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霸权式微：国际贸易公共产品供给的视角，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霸权论文,美国论文,视角论文,国际贸易论文,产品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D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1755(2011)03-0001-07
一、导言
历史上关于美国霸权的命运有过多次争论。①2007年美国发生的次贷危机进一步引发了2008年的美国金融危机，自此，学界重新燃起了对美国霸权命运的争论之火。各种观点主要从两个视角探讨美国霸权是否衰落：体系视角和国家视角。
体系视角的争论主要有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美元通过滥发，支撑了一个美元圈内部的国际经济体系。美元作为国际货币，具有公共产品属性，但是金融危机则使美国受到创伤，美元在国际金融体系中的地位受到挑战。②另一种观点认为，尽管当今的经济霸权是由美国主导的西方集团所实施的集体霸权，而且2008年之后虽然发达国家让出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5%和世界银行3%的投票权，但是世界经济体系还是由美国主导。③
国家视角的争论也有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美国的实力在衰落，美国霸权已经难以独步天下，未来将由美国、欧洲和中国组成“三大力量”(Big Three)。④“三大力量”制定世界规则，任何一方也不能单独主导世界。与之相反的观点则认为，从地理因素、自然资源、人口状况、经济实力、军事实力、科技与教育、软实力等多个角度分析，美国的实力并未衰落。⑤金融危机后，美国霸权仅仅陷入“结构性衰弱”，但是美国的经济实力尤其综合国力强劲，断言美国衰落并不现实。⑥
上述体系视角的争议之所以存在，主要源于国际关系理论的不同派别对美国在国际体系中的作用发生了认识上的分歧。二战结束到20世纪70年代前美国霸权主导国际体系是公认的事实，但是70年代后美国霸权体系是否存在一直具有争议。在自由主义的视角下，人们看到的是国际机制取代了霸权，发挥着稳定国际体系的功能。而在现实主义的视角下，人们看到的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以及世界贸易组织等主要国际机制仍然由美国主导，美国继续发挥稳定国际体系的作用。
国家视角的争议则源于国际关系研究对国家实力评估的困难。实证主义者认为国家实力是可以评估的。但是国家实力包括哪些因素？这个问题本身就是国际关系研究中一直具有争议的问题。西方国际关系理论大师如汉斯·摩根索提出国家的实力来源于以下九个方面：地理因素、自然资源、工业能力、军事准备、人口、民族性格、国民士气、外交质量以及政府质量。⑦约瑟夫·奈则认为实力包括硬实力和软实力，他尤其重视软实力。科学行为主义者如卡尔·多伊奇则认为实力就是知识、技术加上武器的集合体。⑧围绕实力概念的争议说明它作为评估标准具有不确定性。
上述分析表明体系和国家实力的理论认识并非恒定不变。尽管霸权体系和国家实力的存在具有客观性，但是其知识认识和理论界定具有主观性。由此，从体系和国家实力这两个视角来判断美国霸权的命运必定会存在争议。本文将从国际公共产品的供给考察美国霸权地位。
二、霸权与国际公共产品供给
霸权究竟应该如何界定？国际关系研究中英国学派的代表之一伊恩·克拉克认为，“霸权并不是简单的指一个国家因为具有物质条件而占据优势地位，换言之，它不是优势地位。它既不是霸主单边拥有的某种物质，也不是装在优势国家口袋里的某些东西。相反，它是其他国家所认可的一种身份，对这种认可的回报就是要承担责任。简言之，霸权就是具有领导资源的国家所具有的制度化的权利和责任。”⑨克拉克关于霸权的界定具有建构主义取向。根据这个定义，一个大国只有承担国际责任才能够获得国际社会对其霸权地位的认可。如何体现国际责任？供给国际公共产品是最主要的方式。
