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语篇角度看先行语中数量结构的偏误及其成因,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成因论文,角度看论文,数量论文,结构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 引言 作为一个与回指相对的概念,先行语是指在语篇中首次出现的指称,往往以名词、名词短语的方式出现,其功能在于把一个新的话题引入语篇。一般先行语的使用只要能让读者明白或辨认出所要谈论的话题就可以了,对使用者来说不存在根据上下文在名词、代词或零形式之间进行选择的困扰,对读者来说也不存在消歧的问题。因此,无论是汉语还是其他语言,无论是语言学界还是对外汉语教学界,对指称的研究往往更多关注回指问题,对先行语的关注则相对较少,其中有些学者的研究发现,先行语的选择不只是简单的词语使用问题,往往与语篇建构直接相关,选择不同的先行语会引发读者不同的心理预期,还会直接影响语篇的衔接与连贯。汉语中“一个”、“一些”等数量结构在话题引入时并不只表示数量概念,往往承载了一定的篇章功能。陆俭明(1988)从数量词对语法结构的制约作用出发,提出了数量词语除了具有表量的功能以外,还有指代、构成特殊句式以及制约某些句法结构等多种功能。大河内康宪(1993)认为,汉语量词具有“个体化功能”,不加量词的名词,表示一种没有被个体化、没有具体轮廓意识的抽象性事物。 汉语中的数量结构基本上是以“数+量+名”组合的方式出现的,一般“X量名”只具有数量表达功能,而“一量名”则“既表数量,也能泛化。泛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表达确定的数量和事物,而是为了强调和突出事物的状态特征”(宗守云2008)。数量结构的这一篇章功能对留学生来说是有标记的,掌握起来有一定的难度,往往出现偏误。 在留学生的语料中,先行语的使用存在着各种偏误。本文先统计分析了四个不同等级留学生的性别、国别及作文要求等背景信息,在此基础上对先行语的偏误进行分类标注和统计,考察其中与语篇因素有关的各种数量结构偏误,以探讨偏误背后的真实动因。 二 先行语中数量结构的偏误情况分析 本研究的统计数据是基于一个32万字的中介语语料库,该语料库是在国家社科基金资助下建立的,其中包括四个不同等级留学生的435篇作文语料。相关的背景信息见表1。 不同等级留学生的作文题目不同,存在语体的差异,而且学生人数和字数要求也不同。我们发现,不同汉语水平和不同语体都与先行语中数量结构的偏误有一定的关系,二语习得中不同母语背景的学生所产生的偏误也不尽相同,那么国别、性别的差异是否会影响先行语的使用呢?本文对四个等级留学生的偏误以及国别和性别分布情况进行了统计,见表2。从整体语料的国别分布看,亚洲国家的学生占绝对多数,其中韩国学生约占61%,欧美等其他国家的学生仅占11%。因此,统计时我们把韩国以外的其他亚洲国家的学生归为一类,具体分为韩国、亚洲国家和其他国家这三大类。 在统计之前,先按定指程度的强弱差异将各种先行语表达式分为以下四类: 领属结构——定指名词——复杂机构——数量结构 强←———定指性———→弱 需要说明的是,以上分类并非绝对的,其强弱差异在具体的语境中会有所不同,如有的领属结构“我的朋友”定指性未必强于“可称呼性”名词如“妈妈、奶奶”等,而“复杂结构”中的情况就更为复杂,其中包括一些难以归类的情况,也包括各种复杂的修饰语与数量结构的组合,如“从美国回来的我的一个朋友”等,因此,分类中也难免有交叉。 语料中韩国学生数量上占绝对多数,他们的偏误也是最多。国别的差异对先行语的使用影响不大。值得注意的是,在性别上存在着男生比女生偏误率高的倾向,虽然不同类型的先行语之间也有微小的差异,但整体而言,男生与女生偏误的比率基本上接近2:1,可见在先行语使用中,女生习得和使用的情况明显好于男生。此外,语料还显示在不同的表达式中偏误的分布情况也存在明显的差异,这是值得我们进一步研究的。 