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一遍真丝书“木河”_儒家论文

再读帛书《缪和》篇,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帛书论文,再读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22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3882(2007)05-0003-08

在《读帛书〈缪和〉篇》(载《周易研究》2007年第4期)中,我们立足于探究汉初今文《易》义的理论视野对帛书《缪和》篇的部分章节作了疏释,今承前文之思路继续对《缪和》其余章节作一研究,不当之处敬请海内外方家批评指正。

帛书《缪和》篇释中孚卦九二爻辞:

吴孟问先[生曰]:《易》中复之九二亓辤曰:“鸣在阴,亓子和之;我又好,吾与羸之。”何胃[也?子]曰:夫《易》,君之所尊也,吾庸与焉乎?吴子曰:亞又然,愿先生式略之以为毋忘,以匡弟子所[疑。子曰:“鸣]在阴”,[君]者所独擅也,道之所见也,故曰“在阴”。君者,人之父母也;人者,君之子也。君发号出令,以死力应之,故曰“其子和之”。“我又好,吾与羸之”者,夫爵禄在君,在人君,不□□□□□□[明君之]□亓人也,訢焉而欲利之;忠臣之事亓君也,驩然而欲明之,驩訢交迵,此王之所以君天下也。故《易》曰:“鸣阴,亓子和之;我有好,吾與羸之。”亓此之胃乎?

今读帛书《缪和》篇对此爻的解释,知“鸣鹤在阴”其“在阴”之旨,从义理的角度看,乃是“[君]者所独擅,道之所见”,而“其子和之”之“亓子”喻指“人者,君之子”。“其子”之“和”,乃是指“君发号出令”,臣民“以死力应之”的忠义之举。而虞翻则从象数的角度作出解释:“震为‘鸣’,讼离为‘鹤’,坎为阴夜,‘鹤知夜半’,故‘鸣鹤在阴”,并云“二动成坤体益,五艮为‘子’,震巽‘同声’者‘相应’,故‘其子和之’”。由此我们看到两种不同的解释立场和解释方法。今案之帛书所记孔子所解诸卦爻之义,尤其此文对“鸣鹤在阴,亓子和之”的疏释,知《要》篇所引孔子之“后世之士疑丘者,或以《易》乎?吾求亓德而已”、“《易》,我后亓祝卜矣!我观亓德义耳也”,此绝非虚言也。正因《象传》作者深知此段文字乃是指“君发号出令,以死力应之”之旨,故《象》曰:“‘其子和之’,中心愿也。”《正义》曰:“‘中心愿’者,诚信之人,愿与同类相应,得诚信而应之,是‘中心愿’也。”显然《正义》注此爻文时,尚知西汉今文《易》此旨也,故以“诚信之人,愿与同类相应,得诚信而应之”以阐发帛书“君发号出令,以死力应之”之本旨。王弼注此爻曰:“处内而居重阴之下,而履不失中,不徇于外,任其真者也。立诚笃至,虽在暗昧,物亦应焉,故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也。不私权利,唯德是与,诚之至也,故曰‘我有好爵’,与物散之。”由王弼注文之“处内而居重阴之下,而履不失中,不徇于外,任其真者”,可证王弼确知帛书“[君]者所独擅也,道之所见也”之旨,此处如不指“君”,王弼何以出“履不失中”“任其真者”之语?此“立诚笃至”,“任其真者”,正是呼应帛本“君发号出令,以死力应之”者也。

而王注之“不私权利,唯德是与,诚之至也”亦是对帛本“[明君之]□亓人也,訢焉而欲利之;忠臣之事亓君也,驩然而欲明之,驩訢交迵,此王之所以君天下也”的疏释与发挥。

今本此爻之辞“吾与尔靡之”之“靡”,《释文》:“靡,本又作縻,同。亡池反,散也。干同。徐又武寄反,又亡彼反。韩诗云:共也。孟同,埤苍作縻,云散也。陆作,京作劘。”此“靡”字张惠言辑作“靡”,而孙堂、黄奭辑作“縻”。今由干宝《易》此字作“靡”,音“亡池反”,训作“散也”,其义与京房作“劘”,陆绩作“”,韩婴、孟喜释作“共也”不同,可证此字之音义,先儒训释已生歧异,而帛本此字作“羸”,案“羸”字古与“纍”字互通,大壮卦九三爻之“羝羊触藩,羸其角”之“羸”字,《释文》:“羸,郑、虞作纍。”井卦卦辞中“羸其瓶,凶”之“羸”字,帛本作“纍”,皆其证。考大壮卦九三爻之“羝羊触藩,羸其角”及《诗·周南·樛木》:“南有樛木,葛藟纍之。”郑玄笺此曰:“纍,缠绕也。”今由“纍”字有缠绕义思之,帛本此字作“羸”,应义同韩婴、孟喜释作“共也”。干宝释作“散”恐已失西汉今文《易》之旨矣。

《缪和》又记庄旦之问:

