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WTO与中国大学外部环境变迁，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外部环境论文,中国大学论文,WTO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64 文献标识码：A
经过十五年的艰苦努力，我国终于正式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WTO)，于2001年12月11日成为该组织的第143个成员。加入WTO是我国改革和开放进程中的必然选择，是21世纪初我国社会生活中的一项重大事件，这一事件的深远影响将在今后数十年中逐步显现出来。在高等教育领域，宏观和微观两个层次的大学管理者们应当未雨绸缪，及早评估加入WTO将给我国大学带来的环境变迁，清醒认识已经日渐逼近的激烈竞争和环境动荡，尽快制定应变策略。
1 加入WTO将加剧大学外部环境的动荡
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大学的外部环境从相对稳定到趋于快速变化。我国高等教育管理体制形成于50年代，与当时高度集中统一的计划经济体制相适应，是一个由国家集中计划、中央部门和地方政府分别办学并直接管理高校的体制。该体制曾在历史上起过重要作用，但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入，传统管理体制暴露出种种弊端。始于1998年的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改革，基本解决了“条块分割，部门办学”的状况，形成中央和省级政府两级管理，以省级政府统筹管理为主的新体制。进入21世纪以后，基于实现“科教兴国”战略、适应知识经济、构建学习型社会、优化教育资源配置、提高办学效益等考虑，以及为了充分发挥大学在我国经济建设和社会进步中作用，国家正在不断地对大学和政府社会的关系、大学内部管理制度、大学之间的竞争和合作关系、高等教育资源的配置机制等进行调整和改革，这就意味着大学的外部生存环境会不断出现新的变化。
加入WTO，对我国大学而言又增加了一个新的环境变量，必然给大学管理提出新的挑战。WTO包含三个国际性协议，与高等教育有关的是服务贸易协议(GATS)，在服务贸易总协定第十三条有关“教育服务”的条款规定，除政府彻底资助的教育活动外，凡带商业性的教育活动，所有协定签署国都有权参与服务竞争，涉及各级各类的教育与培训活动。参与的方式有远程教育，国外机构独资、合资办学，放宽出国留学政策，及专业人才的自由流动。我国加入WTO对教育服务的承诺是部分承诺，除特殊领域和义务教育外，在高等教育、成人教育及其他教育服务等5个项目上做出承诺，许可外方提供教育服务。在教育服务提供方式上，对跨境交付的教育服务未做承诺；对境外教育消费未做任何限制；允许商业存在，即允许中外合作办学，但不一定给予国民待遇；对自然人流动，承诺具有一定资格的境外个人教育服务提供者，应中国学校或教育机构聘用或邀请，可以来中国提供教育服务[1]。
在WTO带来的环境挑战中，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两个关键问题：一是宏观外部环境变迁，大学作为社会的一个子系统，不可能脱离WTO体制下我国社会进一步向世界开放的大背景；二是大学竞争环境的变化，在WTO体制下国外的高等教育组织将更加便利地参与我国高等教育服务市场竞争。
加入WTO将使我国大学面对全新的组织管理环境，本文采用组织理论中常用的组织环境分析框架来展开分析，该分析框架的基本要素见图1，即外部宏观环境PEST(Political、Economic、Social、Technological)分析，加上竞争环境分析。
图1 组织环境分析框架
2 加入WTO后大学外部宏观环境变迁
2.1 政治(Political)环境变迁
世界贸易组织是以强制性规则为基础的政府间国际组织，它要求成员国政府要接受其规则、接受WTO及其成员的严格监督，并且行为受其规则约束，通过贸易审议机制和争端解决机制处理问题。关贸总协定和世界贸易组织多年来制定的一系列决议、规章、程序、办法，以及互利互惠、互相约束的机制，已成为国际社会普遍接受的“游戏规则”，为大多数国家和地区所接受。
