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183乐治“杜舞歌”两首诗考_宋书论文

《宋书#183;乐志》铎舞歌诗二篇考辨,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宋书论文,铎舞歌诗二篇考辨论文,乐志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326(2011)04-0146-07

《宋书·乐志》所载铎舞歌诗二篇,即《圣人制礼乐篇》和傅玄所作《云门篇》。其中,《圣人制礼乐篇》一篇“声词杂写,不可复辨”,[1](P784)古来无解者。1945年,逯钦立将两篇对比,发现二者之间有不少字是相对应的,“悉大同而小异”,[2](P105)因此认为《云门篇》是傅玄直接改易《圣人制礼乐篇》而来。后来孙楷第作了更为细致的研究,发现《圣人制礼乐篇》中“有许多与第二篇(即《云门篇》)有关的字。在这些有关的字中,有的是字完全相同,有的字形相近,有的字音相近,有的字意相近”,[3](P482)于是认定二者为同一篇,以为《圣人制礼乐篇》不过是“带声谱的傅玄辞”[3](P481)而已。逯钦立、孙楷第对《圣人制礼乐篇》的破译无疑是成功的,但是他们对两篇作品的关系的认定却有待商榷。另外,他们虽然读出了《圣人制礼乐篇》的大部分歌词,① 但仍有少部分未及读出,笔者用孙楷第的方法将余下的歌词读出,倘若把它们与逯、孙二位读出的词句合在一起,即可完成对汉曲《圣人制礼乐篇》的复原,写出其乐诗和徒诗的形态。而根据所复原的《圣人制礼乐篇》,我们就可以进一步探讨它在内容和演出形态等方面的一些问题。

一、汉曲《圣人制礼乐篇》歌词复原

《宋书·乐志》所载铎舞歌诗二篇如下:

《圣人制礼乐篇》

昔皇文武邪 弥弥舍善 谁吾时吾 行许帝道 衔来治路万邪 治路万邪 赫赫 意黄运道吾 治路万邪 善道明邪金邪 善道 明邪金邪帝邪 近帝武武邪邪 圣皇八音 偶邪尊来 圣皇八音 及来义邪同邪 乌及来义邪 善草供国吾 咄等邪乌 近帝邪武邪 近帝武武武邪 应节合用 武邪尊邪 应节合用 酒期义邪同邪 酒期义邪 善草供国吾 咄等邪乌 近帝邪武邪 近帝武武邪邪 下音足木 上为鼓义邪应众义邪 乐邪邪延否 已邪乌已礼祥 咄等邪乌 素女有绝其圣 乌乌武邪

傅玄《云门篇》 铎舞歌行当魏《太和时》

黄云门,唐咸池,虞韶舞,夏夏殷濩。列代有五,振铎鸣金,近大武。清歌发倡,刑为主。声和八音,协律吕。身不虚动,手不徒举,应节合度,周其叙。时奏宫商,杂之以征羽。下餍众目,上从钟鼓,乐以移风,与德礼相辅,安有失其所?

孙楷第所读出的《圣人制礼乐篇》为:

昔皇文(黄云)武邪 弥弥(门)舍善 谁吾时吾(虞韶舞) 行许帝道 衔来治路万邪治路万邪 赫赫(夏夏) 意黄(殷濩) 运道(代) 吾(五) 治路万邪 善道(振铎) 明(鸣)邪金 (金)邪 善道(振铎) 明(鸣) 邪金(金)邪帝邪 近(延)帝武(武) 武邪邪圣皇八音 (声和八音) 偶邪尊来 圣皇八音(声和八音) 及来义邪同邪 乌及来义邪 善草供国(奏宫角)吾 咄等邪乌 近(延) 帝邪武(武)邪 近(延) 帝武 (武) 武武邪 应节合用(应节合度) 武邪尊邪 应节合用(应节合度) 酒期(周期) 义邪同邪 酒期(周期)义邪 善草供国 (奏宫角)吾 咄等邪乌 近(延) 帝邪武(武)邪 近(延) 帝武(武) 武邪邪 下音足木 (下餍众目) 上(上) 为鼓(鼓) 义邪应众 (钟)义邪 乐邪邪延否(乐以移风) 已邪乌已礼祥(礼相) 咄等邪乌 素(此处素字疑当作所字,应在下文其字下)女有绝其(安有失其)圣 乌乌武邪

