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社会学的基本理论视角,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社会学论文,基本理论论文,视角论文,青年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青年社会学是在社会学母体中孕育产生的一门分支学科。它的学科使命是要探讨青年本体的本质规定性及其外显的特征、青年与社会的互动及其关系、青年在历史进程中的地位及其作用等。 青年社会学在研究青年本体的特质、青年与社会的关系、青年与历史的关系时,基于不同的理论资源和自身的价值选择,形成了一些十分独特的理论视角。这些视角不仅具有理论意涵的价值,而且具有研究方法的功能,提供了研究和分析的工具。对于理解和掌握青年社会学的实质和特征来说是一种重要的纲要。这几个视角既涉及观念层面,又涉及现实层面,构成了青年社会学的基本范畴,并且可以分别派生出一系列次属范畴。这些基本范畴和次属范畴之间按照一定的逻辑关系产生联系,便构成青年社会学的一些基本命题。而一些基本命题之间按照一定的逻辑关系发生联系,便构成青年社会学的一些基本原理。青年社会学的理论体系就是由一系列基本范畴、次属范畴和一系列基本命题、基本原理所共同构成的逻辑体系。青年社会学理论的内涵和外延就是这个逻辑体系具体化或操作化之后所表现出来的一系列在不同程度上可以进行观察或检验的变量和事实。 青年社会学在自身的学科发展进程中所形成的十分独特的理论视角同时也是这一学科最基本的理论视角主要包括以下一些内容: (一)“个体—社会”视角 社会学的研究从逻辑起点上必然要面对个体及其对面(社会)以及社会及其对面(个体),换言之,解决社会的本质或一般问题以及解决个体的本质或一般问题,都难免要对个体与社会的关系或社会与个体的关系进行探讨。 个体与社会的关系可以说是社会科学所有学科都要探讨的最基本主题,青年社会学也不例外,这一主题在青年社会学中首先表现为青年个体与社会整体之间的关系问题。 个人与社会之间以什么方式进行互动?两者之间的关系呈现什么特征和性质?个人如何成为社会的元素并进一步维系社会的存在和运行?而社会怎样将个人塑造成为合格成员并进一步将其整合进社会之中?对于这一类问题,自社会学诞生以来便一直存在着两种不同且相互对立的观点。 一种观点强调,社会高于个体,社会结构的性质和特征决定了个体行动的方式和特征。其主要代表人物有迪尔凯姆。在他看来,社会学的研究对象是社会事实,这一点是社会学独立于哲学并区别于其他学科从而成为社会科学一门独立学科的标志。作为社会学最基本范畴的社会事实的特征是其客观的外在性,对个人会有普遍的强制作用。可以说,在处理个体与社会的关系上,这是一种社会本位的立场。从哲学上看,体现了一种社会唯实论。社会唯实论在本体论上认为社会本身具有其独特的实在性,不能还原到个体层面,而在方法论上则必然导致社会整体论。社会唯实论与社会整体论在思想上与方法上是一致的。社会整体高于个体的思想也决定了在方法论上不能将社会事实还原为个体层面的心理或生物因素,换言之,要探讨和了解作为社会层面上的人的意识,就不能用个体心理学或生理学的方法,只能用社会学的方法。社会高于个体的思想在具体研究过程中的方法程序是,只能用宏观社会结构解释微观社会结构,只能用社会结构解释个体行动,而不是反过来的做法。 与社会唯实论相对的社会唯名论在本体论上认为社会是由各个具有独立意义的个体所组成的,“社会”只不过是人造的一个词,对社会的理解应该还原于个体层面。这一思想的主要代表人物是韦伯。他主张,社会学所要关注的是理解社会行动的意义并做出阐释。而社会行动的真正主体是个人,只有了解个人行动的动机才能理解社会生活的意义。因此,个体的社会行动是社会学研究的逻辑起点。那种以凌驾于个体之上的社会事实作为起点来研究社会的倾向则是韦伯所加以拒绝的。社会唯名论与社会个体论在思想上与方法上也是一致的。