世界贸易组织的特点之一就是为各成员国提供了一套法律框架，即WTO原则。WTO协定中的无歧视、市场开放、公平竞争三大原则，都涉及到政府运作，可以认为加入WTO对政府行为方式的影响是最直接的。WTO协议规范了各成员国政府对国际贸易的管理，几乎影响了各国行政管理的各个层面。比照WTO原则，我国政府运作的方式显然存在诸多需要改进之处。例如政府管理社会的方式仍旧有浓重的计划经济色彩，地区、部门之间的封锁和垄断现象严重，行业垄断和行政壁垒仍旧存在，行政审批过于复杂、行政审批的范围太广、时限太长，市场的开放度低，行政审批透明度低，政府管理规范化低、法制化程度低，等等。
入世首先是政府的入世[2]，加入WTO后，我国政府管理社会的方式将发生深刻的变革。这其中当然包括教育行政管理制度的改革，现行的大学管理体制中与WTO法制原则、透明原则、无歧视原则和国民待遇原则明显不符的情况必然将会发生改变，可以预期今后WTO体制下我国大学外部政治法律环境将发生一些明显的变化。
一是政府与大学的关系将发生转变。WTO是一种市场制度，政府在其中充当的是市场秩序维护的角色。市场经济体系中，政府负责提供公共服务、负责进行经济调节、维护市场运行秩序，是作为“裁判员”而不是“运动员”存在。我国的高等教育管理体制还处于由计划体制向市场体制转变的过程之中，我们的大学主要是由国家举办、政府主管的，我国大学的管理者和办学者实质上是一体的，两者之间界限模糊。在WTO环境下我国政府将主要从事对高等教育市场的宏观调控、负责监督大学的行为，大学办学将逐步向社会开放，大学办学主体依法自主办学，实行民主管理。
二是大学管理法律法规的变化。完善的高等教育法规是依法行政的基础和前提，世界贸易组织规则是关于政府间经济贸易关系的法律体系，它要求各成员在相关法律和政策实行一致性原则，我国的立法机关为适应加入WTO已经对现有法律进行大量的修改。随着形势的发展，我们必然要按照WTO原则来调整有关高等教育方面的法规，通过法律形式明确大学的管理者和办学者的权利和责任，规范政府、社会和大学的关系，规定政府管理和监督大学的方式、大学设立的许可方式等。
三是影响大学行为的因素增加了。我国对教育服务的承诺是部分承诺，除义务教育和特殊领域的教育外，我们在高等教育等五个教育项目做出承诺，允许外方为我们提供教育服务，这为国外教育机构合理合法地介入我国高等教育市场提供了依据。与加入WTO之前不同的是，今后我们考虑大学管理时，不能只考虑国内因素，还应该考虑国外各种力量对国内高等教育市场的影响。
2.2 经济(Economic)环境变迁
WTO是当今世界制定国际贸易规则、解决多边贸易争端的最重要场所，有“经济联合国”之称。到目前为止，世界贸易的90%以上是在世界贸易组织成员之间进行的，95%的全球贸易受其规则的约束。
总的来说，WTO是一种市场经济体制。所谓的市场经济就是根据供求、价格、竞争等市场机制决定资源配置的制度。加入WTO将深化我国经济体制改革，我国经济运行也会越来越遵循市场规则。加入WTO对我国经济的影响是专家和学者最为关心的课题，研究表明加入WTO有利有弊。
好处在于：可以参与世界贸易规则的制定，发挥影响力，进而提高我国的国际地位；打破国内地方保护主义和部门垄断，促进借鉴各国发展经济的经验，加速完善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设；促进资源配置和提高综合国力；帮助我们建设国内良好的市场规则，深化我国经济改革；利于引进外资。
不利之处在于：我国多数行业都会受到强大的国外同业的竞争；随着国外企业的大量进入，人才竞争将更加激烈；就业形势将更为严峻。
WTO带来的经济改革必然影响到大学管理，具体影响一是办学经费来源多元化；二是大学教育资源的获取将逐步按照市场机制运作，即通过供求、竞争等机制实现；三是大学不但要向政府负责，还要向服务对象负责，在招生、专业和课程设置、科学研究、教学等方面要更加灵活和具有适应性；四是加入WTO后，国内企业将面对日趋激烈的国际竞争，急需高新技术人才和高层次金融、贸易、会计、管理、法律等方面的人才，国内大学应当把培养懂得WTO规则的创新型人才作为增强国内企业竞争能力的首要任务。
2.3 社会(Social)环境变迁
加入WTO必然给我国大学的社会沟通环境带来巨大的影响。首先是随着国际交流的增多，各种观念和文化也将涌入国门，在观念冲突和文化交汇过程中，中国的大学肩负着吸收先进文化和传播中华文化的责任；其次是全球化使世界更象“地球村”，信息技术的发展使社会交流的范围已经超越了以往任何时代，当人们的交流不受地域和国家的局限之后，观念和思想的更新速度将大大加快，人们有关大学的要求和看法也将不断变化；再次是大学本身的国际交流将大大加强，学生和教师、科研和教学、信息和资源的国际流动将更加频繁和不可避免，这同样给大学管理带来新的挑战。
