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民族主义对青年政治社会化的影响_政治论文

网络民族主义对青年政治社会化的影响_政治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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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网络民族主义思潮兴起以来,对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产生着影响,从秉有民族主义情绪和精神并参与民族主义运动的主体方面来考察,青年无疑是主体。网络民族主义文化背景下新的互动模式,对青年政治社会化的塑造犹如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促进了青年政治社会化发展;另一方面,网络的虚拟化在某种程度上也引发了当代青年政治社会化行为的异化。当代青年是网络民族主义的主要追随者、响应者和实践者,经过一次次网络民族主义思潮的感染和运动的洗礼,必将对其自身的政治社会化进程产生深刻的影响。

一、网络民族主义与青年政治社会化

“网络民族主义”是“网络+民族主义”的有机结合,是民族主义思潮在网络时代的最新表现,民族主义思潮在网络中获得了充分的表达平台,从而获得表达途径与相关目标的实现。我们对当代中国网络民族主义的理解必须在特定的语境中才能弄清楚。准确地把握网络民族主义对当代中国青年政治社会化的影响,须准确理解这两个概念的内涵和其复杂关联。

网络民族主义是民族主义在网络时代的一种新的表现形式,但两者本质是一致的,都是立足于维护民族的根本利益。理解网络民族主义的精神实质,首先要梳理民族主义的各种含义。1977年版的大英百科全书对民族主义这样定义:一种思想状态。它认为每个人对民族国家怀有至高无上的世俗的忠诚[1]。科恩也持这种观点,他认为,民族主义是一种思想形态、一种积极意识,它是对民族国家的一种忠诚。从很早起,人们就存在着自我意识(ego-conseiousness)和集团意识(gloup-conseiousness)。随着文明的发展,集团数目越来越多,到近代形成民族和民族国家以后,人们也就形成对它的共同的忠诚[2]。约翰·布勒伊认为,民族主义是一种政治形态,它指寻求和掌握国家权力的政治运动,并以民族主义为理由去证明这种行动的正当性[3]。但什么是民族主义,正如美国历史学家和外交家卡尔顿·海斯断言的:“对爱国主义、民族性和民族主义的属性和历史的完整且系统的研究,在任何语言中都不存在。”[4]通过梳理思想家对“民族主义”这一概念的各种定义,结合中国1990年以来网络民族主义的特定语境,我们可将网络民族主义的内涵作如下三个层次的理解:首先,网络民族主义是网络与民族主义的结合,是民族主义在网络上的表现形式,在某种意义上网络与民族主义的结合,也是一种心理状态和思想观念,是由民族性而培育的民族意识和民族认同感。其次,网络民族主义是一种思想体系和意识形态,是从民族认同感、忠诚度出发,产生对民族利益的追求,形成争取和捍卫民族独立、平等和繁荣的信仰原则。最后,网络民族主义是一种社会实践和群众运动,在思想观念和信仰共同作用下自然产生的在一定意识指导下有目的、有组织的社会政治文化运动。

政治社会化是50年代政治文化兴起以来,在政治学领域产生的又一重大课题,并已进入许多国家政治决策者的视野。政治社会化是社会化的一个重要内容。它是“社会个体在社会政治互动中接受社会政治文化教化,学习政治知识、掌握政治技能、内化政治规范、形成政治态度、完善政治人格的辩证过程,是社会政治体系的自我延续机制和功能运行机制”[5]。从定义中可以看出,政治社会化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传播过程,是一个连续的动态过程,它贯穿于个体的一生。政治社会化,是青年社会化的核心。当代青年政治社会化是整个社会成员政治社会化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首先,从当代青年自身来说,政治社会化促进他们政治自我的形成,进一步使当代青年从自然人走向社会人再到政治人(政治上成为社会所需要的人)。其次,从社会的角度讲,青年政治社会化是国家政治教育和政治实践的高层次阶段,具有一定的强制性和灌输性,是一个国家政府实现政治目的的一种手段。最后,从个体与社会两方面来看,当代青年政治社会化的过程也就是当代青年与社会的互动过程,即为国家的要求和当代青年自主接受性的统一过程。网络民族主义作为当代中国一种最具影响力的社会思潮和社会运动实践,必将对青年的政治社会化产生多重影响。

