己的爱护。这种人类委屈求全、被动适应自然的精神是原始的人类中心主义的客观表现。

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社会生产力的不断提高,人类在与大自然的斗争中不断取得相对优势,科技革命的不断发生,大大地增强了人类认识世界、改造世界和征服世界的能力,尤其是第一次工业革命以来,人类的生活空间扩大,活动能力大大提高,土地失去了对人类强大的吸引力,人对人直接的依赖关系渐趋消亡。这样以人类委屈求全,被动适应自然为特征的原始人类中心主义就陷入了窘境。新的人类中心主义要求摆脱对自然的崇拜与自然对人的束缚以建立人的统治。这种新的人类中心主义早在古希腊罗马时期就有了萌芽,普罗泰戈拉从相对主义感觉论出发提出“人是万物的尺度,是存在者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者不存在的尺度”[13]。较早地开始以人的存在与发展为标准并把人的存在与发展当作目的来考察客观事物的意义和价值。到了近代,科学技术的发展、主体性的高扬,使这种新的人类中心主义获得了较为直接而明确的形式。培根明确强调:哲学的对象是自然,哲学的任务是研究自然,而哲学的目的是控制自然“供给人生新的发现和新的权力”,并呼吁“人类的知识与人类的权力是合一的”要“建立人对万物统治的帝国”[14]。笛卡尔则宣称“我思故我在”,康德也为之而欢呼:“无论是对你自己或对别的人,在任何情况下,把人当作目的,决不是当作工具。”[15]新的人类中心主义摆脱了人类为了自身的存在与发展不得不屈服于自然并接受自然奴役的状况,走出了自在的属人世界,使人类属人的本质更加明确化、直接化。以前,人类靠屈服于自然来获得生存,现在则通过征服自然去谋取发展,从而进入了自为的属人王国。与之相伴的正是现代化的整个历程。但是这种新的人类中心主义在明确化强化人类作为目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携带着科学蒙昧主义与唯理性主义症疾,在人的解放历程中,人遭受了与人的世界相同的命运,人对自然与社会的统治最终导致了自然与社会对人的统治,对个人主体性的高度迷恋最终导致了个人主体性的根本丧失,对人的直接关怀却更远地离开了人。“通过割裂自然来终止自然的每一次尝试,只不过是加强了这种奴役。”[16]体现在现代化给人类带来福祉的同时,也使人类必须面对各种现代化的灾难。罗马俱乐部在《人类处在转折点》的报告中指出了这一严重性:人类好像在一夜之间突然发现自己正面临着史无前例的大量危机:人口危机,环境危机,粮食危机,能源危机,原料危机等等,旧的危机波及全球尚未过去,新的危机又接踵而至,大量的危机构成世界发展中遇到的一种“危机综合症”。于是对这种新的人类中心主义的反思也便成了面对现代世界性灾难的人们的重大任务。

人不单是理性的存在者,人又是自然的存在者,“他的理性对感性就总有一种不能推卸的使命,那就是要顾虑感性方面的利益”[17]。所谓非人类中心论正是在对现代化的反思中理性的人类对感性的眷顾,它理性的头脑运用感性的武器以人类的持续发展和长期生存为最高关怀,批判了新的人类中心主义中个人主体性的恶性膨胀,人类对自然与社会的极端统治欲,对资源近似掠夺性的开发,从而造成目前利益满足的同时却永远失去了人类的长期生存。非人类中心论对我们以近视的方式开发自然敲起警钟,对我们借用子孙后代的地球提出抗议,这无疑正是非人类中心主义的意义和价值,也正击中了新的人类中心主义的要害。但这种对人类中心主义的诘难一开始就着理性的偏激,碰上了形而上学思维方式的门槛,并非如他们自己所说是一种与人类中心主义有本质区别,完全不同于人类中心主义的新观念,这缘于他们把人类中心主义看作是人类历史发展无涉的抽象概念。所谓非人类中心论本质上仍然是一种人类中心主义,是对否定原始人类中心主义的新的人类中心主义的否定,也是对新的人类中心主义的理性反思。当然,非人类中心主义本身没有也不可能走出人类中心主义的天地。“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利益有关。”[18]他们提出的保护自然正是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维护生态的价值正是为了维护人类自身的价值。“‘人类中心’观念和‘走出人类中心’的观念,实际上都是植根于人的本性,它们不过从人的自我肯定性和自我否定性两个不同方面,反映了类本性所必经的生成发展过程。”[19]非人类中心主义是人类中心主义自我否定的否定。当然,对人类中心主义的诘难,一旦真的走出了人类中心主义,就不可避免地要面对无主体的痛苦,从而陷入虚无主义的幽谷和“乌托邦”的幻想。

未来的人必然是世界性的人,未来的世界则必然是人的世界。人类中心主义作为人类的生存原则,必然是人类社会最基本的价值选择。

注释:

[1][2][3][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第120、95、120、122页。

[4]什科连科:《哲学·生态学·宇航学》,范习新译,辽宁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39页。

[5]胡克:《进化的自然主义实在论》,《国外自然科学哲学问题》,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70页。

[6][1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35页。

[8]C·斯普雷特纳克:《后现代的方向》,《国外社会科学》1993年第4期。

[9][16]霍克海默与阿多诺:《启蒙的辩证法》1947年,纽约1972年英文版,第3、13页。

[10]余谋昌:《走出人类中心主义》,《自然辩证法研究》1994年第7期。

[1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册,第104页。

[13]《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卷,商务印书馆1981年版,第54页。

[14]培根:《新工具》,商务印书馆1935年版,第114页。

[15]康德:《道德形而上学探本》,商务印书馆1959年版,第43页。

[17]康德:《实践理性批判》,商务印书馆1960年版,第135页。

[1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第82页。

[19]高清海:《人的未来与哲学的未来》,《学术月刊》1996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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