社会唯名论在方法论上必然相应地导致个体主义。可以说,在处理个体与社会的关系上,这是一种个体本位的立场。社会唯名论于方法论上所表现出的个体主义在具体的研究过程中将导致把研究重点放在对于微观社会层面的关注上面。 社会唯实论和社会唯名论及其方法论上相对应的是,在社会价值观上必然表现为集体主义取向和个人主义取向的对立。集体主义取向的价值观认为,集体利益高于一切,个人利益应该服从集体利益;而个体主义取向的价值观认为,个人的自由才具有绝对的价值,应该受到最充分的尊重。 个人与社会的关系之所以是一个具有重要理论价值的议题,原因在于,个人在现实的社会行动过程中总不可避免地会对这一关系所涉及的实际利益做出某种选择。 基于个体与社会关系的一般社会学问题意识来进一步考察青年个体与社会整体的关系并做出阐述,成为青年社会学一个基本理论视角。它的影响力可以表现在不同的研究领域和不同的研究层面上,最具典型性的是,从社会本位的角度来看待青年问题与从青年本位的角度来看待青年问题,这两种倾向对于青年问题的形成原因和衡量标准所得出的结论在很大程度上是不尽相同的;又如,在分析青年价值观及其取向的变迁上,对于青年价值观所呈现出的个体取向,基于社会本位的研究者与基于青年本位的研究者之间所得出的判断在很大程度上是不尽相同的。 尽管不同的青年社会学家在对待青年个体与社会整体的关系上有不同的侧重点,但是,在实际研究过程中,往往难以在这两者之间做出完全非此即彼的判断,或者说,切实不可能只注重一个方面而完全地忽视另一个方面。从方法论上看,当代青年社会学的发展趋势表现为,研究的重点从早先更多关注宏观的社会结构层面逐渐向着更多地关注微观的小群体、人际互动和个人层面转移;在价值取向上,呈现出从社会本位向个体本位的偏移,换言之,具体表现为以个体行动者及其与他人的互动作为起点来研究社会结构和社会过程,从研究青年个体的状态来透视青年群体的状态,从研究青年群体的发展特征来透视整个社会的发展特征。但是,这一切丝毫没有减弱青年个体与社会整体关系的理论价值。 (二)“世代—世代”视角 青年与社会的关系是青年社会学必须面对的一个基本理论问题。这个问题有两个层面的含义:除了具有青年个体与社会整体的关系这个一般的表现形式之外,还有一个独特的表现形式,那就是青年群体与成人社会的关系,或者说,更具体地表现为青年世代与其他世代尤其是成年世代的关系。 从一个独特视角来看,人类社会的演进乃是通过世代与世代之间的更替来实现的。因此,代际更替不仅成为社会传承的一种重要机制,同时也成为社会更新的一种重要机制。对于认识和理解这种社会传承机制和社会更新机制而言,有必要探讨人类社会存在哪些类型的世代,世代与世代之间存在哪些类型的关系,世代与世代之间存在哪些类型的互动模式,等等。对于这些问题,世代理论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世代理论既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学术研究领域,又是一种十分重要的理论取向和方法视野。它致力于研究世代的形成原因、发展规律以及代际关系性质、代际互动模式、世代在社会变迁中的作用等问题。在这种理论视野中,青年世代在社会结构及其变迁中的角色和地位受到特别关注。 第一,世代的类型。世代理论在探讨世代尤其青年世代的过程中,对于世代做出了具有独特学术价值和实践意义的分类,主要分为社会世代、心理世代、政治世代和文化世代这样几个类型。 在心理世代的重要研究者J.W.歌德看来,每一个体的根本性的世界观是由其青年时代性格形成期的经验所决定的。于是,在生活过程中,同一世代成员间的相互理解便成为将他们联系起来的纽带,同时也会具有一种功能,即把这一世代成员与其他世代成员区别开来。 社会世代研究的代表性人物W.狄尔泰把世代界定为一种从质上理解的、同时经历了某些重要历史事件及其影响的人群范畴。换言之,某一批人所共享的重要经验构成了世代的纽带。狄尔泰对于世代的重视之点,不在于源自纯年代学论据的同时期概念,而在于来自主体共享的主观历史经验的质的重要性。 