二、网络民族主义对当代青年政治社会化的积极影响

心理状态和思想观念的网络民族主义,能激发青年政治社会化的热情,使青年政治社会化由被动变为主动。按照政治社会化的方式,青年的政治社会化通常分为直接政治社会化和间接政治社会化。政治模仿、政治教育和政治专业训练是直接社会化的主要形式,而人际转移、价值转移和规则转移是间接社会化的主要形式。在社会转型和市场经济条件下,当代青年在价值观念上的困惑和矛盾日益增多。一方面他们感到应以天下兴亡为己任,另一方面又为个人物欲所驱动。他们在道德认识和道德实践、精神与物质、理想与现实、自我要求与要求他人之间出现了激烈的矛盾冲突。当代青年常常在求新与守旧、优越感与自卑感、求异与从众、奉献与索取等价值冲突中形成充满矛盾的观念和行为,造成部分青年政治热情不高,对政治教育的怀疑和否定,使其原有的政治认知不断模糊,政治信念动摇不定。这样一来,青年的政治社会化基本上是被动进行的,这一点从青年对政治课学习的热情可看出。而网络民族主义却能弥补这个缺陷,激发青年政治社会化的兴奋点,使青年政治社会化由被动变为主动。

从网络民族主义思潮的特点来看,爱国主义是网络民族主义兴起的根本原因之一,是构成网络民族主义理论和表达体系的基础。因此,网络民族主义是站在维护中国国家利益和民族荣誉的基础上,希望中国变得更加强盛,反映的是中国网络民族主义者对国家和民族的热爱与责任感。这种民族性使民族成员在民族归属感的基础上产生了民族认同感,使其对国家和“民族共同体”具有至高无上的忠诚,自发地关注民族利益,并形成民族自尊、自信和自豪感。由于每一个民族成员,天生具有民族性,自然具有这种民族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使每一个民族成员或多或少会产生这种民族主义的情绪与观念。“民族主义诉诸独特的人的深层情感,是一种最强有力的集体性忠诚力量。”[6]因而,中国网络民族主义的兴起与发展,带动了中国当代青年的民族觉醒,继而使之产生一种强烈民族意识和民族自豪感,忠诚于民族,自觉维护民族利益。而当他们的这种要求与现实政治产生冲突或共鸣时,公民政治参与的热情和积极性将被激发,他们会出现强烈的政治参与冲动,继而积极投身于政治实践。正是这样一个过程,客观上激励青年主动进行政治社会化,这一点从当代网络民族主义思潮中可看出来。

思想体系和意识形态的网络民族主义,能丰富青年政治社会化的内容,引导青年政治社会化走向深入。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作为人们对民族、对祖国的深厚感情和情感的表露,具有很强的号召力和组织力。爱国主义教育是当代青年政治社会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而网络民族主义的兴起,从更大程度上深化了当代青年社会化的内容。当代网络民族主义的发展和兴起,确实可以调动各阶层爱国的积极性,凝聚社会资源,减少各方利益冲突,共创大好的建设环境,为当代青年的政治社会化创造一个良好的氛围。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的网络民族主义,大都以其民族的主体文化为基础。一个民族的主体文化由其民族的历史赋予丰富的内容,是在民族发展的历史中积淀下来的精神财富,是民族成员共同感受到和共同承认的,是一个民族保持其同一性的精神加速器。可以说,主体文化赋予了民族的主体文化和悠久历史,以期从中寻找出民族的热情,使其产生一种认同感,以此来保持对本民族的忠诚,保证对现有政权的服从。在这一过程中,一个政权就自然而然地找到了一种天然的资源来支持自身的合法性。而当一个民族面临外来压力和感受到危机时,其成员对本民族的认同和忠诚就会变得强烈,本来因利益等原因而分散、冲突的民族成员或团体,意识到了自己的利益必须通过民族利益去体现,此时,代表民族利益的政权从民族成员中获得的支持将会增多,从而大大增强自身的合法性。因此,任何一个社会,为维护现有的政治秩序,民族主义定是对其社会成员进行政治社会化的重要内容。对于青年个体而言,能否主动担负起民族复兴的重任也是其政治社会化是否成功的一个重要标志。

