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危机宣告“四大模式”破产,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华尔街论文,危机论文,模式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贝尔斯登被贱卖、雷曼申请破产、华盛顿互惠银行等一批商业银行被收购、“两房”和美国最大的保险公司AIG被国有化以及美林、高盛、摩根士丹利等国际大投行均陷入风雨飘摇之中,所有这些,在华尔街这个国际金融市场的心脏地带所上演的一幕幕悲剧,给全球投资者、金融机构以及外汇储备较多国家带来巨大损失的同时,还动摇了美国在全球称霸的金融基础,并有可能使美国经济衰退成为现实。
这一75年来最大的金融危机,一方面启发我们重新思考国际金融体系的合理性,重新审视过往一直让我们高山仰止的美资金融机构,另一方面又宣告了四大经济金融模式的破产,宣告了西方经济学中一些金科玉律的局限性。
依赖过度消费的经济增长模式的破产
美国的过度消费不仅体现在民间借贷买房、信用卡透支以及与此相关的低储蓄率上,还体现在政府的长期赤字财政上。美国的储蓄率只有17.4%,远低于中国的48%和日本的28.4%。美国的对外贸易长期处于巨额赤字状态,以至于必须靠吸引境外资金流入或者资本项目黑字才能有效改变国际收支的失衡状态。这种过度消费的方式既维持了美国经济的增长速度,又为金融海啸埋下了祸根。
在本次金融危机中,次级按揭出现严重的信用问题,与次按有关的各类证券投资出现很大的损失是欧美金融机构纷纷陷入困境的直接原因。而次级按揭之所以会出事,就与美国人的过度消费模式、与低利率时代的借贷买房潮、与房价上升时涌现出的大量零首付和低首付按揭有很大的关系。
正因为如此,这次全球性的金融动荡等于正式宣告了过度依赖消费的经济增长模式的破产,宣告了美国政府不正视自身的经济结构及储蓄率过低、反而去苛求顺差国将本币升值的国际经济合作模式的破产。
“高杠杆”的高风险
在冷战结束后,以各种衍生工具为代表的金融创新在西方世界呈高速发展的态势。经过近20年的发展,目前全球金融衍生产品的总量已经达到各国GDP的8-10倍。衍生产品的过度发展,一方面使虚拟经济的规模远超实体经济,另一方面使欧美金融机构大大提高了投机以及在市场上兴风作浪的能力,导致股票价格、石油价格和铁矿石价格均被玩弄于国际炒家的股掌之间。对金融机构来说,衍生产品的大量推出尤其是杠杆工具的被广泛应用,实际上也是一把锋利的双面刃:好处是可以分散或锁定个体风险,并在市场繁荣时创造出高收益,使金融机构有限的资金规模起到了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坏处是它们可能会扩散并放大市场的整体风险,并在市场逆转时产生巨额的亏损,从而对金融机构自身的健全性带来很大的破坏性。
在本次金融危机中,欧美商业银行损失惨重,美国投资银行几乎全军覆没,与过往十多年来过度的金融创新就有直接的因果关系。美国金融机构先是将次级按揭贷款包装成MBS证券,接着通过金融创新组装出ABS、CDO、CDS等一系列与次按相关的产品。如此过度创新的结果:一是使许多金融产品远离原始的客户和最初的授信关系,信息不对称现象越来越突出;二是使单一的初始产品的信用风险渗入到许多金融产品,并通过杠杆工具将风险极为显著地放大了;三是使一些衍生产品市场被少数欧美银行所垄断,而广大发展中国家的银行则往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并有可能在对风险不完全知情的情况下购入各种比较复杂的产品;四是使衍生产品的交易量急剧扩张,市场整体风险也不断累积和放大。
在过去五年,仅信用违约掉期合约的交易量就从1万亿美元飙升至62万亿美元。一个规模有限的次级按揭贷款市场,能因为房价逆转而上演一场1929~1933年世界经济大萧条以来最大的金融危机,并波及全球经济和金融市场,不能不说是过度的金融创新所致,不能不说是杠杆倍数过高所致,更不能不说是贪婪的华尔街过度追求利润及个人的高额奖金所致。
在危机越演越烈之后,有人统计过美国投资银行的杠杆率:高盛为24倍,美林为28倍,雷曼为30多倍。如此之高的杠杆倍数既是它们兴风作浪,并借机从中渔利的技术基础(包括在当年的亚洲金融危机中),又是它们自掘坟墓、自我毁灭的有效工具。
面对一片狼藉的华尔街,中国的金融管理者确实应当保持清醒的头脑,从中寻找金融监管的真经:那就是既要稳步推动市场创新,又要照顾到国内企业和居民对衍生产品的内涵及其风险所知甚少的现状;既要重视衍生产品的正面作用,又要认清其风险,做好有效监管、信息披露和风险教育等工作。在过去十多年来,我国的衍生产品市场发展比较缓慢,但企业和金融机构在国际市场上遭受大额损失的例子已不鲜见。除了衍生产品外,由于国际市场的外汇保证金交易和香港的股票孖展业务均引入了杠杆工具,因此,许多私下参与的企业和老百姓也都普遍蒙受了重大损失。在此情况下,我们是否还需要面对广大中小散户推出杠杆倍数较高(即保证金要求较低)的外汇孖展和融资融券业务,确实应当认真研究、细细思量!