政治世代的研究者之一M.里泰拉认为,历史事件的独特性程度使处于性格形成期的个体经历了同一种基本历史经验,这种个体在成年期生活过程中政治态度不会发生重大变化。因此,性格形成期的经验存在根本性差异的人们就可能成为不同政治世代的成员。 文化世代的著名研究者M.米德基于急剧社会变迁进程中文化传递的差异性,把人类世代的划分与文化类型的划分结合起来,提出了三种基本的楷模文化类型及其代表者的世代,即前喻文化和作为文化楷模的老年世代、互喻文化和作为文化楷模的同龄世代,以及后喻文化和作为文化楷模的青年世代。 第二,代际间的互动。对于不同世代之间的互动模式,有关学者提出了一些有所差异的观点。但是,代际互动模式基本上可以归为两大类型。一类是代际合作或促进,另一类是代际冲突或阻挠。对此,J.奥尔特加·Y.加西特做出了比较全面而深刻的分析。他认为,每一个世代的生活都以前一个世代所留下的文化遗产(价值观、信念等)为依据,同时又将会努力发挥自身的创造性天赋。青年人与成年人之间在一些基本准则上达成一致性意见时,就会相互支持,提供一种和谐感与目的感,从而产生一种积累性后果;而当两代人之间意见不一致时,便会出现一种争论时期和青年的反叛性后果,这就意味着会产生一种消解性后果。 第三,青年世代的作用。尽管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都曾把代际冲突看作是政治变迁的重要动因。然而,他们乃是带着父权主义的眼光。只有到了工业革命开始之后,由于作为一种新型社会群体的青年登上新的历史舞台,并扮演新的社会角色,一些学者才开始明确地承认并强调青年世代在社会变迁中的积极作用。例如,在曼海姆看来,当社会变迁加剧、传统模式变得陈旧的时候,青年将会在重新接触传统的价值观和准则之后进行反思,这种反思对于社会而言将会产生一种更新作用。而M.米德则将青年世代的这种作用揭示得更加鲜明。在她看来,二战之后科技的迅速发展使整个世界处于急剧深刻的变迁之中,年轻一代由于自身具有的适应、接受和创新的能力,使得其更善于扮演引导社会前进的角色,因此,年长一代向年轻一代学习便具有了解决代际矛盾和冲突并且促进自身发展进步的重要功能。 可以说,“世代—世代”视角在一定意义上最能够体现出青年社会学的学科特色及其所蕴含的社会功能。 (三)“结构—行动”视角 自社会学诞生以来便一直面对着主体与结构(行动与结构,或,能动与结构)的关系这一基本理论问题,在一定意义上也是难题。长期以来形成了两大明显对立的思想阵营:一个阵营强调结构的重要性,它包括结构主义和功能主义的各种派别;另一个阵营强调主体的重要性,它包括解释学的各种理论流派。对于这两种长期存在的对立倾向,A.吉登斯做出了深刻的分析,并将它们表述为,从结构出发看待社会的客体主义,从行动出发看待社会的主体主义。无论哪一个都存在根本性缺陷:在客体主义者这里所忽略的人类行动者的能动性,在主体主义者那里则被夸大了,因此,两者都难以正确地说明行动者的特质;客体主义者认为结构是某种类似自然物的实体性存在,而主体主义者则认为结构并不存在,两者均未正确解释结构的特质;在主体主义和客体主义看来,行动与结构之间是截然分离的,表现为根深蒂固的二元对立性质。因此,两者皆未能正确分析行动与结构之间的关系。 因此,吉登斯认为,客体主义和主体主义的对立不仅是认识论上的问题,而且也是本体论上的问题。在他看来,能动与结构、个人与社会、宏观与微观这双方面之间并非一种各自分立的关系,而是一种相互依存、相互包含的关系。[1]在他的理论视野中,结构被定义为不断卷入社会系统再生产过程之中的规则和资源。其特征是二重性:既能够制约人的行动,又能够作为行动得以开展的前提与中介。行动既维持着结构,又改变着结构。行动与结构之间的辩证关系具体反映在特定时空坐标中的社会实践上面。行动者的创造和再创造使得社会实践呈现出特定规律:行动者掌握了一定的具有反思性和实践性的知识,便能对自己的行动及所处情境进行反思性监控;然而,行动者的知识又并非是全面的,在行动中总难免遇到一些“未被认知的行动条件”,由此会引发一些“非预期的行动后果”,而这两者之间又会互为因果。 