在国际公共产品供给方面，霸权国家获得霸权地位需要两个条件：能力和意愿。供给国际公共产品的能力体现为一国构建和维护国际体系的能力，这是客观条件。供给国际公共产品的意愿体现为一国是否愿意服务于体系内的其他成员，是否容忍体系内成员广泛“搭便车”的行为，这是主观条件。
（一）主导建立国际体系
在《1929-1939年世界经济萧条》中，金德尔伯格比较全面地分析了霸权国家作为世界经济发展“稳定器”的作用。他认为霸权国家应为跌价出售的商品保持比较开放的市场。⑩现实中，国际社会的“无政府状态”也的确需要大国供给公共产品，需要霸权国家维持国际体系的稳定。而一个国家要想获得对国际体系的领导，要想获得其他国家对其霸权地位的认可，就必须在国际体系的稳定方面起领导作用。
20世纪60年代，正逢美国霸权的鼎盛时期，美国努力推动关贸总协定的谈判，确立了自由开放的国际贸易体系，获得了资本主义世界对其霸权地位的认可。美国在国际贸易体系、国际货币体系方面均提供了大量公共产品。为了和苏联争夺霸权，美国力图把“自由世界”的伙伴紧密团结在自己周围，于是推动关贸总协定的谈判，确立布雷顿森林体系。
（二）容忍体系内成员广泛“搭便车”的行为
霸权国家供给国际公共产品需要付出成本，需要容忍体系内成员广泛“搭便车”的行为，而其收益是取得它们对自己所建立的国际秩序的认同。(11)在冷战时期，美国为了遏制苏联，为了资本主义体系的繁荣和稳定，在国际贸易往来中长期容忍西欧和日本等成员“搭便车”的行为：容忍日本对本国市场实施保护政策和对出口实施国家干预；容忍西欧对农产品实行补贴；给与发展中国家普惠制待遇等等。(12)
但是在上个世纪70年代之后，美国已经不愿意再像以前那样容忍日本和欧洲的“搭便车”行为了，而是大量采用保护主义政策，美国和欧日之间经贸争端频发。美国供给国际公共产品的意愿之所以降低，是因为支撑美国霸权地位的实力在20世纪70年代已经明显衰落了，
三、美国的国际公共产品供给分析：以国际贸易政策为例
自由贸易体系是霸权国家供给的主要公共产品之一。历史上的英国还有美国均把维护国际自由贸易体系作为主要的国际公共产品。英国通过自由贸易建立了自己的霸权体系。二战后美国也力推自由贸易，推动其霸权体系的建立。下文将分析美国供给国际自由贸易公共产品的现状，以此评估美国的霸权地位。
（一）美国在国际自由贸易体系发展中的贡献分析
在1929-1933年世界经济危机之前，美国一直坚持立国以来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美国立国之初，其财长汉密尔顿就主张实行贸易保护主义政策。1890年的《麦金莱关税法》规定了高关税率。1930年《斯穆特—霍利关税法》所规定的进口税率则达到美国历史最高水平。美国的高关税导致欧洲各国的不满，引发了关税战。罗斯福就任后，为了拯救美国经济，力推贸易自由主义政策，1934年的《互惠贸易协定法》把美国的进口税率降低了50%。二战结束之前，美国就倡导要在战后建立必要的国际贸易组织，促使世界贸易自由化。二战刚结束，美国即向联合国经社理事会提议建立国际贸易组织。1947年，美、英、法、中、印等23国在日内瓦参加世界贸易和就业会议第二次筹委会，通过了《国际贸易组织大宪章》，并进行了首轮减让关税谈判。谈判的结果是达成了《关税与贸易总协定》。后来23国又达成了《关税与贸易总协定临时适用议定书》。规定在国际贸易组织宪章生效之前，临时适用关贸总协定。(13)尽管后来世界贸易和就业会议在哈瓦那通过了《国际贸易组织大宪章》，但是美国国会没有批准通过，导致国际贸易组织没能成立。然而，在美国的推动下，《关税与贸易总协定》一直存续了下来。