由于本研究所关注的是整个先行语表达式,而学生的偏误有时只出现于其中的某个部分,为了真实呈现错误所在,在标注中将偏误细分为定语、中心语和整个名词性成分这三类,如数量结构的偏误,不仅有作为中心语的名词偏误,也有数量结构本身的多余、缺失和错用,还有整个“数+量+名”结构的多余或使用不当等,在统计中为了能更加清晰地对四个等级的偏误情况进行对比,将这三小类进行了整合,因此,表3中的“多余”或“缺失”多是定语或中心语部分的偏误,“错用”中也有类似情况,特此说明。 首先,先行语偏误与语体直接相关。“二年级上”偏误数量最多,主要原因有二:一是这个年级的语料最多,偏误量也相应高一些;二是与语体有关,作文要求介绍中国的一个地方或自己国家的一种风俗,在这种介绍说明性语体中会引入许多名词,错误往往是难免的。“三年级上”的偏误非常少也与语体有关,是一学期的“学习总结”,先行语基本上都是学过的课程名称,偏误也主要是名词使用错误,如“自己还存在的差点、新的选课”等这些词汇层面的偏误,与语篇关系不大,而“一年级下”和“二年级下”由于都是写人的记叙文,偏误相对较少。可见语体与先行语的偏误有直接的关系。 第二,偏误与表达式的复杂程度和定指程度直接相关,其中偏误最少的是定指名词和领属结构,“数+量+名”结构的偏误最高,这与其本身的不定指表达直接相关,也与各种篇章因素有关,本文将重点对此进行分析。 第三,偏误类型的分布存在明显差异。四个等级偏误最多的都是错用,约为偏误总量的四分之三;其次是缺失,主要是“数+量+名”结构或部分复杂结构中的各种定语缺失,这种缺失偏误往往导致先行语提供的信息量不足,影响语篇的衔接与连贯。下文将针对各种与数量结构有关的缺失偏误进行描写和分析。 第四,从句法位置来看,宾语的偏误多于主语,而且随着年级的提高主语位置的偏误逐渐减少。这与先行语本身的信息特征有关,“汉语的主语有一个总的倾向——一般都是定指的,即一般是已经介绍过的或者已经知道的事情”(刘月华等2006)。从信息流的角度看,“一般叙述语体(narratives)里主位在前、述位在后的语序,是体现了语用学的可处理原则(processibility principle),先从听话人熟悉的情况说起,再引出新的、重要的信息,这是……最符合听话人心理认知过程的、最合理的信息结构处理方式”(张伯江、方梅2001:29)。作为语篇中首次引入的一个新信息,先行语往往出现在宾语位置上,汉语的主语多为有定的名词性成分(少量的无定名词主语句除外),指称已知的、确定的人、事、物,而宾语多是无定的名词性成分,指称未知的、不确定的人、事、物。留学生语篇中的定指偏误多为词汇层面的,而不定指偏误往往与数量结构有关,而且多与语篇因素有关,这是本文研究的重点。 从不同等级的偏误情况看,同为叙述性语体,与“一年级下”相比,“二年级下”宾语的偏误明显多于主语,为41:7,其中复杂结构和“数+量+名”结构的错用偏误28例。可见“二年级下”的留学生开始在宾语位置上使用比较复杂的先行语引入新信息,这也反映出留学生先行语的使用逐渐接近正常的汉语表达习惯。 总之,语料显示留学生性别的差异和汉语水平的差异是影响先行语使用的关键因素,由于语料本身在国别分布上存在不平衡的问题,所以对国别信息的统计没有发现具有说服力的数据。从语料分析中发现,留学生数量结构的偏误量最大,这与不定指的使用直接相关,从定指到不定指的转换,不只是词语使用的问题,而是与句法、篇章有关的一项系统工程。本文在这些定量考察的基础上,将从语篇的角度对各种与数量结构有关的不定指先行语偏误进行具体的描述和分析。需要说明的是,一般的量词的错误如“一个猪、一个衣服”等不是我们所关注的,本文关注的是那些具有篇章功能的各种数量结构偏误,而这些偏误往往不如词汇偏误那么明显,不是简单的对与错的问题,而是带有倾向性的一种“柔性”偏误,在具体语篇中往往也存在着可接受程度的差异,有着“偏”和“误”的差别。 三 数量结构的缺失偏误与可接受程度的差异 孙朝奋(1994)从语篇的角度,提出了数量词语的使用与汉语的主题重要性之间有直接相关性:“一个主题上比较重要的名词性短语倾向于由数量结构引进话语,由数量词引进的话题在随后的话语中再现率很高。” 正常情况下,作为先行语的名词性成分的形式越复杂,提供的信息往往就越多,也就越容易被辨认出来。留学生由于汉语水平所限,先行语往往比较简单,这时就更需要有数量结构来对其进行“包装”,否则往往就无法接受,请看下例,“+”表示需要添加成分。 (1)我开摩托车上课的路上,碰到了,她看到了我……(+一个) (2)不到两天,我很容易找到了。