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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不足”的自然资本
中国是自然资本的存量大国,又是人均占有小国,且资本构成质量欠佳。根据世界银 行(1997)对192个国家1994年的自然资本评估,中国的自然资本总量仅次于美国和印度 ,在世界位居前列,但是人均自然资本为2670美元,仅比日本略高(2300美元),相当于 印度的68%、德国的64%、英国的54%、法国的33%、美国的16%、澳大利亚的7%。中国目 前主要的污染排放物,包括甲烷、氧化亚氮、沙尘、黑碳和二氧化硫,均已成为全球第 一排放大国。
总体来看,改革开放以来,除了自然资本的存量呈减少趋势之外,物质资本、国际资 本、人力资本和知识资本的存量均呈现程度不等的较快增长态势。国际资本存量的增长 幅度最大,增速远远高于其他资本,反映了中国与全球经济的联系大大加深,中国的开 放步伐之快超乎人们想象。物质资本的大幅度增长,表明持续快速的经济增长,已经为 我国21世纪的进一步工业化奠定了雄厚的物质基础。人力资本成倍增长,则使我国庞大 的人口包袱越来越向着创造财富的人力资本转化,已经成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最大财 富基础。我国的自然资本“先天不足”,建国之后自然资本存量处于不断减少状态,反 映了在一个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中人与自然之间的差距愈来愈大,已经成为我国长期发 展的制约性瓶颈。
表1 中国五大资本存量的动态变化
1952
1980
1990 2000 2003
物质资本(K)0.07
1.00
2.13 6.38 8.52
国际资本(I)0.04
1.00
5.24 23.5 35.4
人力资本(H)0.13
1.00
1.56 2.34 2.48
自然资本(R)持续减少持续减少
持续减少 持续减少
知识资本(S) 1.00
1.33 2.10
注:表格中的数字均为指数
我国总资本的变化
资本存量反映经济增长的基础和福利水平,资本流量则反映储蓄水平和福利的长期增 长潜力,流量越大,资本存量的增加越快,福利水平的提升越快。
中国属于资本高投入类型的国家,物质资本流量长期维持在高水平。改革开放以来, 中国的资本形成率持续提高。1980年资本形成率为34.9%,1990年以来维持在高于35%的 水平,“十五”期间大幅度提高,2003年达到42.3%,是世界上国内投资率最高的国家 之一。高的投资率已经使中国成为世界最大的国内投资国。按实际购买力平价计算,20 00年中国国内投资额占世界总量比重为18.2%,已经高于美国(为16.2%);中国每年新增 的住宅面积相当于美国的4~5倍,中国水泥产量相当于美国的8~9倍,已经成为世界最 大的建筑建造国和建材消耗国。今后我国仍将维持高的资本投入率,预示着物质资本存 量仍将保持快速增长。
国际资本流量在五大资本中增幅最大。从1980年的6.6%,上升到1990年的14.8%,2000 年为25.4%,2003年进一步上升为33.0%,表明改革以来从国外流入的资本和商品大幅增 长和加速增长。中国的市场开放程度远比一般人所认为的程度要高得多。根据尼古拉斯 ·拉迪的计算,中国进口依存度在2002年差不多达到近25%,如果将在华外资企业国内 销售额视为进口产品,那么加上进口额,两者合计相当于GDP的比例已由1994年不足30% ,到2002年超过40%。我们估计2004年这一比重在75%,其中进口额相当于GDP比例达34% (这一数字是美国的2倍、印度的2.5倍、日本的4倍)。中国的实际开放度在中、印、俄 等10个新兴市场经济国家中是最高的,可能也是世界各国中市场开放度最高的国家之一 。
改革开放以来人力资本流量呈现上升趋势,在90年代初期一度下降,而后持续上升, 从1994年的最低点6.97%上升到2003年的11.01%,反映了我国用于教育和卫生的支出水 平不断提高。值得注意的是,教育和卫生支出的增长,主要来源于社会和居民个人支出 的大幅增长,而政府支出则相对缓慢。2003年城市用于人力资本的卫生和教育人均支出 为1410.4元,是继食品之后的第二大支出,全国城市居民的人力资本总支出为7387亿元 ,占当年GDP的6.3%,如果加上农村居民的人力资本支出,则为当年GDP的8.6%。而1992 年城市居民用于卫生和教育的人均支出仅189元,全国城市居民的人力资本总支出为608 亿元,只有当年GDP的2.3%,即使加上农村居民,也只有3%左右,而在1980年这一数字 大约只有1%。可见私人用于卫生和教育支出的增长相当之快,私人消费已经成为人力资 本投资的主体。
自然资本在五大资本中是唯一流量值为负的资本,但是其绝对量呈迅速缩小趋势。改 革开放初期,自然资本流量基本相当于自然资产损失,表明自然资本处于剧烈折损状态 ,而且几乎没有人为补偿。20世纪80年代中期,由于我国大量出口初期产品,自然资本 一度还低于自然资产损失,一直到90年代初期这一局面才得以扭转。从1998年以后,自 然资本流量值大幅度提高,主要得益于环保投资的大幅度增加,同时初级产品1995年从 净出口转变为净进口,且净进口额迅速增长。这一演变过程,显示出利用全球化和环保 投资对自然资产的补偿效应,但补偿水平还不足以抵偿全部自然资产损失。目前自然资 本仍为负值,说明自然资本存量还在持续减小,只是折损的强度有所减缓。