自1947年第一轮多边关税减让谈判以来，于1949年、1951年、1956年、1960-1961年、1964-1967年、1973-1979年，以及1994年，共举行了八次关税谈判。在这个历史阶段，美国为国际贸易公共产品的供给做出了贡献。首先，从关贸总协定的成立到后面的八次谈判，一直都是美国在主动策划和倡议，为各国在贸易上搭建了对话的平台和机制。美国是多边贸易体制的主导者。在国际社会无政府状态条件下，它促使了国际机制的成立，并努力去维护它。前五次谈判是在美国展延了《互惠贸易法》之后倡议的。1962年美国通过了《扩大贸易法》，在此基础上，肯尼迪政府又倡议“肯尼迪回合”谈判。第七次“东京回合”是尼克松政府倡议的，又称为“尼克松回合”，美国同时通过了《1974年贸易法》，并根据此法谈判。在20世纪80年代，美国又倡议下一轮谈判。(14)尽管美国历次都以国内贸易法律为基础倡议和主导谈判，但是它为国际社会搭建了谈判的平台和机制却毋庸置疑。其次，美国主导的历次谈判所确立的自由竞争原则、互惠原则、非歧视原则、最惠国待遇原则、国民待遇原则、透明度原则、贸易壁垒抵减原则、公平贸易原则、取消数量限制原则均成为自由贸易的核心原则，并成为所有成员遵守的准则。(15)二战后美国一直努力在国际社会推动自由贸易，上述原则是自由贸易的制度保证。此外，谈判结果使全球自由贸易的范围更加广泛，由最初的货物贸易扩展到服务贸易、知识产权、投资措施以及贸易便利等内容，使全球受惠国家和人群更加广泛，并且使国际贸易关系由传统的实力国家主导逐步发展为由规则约束，(16)使各国具有平等的地位。
相对而言，美国在“多哈回合”历次谈判中的作用并不明显。2001年，世界贸易组织启动了多边贸易谈判，涉及以下议题：农业、非农产品市场准入、服务贸易、知识产权、规则、争端解决、贸易与环境以及贸易与发展。由于关注发展议题，也称为“多哈发展议程”。到目前为止，历时近10年，还没有完成谈判，堪称史上最艰难谈判。期间主要经历了2003年坎昆WTO第五次部长级会议、2004年日内瓦WTO总理事会会议、2005年中国香港WTO第六次部长级会议、2006年60名WTO成员的贸易和农业部长日内瓦小型部长级会议、同年7月美国、欧盟、巴西、印度、日本、澳大利亚等主要谈判成员的贸易谈判代表在日内瓦举行的紧急的小型部长级会议等。自美国2007年陷入次贷危机之后，美国对多哈回合谈判的作用十分有限。
“多哈回合”难以完成谈判，除了谈判成员众多导致的利益多元化难以统一之外，更为重要的原因是美国没有表现出大国的作为，没有表现出国际公共产品主要供给者的作用。首先，美国没有能力协调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分歧。随着中国、印度、巴西等发展中国家集团在国际贸易中的地位不断增强，美国等发达国家在全球贸易的比例不断下降，美国已经难以协调谈判分歧，更加难以控制谈判进程。如发达成员在农产品关税削减和出口补贴等方面与发展中成员之间存在利益分歧。美国一直主张农业补贴，而发展中国家要求美国大幅削减农业补贴，难以达成一致意见。其次，2007年后美国经济所遭遇的问题和困境也使美国难以在谈判中作出大的让步。在2008年7月世贸组织日内瓦主要成员国部长会议期间，美国仅同意将农业补贴由每年的170亿美元降到145亿美元。(17)而在发展中国家要求的农产品特殊保障机制方面，美国坚决不让步。由于发展中国家担心进口农产品激增而导致本国农业受到严重损害，要求采取农产品特保机制，即发展中成员可以在农产品进口“激增”的条件下采取提高关税等特保措施以保护本国农业。世贸组织的妥协方案将“激增”的底线定为40%。印度等成员要求放宽这一底线，美国担心国内农产品出口下跌，坚决不同意这一方案。(18)此外，美国国内政治也制约了美国在谈判中发挥主导作用的能力。2007年底，美国总统的贸易“快车道授权”到期，白宫的贸易政策主导权受到国内政治的削弱，国内政治议题和价值诉求对贸易政策的影响重新显现，涉及环保、劳工标准和人权保护等内容的议题进入决策过程。奥巴马总统在2010年3月1日向国会提交的贸易政策议程中表示，美国将“全面行使贸易协议中规定的劳工和环境权利。”(19)美国贸易代表罗恩·柯克(Ron Kirk)也于同日说：“总统的贸易议程将反映美国关于劳工权利、环境和公开对话等方面的价值观。”(20)美国国内政治削弱美国政府对国际公共产品的供给在历史上也有先例，如一战结束后美国国会否决设立国联的议案，以及二战结束后美国国会否决《国际贸易组织大宪章》。此次，美国由于国内政治因素而力图将上述议题纳入世界贸易组织的争端解决机制，将导致新的贸易壁垒，也必将使谈判难以达成一致，最终影响美国政府供给国际公共产品的能力。