庄旦[问]于先生曰:敢问于古今之世,闻学谈说之士君子,所以皆牧焉,劳亓四枳之力,渴亓腹心而者,类非安乐而为之也。以但之私心论之,此大者求尊严显贵之名,细者欲富厚安乐之实,是以皆□□必勉轻奋亓所,幸于天下者,殆此之为也。今《易》之初六亓辤曰:“嗛嗛[君子]用涉大川,吉。”将何以此论也?子曰:夫务尊显者,亓心又不足者也。君子不然,焉不□□,也不自尊,□[也不]高世。嗛之初六,嗛之明夷也,人不敢又立也,以又知为无知也,以又能为无能也,以又见为无见也。焉无敢也,以使亓下,所以治人请,牧群臣之伪也。□君子者,天□□□然以不□□于天下,故奢多广大,斿乐之乡不敢渝亓身焉,是以而下驩然归之而弗也。“用涉大川,吉”者,夫明夷离下而川上,川者,顺也。君子之所以折亓身者,明察所以□□□□□,是以能既致天下之人而又之。且夫川者,下之为也。故曰“用涉大川,吉。”子曰:能下人若此,亓吉也,不亦宜乎?舜取天下也,当此卦也。子曰:明夐知守以愚,[博]闻强识守以践,尊[禄]贵官守以卑。若此,故能君人。非舜,亓孰能当之。

《缪和》篇中庄旦此问以及孔子之答,包含了大量西汉今文《易》的信息。首先,此段是论谦卦初六爻辞之义,而庄旦曰“敢问于古今之世,闻学谈说之士君子,所以皆牧焉,……”。由“所以皆牧焉”一语,可知庄旦必知《象传》释谦卦初六爻辞:“‘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而帛书于此之“也不自尊,□[也不]高世”亦皆“卑以自牧”之旨也。而“劳亓四枳之力,渴亓腹心而者,类非安乐而为之也”,此“”字,在《缪和》篇前文释蒙卦之文字中亦有之:“思不察,进很无节。”由帛书两处文字中“”字之用考之,此字是以形近而与“素”“索”二字通。“素”字古与“索”字以形近而互假。《左传·昭公十二年》:“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释文》:“索本或作素。”而由下文“以但之私心论之,此大者求尊严显贵之名,细者欲富厚安乐[之]实”及前文之“思不察”而思之,此字恐西汉人“索”“素”二字之异体。而“人不敢又立也,以又知为无知也,以又能为无能也,以又见为无见也。焉无取也”此段文字进一步说明圣人谦而不敢有位,待人接物以有智谓无智,以有能谓无能,以有见谓无见,虽动而不敢有盈满之心态,以此而“以使亓下,所治人请,牧群臣之伪也”。至此,我们方知《象》文之所以称“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乃是指圣人处世以谦卑“自牧”,并以此“使亓下”,从而达到治人情,而“牧群臣之伪”。通读帛书此段文字再结合前文之“闻学谈说之君子,所以皆牧焉……”,此“牧”字应从王弼解作“养也”。而由“所以治人请,牧群臣之伪也”,其“伪”字,应读作“为”字,谓以治人情而养群臣之为,此正圣人以谦治天下之旨也,故下文“故奢多广大,斿乐之乡不敢渝亓身焉”,奢侈、游乐之举“不敢渝亓身”并以此而“治人请”,从而达到“下驩然归之而弗也”,此即所谓“牧群臣之伪也”。

而由此段中的“嗛之初六,嗛之明夷也”一句,我们可以知道,西汉人除用“九”、“六”显示卦中之爻辞外,亦用春秋人以爻变标识卦中爻辞的方式,故曰“《谦》之《明夷》”。今由楚竹书《周易》、帛书《周易》皆有“九”“六”爻题之称,而帛书《缪和》仍称谦之初六为谦之明夷来看,《左传》中皆用爻变之称,并不表明春秋时就一定没有“九”“六”之称。

“‘用涉大川,吉’者,夫明夷离下而川上,川者,顺也。……”此段帛书文字非常重要,正是凭借这段文字,我们得知西汉今文《易》“川”字之正读。我们凭“离下而川上”之“离下”,知“川上”之“川”于此应读作传世今本之“坤”字。而由下文“川者,顺也”,知《缪和》篇作者已熟知《说卦》“乾,健也,坤,顺也”之旨。因古文本之“乾”“坤”今文本作“键”“川”,今以古今文之“乾坤”“键川”对比而细思之,知后世之古文经师因为无师传,在抄写《象传》乾卦时,仍依今文经作“天行健(键),君子以自强不息”;而抄坤卦时,却将今文本“地势顺(川)”之今文“顺”字(亦即“川”字),改作古文“坤”字。致使后人在读《象》文时,将此“健”字(实即帛书之“键”卦,古“健”“键”互假)读为刚健之“健”,因而出现以“天行健”之动词“健”而与“地势坤”之名词“坤”互对的文字,致使后人不明《象》文作者何以会行出如此不工不对之文。