自由市场经济神话破灭
随着次按危机的不断升级,美国政府救市的力度越来越大,并逐步从减息和向市场注入流动性发展到资助次按户主、接管金融机构以及购入次按证券等非自由资本主义的做法。这些强有力的政府干预行为,对过度信仰自由市场学说的许多美国经济学家来说,无疑是一次打击。这些学富五车、一直以推销自由市场学说为己任的“大师们”心里都非常明白,自本次金融大海啸之后美国再也不能高傲地向全球推销市场万能的观点和市场原教旨主义了。
世人均会从危机中看出许多名堂:第一,过度信仰市场的力量或者放任投机、放任市场自由波动,迟早会导致市场调整过度,从而把企业、金融机构乃至宏观经济拖入深渊。这种4到8年一个轮回、依靠经济金融危机来替市场纠偏的剧烈调节方式,对各种矛盾比较多、贫富分化比较明显的发展中国家来说实际上是完全不适合的。
第二,美国政府出资290亿美元资助摩根大通,将房地美、房利美和AIG国有化,并在关键时刻推出高达7000亿美元的救市计划,为次按证券兜底,为进一步援救金融机构提供财政支持,虽然并不意味着金融社会主义或国家金融在美国的兴起,但它们至少肯定了行政干预对稳定市场的重要性,肯定了国有力量在市场波动时所起的中流砥柱作用。
第三,美国要求联邦住房局为低收入按揭户提供贷款担保,要求金融机构重修贷款条件,在给予政府贴息的条件下准许困难按揭户延迟还贷,既体现了政府关心弱势群体的责任和义务,又否定了在西方比较盛行的“资本主义一定优于社会主义”的观点。
美联储式过度干预经济的局限
美国联邦储备银行是由13家具有法人资格的不同地区的储备银行组成的,每家储备银行的股权大部掌握在私人资本尤其是金融资本家手里。这种有别于我国央行大区行制度的组织框架和股权结构,决定了美联储在决策时不能不考虑金融资本家的利益。
在2001年互联网泡沫破灭之后以及本次次按危机中,美联储均果断地采取了减息的行动。这些行动的大部分是有必要的,但由于部分减息是在市场巨大压力和既得利益者的推动下实施的,因此,调节过度、减息过度确实在所难免。本次金融海啸从表面上看是美国房地产市场处于大升浪时金融机构推出零首付、低首付和过多的衍生产品造成的,但从本质上看则是房地产泡沫以及背后错误的货币政策实施的结果。
在互联网泡沫破灭之后,美联储连续降息11次,将联邦基金利率迅速降至1%这一半世纪以来的最低水平。这无疑是美国房市大升浪的最大推手。在房市泡沫形成之后,美联储又反向操作,在2004年6月至2006年中连续加息17次,将联邦基金利率骤升至5.25%,以致房市泡沫很快被刺破,按揭贷款、次按证券很快就因为房价大幅滑落而面临巨大的金融风险(美国的房价指数是从2006年8月开始下跌的)。美国政府不去解决投机过度以及金融机构风险管理不足的问题,不去解决宏观经济存在的深层次问题(比如过于依赖互联网经济和房地产行业),而是过度地使用调节利率和银根的手段,过度地相信美联储根据当时的市况所做出的政策反应。这样的宏观管理方式,这样的利率大下大上的调节方式,不把经济金融形势弄砸了,那才怪呢!
除了利率外,美国还喜欢玩汇率手段。他们一方面指责别人操纵汇率,要求顺差国将货币升值;另一方面却在互联网泡沫破灭之后实行长达6年多的美元贬值政策。从2002年2月到2008年6月,美元累计贬值40%以上。这么大的贬值幅度固然有利于美国经济复苏,有利于美国转嫁反恐战争和伊拉克战争所带来的巨额财政负担,但与此同时也造成了石油、原材料价格的大幅上涨,使美国经济和普通老百姓备受通货膨胀的折磨。这种“意想不到”的结果,无疑是美国货币主义盛行的副产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