社会实践和群众运动的民族主义,拓展了青年政治社会化的途径。青年的政治社会化是通过特定的途径完成的,特定的社会组织、机构和团体,都有可能为青年提供政治信息,传递政治文化,成为影响其政治社会化的重要媒介,学校、家庭、特定的政治符号、大众传播工具及社会政治组织等为青年政治社会化提供了平台。但作为一种社会实践和群众运动的网络民族主义,是客观政治世界达之于主观政治心理和政治意识的重要桥梁,与其他政治社会化的媒介相比,更具有根本的意义。从本质上讲,青年是通过政治实践来认识和理解政治的。另外,青年要较好地参与网络民族主义的实践活动,是需要一定政治知识储备和政治素养的。网络民族主义运动,在客观上要求参与者进行政治学习。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中美撞机事件、西藏事件、奥运火炬事件、中日关系大讨论时,许多青年都会主动去学习了解相关的背景知识,找出问题的关键。这种学习,虽然出于一次政治参与行为的需要,但在客观上增强了个体的政治素质和参与能力,提高了民族意识与责任,为今后的政治参与行为提供了动力和能力储备,加速了个体政治社会化的进程;同时从宏观上看,随着每个个体素质的提高,民族整体的政治素质也会提高,从而使民族成员的政治社会化的环境更为优化,政治社会化更为有效。因此,我们可以认为网络民族主义的每次实践活动,都成为了青年政治社会化的催化剂,正是这一次次的政治事件,使广大青年自觉地将个人命运和国家的强盛与民族的复兴结合起来,起到了其他社会化途径无法比拟的政治动员作用。

三、当代网络民族主义在青年政治社会化中应注意的问题

“民族主义具有两重性,既有促进民族自给自强、推动民族经济文化发展的正效应,也有发展到极端民族主义乃至种族主义的负效应;既有推动各民族平等参与国际事务的积极面,也有导致民族纷争、战乱的消极面。”[7]毋庸置疑,网络民族主义对青年政治社会化的影响是一把“双刃剑”,对当代青年的社会政治生活产生了一定的消极作用。

当代中国网络民族主义的“应激型”特点决定了其在青年政治社会化中的非理性和不稳定性。综观1990年以来中国网络民族主义的发生,我们会清楚地发现,它是一种典型的“应激型”民族主义。事实上,中国网络民族主义正是由于在对外关系上的一系列摩擦和冲突以及由此积累的反感与怨愤才日益强化起来的。“银河号”事件、我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中美撞机事件、钓鱼岛之争、西方支持达赖喇嘛和奥运火炬传递被阻挠,美国及西方的霸权心态表露无遗。这些事件,在国内引起了广大青年对美国和西方霸权的普遍反感。而引发中国新一波网络民族主义高潮的则是日本。2002年以来,中日之间关于历史问题、教科书问题、京沪高铁问题、靖国神社参拜问题、钓鱼岛争端及台湾问题,导致中日关系降到历史最低点。2005年日本“入常”问题,让青年群情激忿,全国各地出现大规模的游行活动,网民活跃异常,近百万网民组织签名,反对日本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被浸透鲜血的历史问题和现实瓜葛困扰的中日关系为中国网络民族主义在新世纪的勃兴提供了对象。

从网络民族主义运动的表现形式和它的起因来看,1990年代以来的网络民族主义是一种基于外在压力而产生的“应激型”民族主义,当代青年在通过网络参与这些爱国运动中,爱国行动会对其自身的政治社会化产生影响,但政治社会化的理想效果应该是一种基于特定价值层面的信仰与绝对忠诚。我们不怀疑在一系列重大民族主义运动中所表现出来的爱国主义情绪的可贵性,但对民族主义运动过程中不少人的言行进行深刻分析,就会清晰看到,有些人做出的并非是出于内心的对民族的忠诚和深厚情感而产生的行为,而只是在无涉自己具体利益的情况下的一种情绪表达和宣泄[8]。这使得网络民族主义思潮在青年政治社会化过程中只能是居于表层而无法深入,并为不良政治社会化留下隐患和空间。我们期待的基于网络民族主义所产生的政治社会化效果应该是理性的、厚重的,是真正基于特定民族信仰和情感的。这些都是当代中国网络民族主义思潮在青年政治社会化中所缺乏的。