由“舜取天下也,当此卦也。子曰明夐知守以愚,[博]闻强识守以践,尊[禄]贵官守以卑。若此,故能君人。非舜,亓孰能当之”来看,帛本对舜是极为推崇的,帛本此段文字是对前文“夫《易》,上之治也。古君子处尊思卑,处贵思贱,处富思贫,处乐思劳,君子能思此四者,是以长又亓利而名与天地俱”的呼应与发挥。由此段文字之“非舜,亓孰能当之”思之,重点突出舜,可知对舜的推崇赞扬恐怕是西汉今文《易》的一个重要特点。如《淮南子·缪称训》亦云:“故舜不降席而天下治。”淮南王刘安聘明《易》者九人写成《淮南道训》两篇,号九师法。而淮南子一书多引《易》言,其说多与帛本《易》同,以此而考之,九师说应属西汉今文《易》之古义一派也。估计这些学者因受到今义一派的压制,因而投向淮南王以阐发其学。

《缪和》篇又载:

张射问先生曰:自古至今,天下皆贵盛盈。今《周易》曰:“嗛,亨,君子又冬。”敢问君子何享于此乎?子曰:所问是也。夫先君作立之尊,明厚赏之名,此先君之所以劝亓力也,宜矣。彼亓贡之也,此非君之所贵也。夫君卑礼屈貌以孙,以下亓人,能至天下之人而又之。[非君,亓]孰能以此冬?子曰:天之道,高神明而好下,故万勿归命焉;地之道精博以尚而安卑,故万勿得生焉,君之道尊严夐知而弗以骄人,嗛然比德而好后,故[天下归心焉]。《易》曰:“亨,君子又冬。”子曰:嗛者,然不足也。亨者,嘉好之会也。夫君人者以德下亓人,人以死力报之。亓亨也,不亦宜乎?子曰:天道毁盈而益嗛,地道销[盈而]流嗛,[鬼神害盈而福嗛,人道]亞盈而好者,一物而四益者也;盈者,一物而四损者也。故君以为丰茬,是以盛盈。使祭服忽,屋成加,宮成隅。之为道也,君子贵之。故曰:“亨,君[子又冬]。”盛盈[而能嗛]下,非君子亓孰当之?

此段文字是张射提问有关《谦》卦卦辞“谦亨,君子有终”之大义。夫子于此借释《谦》卦,再次提出爵禄对臣子的作用,认为先君作势列爵位之尊,明厚卹赏爱之名,皆以此而“劝亓力也”。此旨正与前释《中孚》之“夫禄在君,在人君”“訢焉而欲利之”相同,夫施以爵禄,待以谦卑,此皆圣王“牧群臣”之道也。

而文中讲“夫君卑礼屈貌以孙”,此“”字应为“舍”字之借。正如《文言》传释乾卦九二爻之“‘见龙在田’,时舍也”之“舍”,我们在见到帛书本后,方悟此“舍”字应是“舒”字之借也。帛本此文之“孙”应是“释逊”。案古文以“释”为“舍”,《仪礼·大射》:“获而未释获。”郑注:“但言获,未释筭。古文‘释’为‘舍’。”故“”字在此应读“舍”字而与“释”字通也,乃是言古之圣君卑体屈貌以释谦逊之旨也。圣人之所以取“谦”取“逊”取“卑”,其目的皆在“能至天下之人而又之”,故前文释《谦》之初六亦云“是以能既致天下之人而又之。”

夫子在此篇中以天道崇高神明而好下,故万物归命,地道精博以尚安卑故万物得生,以释圣君牧民之道,此即《象》传所谓“君子以自强不息”,“君子以厚德载物”也,亦《彖》释谦卦之所谓“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也。而“圣君之道,尊严夐知而弗以骄人,嗛然比德而好后”,亦《象》释谦卦“君子以裒多益寡,称物平施”之旨也。

而“亨者,嘉好之会也”此言与《文言》释“亨”者几乎完全相同。但“夫君人者以德下亓人,人以死力报之,亓亨也”,此“亨”之旨都不见于今本“十翼”之文,古“亨”之此旨,在帛本中除与前文释中孚卦之“君发号出令,以死力应之”呼应外,今传“十翼”之文及汉唐人说《易》诸本,已皆不见此旨矣。

帛本“天道毁盈而益嗛,地道销[盈而]流嗛,[鬼神害盈而福嗛,人道]亞盈而好”此文与《彖》释谦卦之“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之文字几乎完全相同,可证《彖》传此时已被学者广泛引用。并由此而总结出:“者,一物而四益者也。”此“一谦四益”之旨广为世人所知,至今被引为名言,而帛本之“盈者,一物而四损者也”,此“一盈四损”之旨却并未被后世之人引为警句名言而称颂,此恐皆因人们易盈而难谦,故引谦以警醒律己也。

文中所谓“是以盛盈,使祭服忽”之“忽”字,在此当读“物”字,“服忽”即是“服物”。此即《礼记·祭义》之“以具服物,以修宫室”之“服物”,孔颖达疏释此句曰:“以备具衣服及祭物。”此释正合帛书“使祭服忽”之旨。我们知道,“勿”“忽”二字古可互用,而“勿”“物”二字又可互假,故“忽”“物”以有“勿”而亦可互相假借,故帛书此处之“服忽”,正是《礼记·祭义》之“服物”也。