按,加点的为孙楷第读出的字,括号内为其校改的字及说明。笔者所读出的字为:

昔皇文(黄云)武邪 弥弥(门)舍善 谁吾时吾(虞韶舞) 【唐】许帝道 【咸】来【池】路万邪 【池】路万邪 赫赫(夏夏) 意黄(段濩)【列】道(代) 吾(五)【池】路万邪 善道(振铎) 明(鸣)邪金(金) 邪 善道(振铎) 明(鸣) 邪金(金) 邪帝邪 近(延)【大】武(武) 武邪邪 圣皇八音(声和八音) 偶邪尊来 圣皇八音(声和八音) 及来义邪同邪 乌及来义邪 【时】草供国(奏宫角) 吾 咄等邪乌 近(延)【大】邪武(武) 邪 近(延)【大】 武(武) 武武邪 应节合用(应节合度) 武邪尊邪应节合用(应节合度) 酒期(周期)I义【叙】邪同邪 酒期(周期)【叙】邪 【时】草供国(奏宫角)吾 咄等邪乌 近(延)【大】 邪武 (武)邪 近(延)【大】武(武) 武邪邪 下音足木(下餍众目) 上(上)为鼓 (鼓) 义邪【应】众(钟) 义邪 乐邪邪延否(乐以移风) 已邪乌【与】 礼祥(礼相) 咄等邪乌 素【辅】(此处素字疑当作所字,应在下文其字下)女有绝其(安有失其)【安有绝其】【所】 乌乌武邪

按,方框中的为笔者所读出的字,黑鱼尾号中为校改之字。笔者所用的方法,主要还是孙楷第的做法,即从字形相同、字形相近、字音相近、字义相近几个方面来进行判别。现述之如下。

1.“行许帝道衔来治路万邪”一句中,“行”音近“唐”,“衔”音同“咸”,“治”,王粲《七哀诗》:“百里不见人,草木谁当迟。”迟,冯惟讷注:“与治同,平声。”是“治”音同“池”。故得“唐咸池”三字,此合于《云门篇》中的“唐咸池”。

2.“意黄运道吾”一句,孙楷第已读“道吾”为“代五”,然前之“运”字,声近于“列”字,故可连读为“列代五”,此与《云门篇》中的“列代有五”相合。

3.“近帝武武邪邪”一句,孙楷第读“近”为“延”,按,傅玄《云门篇》作“近大武”,《南齐书·乐志》载齐《铎舞歌辞》作“延大武”,依《云门篇》,不改也可。中间的“帝”字,音近“大”,意亦同“大”,故“近帝武”可读为“近大武”。后面的“近帝邪武邪 近帝武武武邪”及“近帝邪武邪 近帝武武邪邪”诸句,其中的“近帝武”也读如“近大武”。

4.“善草供国吾”一句,“善”字与“时”字音近,故可与孙楷第读出的“奏宫角”连读为“时奏宫角”,此与《云门篇》中的“时奏宫角”合若符契。

5.“酒期义邪同邪”一句,孙楷第已读“酒期”为“周期”,后面的“义”字音近于“叙”,故可连读为“周期叙”,此与《云门篇》中的“周其叙”相合,后面的“酒期义邪”一句也读如“周期叙”。

6.“上为鼓义邪应众义邪”一句,孙楷第读出了“上”、“鼓”、“钟”三字,然合此三字不成句。笔者以为,其中尚可读出“应”字,与孙楷第读出的三个字相连,可得“上鼓应钟”四字。

7.“已邪乌已礼祥咄等邪乌素女有绝其圣”之句,“素”字孙楷第以为“疑当作所字,应在下文其字下”。按,逯钦立以为“素”即“辅”字,逯说是。[2](P106)笔者以为“其”字下的“圣”字才应读如“所”字。又,“绝”与“失”义通,不改也可。

如果将笔者与孙楷第读出的词句合在一起,去其周围声字,即可得汉曲《圣人制礼乐篇》全部歌词:

黄云门,虞韶舞,唐咸池,池,夏夏殷濩。列代五,池,振铎鸣金,振铎鸣金,近大武。声和八音,声和八音,时奏宫角,近大武。近大武。应节合度,应节合度,周其叙。周其叙。时奏宫角,近大武。近大武。下餍众目,上鼓应钟,乐以移风,与礼相辅,安有绝其所?