她……(+一位) 这里的“警察”、“辅导老师”都是下文中主要谈论的人物,不是只出现一次的偶现信息,需要数量结构来标记。虽然从单个句子来看没有数量结构也能接受,但这些偏误都不是句法层面的,而是语篇层面的。Chierchia(1998)通过比较多种语言认为,在没有单复数区别的语言如汉语中,光杆名词性成分本身的性质就如同不可数名词,只有加上量词等指称成分后才能获得个体性(转引自刘丹青2002)。 我们也发现,语料中各种先行语数量结构的偏误之间存在着可接受度的差异。例如: (3)她长得很可爱。圆圆的脸上有,一个是双眼皮儿,一个是单眼皮儿。(+一双) 这里数量结构的缺失属于“偏”而不是“误”,可以添加数量结构“一双”,如果没有数量结构,其可接受度也明显高于例(1)和例(2)。可见,先行语的复杂程度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对数量结构的需求,一般复杂结构的可接受度往往高于光杆名词。 在叙述性语篇中,引入新话题的先行语若以光杆名词的形式出现,前面一般强制性地需要有数量结构共现,尤其当引入的先行语是后面主要谈论的话题时,数量结构的缺失往往影响语篇的衔接和连贯。如果前面有其他修饰成分,这种强制性就会减弱。例如: (4)一个小时以后,我陪她出了酒店,去了。我也没去过那公园。所以怎么走我也不知道。(+一个) 此例的可接受度比前例(1)、(2)高一些,属于“偏”之列。这与中心语“公园”前的修饰成分有关,也与作者的表达有关,前句“出了酒店”,后面“去了”引入与之对应的地方,这种对应的表达不用数量结构也可接受,如果有则对语篇的衔接会更好,因为后面有对“那公园”的回指。在叙述性语篇中,数量结构本身具有凸显其后名词性成分的篇章功能,当然这并非绝对的,这种“包装”功能也可通过其他方式实现,如提高名词性成分本身的复杂度等,因此,在先行语引入过程中,数量结构的隐现往往与名词性成分本身的复杂程度有一定的关系。当然作为先行语,只要后面有回指,前面的修饰成分无论有多复杂,使用数量结构基本上都是可以接受的。 此外,对数量结构的需求还与先行语本身是否具有唯一性有关。例如: (5)我和姐姐想去,但是不太熟悉那个地方。所以问一个中国人怎么走。他就是艾强。他也想去,那天我们在…… 此处“博物馆”前面没有数量结构可以接受,一般中等城市里“博物馆”不会有很多,因其具有唯一性,数量结构可有可无。如果这里的“博物馆”换成了“饭馆”,那么,前面就强制性地需要添加数量结构了。 四 数量结构的缺失偏误与前景—背景信息地位的差异 汉语的数量结构具有“前景设置”功能,可以使其后的名词性成分前景化,凸显其在话语中的显著性。古川裕(1997:160)从前景—背景的关系对“一个”的话语功能进行了分析。认为汉语宾语位置不强调“一个”的主要数量功能,而是突出所在名词短语的前景(foreground)地位。前景与背景(background)相对立,前景即句中最显眼的部分,而背景则是句中用来衬托前景的部分。例如: (6)我来北京快一年了。在北京的生活中我发现。首先,……另一个,……[后面是两段很长的叙述](+一些) 如果单看这段话,很难发现其中的问题,需要从语篇的角度来考察。划线部分是下面两段主要谈论的内容,因此“发现”后面应该加上“一些”对引入的新信息进行“前景”化包装,这样能给读者一个心理预期,否则,不仅不能引发出正确的心理预期,还会给人一种心理误导,让读者以为作者后面可能会说“发现让我感到惊奇的地方,也发现让我觉得不太满意的地方……”。可见,这里数量结构通过凸显名词性成分的前景地位,帮助读者建立正确的心理预期,以增强语篇的连贯度。又如: (7)a.[上段结尾]伴随着节日的习俗,出现了。(+一些) b.[下段开始]是人们与现代化的问题,因为随着社会发展……(+这些) 作为一个新引入的话题,在段落的衔接中,上段以“一些”来凸显,下段以“这些”来呼应,不仅延续了话题,也使段落之间更加连贯了。可见数量结构的篇章功能是不可忽视的。如果先行语处于背景地位,对数量结构的需求就不是那么高了。例如: (8)玩儿的时候,很有意思。我们儿才发现。我们的钱包,火车票都丢了。的老板帮我们。所以才回家了。 此处数量结构可有可无,“饭馆儿”后面虽然有回指,但在这里只是提供背景信息,无需凸显或强调。