按照吉登斯,作为结构的要素之一,规则是对人的行动的一种概括性结果,将对人的行动产生引导作用。行动者根据已有知识展开适当的行动,并能够检验和确证有关规则。于是,行动者在达成自己目标时,也就再生产出结构。作为结构的另一要素,资源表现为两大类型,即分配性资源和权威性资源,是在行动者互动过程中不断再生产出来的产物。行动者改变其周围既成事实的能力就表现为权力,权力以资源作为其基础,但在一定方面又表现为支配资源的能力。规则和资源之间相互影响:行动者的资源影响着其对规则的检验与确证,而为资源赋予的意义也影响着规则的构成。 据此,吉登斯认为,结构化理论的核心思想在于强调,社会结构的关键性特征就表现在,它既是人不断开展实践的条件,又是这些实践的结果。结构并非外在于行动者,而是在制约行动者的同时又赋予行动者以能动性。因此,结构化理论抛弃了仅从主体出发或仅从客体出发去研究社会的单一视角,确立了实践活动在社会理论中的首要地位和基础作用。行动与结构是实践活动的两翼,并在实践活动中达成了动态统一。 结构与行动之间辩证关系的原理,在实践中具体表现在青年与社会的关系上面,如果更进一步考察的话,在社会发展与青年发展的关系上尤其深刻地反映出来。人类历史进程表明,青年发展与社会发展之间从来都呈现一种双向性的相互制约、相互促进的辩证关系。这种关系鲜明地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方面,社会发展的已有状况或态势为置身其中的青年发展提供了基本的前提性条件。作为社会的新生代,青年的生存与发展首先取决于社会为他们所可能或愿意提供的满足物质和文化需要的资源、实现个人潜能与价值的条件,这一切最重要地体现为进入社会结构的途径以及参与社会事务的机会等。另一方面,青年发展的状况或态势又能够对社会发展产生能动的反作用。作为最富有创新性的社会群体,青年在自身的发展过程中总是会不断地产生新的愿望和要求,并在将这些主体需要和期待转变成为现实而付出各种努力的过程中,从不同的维度和层面推动着社会的发展。 (四)“传承—更新”视角 从主体的角度来看,一切社会的存在与延续都是通过世代与世代之间的传承与更替而达成的。在社会学视野中,把新出生的人塑造成为合格社会成员的过程称为人的社会化。 以最简化的形式加以表述,人的社会化是使一个“自然人”(即刚刚出生的生命机体,或生物学意义上的人)转变成为一个社会人(即合格社会成员,或社会学意义上的人)的过程。而所谓的青年社会化,主要是指这样一个过程:在童年期社会化的基础上,个体通过更高级更复杂的教化与内化机制,学习成人生活的基本经验,接受社会倡导的价值观念,形成适应社会的积极人格,掌握服务社会的知识技能,从而最终成为一个合格的社会角色。 从狭义上说,人的社会化包括以下方面的内容:一是,培养个体适应社会的主体素质;二是,塑造社会所期待的合格角色。社会化的运行机制主要体现为:一方面是社会的教化,另一方面是个体的内化,尤其是这两个方面的有机结合。社会化的常规执行者包括家庭、学校、就业机构和社区;社会化的特殊执行者包括同辈群体、大众传媒。人的社会化的层面包括思想观念层面的社会化、行为规范层面的社会化、活动技能层面的社会化。人的社会化,不论形式还是内容,在进入现代时期以来已经变得更加复杂化,其中活动技能尤其是劳动技能的社会化,已经变成了各种高度专业化的领域。 尽管人的社会化形式在不同的社会里以及在同一社会的不同时期里都会表现出一些独有的特征,但是,社会化的基本功能在任何社会里以及在同一社会的不同时期都是同样的:社会化在社会主体培养这一最基本层面上履行着对社会的传承与更新的功能,具体而言,成功的或有效的人的社会化不仅保证了一个社会的存在与延续,而且还保证着社会在发展阶梯上向更高一层迈进。 自从人类步入现代时期,现代意义上的青年诞生并且作为一种独特的社会群体登上历史舞台以来,他们一直就扮演着重要而独特的社会角色。