但是,对比傅玄所作《云门篇》及《南齐书》所载《云门篇》,可以看到译出的《圣人制礼乐篇》中的“唐咸池”及其两个和声“池”,其位置有些颠倒,这是怎么回事呢?笔者以为,这很可能是错简或载录时的抄写错误所致。按照文意顺序,“唐咸池”及其两个和声“池”应在“黄云门”之后,因此,《圣人制礼乐篇》的原形态“行许帝道衔来治路万邪治路万邪”及“治路万邪”之句就应该在“昔皇文武邪弥弥舍善”之后。这样,我们就可以将《圣人制礼乐篇》的正确形态恢复如下:

黄云门,唐咸池,池,池。虞韶舞,夏夏殷濩。列代五,振铎鸣金,振铎鸣金,近大武。声和八音,声和八音,时奏宫角,近大武。近大武。应节合度,应节合度,周其叙。周其叙。时奏宫角,近大武。近大武。下餍众目,上鼓应钟,乐以移风,与礼相辅,安有绝其所?

在复原了这首歌词后我们惊喜地发现,其形态与《宋书·乐志》载录的曹操《晨上·秋胡行》、《北上·苦寒行》、《愿登·秋胡行》、《蒲生·塘上行》及魏明帝的《悠悠·苦寒行》等竟十分相似。兹以曹操《蒲生·塘上行》及曹睿的《悠悠·苦寒行》为例。

《蒲生·塘上行》武帝词五解

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傍能行仪仪,莫能缕自知。众口铄黄金,使君生别离。一解念=君=去=我=时=,独愁常苦悲。想见君颜色,感结伤心脾。今悉夜夜愁不寐。二解莫=用=豪=贤=故=,弃捐素所爱;莫用鱼肉贵,弃捐葱与薤;奠用麻枲贱,弃捐菅与蒯。三解倍=恩=者=苦=枯=,蹶船常苦没。教君安息定,慎莫致仓卒。念与君一共离别,亦当何时共坐复相对。四解出=亦=复=苦=愁=,入亦复苦愁。边地多悲风,树木何萧萧。今日乐相乐,延年寿千秋。五解

《悠悠·苦寒行》明帝词五解

悠=悠=发=洛=都=,茾=我=征=东=行=。征行弥二旬,屯吹陇陂城。一解顾观故=垒=处=,皇=祖=之=所=营=。屋室若平昔,栋宇无邪倾。二解奈何我=皇=祖=,潜=德=隐=圣=形=。虽没而不朽,书贵垂休名。三解光光我=皇=祖=,轩=耀=同=其=荣=。遗化布四海,八表以肃清。四解虽有吴=蜀=寇=,春=秋=足=耀=兵=。徒悲我皇祖,不永享百龄。嘁诗以写怀,伏轼泪沾缨。五解

关于其中的符号,中华书局点校本《宋书》校勘记曰:“又按古人凡重字,下一字可作二画。石鼓文凡重字皆作二画,盖其滥觞。此篇每一字之下作二画者,其读法犹若音乐中之复奏。”[4](P624)按,其言二画若音乐中之复奏甚是,然言其滥觞于石鼓文则非。《毛公鼎》中“子子孙孙永宝用”之句,就写作“子=孙=永宝用”,是重字作二画之法,商周已有之。据此,我们在《圣人制礼乐篇》中所读出的“振铎鸣金,振铎鸣金,近大武。声和八音,声和八音,时奏宫角,近大武。近大武。应节合度,应节合度,周其叙。周其叙。时奏宫角,近大武。近大武”,就明显是歌曲中的复奏。如果按照《宋书·乐志》的这种记法,《圣人制礼乐篇》就可以写成这样的形态:

黄云门,唐成池==,虞韶舞,夏夏段濩。列代五,振=铎=鸣=金=,近大武。声=和=八=音=,时奏宫角,近=大=武=。应=节=合=度=,周=其=叙=。时奏宫角,近=大=武=。下餍众目,上鼓应钟,乐以移风,与礼相辅,安有绝其所?