“屋成加,宫成隅”之“加”,此“”字,恐是“藉”字之借。《后汉书·光武帝纪第一下》:“是岁,初起明堂、灵台、辟雍及北郊兆域。”李贤注引汉胡广曰:“古清庙盖以茅,今盖以瓦,下藉茅,存古制也。”此恐即“屋成加藉”之旨。而“宫成隅”之“”恐为“仞”字之借。《文选·司马长卿上林赋》:“实陂池而勿禁,虚宫馆而勿仞。”郭璞注:“仞,满也。”此“仞隅”,恐即《后汉书·宦者列传·张让传》之“又造万金堂于西园,引司农金钱缯帛仞积其中”之“仞”也。李贤注:“仞,满也。”是故帛书此段盛盈使祭服物,屋成加藉,宫成仞隅之旨,皆在示“是以盛盈”,并与下文“盛盈[而能嗛],非君子亓孰当之”之旨相呼应也。

李羊问先生曰:“《易》归妹之上六曰:‘女承匡无实,士刲羊无血,无攸利。’将以辤,是何明也?子曰:此言君臣上下之求者也。女者,下也。士者,上也。承者,□[也,匡]者,□之名也,刲者,上求于下也,羊者,众也,血者,恤也,攸者,所也。夫贤君之为列立也,与实俱。群臣荣亓列,乐亓实。夫人尽忠于上,亓于小人也,必谈博知亓又无,而□□□□,是以□□□行,莫不劝乐以承上求,故可长君也。贪乳之君不然,君臣虚立,皆又外志,君无赏罚以劝之。亓于小人也,赋敛无根,耆欲无,征求无时,财尽而人力屈,不朕上求,众又万□而上弗恤,此所以亡亓国以及亓身也。夫明君之畜亓臣也,不虚忠臣之事,亓君也又实,上下迵实,此所以长有令名于天下也。夫忠言情爱而实弗修,此鬼神之所疑也,而兄人乎?将何所利?古《易》曰:“女承匡无实,士刲羊无血,无攸利。”此之胃也。

此段文字记录了孔子释讲归妹卦上六爻辞之旨,如同孔子讲中孚卦一样,此卦之“羊”孔子释之谓“众也”,其“血”释之为“恤也”,而其“女”为“下也”,“士”为“上也”,而刲羊之“刲”,释之为“上求于下也”,此等解说,皆体现了汉初今文易学的特点,如丁宽作《易说》三万言,“训诂举大谊而已”。像此文之释“士”,释“女”、“血”、“刲”等,皆以一二字或几个字而“举大谊”,孔子借释此爻之“女承匡无实”之“实”,将其升华为人伦道德中的诚实之实。因而强调:“夫贤君之为列立也,与实俱。群臣荣亓列,乐亓实。”“夫明君之畜亓臣也,不虚忠臣之事,亓君也又实,上下迵实,此所以长有令名于天下也。夫忠言情爱而实弗修,此鬼神之所疑也,而兄人乎?将何所利?”释其“无实”而致“刲羊无血”:“贪乳之君不然,君臣虚立,皆有外志,君无赏罚以劝之。亓于小人也,赋敛无根,耆欲无,征求无时,财尽而人力屈,不朕上求。众又万□而上弗恤,此所以亡亓国以及亓身也。”

故孔子最后总结此卦曰:

夫无实而承之,无血而卦之,不亦不知乎?且夫求无又者,此凶之所产也,善乎胃无所利也。

文中“无血而卦之”之“卦”,应是“刲”字之误,当是抄书者误将“刲”字抄作“卦”字。孔子于此段文字中,阐发了求于无有者“此凶之所产也”的观点,充分体现了其爱民恤民的“仁”的精神。孔子接着借阐发归妹卦上六爻义:

君人者又大德于[臣]而不求亓报,则□□要晋宋之君是也;臣人者又大德于[人而不求亓报],□□□□□□□□□□□□□□□王子比干五子[胥]□□子隼是也。君人者又大德于臣而不求亓报,□道也;臣者[又大德于人]而不求亓报,列道也。是故君求报于人,士饶壮而不能□□□□□□□□□□□矣。”

此段文字因缺字太多,其完整之义已难窥全貌,但于此文阐发了一个重要的观点,那就是在上文“亓君也又实,上下迵实”的基础上,提出了“君人者又大德于臣而不求亓报,□道也;臣者[又大德于人]而不求亓报,列道也”。孔子在此借释归妹卦上六爻辞,对国君不仅提出了待臣下要以诚实之心待之,更要求其要有一种施恩不图报的境界:“君人者又大德于臣而不求亓报”。帛书所记孔子对国君的这些要求,在今本“十翼”之文中皆已不复得见。显然,后世儒生为了自身的名利,将这些可能会惹帝王不悦的话都悄悄删去了。由此而考之,今本《论语》及“十翼”等文中所引“子曰”,恐怕多已不是孔子原话,特别是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孔子的很多言语在博士们“集而读之”时,皆已经过慎重的删削或修改,从而变成当时大一统帝王愿听的话,也就是适合当时儒生们以孔子作敲门砖,以博取功名所需要的话语了。