尤其是在科学技术对社会发展的作用日益突出、社会变迁的速度不断加快的当今,青年世代在社会发展中能够发挥的作用将会倍加引人注目。正因如此,青年世代是否能够成为社会发展所需要的合格成员,就必然影响到社会发展的速度与质量,同时,青年是否能够在社会化过程中形成健康的价值观和人格,也必然影响自身发展的目标和方向。这一切无疑使青年社会化已成为事关社会发展同时也事关青年发展的一个具有基础性和关键性的问题。因此,青年社会化的诸多理论问题中蕴含着青年社会学的丰富内容。 关于青年与社会的辩证关系的原理,再具体化的是,关于青年发展与社会发展辩证关系的原理,在社会学视野里可以操作化为一些具体的命题: 一是,在以社会为本位的视角下,青年发展与社会发展的辩证关系所强调的是,把青年培养成为促进社会发展所需要的合格社会成员;二是,在以青年为本位的视角下,青年发展与社会发展的辩证关系所强调的是,把青年培养成为具有创新精神和独立人格的社会角色。 上述这两个命题在更高一个层面上又可以归结为下面两个命题:一是,在以社会为本位的视角下,青年与社会的辩证关系所强调的是,青年的社会化;二是,在以青年为本位的视角下,青年与社会的辩证关系所强调的是,社会的青年化。 青年社会化的最基本意涵乃是指,青年人需要接受成人世界所传递的社会文化,包括学习、接受并内化成人世界的价值观、行为规范和生活方式等。 如果说青年社会化与人的生命周期其他阶段上的社会化一样,都将表现为社会教化与个体内化、环境影响与主体选择、吸收文化与发展个性等双向作用过程的话,那么,可以认为,这并不是青年社会学所要力图申明的观点。 青年社会学在充分肯定青年社会化的重要意义和基础作用的同时,需要特别强调的是,青年人也会把自身创造出的崭新文化传递给成年人。社会学家用“反向社会化”这一概念来表述这一种情形,它是针对于传统的社会化理论仅只强调青年人向成年人学习这样一种单向度过程而提出的,所要说明的是一种在文化传递向度上与以往相反的社会化过程。 在等级森严、结构刚性、变迁较慢的传统社会,不可能出现反向社会化的情形,青年人向成年人学习或者说成年人向青年人传递社会文化,成为人的社会化的主导模式甚至是唯一模式。然而,在结构弹性、趋向平等、充满变化的现代社会,反向社会化现象已经变得相当普遍。 在两种情形下,反向社会化将会表现得尤其明显:第一,由于人们在地域上迁徙而面对新旧文化环境交替的时候,一个典型的例证是移民家庭。由于青年人能够较快地掌握当地的语言,所以,他们往往能够向父母提供适应新生活环境的知识和方法。第二,由于社会急剧变迁而引起传统文化向现代文化转型的时候。急剧的社会变迁可能使年长一代原有的知识过于陈旧,年轻一代则可能由于擅长于探索新问题和敏于接受新信息,从而为其长辈提供新的思想观念和生活方式。 反向社会化出现且逐渐地普遍化,这种情况并没有否定青年社会化的基本意义,即青年人向成年人学习。在一定意义上,反向社会化具有促进代际融合和消除“代沟”的重要功能。可以说,反向社会化的出现,充分反映了现代社会赋予青年在文化上的角色和地位特征。 传统社会中人的社会化,从实质上说,只是指青年社会化。因为传统社会只存在或者说只强调青年人向成年人学习,因此,在传统社会中,所谓的社会化,只存在一个向度,换言之,社会化是单一向度的:从成年人向青年人传递社会文化,或者说,青年人向成年人学习社会文化。而在现代社会尤其是当代社会,人的社会化则出现了多重向度,即不仅存在青年人向成年人学习社会文化的现象,还存在成年人向青年人学习社会文化的现象;换言之,不仅存在成年人向青年人传递社会文化的情形,还存在青年人向成年人传递社会文化的情形。当然,除此之外,还存在同龄人之间相互学习或传递社会文化的景观。 具体而言,早先时代人的社会化是单一向度的,当今时代由于出现了反向社会化,则使人的社会化呈现出多重向度。也就是说,在一些领域进行的是常规社会化,更加重要的是,在一些领域进行的是反向社会化。 对于一个社会的存在与发展而言,如果说青年社会化更多地体现出社会继承作用的话,那么,反向社会化则更多地体现出社会更新作用。 