此外,顾颉刚曾发现,在汉魏六朝,这种带有复奏的乐诗曾经是可以简化为徒诗的,而徒诗又可以繁化为乐诗。比如上举曹操的《苦寒行》,《宋书·乐志》所载有六解,三十六句,句五字或三字,凡百六十八字。而《文选》所载此篇则不分解,只有二十句,句五字,凡百二十字,把作为和声的迭字迭句尽去之,此是乐诗变为徒诗。古诗《白头吟》十六句,句五字,而晋乐所奏《白头吟》则增出十句,这则是徒诗变为乐诗。[5](P279-280)《圣人制礼乐篇》有复奏的情形,明显是乐诗的形态,如果我们要把它变为像傅玄《云门篇》那样的徒诗,只要按照当时的办法将其中的复奏进行简化即可,而简化了复奏的《圣人制礼乐篇》就将成为下面的形态:

黄云门,唐咸池,虞韶舞,夏夏殷濩,列代五。振铎鸣金,近大武。声和八音,时奏宫角。应节合度,周其叙。下餍众目,上鼓应钟,乐以移风,与礼相辅,安有绝其所?

这也就是具有阅读文本性质的徒诗了。

说到这里也许会有人问,既然徒诗可以繁化为乐诗,那么《宋书·乐志》中傅玄的《云门篇》中又为什么看不到有复奏的情形呢?这与史家载史的角度有关。一般说来,史家在载录作品时多半是体现作品的阅读文本的性质,而非其音乐性质,只是在没有现成的徒诗的情况下,才载录乐诗的,比如上举曹操《晨上·秋胡行》、《北上·苦寒行》、《愿登·秋胡行》、《蒲生·塘上行》及魏明帝的《悠悠·苦寒行》,就是其例。傅玄的《云门篇》的情况则不然,它在当时肯定是既有徒诗又有乐诗的,所以从史家的角度出发,沈约就录了其徒诗而没有载其乐诗。而《圣人制礼乐篇》为古遗篇,既无其徒诗形态,也无其乐诗形态,为了存其旧时面貌。沈约也就只好录其声曲折形态了。②

二、《圣人制礼乐篇》与傅玄《云门篇》的关系

从上面复原的歌词可以看出,《圣人制礼乐篇》与傅玄所作《云门篇》的诗句的确是大部分相同的,孙楷第因此断定,二篇为同一篇,《圣人制礼乐篇》不过是“带声谱的傅玄辞”而已。[3](P481)而早先逯钦立则认为:“傅玄拟篇,自非全袭旧辞,如‘身不虚动,手不徒举’二句,傅作有而古曲无之,而‘赫赫黄运’一句,则古曲有而傅作无之,皆其显例。惟即此数语,已足见《铎舞》之曲,其中本附歌词,而傅玄尚能识其一二,故袭而用之于拟作也。”[2](P106)很显然,孙楷第把两篇作品看作一篇是有问题的,逯钦立以为两篇非为一篇则是对的,但他把《云门篇》看作是袭《圣人制礼乐篇》的拟作,此则为误。因事关旧时乐制,不易体察,故于兹特为明辨。

考《宋书·乐志》、《南齐书·乐志》及《隋书·音乐志》的记载,我们可以看到,各个朝代用乐的情形一般有两种。一是用前代之乐而不用其词,另创新的歌词以成歌曲。比如,汉有《鼓吹铙歌》十八曲,三国时缪袭则造《魏鼓吹曲》十二曲、韦昭则制《吴鼓吹》十二曲以代之,至晋傅玄又作《晋鼓吹歌曲》二十二篇以代之。各代皆是用汉铙歌之曲,歌词则均不相袭。又,汉有《巴渝舞》,三国时王粲造《魏俞儿舞歌》四篇代之,至晋傅玄则造《晋宣武舞歌》四篇以代之,各代歌词也是另创,并不相沿。二是虽用前代之旧词,但必须有所改易,以示不相袭,所以《晋书·乐志》说:“虽诗章辞异,废兴随时,至其韵逗留曲折,皆系于旧。”[6](P685)至于其中的原因,皮日休在《题叔孙通传后》中解释得非常清楚,他说:“古之所谓礼不相袭、乐不相沿者何哉?非乎彼圣人此圣人也。此不相袭者,角其功利之深浅尔;不相沿者,明文武之优劣尔。故三王迭作,五帝更制,夏殷文武,递述其礼,昭昭然若两曜争朗、百川注渎者矣。”[7](P75-76)也就是从这样的思想观念出发,“五帝异乐,三王不同礼”[8](P2126)遂成了历代一个重要的制乐原则,比如齐鼙舞歌《明君》辞,就是改易傅玄《洪业篇》歌辞而成。《洪业篇》云:

宣文创洪业,盛德在泰始。圣皇应灵符,受命君四海。万国何所乐,上有明天子、唐尧弹帝位,虞舜惟恭己。恭己正南面,道化与时移。大赦荡萌渐,文教被黄支。象天则地,体无为。聪明配日月,神圣参两仪。虽有三凶类,静言无所施。象天则地,体无为。稷契并佐命,伊吕升王臣。兰芷登朝肆,下无失宿民。声发响自应,表立景来附。虎从羁制,潜龙升天路。备物立成器,变通极其数。百事以时叙,万几有常度。训之以克让,纳之以忠恕。群下仰清风,海外同欢慕。象天则地,化云布。昔日贵雕饰,今尚俭与素。昔日多纤介,今去情与故。象天则地,化云布。济济大朝士,夙夜综万机。万机无废理,明明降畴咨。臣譬列星景,君配朝日晖。事业并通济,功烈何巍巍。五帝继三皇,三王世所归。圣德应期运,天地不能违。仰之弥已高,犹天不可阶。将复御龙氏,凤皇在庭栖。

而齐《明君》辞则曰:

明君创洪业,盛德在建元。受命君四海,圣皇应灵乾。五帝继三皇,三皇世所归。圣德应期运,天地不能违。仰之弥已高,犹天不可阶。将复结绳化,静拱天下齐。

《南齐书·乐志》述其改易过程云:“汉章帝造《鼙舞歌》,云‘关东有贤女’。魏明帝代汉曲云,‘明明魏皇帝’。傅玄代魏曲作晋《洪业篇》云:‘宣文创洪业,盛德存泰始。圣皇应灵符,受命君四海。’今前四句错综其辞,从‘五帝’至‘不可阶’六句全玄辞,后二句本云‘将复御龙氏,凤皇在庭栖’,又改易焉。”[9](P191)从破译的《圣人制礼乐篇》的情况来看,傅玄所作《云门篇》似乎就应该是改易《圣人制礼乐篇》的歌词而来,这和齐《明君》改易傅玄《洪业篇》及南齐铎舞歌词改易傅玄《云门篇》的情形是差不多的。但是,历代改乐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却不能不引起我们格外注意,这就是某一个朝代改乐,通常是就其前一个王朝的乐歌而言的,而不是就前面所有王朝来说的。改前代之乐,乃出于政治上的需要,目的是“示不相袭”,[8](P1044)以此明禅代之迹,著一代之始。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傅玄所作《云门篇》就不可能是直接改易《圣人制礼乐篇》而来,而应该是改易曹魏的乐歌了。关于这一点,史书上其实已经给了我们明白的提示。《宋书·乐志》于《云门篇》题下注云:“《铎舞歌行》当魏《太和时》。”[4](P633)说明晋作《云门篇》就是为了替代曹魏的《太和时》的,既然是替代,就存在两种可能,一是另创新词,二是增删前代旧词。然而从歌词来看,《云门篇》并非是另创的新词,明显是增删了的旧词,这就可以断定它的歌词乃改魏《太和时》旧词而来,这也反过来说明当初魏《太和时》的歌词与今传晋《云门篇》应该是大同小异的。从以上的论述来看,逯钦立说傅玄袭《圣人制礼乐篇》而用之于拟作,实际上是只注意到了二者歌词的同异而没有把古代制乐的政治大背景考虑进去。