这与先行语在语篇中所处的信息地位有关。 一般语篇中首次引入的先行语倾向于使用数量结构来凸显其“显著性”,这种有效的凸显使其具有较高的可及性,而高可及性的名词性成分在后面的语篇中往往使用代词甚至零形式等来回指,这样使语篇更加连贯。但留学生的指称偏误往往出现以下两种情况:一是由于数量结构的缺失,该凸显的先行语没得到充分地凸显;二是回指中,该简省的没简省,导致信息的重复和冗余。请看下例: (9)有一天她跟我一起看,内容是一个男人抛弃一个女人所以女人自杀了。我一边看一边流眼泪,可是她好像觉得没有意思。(+一部,Φ) 此例就涉及到这两个方面,一是由于数量结构的缺失,先行语没被有效地凸显出来;二是后面小句作为联想回指,按照“框—棂关系中框的省略”原则,“当框为话题或话题明确突出时,框容易被省略”(廖秋忠1992:37),此例中该省略的“框”没有省略,定语多余。 五 数量结构的偏误与语体的差异 有学者指出,各种语言都有一种倾向,旧信息“可预设度较高”,用小句中靠前的短小形式表示,新信息“可预设度较低”用小句中靠后的长大形式表示。“所有语言都有按这种相对程度来标记信息新旧的手段,包括一系列相对‘长大’和相对‘短小’的形式,以及词序的变异。”(西门幻、梁兆兵1994:268) 随着汉语水平的提高,学生在引入先行语时,也会提供更多的附加信息,由于复杂结构是由多项定语组成,不仅词语数量增多,词语之间的排列顺序、词语的搭配等问题都会出现。这种因复杂度的提升而导致的偏误情况比较复杂。 5.1 口语和书面语的差异导致的偏误 口语中多使用短小的句子,而书面语中的句子往往要长一些。西门幻、梁兆兵(1994)认为,“叙述者可以用不同类型的小句来引入所指……如关系小句,在引入所指的同时对所指表述某种附加信息。”关系小句有学者称“关系从句”,相当于英语中带有修饰限定功能的定语从句,在汉语中往往是以带“的”字的复杂结构呈现的。若没有“的”就会出现类似下例的错误: (10)是我的妈妈。(我最爱的一个人) 需要提醒学生在小句的降格过程中“的”字的存在是非常重要的。类似的表达如“今天介绍中国朋友是……”中也是“的”字的缺失。“汉语中最普遍的关系从句标记类型是泛用定语标记‘的’及其方言对应词”(刘丹青2005)。 语料中发现一些口语中常说的句子,用在书面语中往往别别扭扭的。例如: 上面划线的部分在口语中常常会说,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是在书面语中,就要将划线部分改为复杂结构,来引入一个带有附加信息的话题人物。又如: 划线部分应分别改为“有个很自然的风景区”和“我去过一个叫十渡的地方”。这种表达的问题可能由以下两方面原因所致:一是口语的影响,汉语口语中,这种简短的独立小句是常用的,但在语篇中则不太合适,这是语体差异所致;二是学能问题,由于学生还没掌握好这种复杂表达方式,所以连续使用了两个简短且常用的表达。这两个方面都需要特别提醒学生,首先要注意语体的差异,口语表达一般比较简短,而语篇中的表达往往要复杂一些;其次应在教学中有意识地操练由口语到书面语的转换,帮助学生学会这种具有一定难度的复杂表达。 5.2 习惯表达与语境差异导致的偏误 在二语习得过程中,一些习惯的表达往往是以语块(chunk)的方式进行记忆的,如口语中常常说:“你在干嘛?”“我在等朋友。”留学生往往把“等朋友”作为一个相对固定的语块来使用,但是在语篇中有时需要进行适当的调整,才能更好地被接受。例如: (15)我记得那个时候外面下大雨,我正在等,等了一个小时人也没有出现。……正好在我旁边有一个女孩子坐着。(+一个陌生的朋友) 这里作者用了“等朋友”这个常用的说法,从句法和前后衔接上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如果仔细分析上下文,作者在等一个陌生的、从没见过面的朋友,结果发现就是他旁边坐着的女孩子。此处不仅要添加“一个”,还要加上必要的修饰成分“陌生的”,才能让人更明白。 因此,汉语教学不仅要讲授语法词汇知识,更要帮助学生明白如何在不同语境中恰当地使用这些词汇、句法知识。如“看(个)电影、发(个)信息、打(个)电话”这种常用的动宾结构在具体的语篇中要根据上下文语境进行调整。 在篇章建构过程中要注意语体的差异,如果是叙述性语篇中的事件句,就要有“个”或者“一个”。