知识资本流量从1980年的2.4%增长到2003年的15.0%,提高了近13个百分点。在此期间 有两个高增长期:一是从1991至1994年,这一数字翻了一番,主要是由于外商直接投资 和高技术产品进口大幅度增长;二是1999以来,增长了近50%,主要是由于高技术产品 的大幅度增长,以及科技经费投入的较大增长,但是外商直接投资相当于GDP的比例略 有下降,限制了知识资本的进一步提高。中国的知识资本存量虽然很低,但是由于知识 资本流量的增长速度较快,知识资本存量增长较快,知识技术资源的弱势地位趋向不断 改善。中国目前的主要知识来源是从外部吸收和引进技术,而不是本国的技术创新,20 03年中国FDI和高技术产品进口额相当于GDP的比例为11.1%,而科技经费支出相当于GDP 的比例为2.95%(R&D支出为1.31%)。中国还需要强化本国的技术创新能力和国际技术合 作能力,从技术引进和技术模仿型转向技术创新和市场创新型。
我们将五大资本流量值的累加定义为“总资本”,即一个国家广义的积累率或储蓄率 ,它可以反映国家整体福利水平和可持续发展能力。总资本并不是五大资本的简单累加 ,因为五大资本之间有很强的互补性,在累加的过程中需要扣除相应的重复计算量。根 据我们的计算,我国总资本的增长速度相当惊人,从1980年相当于GDP的23.31%提高到2 003年的80.52%,提高了57个百分点,平均每年提高2.4个百分点,1998年之后增长速度 更快,平均每年提高4.6个百分点,反映了中国经济社会发展背后的内在驱动力持续增 强的态势。值得注意的是,在改革开放初期,总资本还要低于物质资本,主要是由于自 然资本损失过高,而国际资本、人力资本和知识资本数值较小,不足以抵偿自然资本的 损失。
改革开放以来,总资本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增幅,主要是因为自然资本损失大幅度下降 ,其他四大资本迅速上升,五大资本均对总资本的增长做出了正的贡献。从总资本增长 来源的构成来看,国际资本的贡献率最大,相对贡献率超过1/3,达到35.7%;其次是自 然资本的贡献,相对贡献率为31.0%;再次是知识资本和物质资本,分别为17.0%和10.0 %;人力资本的贡献相对较小,为6.2%;90年代以来总资本增长来源的构成,各种资本 的贡献率变化不大,只是自然资本的贡献率有所下降,物质资本的贡献率有所上升。这 一结果表明,大范围的开放和吸引国际要素的流入,是改革以来中国跨越式发展的最有 力解释因素,对外开放对中国总体福利水平的提升做出了最大贡献。而通过转变增长模 式、投资于环境保护和充分利用全球自然资源,坚持走可持续发展道路,也产生了相当 高的收益,大幅度减少了国民福利损失。国际资本、自然资本和物质资本,解释了总资 本大幅度提升的绝大部分,总贡献率达到83.7%。而传统增长核算框架下的人力资本和 物质资本对总资本的贡献相对较小,只有16.2%,这并非意味着两者不重要,而是由于 这两类资本起点较高、提升空间相对有限,制约了其对总资本增长的贡献。从历史动态 来看,中国过去20多年来之所以取得惊人的发展成就,大规模的对外开放和大幅度降低 自然资产损失,可以说是最重要的成功来源。
战略选择
中国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大发展年代,通过对五大资本动态变化的定量分析,揭示了改 革开放以来中国长期发展过程中不断增强的内在驱动力。
开放是推动中国发展的最强有力因素,反映在大量吸引国际资本并迅速积累,超过历 史上任何时期,这是中国融入世界经济的最大红利(即开放红利);中国最大的财富在于 丰富的人力资本,规模庞大,且不断改善,这是持续不断强化人力资本投资的结果(即 教育红利和卫生红利),也是中国长期发展的最大比较优势所在;中国发展的最大制约 因素是脆弱的自然资本,尽管近年来有所缓解,能源、资源和生态环境问题仍将是长期 发展的瓶颈,也是中国实现现代化的最大制约因素;物质资本已经不是中国经济发展的 制约因素,物质资本的主要问题是如何有效利用和优化配置,投资的结构和质量远比数 量和速度更为重要;中国在知识资本方面不具有比较优势,但是正在快速的增长中积蓄 竞争优势,将逐步成为中国实现跨越式发展的有利条件。
对于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发展的优异表现,本文的分析提供了一种解释,即大规模的对 外开放和大幅度降低自然资产损失,是中国发展成功的最重要来源,其机制在于通过推 动全要素生产率(TFP)的增长,大幅度提高了整个经济体的增长速度和增长质量。这一 点被现代经济增长理论和传统的经济核算方法掩盖了,过去也长期被研究者忽视或低估 ,我们认为这是深化对改革以来国情特征认识的关键。大规模开放的意义,不仅是促使 大量国外资本和商品的流入,推动国际资本的迅速提高,而且对其他资本有广泛的替代 效应。通过大规模从国外进口初级产品和原材料,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中国在自然资本 方面“先天不足”的劣势;大量进口高新技术产品和引进外国直接投资,则弥补了中国 在知识资本方面的弱势和不足;大量吸引外资,也促进了物质资本的提高,对于强化中 国在人力资本方面的优势地位也产生了有益作用。中国的自然资本尽管处于劣势地位, 但是改革以来不断向着改善的方向发展,主要得益于增长模式的转变大幅度降低了自然 资产损失,同时,通过环保投资和大量进口,在一定程度上补偿了脆弱的生态环境和稀 缺的自然资源,物质资本和国际资本对自然资本发挥了替代效应。这可能是中国发展取 得巨大成功的最重要的经验和秘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