在了解了古代的制乐原则及《圣人制礼乐篇》与傅玄《云门篇》的这层关系后,我们也就可以对汉至梁各代铎舞曲的改易和运用情况作描述了:先是汉有《圣人制礼乐篇》,曹魏当国,改易其词作《太和时》以当之,至晋立,则令傅玄改易《太和时》作《云门篇》以代之,而南齐《铎舞曲》则沿用晋《云门篇》,但除“下厌众目,上从钟鼓”[9](P192)二句以示改易。逮及梁代,周拾作《梁铎舞曲》,已完全不用旧词,而是另创新词代之,至于其原因,周拾的歌词已经说得很清楚:

云门且莫奏,咸池且莫歌。我后兴至德,乐颂发中和。白云汾已隆,万舞郁骈罗。功成圣有作,黄唐何足多。

意思是梁武帝已经功盖三皇五帝,《云门》和《咸池》那样的歌曲已经不配再使用了,其昧心狂妄如此,历代乐歌莫能比焉。

三、铎舞歌诗的名义、来源、内容及表演形态

关于铎舞的名义,《乐府诗集》卷五十四引《古今乐录》曰:“铎,舞者所持也。木铎,制法度以号令天下,故取以为名。”[1](P784)此实不可从。《铎舞诗》云“振铎鸣金,近大武”,明言铎舞是像武舞,而“武舞,战象也”,则舞者所持铎未必为木铎。《周礼·小宰》云:“正岁帅治官之属而观治象之法,徇以木铎,曰:不用法者,国有常刑。”注:“正岁谓夏之正月,得四时之正以出教令者,审也。古者将有新令,必奋木铎以警众,使明听也。木铎,木舌也,文事奋木铎,武事奋金铎。”[10](P655)既然铎舞是像武舞,铎舞舞者所持就应该是金铎,而其名义自也是因金铎得之。金铎,大铃也,《三礼图》曾描绘过其形制,云“其匡以铜为之,木舌为木铎,金舌为金铎”。[11](P462)

铎舞的来源,郭茂倩和陈旸都认为是出自方俗。《乐书》卷一百六十八云:“古者雅舞用之郊庙燕享,莫不以金石奏之,大抵不过文武二舞,而增损之,所以示不相袭也。三代之际,更增缦乐、野舞、夷乐而兼奏之。迨至秦汉,用之宴私,率多哇淫,而雅舞废矣。故汉之《巴渝》、《鞞》、《铎》、《杯柈》、《公莫》,晋之《幡拂》、《白纻》,皆出自方俗而浸陈于殿庭。”[12]然“班氏所述,止抄举《乐记》,马彪《后书》,又不备续”,[4](P204)故汉之诸舞,《巴渝》(即《鞞舞》)而外,《铎》、《杯柈》、《公莫》皆莫详所起,因此铎舞究竟起于何地方俗,要弄清楚是十分困难的。不过,相关的一些文献还是透露了铎舞的一些踪迹。《晋书·荀勖传》云:“(荀勖)既掌乐事,又修律吕,并行于世。初,勖于路逢赵贾人牛铎,识其声。及掌乐,音韵未调,乃曰:‘得赵之牛铎则谐矣。’遂下郡国,悉送牛铎,果得谐者。”[6](P1153)又《晋书·载记》云:“(石勒)每闻鞞、铎之音,归以告其母,母曰:‘作劳耳鸣,非不祥也。’”[6](P2707)按,荀勖得赵贾人牛铎声在赵地,石勒闻鞞、铎之音在武乡县,是铎舞最初可能为北方民间舞蹈,后为汉室所采,陈于殿庭。当然,进入汉乐府的铎舞肯定已不是其原始的形态,按照其歌词的描述,应该是参以周《大武》而作过改编,其乐义已是专颂圣人的制礼乐之功,这和《巴渝舞》当时被采入乐府的情形是一样的。