《缪和》篇对复卦六二爻“休复,吉”、讼卦六三爻“食旧德,贞厉,终吉,[或从王]事,无成”及恒卦初六爻“夐恒,贞凶,[无攸利]”皆一一作了讲解,惜乎因残缺之字太多,已难窥其旨。但幸其讲恒卦九三爻及九五爻之文字残缺虽然较多,其大旨可得见之:

子曰:恒之九三曰:“不恒亓德,或承之羞,贞[蔺]。”子曰:“不恒亓德,言亓德行之无恒也。德行无道,则亲疏无;亲疏无,[则]必将□□□□□□蔺,故曰不恒亓德,或[承之羞,贞蔺]。”

孔子于此将“不恒亓德”释之为“德行之无恒也”,“德行无道”,可见在孔子那里,“德行无恒”与“德行无道”是一个概念,而“德行无道,则亲疏无”,此“无道”则“亲疏无”的思想,正与今本《系辞》所云“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的思想是一脉相承的。《象》释此爻曰:“不恒其德,无所容也。”今读帛书方知,“无所容”即帛本释此爻之“不恒亓德,言亓德行之无恒也,德行无道,则亲疏无”。由于帛书本的出土,我们方由帛本释此之“亲疏无”中,知《象》文何以于此曰“无所容也”。《正义》孔疏释此段《象》语曰:“谓不恒之人,所往之处,皆不纳之,故‘无所容’也。”所谓“所往之处,皆不纳之”,此即“德行无道,则亲疏无”。王弼注“不恒其德”曰“德行无恒,自相违错”,此与帛书释“不恒亓德”曰“言亓德行之无恒也”是完全一致也。对比帛本与《象》文之旨,特别是王弼注文与孔疏之义,可证魏晋直至隋唐,今文易旨尚有传也。

孔子又释恒卦九五爻“恒亓德,贞,妇人吉,夫子凶”,曰:

妇德一,人之为□,可以又它,又它矣,凶□产焉,故曰“恒其德,贞,妇人吉”。□男德不□□安者之又弱德,必立而好比于人,贤不宵人得亓宜,则吉;自恒也,则凶。故曰:“恒亓德,贞,妇人吉,夫子凶。”

由于此段释文中,关键处多有缺字,因而为释此爻之义带来困难,我们可与《象》文对比以窥其义。《象》文释此爻曰:“妇人贞吉,从一而终也,夫子制义,从妇凶也。”帛书曰:“妇德一。”显然《象》文之“妇人贞吉,从一而终也”,即帛文之“妇德一”。帛本下文之“人之为□”当为“人之为夫”,其所缺之字应为“夫”字,此由下文之“可以有(又)它”可证之。而“□男德不□□安者之又弱德,必立而好比于人,贤不宵人得亓宜,则吉;自恒也,则凶”。《象》文“从妇凶也”其“从妇”之旨,即帛书之“必立而好比于人”,好比附于人,此即“从”也。王弼注此文曰:“居得尊位,为恒之主,不能‘制义’,而系应在二,用心专贞,从唱而已,妇人之吉,夫子之凶也。”此“夫子之凶”恐即帛文之“□男德不□□安者之又弱德,必立而好比于人”,但帛书“贤不宵人得亓宜,则吉”,此段文字真旨之所在,未明。

《缪和》篇又释坤卦六二爻“直方,大,不习,无不利”曰:

子曰:川之六二曰“直方,大,不习,无不利。”直方者,知之胃也,不习者,□□□□[之胃也]。不利者,无过之胃也。夫羸德以与人,过则失人和矣,非人之所习也,则近害矣,故曰“直方,大,不习,无不利。”

孔子释此爻之义时,释“直方”谓“知之胃也”,释“不习”之文字残缺,释“不利”谓“无过之胃也”。唯独未释“大”之旨,然帛书于《二三子》中曾释“大”。《二三子》中释坤卦六二爻之“直方,大,不习,无不利”一段,文字残缺严重,而独释“大”者保存完好,其曰:“大者,言亓直。”《二三子》说大者乃是“言亓直”,恐怕此即孔子释此爻之义时,释“直方”,释“不习”,释“不利”而独不释“大”之原因也。此爻所释“不利”谓“无过之胃也”,恐抄书者遗一“无”字,应是释“无不利”谓“无过之胃也”。因帛书《二三子》释此爻时,虽解释文字残缺严重,但“无不”二字独存,可证其文是以“无不利”释之,非以“不利”释之。帛文释此爻之“直方”谓“知之胃也”,而《衷》篇释“直方,大,不习,吉”,引孔子之释:“子曰,生文武也,虽强学,是弗能及之矣。”其解为“虽强学”,显然亦是以“知”释之,此正与“直方者,知之胃也”相合。而“言其性文武,虽强学而弗能及之”,此旨即《文言》所释之“直其正也,方其义也。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则不疑其所行也。”其“不疑其所行也”即帛本“[无]不利者,无过之胃也”,因其所行“无过”,自然“不疑其所行”。

历来之研《易》者多有以史释《易》或以《易》释史者,《缪和》篇所载上面几段文字,多引史实以证之,而下面的文字,更是此种以史释《易》或以《易》释史研究方法的最早记录:

汤出守东北,又火。曰:彼何火也?又司对曰:鱼者也。汤遂至[之,曰]:子之祝可?曰:古者[蛛]蝥作罔,今之人缘序,左者右者,尚者下者突乎土者,皆来吾网,汤曰:不可,我教子祝之。曰:古者蛛蝥作网,今之缘序。左者使左,右者使右,尚者使尚,下者使下,□□□□□□□□。诸矦闻之曰:汤之德及禽兽鱼鳖矣。故共皮敝以进者卌又余国。易卦亓义曰:“显比;王用三殴,失前禽,邑不戒,吉。”此之胃也。

“汤出东北”之“”字,当是“巡”字之借。汤问渔者之祝为何内容,渔者之答“左者右者,尚者下者突乎土者,皆来吾网”。其“突乎土者”之“”字,今本《周易》师卦“长子帅师”之“帅”字,帛书《易经》本作“”,竹书本作“”字,《玉篇》行部第一百二十释“”字曰:“循也,导也,今或为率。”《玉篇》走部第一百二十七释“”字曰“道也,引也,今为帅。”《缪和》篇此处“突乎土者”之“”,当以形近而为“衝”字之借,与帛书师卦六五爻“长子师”之“”字义有不同。此段文字记录了汤之仁德念及禽兽鱼鳖的故事,并以此故事释比卦九五爻:“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邑人不戒,吉。”帛本此段爻辞之“邑人不戒”抄作“邑不戒”,当是抄书者抄写时于此遗一“人”字,考之帛书《易经》比卦此爻作“邑人不戒”帛书《昭力》引比卦此爻作“邑人不戒,吉”,皆是其证。

西人举兵侵魏野而□□□□□□□□□□□而遂出见诸大夫。过段干木之闾而式,亓仆李义曰:义闻之,诸矦先财而后财(身),今吾君先身而后财,何也?文矦曰:段干木富乎德,我富于财;段干木富[乎义,我富于地。财不如德,地不如义。德而不吾]为者也,义而不吾取者也,彼择取而不我与者也,我求而弗得者也。若何我过而弗式也?西人闻之曰:我将伐无道也,今也文矦尊贤□□□□□兵□□□□□□□□□□何何而要之局,而冣之狱狱,吾君敬女而西人告不足。易卦亓义曰:“又覆(孚)惠心,勿问无吉;又复(孚)惠我德”也。

此段故事记录文王对贤者示敬,“过段干木之闾而式”。此“式”即《荀子·大略》中所谓“禹见耕者耦,立而式”之“式”也。并讲出了一段之所以要“式”的道理:“段干木富乎德,我富于财,段干木富[乎义,我富于地,财不如德,地不如义。德而不吾]为者也”,阐发了其“先身而后财”“我求而弗得者也”的道理。以此故事阐释益卦九五爻辞:“有孚惠心,勿问元吉,有孚惠我德。”帛书本此爻作:“又覆惠心,勿问无吉,又復惠我德也。”今由此故事之内容考之,帛书之“覆”字,显系今本“孚”字同音相借之字,可证今本释“孚”字作诚言符合经文原义,帛书之“勿问无吉”之“无”字,应是抄书人将“元”字误抄作“无”字,因为此爻之文字若作“勿问无吉”,那是绝对不符合此故事之内容的。再,帛书本《易经》益卦之“覆”字作“復”,其爻辞亦作“勿问元吉”,而非“勿问无吉”也。

吴王夫差攻,当夏,太子辰归冰八管。君问左右冰□□□□□□□□,注冰江中上流,与士饮亓下流,江水未加清,而士人大说,斯垒为三遂而出毄荆人,大败之,袭亓郢,居亓君室,徙亓祭器。察之,则从八管之冰始也。[易卦亓义曰:“鸣嗛(谦),利用行]师征国。”

此段文字,记录了夫差盛夏与士兵共享八管之冰的故事。由于此段文字有残缺,但其大义应为夫差将八管之冰注入江水而与士兵共饮下流之水,“江水未加清,而士人大悦”,从而士气大为高涨,“而出毄荆人,大败之”。究其原因,“则从八管之冰始也”。帛本以此故事而释谦卦上六爻辞“鸣谦,利用行师,征邑国。”以此而知帛书对此辞之解,与今本之解是基本相同的。帛书此段爻辞文字残缺严重,只存“师征国”。帛本此爻辞“利用行师,征邑国”存“师征国”,可知抄书者于此辞抄写时遗一“邑”字,因帛书《易经》之谦卦上六爻辞亦作“利用行师,征邑国”也。

越王勾贱即已克吴,环周而欲均荆方城之外。荆王闻之,恐而欲予之。左史倚相曰:天下吴为强,以戉吴,亓锐者必尽,其余不足[用]也。是知晋之不能□□□□,齐之不能隃驺鲁而与我争于吴也,是恐而羊观我也。君曰:若何则可?左史倚相曰:请为长轂五百乘以往分于吴地。君曰:若。遂为长轂五[百]乘以往分[于吴地]。曰:吴人[有]□□而不服者,请为君服之。日旦,越王曰:天下吴为强,吾既吴,亓余不足以辱大国之人,请辞。又曰:人力所不至,周车所不达,请为君服之。王胃大夫重[曰:荆]不很兵,[可击否]?重曰:不可!天下吴为强,吾既吴,吾锐者既尽,亓余不足用也,而吴众又未可也。请与之分吴地。遂为之封于南巢至于北蕲,南北七百里,命之曰倚[相之]封。易卦[亓义曰:“睽]柧,鬼豕负涂,载鬼一车,先张之柧,后说之壶。”此之胃也。

