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的伦理内涵_资本主义基本矛盾论文

论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的伦理内涵_资本主义基本矛盾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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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力理论作为马克思主义的重要原理和唯物史观的理论基石,有关研究论著不胜枚举,许多成果都深化和发展了这一理论。然而笔者认为,现有的研究存在着一个缺陷,即缺失了对该理论应有的伦理内涵的探讨,从而在理论和实践上都造成了不容忽视的消极影响。本文就此缺陷作些探讨,以求指正。

一、生产力理论研究在伦理向度上的缺失

学界对生产力的研究主要包括立足于哲学视角探讨生产力的要素,基于经济学、社会学视野从新的生产方式和社会结构来阐释生产力,以及从生态学、环境学的角度论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重要性等。

传统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科书关于生产力的解释一直是长期占统治地位的观点,认为生产力就是“人们在劳动过程中形成的解决社会和自然之间矛盾的实际能力,是改造自然和影响自然并使之适应社会需要的客观物质力量”(肖前、李秀林、汪永祥主编,第98页);“生产力是人们利用自然、改造自然,从自然界获得物质资料的能力”(赵家祥、李清昆、李士昆主编,第102页)。这些定义仅仅从人与自然的对立方面即征服和改造关系入手进行阐释,容易给人造成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仅仅注重人与自然的对立、征服、改造的片面印象。尤其是上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全球生态危机问题的日益突出,学界普遍认为在生产力理解上过分强调把自然界作为征服对象的观点,不仅理论上错误,实践上也十分有害。因而,人们开始反思传统教科书关于生产力的定义,逐步弱化“人对自然的征服和改造”这种单向度的关系,强调在发展生产力的同时,要更多、更广泛地关注自然界对人类的反作用,重视构建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这其中就有学者将生产力解释为“社会开发和利用资源生产出满足人们的物质利益的能力”,将生产力发展所产生的实践效果及社会经济发展程度作为衡量生产力的重要标尺。(参见鲁品越)

除了传统教科书的理解,学界也从不同视角来理解生产力理论:有的从哲学、经济学视角探索生产力要素、生产力系统;有的从社会学以及新的社会结构和生产方式的角度来阐释生产力。改革开放后,随着生产力对中国社会发展的巨大推动作用的彰显,学界对生产力的研究更加重视,上世纪80年代,中国生产力经济学研究会(1995年改名为“中国生产力学会”)的成立和一系列研究专著的出版,标志着生产力经济学作为一门新兴学科逐步形成并不断完善。但该学科主要研究生产力构成因素及其组合方式、生产力系统的外部条件等,更多的是从生态、环境学角度强调生产力理论中自然和生态的地位。2001年11月中国生产力学会副会长熊映梧教授在第12届世界生产力大会上首次提出了“选择生产力绿色发展道路”的命题。(参见熊映梧)近年来,随着建设生态文明社会的提出,学界又提出了“生态生产力”的概念。这些理论成果最终反映在党治国理政的指导思想上,首次把建设生态文明写入党的报告的十七大,将建设生态文明作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新要求之一。

国外学界对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的研究则主要集中在哲学层面上对唯物史观的论证,论证的焦点还是主客体的关系问题,亦即坚守“技术决定论”还是弘扬“人的主体性”。例如苏联布哈林1921年出版的《历史唯物主义理论》就明确地提出生产力范畴是“技术范畴”,它影响或决定着社会的发展变化;强调“对任何社会的研究,必须从分析生产力开始,或者从分析技术基础开始”。(布哈林,第120页)这种思想遭到了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强烈批评,卢卡奇1923年指出,传统的马克思主义用客观规律来解释历史过程,把历史看成是“自然历史”,忽视了对“人的历史主体性”的尊重,人受到生产力的奴役。而事实上“人本身是历史辩证法的客观基础”。(卢卡奇,第204页)哈贝马斯更进一步认为,在“科学和技术”作为第一生产力实现了对自然的统治的同时,“交往行为”却越来越不合理化,主体之间激烈的竞争、不理解、不信任、冲突和矛盾加剧,人被异化,失去了人存在的本质。还有学者运用分析哲学的立场和方法解剖生产力,譬如柯亨在对生产力词源和马克思著作中的生产力概念作了细致考察后,明确地将人从生产力中排除出去,认为“只有对生产性活动做出物质贡献的,才可作为生产力”,“是人的劳动,而不是人本身,才是生产力”。(柯亨,第37、46页)