社会的不断延续表现为新老世代之间的不断更替。人的社会化的第一要义即指上一代人把前人创造和积累的文化成果传递给下一代人。唯有如此,社会生活才能够延续下去,新一代人的生存和发展才有其基础。因此,青年社会化的最基本含义也不外乎是指青年在人类社会发展链条上所发挥的继承作用。 然而,社会并非循环往复地运行,而是呈现新陈代谢的演进趋势,换言之,社会除了有需要加以继承的方面之外,还有需要加以创新的方面。而青年的一种天赋角色就表现为他们总是站在社会变迁的前沿,不断地进行改革与创新。 尽管反向社会化、后喻文化等概念中已隐含着青年是促进社会更新的一种重要力量的意涵。但是,从青年与社会的辩证关系角度对青年在社会发展过程中所具有的社会继承作用和社会更新作用做出系统的理论阐述的人,是保加利亚的P.米泰夫。他提出必须把青年与社会的关系理解为两个变量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而不仅只是青年适应社会的要求这种单一向度。米泰夫认为,青年一代进入自立的社会生活过程,实际上包括了两个侧面:青年的社会化和社会的青年化。所谓青年的社会化,可以理解为青年进入既存的社会关系体系的社会行动;而社会的青年化,则是一个描述青年在社会关系中引起变革的概念。米泰夫从这种复合过程中区分出“社会化”范围内的“青年化”的特殊环节,以及“青年化”范围内的“社会化”的特殊环节,最终得出这样的结论:青年是一个年龄群体,它处在社会化转化为社会化的青年化,而青年化转化为青年化的社会化时期,直至社会化和青年化不再成为两个相对独立过程之时,这个阶段包括青年一代完成准备和进入自立的社会生活所需的社会必要时间。[2] 罗马尼亚学者F.马赫列尔也提出了近似的观点,他认为,社会化是青年适应社会的过程。通过社会化,青年形成了自己的人格,并开始自立于社会。马赫列尔把预期社会化视为促进青年在社会中发挥创造性潜能和对社会生活积极变革作用的基本途径。在他看来,预期社会化尤其是解放性质的预期社会化,可以通过提倡培养未来社会发展所要求的知识、才能、价值观、理想和计划等,使青年避免形成消极适应陈旧社会结构的价值取向和行为方式,最终成为具有解放性质的社会变革的积极力量。[3]总之,把青年适应社会和青年更新社会,视为青年与社会的关系中存在的两个辩证方面,已经成为许多青年社会学家的基本共识。 社会青年化这一课题之所以重要,正如青年社会化这一课题之所以重要一样,其根本原因在于,它们包含着青年与社会的关系这一个青年社会学所不能回避的前提性问题。而对于这一问题的解答,无疑将充分地体现出青年社会学家的学术立场和价值取向。 上述这几种基本理论视角,代表了青年社会学的基本特征、核心内涵和分析角度。 从这几种基本理论视角,人们可以初步了解青年社会学理论的核心要旨,所要表明的是,不仅要研究社会如何将青年塑造为合格社会成员,而且还要研究青年如何促进社会的创新与发展。 这几种基本理论视角提供了关于青年社会学的一种纲要,青年与社会的关系可以更具特色地再分为青年个体与社会整体的关系、青年世代与成人世代的关系;而理解青年与社会关系的关键性钥匙在于,如何理解结构与行动或者吉登斯视野中的结构与能动的关系。这种基本关系的最终归属点是社会的传承与更新。 这几种基本理论视角实际上也成为青年社会学学科的一些分析角度,从它们所可能推演出的一些理论假设甚至命题,无疑将会有助于在不同层面的理论尤其是宏观理论、中程理论与具体社会现象、青年现象的结合过程中搭建桥梁,换言之,这种在抽象理论与经验现象之间建立起来的具体的有机联系,便可能成为促进新的研究发现或理论观点产生的契机。 收稿日期:2014-5-18青年社会学的基本理论视角_社会学论文
青年社会学的基本理论视角_社会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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