此段文字记录了“越王勾贱即已克吴”,然而在“天下吴为强,以戉(越)(践)吴,亓锐者必尽”的形势下,如何保其胜而退兵的故事,

“齐之不能隃驺鲁而与我争于吴也,是恐而羊观我也”,其“羊”字应为“详”字之借。案《汉书·韦贤传》:“洋洋仲尼。”颜师古注:“洋音祥,又音羊。”而《周易集解》引履卦上九爻辞之“视履考祥,其旋元吉”,其“祥”字引作“详”。帛书履卦上九爻辞此字引作“”,“”即“翔”也,可知古“羊”“祥”“详”“翔”诸字皆以有“羊”音近而可互通也。

“王胃大夫重[曰:荆]不很兵”之“很”字应为“退”字之借。《缪和》前文释蒙卦之辞“思不察,进很无节”之“很”字显亦读作“退”字。今本明夷、大畜、大壮、大有、噬嗑诸卦爻辞中之“艰”字,帛本皆作“根”,今本艮卦卦辞“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之“艮”字,帛书本亦作“根”’“艮”“根”二字以同音从艮相借,而“艰”“根”二字则依从“艮”而可互借,故“不很兵”之“很”字在此读为“退”字,二字亦皆以从“艮”而互借也。

帛文此故事所引睽卦上九爻辞作:“[睽]柧,鬼豕负涂,载鬼一车,先张之柧,后说之壶。”其“鬼豕负涂”与今本此爻作“见豕负涂”及帛书六十四卦经文作“见豨负涂”及上博竹书本作“见豕”皆不同,或《缪和》篇作者所见之本与今、帛、竹书之本不同?或抄书者错讹而将“见豕负涂”之“见”字误抄为“鬼”字?从今、帛、竹书三种抄本皆作“见”字及《缪和》篇前文所引卦爻之辞抄写多有错误思之,此段爻辞应为抄书者误将“见”字抄作“鬼”字。此爻之“先张之柧,后说之壶”,今传《正义》本作“先张之弧,后说之弧”,而《集解》本作“先张之弧,后说之壶”,显然“柧”“弧”通假,故《集解》本与帛本正同。

王弼释“先张之弧,后说之弧”曰:“‘先张之弧’将攻害也,‘后说之弧’睽怪通也。”孔疏:“故‘先张之弧’,将攻害也。物极则反,‘睽’极则通,故‘后说之弧’,不复攻也。”虞翻释“先张之弧,后说之壶”曰:“坎为‘弧’,离为矢,张弓之象也,故‘先张之弧’,四动震为‘后’,‘说’犹置也,兑为口,离为大腹,坤为器,大腹有口,坎酒在中,壶之象也,之应历险以与兑,故‘后说之壶’矣!”若依《缪和》所引此故事之内容考之:越王勾践听取谋臣建议,“请与之分吴地,遂为之封于南巢至于北蕲南北七百里”。以此义思之,此段爻辞似应以帛本与《集解》本作“后说之壶”,其于义更确。

荆庄王欲伐陈,使沈尹树往观之。沈尹树反,至令曰:亓城郭修,亓仓实,亓士好学,亓妇人组疾。君曰:如是,则陈不可伐也。城郭修,则亓守固也;仓廪实,则人食足也;亓士好学,必死上也;亓妇组[疾],人财足也。如是,陈不可伐也。沈尹树曰:彼若若君之言,则可也。彼与君上言之异。城郭修,[则]人力渴矣;仓廪实。则□之人也;亓士好学,则又外志也;亓妇组疾,则士禄不足食也。故曰陈可伐也。遂举兵伐陈,有之。易卦亓义曰:“入于左腹,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廷。”