（二）美国供给国际公共产品的意愿分析
1.美国对双边和区域贸易协定的热衷
由于全球多边贸易体制的谈判异常艰难，自2003年坎昆会议谈判失败后，美国对多边贸易体制的热情大减。美国甚至发布威胁性的信息，声称它将重点从多边谈判转移到双边和区域贸易协定。(21)而在实际行动中，美国也的确在缓慢推动全球多边贸易谈判的同时，积极推动双边和区域贸易公共产品的供给。推动后者相对容易，而且也可以据此逐步打开别国市场。
多哈回合以来，美国已经与17个国家缔结了双边自由贸易协定，这些国家是：澳大利亚、巴林、加拿大、智利、哥斯达黎加、多米尼加共和国、萨尔瓦多、危地马拉、洪都拉斯、以色列、约旦、墨西哥、摩洛哥、尼加拉瓜、阿曼、秘鲁和新加坡。(22)美国还签署了与哥伦比亚、韩国和巴拿马的双边协定，等待国会的批准。(23)在2010年贸易政策议程中，奥巴马表示“美国还将加强与加拿大、墨西哥、日本和欧盟等现有伙伴的关系。”(24)
2007年次贷危机爆发后，美国加大了缔结区域自由贸易协定的力度。亚太区域经济的迅速发展促使美国把区域计划的中心转移到该地区。但是由于“亚太经合组织”的合作方式比较松散，美国于是另辟路径。奥巴马政府对此予以高度重视，2009年11月14日，奥巴马明确表示美国将加入“泛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he Trans-Pacific Strategic Economic Partnership Agreement，简称TPP）。(25)该协定之前鲜为人知，它是2005年6月在APEC部长会议时完成谈判的，最初仅有新加坡、新西兰、文莱和智利四位成员。由于没有大国参与，而且规模较小，所以没有引起国际社会的注意。在美国公开表示要加入该协定的意向后，该协定开始引人注目。美国于2010年3月中旬开始进行了谈判。目前该协定的谈判国除了上述国家外，还有秘鲁、越南和澳大利亚。(26)
由此可见，美国的国际贸易公共产品供给意愿已经在变化。由于全球多边贸易体制谈判的困难，美国转而对双边贸易协定和区域贸易协定抱有浓厚的兴趣。
2.美国保护主义升级：不再容忍贸易伙伴广泛“搭便车”的行为
美国对贸易伙伴国的贸易行为是否发起贸易救济措施，体现出其对贸易伙伴国“搭便车”行为的容忍度。美国的贸易救济制度中针对进口产品的措施包括反倾销、反补贴、保障措施、对不正当贸易行为（主要是侵犯美国知识产权）所采取的337条款措施。美国商务部国际贸易署进口贸易管理局负责倾销和补贴的调查及倾销补贴幅度的计算，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负责产业损害的调查。(27)“对涉嫌侵犯美国知识产权的进口产品，美国主要通过《1930年关税法》（经修改）第337节来保护美国知识产权人的权益。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负责337条款的执行。”(28)
美国运用较多的贸易救济措施是反倾销和反补贴。在美国，企业一旦提交调查申请并立案，将要经过国际贸易委员会和商务部各自的初步裁定和最终裁定，然后予以颁布。由于调查的时间很长，程序很多，所以一件案子从立案到终裁，将要经历近一年甚至更多的时间，很可能当年立的案子，要到下一年才能有终裁结果。基本程序如下：立案——国际贸易委员会初步裁定——商务部反补贴初裁——商务部反倾销初裁——商务部双反终裁——国际贸易委员会终裁——商务部发布反倾销反补贴令。一件案子要经过国际贸易委会和商务部共同裁定才有效，才能够颁布。
笔者根据美国商务部公布的案例数据，跟踪每年启动案数在经过初裁和终裁后有多少得以颁布及有多少被否定的情况，制定了表1（如下），又根据表1的颁布比和否定比，制定了走势图1（如下）。
最终颁布的数据和否决的数据各自占启动数据的比例和走势为：
根据表1和走势图1，本文发现2001年到2009年之间最终颁布的数据表现出上升的趋势，波动很大。否定的数据表现出下降的趋势，波动也很大。更为明显的是，从2007年开始，尤其是2008年之后，颁布数占启动数之比和否决数占启动数之比呈现出两极化趋势。