此外,也有学者从环境伦理层面上强调发展生产力应该保护自然和生态环境等。比如,美国当代生态学马克思主义主要代表奥康纳在其著作《自然的理由: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研究》中,赋予自然以历史和文化的内涵,并以此改造传统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理论,指出“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同时都是文化的和自然的”。(奥康纳,第61页)他还提出“自然的生产力”和“文化的生产力”两个新的生产力概念。在奥康纳看来,唯物史观是一种忽视自然的理论,他试图以此重构历史唯物主义。然而事实上,包括生产力理论在内的历史唯物主义本身就内含了自然。因为马克思早就指出,劳动生产过程“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以人自身的活动来引起、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第201-202页)

综观国内外关于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的研究,虽然角度多样、阐释丰富,但从伦理向度探讨和阐发生产力理论的文章或著作尚未见到。缺乏伦理视角使得对于唯物史观生产力理论的理解不够全面、完整,容易强调某一方面而忽视其它方面;更严重的是,可能导致误读这一科学理论,将历史看成“无主体”的结构运动。此外,对生产力理论缺少伦理向度的审视,反映在社会实际生活中也是十分有害的,不仅容易削弱该理论的科学指导价值,也容易对社会主义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主义制度的完善产生消极的影响。

二、生产力理论具有丰富而深刻的伦理意蕴

马克思主义的生产力理论不仅深刻地揭示了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提供了唯物史观科学体系得以建立的理论根基,而且包含着丰富而深刻的伦理意蕴。生产力理论的伦理向度主要体现在生产力的伦理基础和伦理归宿上,生产力中蕴含着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伦理关系,包括伦理道德在内的精神生产力的巨大能动作用等几个方面。

1.从事现实劳动实践活动的人是生产力的伦理基础

与以往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只重视生产力中“物的因素”不同,马克思特别强调“人的因素”,把劳动者置于生产力诸要素的首位。他强调“生产力是人们的实践能力的结果”(《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7卷,第477页);“正是在改造对象世界的生产活动中,人才真正地证明自己是类存在物。这种生产是人的能动的类生活。通过这种生产,自然界才表现为他的作品和他的现实”(《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第97页)。马克思甚至说,“最强大的一种生产力是革命阶级本身”。(《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194页)马克思的这些论述非常明确地指出,如果没有人,没有人的劳动实践,没有人的智慧,没有人的需要以及需要的满足,就不会有生产力的发展。生产力必定是以人为载体的,人统摄整个生产过程,作为有血有肉、有思想道德、有价值判断的人,他们制造、使用、改进生产工具,并带着强烈的情感和意志去“改造世界”。否则,即使是最先进、最有效率的生产设备,也不过是一堆废物。所以,人的因素是生产力的主导要素,从事现实劳动实践活动的人构成了生产力的伦理基础。

2.生产力蕴含着人与人之间的伦理关系

马克思所说的生产力不仅指单个人的劳动生产力,更重要的是指“作为类的人”的本质力量的总和,指一般的社会生产力。这种生产力必然体现在一定的社会关系范围内,表现为与他人相互交往的过程。马克思指出:“通过协作提高个人生产力,而且是创造了一种生产力,这种生产力本身必然是集体力。”(《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第362页)可以说,人与人之间在生产、协作中结成的关系,包括生产资料所有制关系、人们在生产中的社会地位和互相交换活动的关系、产品分配以及由它直接决定的消费关系等,从根本上说,都是由生产力及其发展要求决定的,但从微观上、具体地看待某种关系时,它又总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人不仅是自然、生物意义上的人,更是社会、伦理意义上的人,人与人之间的道德关系、伦理关系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人与人之间的经济关系、利益关系,从而作用于生产力的发展。