WTO环境下的中国大学将面临一个国际性的社会人文环境。大学将面对更多的来自于国外的生源和师资，如何管理这些人将是一个日益突出的问题。同时与大学打交道的将不再只是本国的人民和政府，国际性的组织、国外的政府和人民也将以各种方式介入大学的事务。对大学进行评价的也将不再局限于本国的人们，国际性的大学排名将不可避免。于是各种各样的人们、各种各样的思想观念、各种各样的影响交汇于大学的校园文化环境，给大学管理带来不同于以往的冲击和挑战。
WTO同时使大学组织的内外部管理思想和观念发生变化。各国的大学管理体制各有不同，外部机制和内部管理模式各有特点，国际化环境中，管理思想和观念的交流和相互学习是必然的趋势。我国的大学管理体制，虽然历经多次变动，但迄今仍基本属于政府主导型的高等教育体制，加入WTO后，来自国际和国内市场及民间的力量将更方便地介入高等教育市场，如何引导和管理这些办学力量，形成良性的办学体制，是摆在我国大学管理者面前的一个现实问题。我们可以根据我国的国情和发展特点，吸收国外先进管理经验，提高我国大学的办学水平和实力，尽快发展出一批特色鲜明、实力雄厚的世界一流大学。
WTO环境下外部社会对人才的创新能力的要求将大大提高。而我国大学长期受计划管理体制的局限，所培养的人才多表现为创新能力不足，还远不能适应企业参与国际市场竞争的需要。入世后我国大学应当更新教育观念，在运行机制、管理体制上不断创新，采用灵活的方式方法进行教育教学活动，迅速变化专业和课程设置。另外，我国对外交流仍不够活跃，在全球教育市场上的份额过小，因此应当利用WTO规则，主动出击，创造条件，以积极主动的姿态参与国际教育市场，为我国高等教育争取大量的优质资源流入。
2.4 技术(Technological)环境变迁
在WTO带来的国际性环境中，科技的进步速度和传播速度都非常迅速。一方面，大学肩负有发展科技的社会功能，我国大学的外部科研压力会越来越大；另一方面，我国大学可以利用国际科技交流获得更新的科技研发信息，通过国际合作，提升我国的整体科技实力。另外，各国对于科技进步的日益重视，对科技人才争夺力度的加大，也应当使我们对WTO带来的大学科技人才流失予以警觉。
值得注意的是，WTO体制下日益激烈的高等教育国际竞争刺激了各国大学采用现代教育技术的动力。当代信息技术和多媒体技术的迅猛发展，远程教育和多媒体教学的兴起，对大学的传统教学方式产生巨大的冲击，由于资金和管理模式等各方面原因，我国大学在使用现代教育技术的水平上落后于先进发达国家。出于争夺高等教育市场的需要，各国大学正积极采用远程教学、网络教学、多媒体教学等现代教育技术，我国的大学也应当对此加以重视，加快提升我国大学的教育技术水平[3]。
3 大学竞争环境变迁
根据WTO服务贸易总协定，“教育服务”属于服务贸易范畴。目前已有40个国家（地区）在开放教育市场协议上签字，试图建立世界性的教育市场。WTO服务贸易总协定中有关“教育服务”的条款，要求各成员国允许外国机构在所在国颁发学位证书，要求成员国间相互承认学位和学历证书，提倡出国留学，支持专业人才的国际流动，呼吁各国减少移民限制，减少对本国教育机构的财政补贴。这些条款体现了WTO的一贯原则，旨在消除各国教育的封闭性和对国外办学者的限制，力图建立开放的教育市场，使本国和外国的教育机构和个人可以平等地相互竞争。
西方发达国家在经过高等教育大众化阶段之后，随着出生率的下降，其高等教育资源出现了过剩，澳大利亚等国把介入发展中国家的教育市场当成一项重要支柱产业。我国长期以来存在的高等教育的需求旺盛与高等教育供给严重不足的矛盾，虽然从1999年开始，我国开始大幅扩招，以缓解上述矛盾，但随着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对高等教育的需求将持续增长。我国高等教育市场的价值早已引起西方国家的极大兴趣，他们早已认识到我国高等教育市场的巨大发展空间，随着加入WTO，国内高等教育教育市场的开放度将越来越大，竞争也将越来越激烈，国外高等教育机构直接介入国内高等教育市场的活动将越来越多[2]。国外机构参与国内高等教育市场的方式有以下几种：
一是吸引中国留学生。在世界60万留学生市场上，中国留学生占了20%。据国家有关部门统计，目前中国每年约有25万人自费出国留学，按每人每年人民币10万元计算，每年有约250亿元教育资金流向国外。除了西方发达国家，东南亚国家也同样看好中国的教育市场，目前，去往东南亚的中国留学生人数也呈上升趋势。
二是国外机构将以职业培训为主要形式，逐步打开我国教育市场。随着跨国企业大量进入中国市场，伴随着其经济活动，跨国企业将以提供职业培训的方式间接介入中国教育市场。跨国企业的经济活动为其教育活动提供了合法的依据，职业培训的方式又避免涉及教育主权的敏感问题。