此段故事用沈尹树对“城郭修,亓仓实,亓士好学,亓妇组疾”的不同认识,最后庄王采纳沈尹树的见解,确定“陈可伐也,遂举兵伐陈,有之”。帛本以此故事而释明夷卦六四爻“入于左腹,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此故事中的文字,多浅显易懂,惟“亓妇人组疾”一句使人生疑,何为“组疾”?所谓“组疾”,依笔者所考,“组疾”之解有二:一、“组疾”之“疾”,恐“织”“绩”之音近相借字,“组疾”即“组织”、“组绩”也。古人将织布称“组织”,而“绩”,乃把麻搓捻成线。《吕氏春秋·开春论第一·爱类》:“女有当年而不绩者,则天下或受其寒矣。”高诱注“不绩”曰:“诗云不绩其麻布也。”《汉书·食货志上》:“妇人同巷,相从夜绩。”皆其证。二、案《汉书·郊祀志》曾记诸儒之议:“古者封禅为蒲车,恶伤山之土石草木;扫地而祠,席用苴稭,言其易遵也。”“苴稭”二字在《史记·封禅书》中引作“葅稭”,应劭注《汉书》此句曰:“稭,藁本也,去皮以为席。”颜师古曰:“茅藉也,苴字本作葅,假借用。”古“苴”与“组”字可以互假。案《吕氏春秋·似顺论第五·分职》:“今民衣弊不补,履决不组。”高诱注“组”字曰:“《新序》作苴。”《隶释·高颐碑》:“阏断苞组。”洪适亦释“组”为“苴”,皆其证。“稭”字又与“秸”通用:《尚书·禹贡》“三百里纳秸服”、《释文》“秸本或作稭”是其证。如前所考,“苴”字通“组”字,而“疾”字恐以音近而可与“秸”字互通,帛文此“组疾”恐即《汉书》所引“席用苴稭”之“苴稭”或“苴秸”也。由应劭注《汉书》此句曰“稭,藁本也,去皮以为席”及颜注“茅藉也,苴字本作殖,假借用”,故“组疾”者,应是一种用藁本稭或葅草织成的席子,由《汉书》称“言其易遵也”,恐怕此种“苴稭”之席为人们所熟悉而普遍应用,依据中国农业社会男耕女织的分工,此制席的工作自然由妇女完成,故帛书称“亓妇人组疾”。不过若依笔者愚见,此二解还当以第一解为胜。

赵间子欲伐卫,使史黑[往睹之,期以]卅日,六十日焉反。间子大怒,以为又外志也。史黑曰:吾君殆乎大过矣。卫使遽柏玉相,子路为浦,孔子客焉,史子突焉,子赣出入于朝而莫之留也。此五人也,一治天下者也,而皆在卫□□□□□□也□□□□又是也者,举兵而伐之乎?《易》卦亓义曰:“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易》曰“童童往来”,仁不达也;“不克征”,义不达也;“亓行塞”,道不达也;“不明晦”,明不达也。□□□□,[仁达矣];□□□□义达矣;“自邑告命”,道达矣;“观国之光”,明达矣。

上一故事,讲的是陈国可伐的故事,而此一故事,则是讲的卫国为何不可伐:“卫使柏玉相,子路为浦,孔子客焉,史子突焉,子赣出入于朝而莫之留也。”帛文之“子路为浦”之“浦”字,应是“辅”字之借。故帛书以此故事释观卦六四爻辞“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由此之故事内容考之,方知《象》释此爻何以曰“观国之光,尚宾也”。同时,帛书又引咸卦九四爻辞“童童往来”曰“仁不达也”。《象》释此爻曰:“‘贞吉,悔亡’,未感害也,‘憧憧往来’,未光大也。”今案之帛书此爻之文,方知《象》文“未光大也”之确旨在“仁不达也”。又引复卦上六爻辞“迷复,凶,有灾眚,用行师,终有大败,以其国君凶,至于十年不克征”之“不克征”曰:“义不达也。”《象》释此辞曰:“‘迷复’之凶,反君道也。”“反君道”者,自然“义不达也”。又引鼎卦九三爻“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方雨亏悔,终吉”之“亓行塞”曰:“道不达也。”《象》释此爻辞曰:“‘鼎耳革’,失其义也。”夫“失其义”者,自然“道不达也”。再引明夷卦上六爻辞:“不明晦,初登于天,后入于地”之“不明晦”(帛书作“不明每”)曰:“明不达也。”《象》文释此爻曰:“‘初登于天’,照四国也。‘后入于地’,失则也。”疑《象》文释此文之内容,或如《缪和》篇中这些解释卦爻辞的历史故事一样,亦依据一些历史故事而释之,故文中方有“照四国也”“失则也”等辞。

因“明不达也”下文有阙文,其义已难见,但结尾又引泰卦上六爻辞“城复于隍,勿用师,自邑告命,贞吝”之“自邑告命”曰:“道达矣。”《象》释此爻曰:“城复于隍,其命乱也。”其解与帛书之“道达也”显然不合,因帛书前文多阙,故其义已难窥矣。最后复以“观国之光”之辞而曰“明达矣”,其义与《象》文合,当为复述前文之故事,以“尚宾”而为“明达矣”。

《缪和》篇用以《易》阐史或以史证《易》的方式,向我们透露出很多汉初今文《易》义,这些可贵的资料对于我们正确解读《彖》《象》《文言》等《易传》之文,提供了先儒从未得见的依据和旁证。同时,证明直至魏晋时的王弼,虽号称“扫象不谈”,但其所扫者,乃东汉人繁琐的象数《易》内容,而他解经所真正取用者,多有西汉初“训诂举大谊”的解《易》内容,而孔颖达之疏语中亦有此影响,因而为我们提供了西汉今文《易》至魏晋隋唐仍有传的证据,可知史料称孟喜《易》唐时已残缺,而亡佚于宋的说法,是可信的。同时,此篇说《易》文字,还为我们厘清以史说《易》的学术理路乃源于孔子,先秦早已有之,非后儒所发明也。

标签:;  ;  ;  ;  ;  

再读一遍真丝书“木河”_儒家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