可以从两种制度来考察人与人之间伦理关系的重要性。第一,在以私有制如资本私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中,极少数资本家占有生产资料,对劳动群众进行剥削和压迫,导致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技术的进步,资本家之间、资本家和工人之间伦理关系日趋紧张。马克思明确指出:“技术的胜利,似乎是以道德的败坏为代价换来的。”(《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775页)这种人与人之间紧张的、对立的伦理关系,必定阻碍生产力的发展,加速剥削制度的灭亡。第二,在以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中,生产资料归劳动者所有,广大人民群众之间建立起互助合作的伦理关系,“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同上,第294页)。在这样一种良性的伦理关系中,生产力进步的成果必将用来满足人们的需要和改善人们之间的关系,而人们之间关系的改善以及因此形成的相对公平正义的制度,也必然反过来促进生产力向前发展。

具体分析生产力各要素的有机结合,我们更易发现生产力所蕴含的人与人之间的伦理关系。在生产力中,“劳动者和生产资料始终是生产的因素。……凡要进行生产,就必须使它们结合起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4卷,第44页)马克思说的劳动者和生产资料的结合,绝不是人与物的简单相加,而是“人与物”的有机结合。物说到底是归人所有、被人掌握的,所以物由谁掌握、怎么掌握,属于生产关系的问题。例如在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工人砸毁机器、破坏生产资料的事件屡屡发生,其根源之一就在于生产资料私有制导致资本家和工人间的利益关系和伦理关系极度紧张。马克思在讨论机器时就批评了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发展中的非伦理性。他说:“同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不可分离的矛盾和对抗是不存在的,因为这些矛盾和对抗不是从机器本身产生的,而是从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中产生的!因为机器就其本身来说缩短劳动时间,而它的资本主义应用延长劳动日;因为机器本身减轻劳动,而它的资本主义应用提高劳动强度;因为机器本身是人对自然力的胜利,而它的资本主义应用使人受自然力奴役;因为机器本身增加生产者的财富,而它的资本主义应用使生产者变成需要救济的贫民……。”(《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第483页)只有在生产资料公有制社会中,理顺了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关系、伦理关系,劳动者的生产积极性才能被真正调动起来,社会生产力才能持续健康地发展。所以,只有在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协调好各种人际关系尤其是伦理关系的前提下,实现人与物的有机结合,才能更好地促进生产力的发展。

3.生产力蕴含着人与自然之间的伦理关系

在国内外研究唯物史观生产力理论的成果中,很多论者认为该理论为了突出“发展生产力”而片面强调人对自然的征服和改造关系,并认为这对全球性生态危机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实际上,马克思、恩格斯从来没有说过为了发展生产力可以一味地索取、掠夺自然,反而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多次告诫人们要警惕大自然的“报复”!生产力的本质始终是人类具体的有用的劳动,而人类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引起、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第201-202页)。这里在论述“人和自然之间”关系时,马克思用的是“引起、调整和控制”,旨在强调人与自然的调解、和谐和平衡。马克思、恩格斯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把自然界看作一种主体存在,认为人与自然一体、“人的自然化”和“自然的人化”是辩证统一的,其目的就是希望确立一种新的伦理关系来调适人与自然的关系。故而,对生产力理论的传统理解定义不能体现马克思、恩格斯考察人与自然关系理论的全貌。