所谓“事件句”就是“叙述一个独立的、完整的事件的句子”。沈家煊(1995)认为,没有实际终止点的句子都属于非事件句。从属句、惯常句、祈使句、疑问句和标题句都属于非事件句。汉语教学中应该帮助留学生学会区分这种差异,以避免下例中的偏误。例如: (16)我来中国以后,我妈妈常常给我。我妈说:“你吃饭了吗?还有身体怎么样?”(打电话) 这里学生很可能是把“打个电话”作为一个惯用的语块直接拿来,但在这种表示经常性行为的“非事件句”中不能使用数量结构。由于语境和语体等差异,一些口语中常说的句子在语篇中未必能被接受,这对留学生,尤其是中高级留学生来说是需要特别注意的问题。 六 与语篇建构有关的先行语教学对策 本文从语篇建构角度对与数量结构有关的先行语偏误进行了细致的描写和分析,认为对外汉语教学有必要关注数量结构的篇章功能,同时还要关注语境语体差异在语篇建构过程中的影响。 6.1 数量结构的篇章功能及相关教学对策 以往学者对数量结构的偏误研究,主要关注数词、量词的错用,以及“数+量+名”的内部搭配等词汇句法层面的偏误,这些对初级阶段的教学有一定的指导作用。但是随着学生汉语水平的提高,数、量词的使用以及与名词的搭配都基本掌握之后,有必要让学生知道数量结构的篇章功能。 首先数量结构“(一)量名”在语篇中的功能比较复杂,有必要帮助学生梳理一下: (一)作为真实的数量表达,是句法语义所要求的; (二)作为“不定指”标记,具有凸显其后名词性成分的“个体化”功能,是不可缺失的,其隐现受语篇因素的影响。如果是开始一个话题,后面有回指,一般倾向于使用数量结构,否则若是作为出现一次的偶现指称,则用光杆名词。 数量结构的这种篇章功能,已不单单表示数量概念,具有对语篇中新引入的名词性成分进行“前景化”包装的功能。具体过程为:先以数量结构将其后的名词性成分“个体化”——同时凸显这个名词性成分使其成为前景,成为后面要谈论的一个重要话题,给读者一个心理期待。这种篇章功能往往是我们在教学中所忽视的,也是留学生所不知道的,因此需要特别强调。刘安春(2003)在“对‘一个’的用法(非数量用法)进行了全面的研究”的基础上,认为“在一般意义上说,是话语环境中新旧信息因素决定着‘一个’的隐现。进一步说,则是说话人凸现信息焦点的一个标记。鉴于以上的研究,我们建议在编写汉语语法参考书时,最好将‘(一)+量词’与其它数量词分开,单列一章,具体论述”。 6.2 语体差异及相关对策 语料显示,一些数量结构的偏误往往和语体因素有关,特别是那些带有附加信息的数量结构偏误,提醒我们应关注语体差异对先行语的影响。首先,要帮助学生建立语体意识,明白书面语和口语的差异,在语篇中避免口语的影响。其次,要从语篇建构的角度来进行词汇教学,不能只关注单个词汇、语块,还要结合具体的上下文语境。 6.3 基于语篇的偏误特征及相应的教学对策 由于与语篇有关的偏误是具有倾向性而非强制性的,往往要考虑上下文因素,以及作者个人的表达习惯,因此,修改方案有时并非只有一个。例如: (17)有一天,他给我,下个月有韩语水平考试,他很想参加韩语水平考试。可是他的韩语水平还不高。(+了一条/发信息说) 因为下面是“信息”的内容,这里的“信息”也是一个新引入的内容,可以按照常规以数量结构推出,也可以换种方式,在“信息”之后加上动词“说”来凸显后面的信息内容。这两种方式都可以接受,差异主要在于表达的效果不同。 在教学中,特别是中高级汉语教学中教师要有意识地帮助学生建立语篇概念,不再只是关注单个句子的对与错,而是关注每个句子组合在一起所产生的综合效应。这不仅是眼光的扩展,也是评价标准的提升,不再只是对错,而是合适与否的问题。 总之,基于语篇的偏误研究难度往往比较大,偏误多为具有倾向性特征的隐性偏误,不如词汇层面的错误那样明显且有强制性,在二语教学中往往被忽视,但这些偏误会直接影响语篇的衔接与连贯。先行语从简单确定的定指到复杂、不确定且带有附加信息的不定指,习得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要在教学中不断操练才能逐渐获得。因此,要尽力帮助学生建立从定指到不定指的先行语表达习惯,以建构符合汉语表达习惯的语篇。标签:复数名词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