从以上解得的歌词来看,汉曲《圣人制礼乐篇》的内容基本上是歌颂古圣人制定礼乐的目的和乐义。诗云“黄云门,唐咸池,虞韶舞,夏夏殷濩。列代五……近大武”,就是盛赞黄帝、尧、舜、禹、汤、武王的制礼乐之功。《周礼·春官宗伯》解其乐义曰:“以乐舞教国子,舞《云门大卷》、《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注:“此周所存六代之乐,黄帝曰《云门大卷》,黄帝能成名万物以明民共财,言其德如云之所出,民得以有族类;《大咸咸池》,尧乐也,尧能殚均刑法以仪民,言其德无所不施;《大韶》,舜乐也,言其德能绍尧之道也;《大夏》,禹乐也,禹治水傅土,言其德能大中国也;《大濩》,汤乐也,汤以宽治民而除其邪,言其德能使天下得其所也;《大武》,武王乐也,武王伐纣以除其害,言其德能成武功。”[10](P787)诗中的“安有绝其所”就是说“汤以宽治民而除其邪,言其德能使天下得其所也”,而“应节合度,周其叙。下餍众目,上鼓应钟,乐以移风,与礼相辅,安有失其所”云云,则是说古圣人以六律、六吕、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以致鬼神祗,以和邦国,以谐万民,以安宾客,以说远人,以作动物,达到移风易俗,使天下各得其所的目的。其名之曰《圣人制礼乐篇》,盖为此也。

汉魏六朝舞曲歌词有一个重要特点,就是歌词不仅叙写舞曲的曲义——即用乐目的和内容,同时还多描述该舞蹈的表演情景,读其歌词每可见其表演形态。比如傅玄所造《晋宣武舞歌四篇》之《矛俞第一》、《剑俞第二》、《弩俞第三》,除歌本朝的功德外,主要的还是写《巴渝舞》中舞者如何表演矛、剑、弩三种兵器的。又如晋《拂舞歌诗》之《白鸠篇》,其“翩翩白鸠,再飞再鸣”,“翔庭舞翼”,“交交鸣鸠,或丹或黄”,“振羽来翔”,“陵云登台,浮游太清。扳龙附风,目望身轻”之句,就是描写舞者手持羽拂作“高举两手白鹄翔”之状,刻画王者有德白雀来集的祥瑞。铎舞歌诗也是一样的情况。透过其歌词的描写,我们是可以得到当时铎舞表演的具体情状的。其“振铎鸣金,近大武”之句,意思是说铎舞的振铎鸣金与周之舞乐《大武》近似。《大武》的表演形态,《礼记·乐记》有载,云“天子夹振之而驷伐,盛威于中国也”。注:“夹振之者,王与大将夹舞者,振铎以为节也,驷当为四,声之误也。武舞,战象也,每奏四伐,一击一刺为一伐。《牧誓》曰:今日之事不过四伐五伐。”疏:“《正义》曰:天子夹振之者,谓武乐之作;言天子与大将夹舞者,振铎以节之,而驷伐者,驷当为四,四伐谓击刺,作武乐之时,每一奏之中而四度击刺,象武王伐纣四伐也。盛威于中同也者,象武王之德盛大,威武于中国。”[13](P1542)可知舞时振铎以为节是铎舞的重要特征。“清歌发倡,刑为主”一句中,“倡”字同“唱”,“刑”字同“形”,是说铎舞是以舞蹈为主,清歌为辅。而“身不虚动,手不徒举,应节合度,周其叙”之句,则是描写铎舞的舞步姿态。《三国志·魏书》说三韩“常以五月下种,讫祭鬼神,群聚歌舞饮酒,昼夜无休,其舞数十人俱起,相随踏地低昂,手足相应,节奏有似铎舞”。[14](P852)所谓“相随踏地低昂,手足相应”,正是对铎舞舞者“身不虚动,手不徒举,应节合度”的一个最好的诠释。考《隋志》,还可知汉时鞞、铎、巾、拂舞用二八人,舞人皆捉鞞、铎、巾、拂以舞。后桓玄即真,为八佾,开皇间隋文帝又令存其声音节奏及舞蹈,舞人不再捉鞞、拂等,[15](P377)至是鞞、铎、巾、拂四舞已不复有其旧矣。

注释:

① 逯钦立的文章成于1945年,孙楷第的成于1947年,孙文后出,已尽包逯说,且较逯说为详,故本文所举,只标孙说。

② 逯钦立以为,《宋书·乐志》载录的《圣人制礼乐篇》、《公莫巾舞歌行》、《今鼓吹铙歌三首》等,俱是《汉书·艺文志》所谓声曲折的形态。见逯钦立《汉魏六朝文学论集》,陕西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10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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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书”183乐治“杜舞歌”两首诗考_宋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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