生产力蕴含的人与自然的伦理关系至少包括两个方面。首先,自然界与人是一个整体。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人本身也是自然;自然界则是人的自然界,是人的“无机的身体”。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就明确指出:“自然界,就它自身不是人的身体而言,是人的无机的身体。人靠自然界生活。”(《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第95页)人的生存依赖于自然,从事生产实践活动的人必须在尊重自然的前提下索取和利用自然,这就是“人的自然化”;而通过人的对象化的劳动,给自然界打上人的烙印,使自然界具备了属人的性质,这就是“自然的人化”。人的自然化和自然的人化其实是一个东西的两个方面,它们统一在生产实践活动中,互相影响,彼此制约。其次,人类在发展生产力的同时要严格遵循自然规律。人与自然之间不是一种纯粹的主客体的关系,自然界在某种程度上也作为一种主体存在,影响并制约着人类的发展,这是人与自然间存在伦理关系的重要基础。马克思甚至认为共产主义就是“完成了的自然主义,等于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同上,第120页)正是基于对自然界的这种主体性地位的认识,唯物史观强调发展生产力要尊重自然,遵循自然规律,以免受到自然界的报复。

4.包括伦理道德在内的精神生产力及其对物质生产力发展的能动作用

马克思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论及货币问题时说:“货币不但决不会使社会形式瓦解,反而是社会形式发展的条件和发展一切生产力即物质生产力和精神生产力的主动轮。”(《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册,第173页)这里不仅明确提出了“精神生产力”概念,而且将其提升到与物质生产力并列的位置。按照马克思、恩格斯的论述,精神生产力基本上指人们基于一定的情感、意志、价值观所形成的知识、技能、文化等社会科学的总和。(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册,第210页)它集中体现在社会的精神生产和精神生活领域,是生产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对物质生产力发展起了巨大的能动作用。

当我们具体考察“精神生产力”时,不难发现劳动者的思想道德水平、价值取向对精神生产力和物质生产力的发展发挥着巨大的能动作用:积极、进步、高尚的思想道德能促进物质的和精神的生产力的发展,而消极、落后、庸俗的思想道德则会阻碍物质的和精神的生产力的发展。因为一个精神颓废或利欲熏心的人,不仅很难有什么创造性的生产,而且会阻碍甚至破坏生产力的发展。

5.人的全面自由发展是生产力发展的伦理归宿

与空想社会主义者不同,马克思没有停留在批判现实和对理想社会的憧憬上,而是通过对社会历史发展过程的考察,在对市民社会的批判中、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中,找到了实现“人的解放”、“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现实途径,即生产力的不断发展。人的全面自由发展是一个历史过程,全面自由发展的个人是社会历史不断发展的产物。真正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历史阶段就发生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共产主义社会。马克思预测:“在共产主义社会里,任何人都没有特定的活动范围,每个人都可以在任何部门内发展,社会调节着整个生产,因而使我有可能随我自己的心愿,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但并不因此就使我成为一个猎人、渔夫、牧人或批判者。”(《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85页)他认为这样美好的社会形态决非乌托邦,而是有着坚实、强大的物质基础,这种物质基础就来自于资本主义所创造的巨大的生产力。恩格斯也明确指出,资本主义“这一社会形态是使社会生产力发展到这样高度的水平所必需的;在这个水平上,社会全体成员的同样的、合乎人所应有的发展,才有可能”。(《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第271页)

生产力的发展虽然提供了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前提,但只有在打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锁链,实现生产力高度发达、社会关系根本改变的基础上,才能真正为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奠定现实基础。“因为那时现存的交往形式和生产力是全面的,所以只有全面发展的个人才可能占有它们,即才有可能使它们变成自己的自由的生活活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第2版,第516页)恩格斯也说:“生产劳动给每个人提供全部的发展和表现自己全部的即体力和脑力的能力的机会……生产劳动从一种负担变成一种快乐。”(《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第318页)这即是《资本论》中所说的:“发展人类的生产力,也就是发展人类天性的财富这种目的本身。”(《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第2册,第124页)可见,他们的论述重在强调生产力不是目的,而是手段,目的是不断满足人们的物质和文化需要,最终实现人类的全面自由的发展——这才是生产力的伦理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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