此外，笔者还根据美国商务部公布的数据对每年处理的反倾销和反补贴数次进行总体统计，包括每年启动调查的数字、初裁的数字、终裁的数字、颁布的数字以及否定的数字，然后计算颁布数和否定数在每年所处理的总数中的比例。详细数据见表2。
（走势图1）
根据上述表2的颁布比和否定比，制定了走势图2：
（走势图2）
根据表2和走势图2，可以发现2001年到2010年之间颁布比和否决比一直表现出很大波动，但是颁布比在上升，否定比在下降。尤其从2008年开始，颁布比和否定比呈现出两极化趋势。
表1和走势图1体现了反补贴和反倾销每年立案的成功率，反映出2008年之后案件从启动到颁布其成功率急剧上升；表2和走势图2则体现了在每年处理的总案次中颁布和否决所占比例，反映出2008年之后在总案次中颁布数急剧上升。上述两个表格和两个走势图的结果共同表明：2008年之后美国反倾销和反补贴立案的成功率以及颁布数急剧增加，体现了贸易保护主义比以往更加强劲的势头。这说明美国已经对贸易伙伴国“搭便车”行为的容忍度在急剧降低。由此可见，次贷危机之后，美国通过多种贸易救济措施对进口予以限制，美国供给国际贸易公共产品的意愿在明显下降。
四、结论
霸权国家为了自己的国家利益和国际声望，在国际公共产品供给中会力求大有作为。国际公共产品供给既是霸权国家展现国家实力的方式，也是对国际社会负责任意愿的体现。霸权国家为了自己的国际声望和利益，通常会供给国际公共产品。
通过分析美国近年在国际贸易公共产品供给中的作为，我们发现在全球贸易公共产品供给机制中美国的主导和协调能力不足，表明美国已经难以单独维护国际贸易体系的稳定。美国的国际公共产品供给意愿也发生了变化，在缓慢推动全球多边贸易体系谈判的同时，积极推动双边和区域贸易协定，而且2008年后美国保护主义势头急剧上升，不再容忍别国广泛“搭便车”的行为。由此证明，美国的全球霸权地位正在走向式微。
收稿日期：2011-01-18
修改日期：2011-03-18
注释：
①刘建华和邓彪对此做了较为详细的总结，参见其文章：《美国霸权：衰落还是延续》[J]，《太平洋学报》2010年第1期，第26-30页。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总共出现过约5次“美国霸权衰落论”。标志性事件是50年代美国没有打赢朝鲜战争、70年代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崩溃、80年代日本欧洲经济的崛起、9·11恐怖袭击和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美国霸权延续论”亦有四次。第一次是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苏东解体成为辩护“美国霸权延续论”的标志性事件。第二次是90年代后期美国经济在资本主义世界中取得快速发展。第三次是21世纪头几年前苏东地区的“颜色革命”为延续论提供了信心。第四次是2008年金融危机后美国部分人仍然认为美国的优势继续存在。
②参见黄河、杨国庆、赵嵘：《美元霸权的困境及其走向》[J]，《现代国际关系》2008年第11期，第35-40页；See Matthias Thiemann,"American Hegemony and the Ascendance of Direct Finance",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Fall/Winter,2008,pp.244-246。
③参见郭泽晋：《美国经济霸权会衰落吗？》[J]，《经营管理者》2010年第7期，第96页。
④See Parag Khanna,"Waving Goodbye to Hegemony:Who Shrank the Superpower?",The New York Times Magazine,27 Jan 2008,pp.37-41 & 62-67.