三是将以各种形式与国内大学竞争资源投入。国外大学依据其灵活的机制和强大的竞争力，将与国内大学展开各种形式的竞争，包括在师资市场中招聘国内优秀教师，在资金市场与国内大学竞争资金投入，在技术市场上进行科研竞争，等等。
显然，在加入WTO之后，随着国外大学、跨国企业和其他教育机构对我国市场介入程度的加深，中国高等教育市场竞争必然日趋激烈。面对这挑战，中国教育主管部门和中国大学应该树立市场竞争意识，同时迅速做出反应和进行应有的准备。
4 大学管理变革迎接WTO带来的环境变迁
在加入WTO后的一段时期内，我国大学的管理者应该清醒的认识到面临的严峻形势，以大学管理变革迎接WTO带来的环境变迁，尽快建立灵活的大学管理机制，及早完善大学的管理体制，以应对WTO带来的挑战和威胁。我们认为，具体可以从以下几方面来回应加入WTO带来的挑战：
(1)变革大学管理观念。世界贸易组织不仅把高等教育看作产业，而且将之视为服务贸易，纳入了商业的范畴，这对我国的高等教育观念是一个冲击，我们一直在讨论的“高等教育是否是一个产业？”，在WTO体系下已经不是问题了，他们讨论的是高等教育的商业化成分应该是多少的问题[4]。WTO的本质是一种市场体制，大学作为社会的一种自主实体，必须遵循市场的规则，大学资源配置的手段也与市场密切相关。加入WTO后，我们应该重新思考大学的办学方向、教育理念、培育规格与目标，与时俱进、与世俱进，赋予大学管理崭新的内容和丰富的内涵。
(2)面向世界办学，积极开拓国外高等教育市场。加入WTO将加速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步伐，大学管理也必须同步实现国际化。WTO体制将带来竞争，同时也给我国大学的发展带来了难得的机遇。利用该组织的协议和原则，我们可以走出国门，积极开拓国外高等教育市场，吸引国外留学生和教育投入，与国外的高等教育机构在国际高等教育大市场上争夺教育资源和教育市场。
(3)变革大学管理体制。目前，正如许多学者所批评的那样，虽然经过高等教育体制改革、高校调整合并，但高等教育是我国计划经济的最后一个堡垒，这里主要是指大学管理体制问题。变革我国大学管理体制可以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次开展。宏观上，逐步扩大大学的办学自主权，政府教育行政职能转变为对大学教育质量进行监控和维护高等教育市场的秩序；微观层次上，大学管理者的办学思想要放眼世界，在考虑国情和校情特色的前提下，变革大学内部管理体制，按照国际惯例及有利于进行国际交流与合作的原则进行专业设置、学生培养目标设定以及教学和科研管理等各方面工作。
(4)变革人才培养模式。从培养目标、培养方式、学科与专业设置[5]、教学技术和手段、教学内容等各方面进行变革，与世界科技发展同步，向世界一流学府看齐，尽快与国际接轨。同时，利用知识经济带来的机遇，以创新性的思维不断深化大学的教学改革，因校制宜，建立多维度的人才培养模式，不但要培养学术精英，也要培养大批社会发展急需的应用型人才。
(5)使办学主体多元化。加入WTO后，利用高等教育国际化的机遇，拓宽教育资源的投入渠道，是利国利民利校的好事。在政府办学的基础上，探索发展国有民办、民营大学、股份制大学等多种办学模式，允许企业、跨国公司和外国大学投资办学办校。这既可加强学校与社会联系，又使教育投资主体多元化，还密切了教学与科研的关系。而与国外大学联合办学过程中，可以学习和借鉴先进管理理念和成熟经验，同时可以控制教育资源外流。
(6)增强大学办学实力，寻求竞争优势。大学的办学实力是国家综合实力、科技教育实力的体现，大学的实力是国家形象、文明程度的象征，建设一批国际一流大学是实现我国21世纪发展战略的必要举措。但是，由于历史原因和各大学的具体条件，我们不可能将所有的大学都建设成为国际一流大学，这样大学追求独特定位和办学特色就显得尤为重要。在今后的大学管理过程中，坚持因地、因时、因校出发，不断寻求独特竞争优势，才能在与国外高等教育机构的激烈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加入WTO之前，我国大学还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自主办学[6]，加入WTO之后，我国大学将逐步过渡成为独立的办学主体，自主办学、自主管理、自我规范、自我发展。我们应把大学作为一个独立的组织形态来研究，找出外部环境为大学所提供的可以利用的发展机会以及外部环境对大学发展所构成的威胁，以此作为制定应变措施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