网络民族主义理论建构的模糊性和发展前景的多向性决定了其在青年政治社会化中实效的不可预测性,并蕴含种种隐忧。中国“新”网络民族主义,虽历经十多年,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理论界,仍是一个广为争论的问题。“中国的民族主义远未形成,它没有自己独立的政治和经济,乃至文化、价值和伦理构想。”[9]正因为这样,中国新民族主义陷入了致命的内容空洞化境地,仅仅成为一个“巨大而空洞的符号”,网络民族主义的情绪导致一定的盲目性和非理性,从根本上无法提供关于国家的建设性的意见和问题的解决方法。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的网络民族主义,因其理论构建的不完善而使其在当代青年政治社会化中的实际效用大打折扣。

从发展前景来看,1990年以来中国的网络民族主义虽然对现存体制高度认同,但在国际关系上具有相当的进取性,主张改变现存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要在国际事务中发出不同凡响的声音,在世界政治舞台上争取更多的权力和利益,建立一个符合中国网络民族主义情怀和国家利益的国际新秩序。较高的心理期待与中国现在的国际影响力之间有一定落差,当国家利益受损时,国内的狂躁情绪极易爆发,给政府争取合适的外交途径解决问题带来巨大的压力;而一旦期望不能满足,便一方面对政府加以指责,另一方面又加大对外部力量的不满。如此往复,社会发展必处困境之中。现有的国际关系体系是一个基于利益的复杂的博弈双赢过程,而网络民族主义者却常使复杂的问题简单化,迫使政府采取激进外交政策从而“大快人心”,理性的选择易被浮躁和喧嚣所取代,闭关锁国、盲目排外、夜郎自大等各种反现代性的思想、行为和政策可能又会重新出现,那样对于民族和国家来说将是一场灾难[10]。而实际参与其间的青年,因为受自身认识能力的局限,很容易为一些“大快人心”的观念和举措所感染甚至于接受并实践这些政治观念和原则,长此以往,必对其正确社会化产生负面影响,甚至走向非理性民族主义,在这样一种文化氛围熏陶中的青年,可能产生极端民族主义思想,甚至导致政治社会化的总体失败,这是我们在利用网络民族主义这种载体时必须高度警惕和预防的。

网络民族主义运动的无序性为青年政治社会化的正向引导制造了种种障碍。尽管1990年以来中国的网络民族主义风起云涌,对社会生活特别是青年政治社会化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但我们可以看到,当代中国网络民族主义在于它没有从文化的、种族的认同发展到民族国家的认同,没有从本能的爱国主义发展到理性的爱国主义,过分强调本能爱国主义的高尚,以贬斥理性的爱国主义的功利化。这样就使得1990年代的民族认同过于依赖于文化的、历史的、种族的认同,而没有与政治认同结合起来。网络民族主义思潮基本上是一种受外来刺激而产生的自发行为,事件发生的突发性、无序性、不可控性及事件结果的不可预测性使我们看到有序性对于网络民族主义的紧迫性。根据塞缪尔·亨廷顿的观点:“政治制度化程度与政治参与程度偏高的政治系统,必然更加成熟,更能够整合社会力量,使现代化过程始终保持一个良性发展的轨道。”[11]而对于网络民族主义运动而言,自发性、无序性始终不能成为当代青年政治社会化的理性选择,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导致无政府主义、民族虚无主义在当代社会青年中的蔓延。

重大的爱国事件固然对当代青年的政治社会化产生着重大影响。但我们应该看到,青年的政治社会化是一个长期的、循序渐进并需要合理引导的过程,激烈的社会运动确实能在个人的社会化的特定发展阶段产生巨大影响作用。但构建和谐民族主义政治既要培养公民良好的政治意识、政治观念,更要培育良好的政治参与文化,建立健全民主制度。政治制度和组织是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公民政治参与的基础,也是社会政治生活走上良性轨道的前提。它既能为当代青年在组织中接受良好的政治文化熏陶提供制度保障,也是公民成长成熟为一个合格“政治人”,投入实际政治生活,行使政治权利的有效形式。对剧烈民族主义运动形式的过度推崇和实践,忽视其非组织性的特点,既不能为青年政治社会化提供一个长期的有效参与形式,更不能让其在活动中学习一种理想的政治文化,这样就从根本上制约了民族主义在青年政治社会化中的作用。

收稿日期:2009-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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