⑤参见尚鸿：《金融危机对美国霸权地位的冲击》[J]，《现代国际关系》2009年第4期，第32-33页；李春园、范建中：《‘美国衰落论’析论》[J]，《现代国际关系》2009年第8期，第32-34页。
⑥参见袁鹏：《金融危机与美国经济霸权：历史与政治的解读》[J]，《现代国际关系》2009年第5期，第5页。
⑦Hans J.Morgenthau,Politics Among Nations:the Struggle for Power and Peace,Beijing.Peking University Press,2005,pp.127-169.
⑧参见倪世雄等：《当代西方国际关系理论》[M]，复旦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264页。
⑨Ian Clark,"Bringing Hegemony Back in:the United States and International Order",International Affairs,Vol.85,No.1,2009,p.24.
⑩参见［美］查尔斯·P·金德尔伯格：《1929-1939年世界经济萧条》[M]，宋承先、洪文达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年版，第348页。
(11)参见［美］罗伯特·吉尔平：《世界政治中的战争与变革》[M]，武军等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145页。
(12)参见张建新：《权力与经济增长——美国贸易政策的国际政治经济学》[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311页。
(13)关于《关税及贸易总协定》的成立和发展参见李一文、马凤书：《当代国际组织与国际关系》[M]，天津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292-303页。
(14)参见陈同仇、薛荣久：《国际贸易》[M]，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385-386页。
(15)参见李一文、马凤书：《当代国际组织与国际关系》[M]，天津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298-300页。
(16)该观点参见黄志雄，《战后多边贸易体制六十年的反思与前瞻》[J]，《法学评论》2009年第1期，第66页。
(17)(18)这些数据参见世界贸易组织网站文章，“关于多哈回合的谈判”：http://www.wto.org/english/tratop_e/dda_e/dda_e.htm。
(19)(20)美国国务院国际信息局(IIP)《美国参考》：《2010年“奥巴马总统向国会提交贸易政策议程”》，http://www.america.gov/st/business-chinese/2010/March/2010030415-2812abretnuh0.4048382.html。
(21)Action Aid International,"Beyond Cancun:Key issues facing the multilateral trading system",December 2003.pp.5-6.
(22)(23)来自于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的数据：http://www.ustr.gov/trade-agreements/free-trade-agreements。
(24)美国国务院国际信息局(IIP)《美国参考》：《2010年“奥巴马总统向国会提交贸易政策议程”》，http://www.america.gov/st/business-chinese/2010/March/2010030415-2812abretnuh0.4048382.html。
(25)(26)参见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网站：“The Trans-Pacific Parternership”,http://www.trade.gov/mas/ian/tradeagreements/multilateral/index.asp。
(27)关于美国的贸易救济制度，参见中国商务部公平贸易局发布的《国别贸易投资环境报告2010》中“美国”部分。该报告有详细论述：“美国商务部国际贸易署进口贸易管理局负责倾销和补贴的调查及倾销补贴幅度的计算，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负责产业损害的调查。在涉及非市场经济体的反倾销调查程序中，美国商务部长期以来为其计算出一个假定的非市场经济体替代工资。2009年12月19日，美国商务部公布了根据这个方法计算的2009年非市场经济体假定工资，其中中国的工资为1.39美元/小时”。参见第126-127页。或者参看中国商务部公平贸易局网页：http://gpj.mofcom.gov.cn/aarticle/d/cw/200904/2009-0406191439.html。
(28)同上，第127页。
(29)本表根据美国商务部网站公布数据制定：http://ia.ita.doc.gov/stats/inv-initiations-2000-current.html。
(30)这是截至当年11月18日的数据。
(31)本表根据美国商务部网站公布数据制定：http://ia.ita.doc.gov/stats/inv-initiations-2000-current.html。
(32)目前美国商务部网站的数据仅仅统计到2010年11月18日。
(33)目前美国商务部网站的数据仅仅统计到2010年9月7日。
(34)目前美国商务部网站的数据仅仅统计到2010年10月1日。
(35)目前美国商务部网站的数据仅仅统计到2010年1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