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暂时挫折还是更糟?——全球化面临危险,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更糟论文,挫折论文,危险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破碎时代的领导”是今年在纽约举行的世界经济论坛的主题。世界经济论坛是全球经济体的年会。聚集在一起的金融家和政治家很少注意这次的日程安排:他们的目的是想彼此见见,但这次的主题却带有倾向性。美国已经向恐怖主义宣战,阿根廷的经济体制已经瓦解,而全球经济正忍受着这一时代中最糟糕的减速。这些真的会像有的人说的那样,对国际自由秩序产生威胁,也就是对全球化产生威胁吗?
在现代全球经济整合的时代中,世界上所有最大的经济实体破天荒地第一次陷入了经济衰退。结果,用来衡量经济整合和跨国资本商品交易的原则在去年并不见得有多先进。继2000年12%的增长率以及20世纪90年代年均7%的增长率之后,2001年全球贸易实际上进入了衰退。外国直接投资额也直线下降,根据联合国贸发会议的统计,2000年为1.3万亿美元,而2001年却连这个数字的一半都没达到。
如果说金融周期对贸易和投资产生了最大影响的话,那么2001年的震惊全球的其他大事——"9·11"事件和阿根廷的经济崩溃——则提出了更多的基本问题。世贸中心的灾难表现了全球联系的黑暗面:西方的敌人及其资源可以多么轻松地在全球移动。而阿根廷很长时间以来就是全球整合的一个例子:在20世纪90年代,它取消了所有贸易障碍,向国际货币开放了其资本市场,并将从银行到港口的任何东西都卖给了外国投资者。到2001年12月,阿根廷总共拖欠了1550亿美元的债务,并最终陷入了政治和经济混乱之中。
悲观论者很快就认为全球化无法挽回这些令人震惊大事的发生。在世贸中心被袭击的日子里,约翰·格雷(John Gray),一名英国政治科学家、著名的全球评论家就写到:“全球化时代已经结束了。对市场信赖全球化这一世界观的支持已经消解了。”摩根·斯坦利公司的首席经济学家斯蒂芬·罗奇(Stephen Roach)认为,这样的袭击及其所带来的结果“可能会导致全球化的破产。”哈佛大学经济学家,著名的全球化分析家丹尼·罗德里格(Dani Rodrik)认为,阿根廷的动乱“在政治主权时代为经济全球化的局限性提供了一大教训。”阿根廷现总统爱德华多·杜阿尔德(Eduardo Duhalde)说旧的制度已经“破碎”了。
这样的警告不应该立即就被丢弃。20世纪早期的教训很容易被20世纪90年代的繁荣所遗忘。这个教训告诉我们全球化是可逆的。战争(1914年)和经济衰退时期(30年代早期)所采纳的经济政策导致了它的出轨。这一次,如果风险和国外经济运作成本加大,或者政府再一次不愿放宽贸易和资本流通,那么全球整合就可能陷入危机。这些威胁中的任何一个都会起决定性的作用。但问题是,他们会这样做吗?
比看起来好
反恐怖战争可能会阻塞全球经济的通道:更高的保险金,更长时间的边境耽搁以及更高的运输费用构成了“安全税收”的全部可能因素,并使全球整合的代价更高。但是迄今为止,已经发生的证据是零碎的。当然,公司的保险金还在持续增长。事实上,据摩根·斯坦利公司的分析家估计,美国公司的金融保险将从2000年的1480亿美元增长到2002年2100亿美元至2400亿美元之间。空中旅行让人厌烦,因为安全检查变得更频繁、更严格,而价格也变得更昂贵。据世界银行估计,空中运输的费用自从"9·11"事件以来已经提升了15%左右。这样的趋势还会继续下去。
但是大多数国际贸易商品都是通过海路运输的,影响并不明显。易受影响的地区,比如南非,已经出现了运输费用的增长,但是,还没有证据证明大港口和黄金航运线有实质上的衰退。反恐怖的保险金增加了,但这仅仅是船运费用的一小部分。克雷格·范格拉斯特克(Craig VanGrasstek),一名华盛顿贸易专家的最新调查显示,美国航运出口费用在"9·11"之后没有明显的增加。这一点是可以改变的,尤其是在新的安全程序出台后,特别是美国政府现在正在讨论新的、更广泛的衡量尺度来提高航运安全,比如在所有的集装箱上安装电子标签,以此作为“本土防卫”的一部分。目前,反恐怖战争看上去好像有一点相关的小影响。
同样,恐怖主义似乎并没有使公司放弃国际投资。2001年外国直接投资的直线下降是由于富国的公司进行了一系列的合并。这些交易由于股份的下跌而变得不再吸引人。但发展中国家的外国直接投资情况却不错,根据联合国贸发会议的调查,仅仅从2400亿美元下降到2250亿美元。
确实,有些公司作了高度鲜明的决定来减少外国投资。一些金融机构,包括梅里尔·林奇(Merrill Lynch)、摩根·斯坦利(Morgan Stanley)和夏尔·施瓦布(Charle Schwab)都缩小了在日本的业务范围。大道计算机(Gatway Computers)搬离了爱尔兰,并宣布放弃其全球计划。家庭用品百货公司(Home Depot),美国的零售商,也撤离了智利和阿根廷。但是还没有更广泛的证据证明有很多行业在改变他们的投资计划。联合国最新的一次统计显示,70%的被调查者仍然期望他们在国外的投资和雇佣在未来3年内会增长。另一项由会计公司进行的有关美国跨国公司执行官的调查则显示,27%的人计划在年内进行国际扩张,高于恐怖袭击前的17%。
初看起来,新兴市场的金融流通——银行贷款、跨国证券投资——似乎受到的影响最大。在国际金融研究所(IIF)公布的最新分析中,一组有代表性的金融研究机构对29个最大的新兴经济实体进行了评估,看到了金融的净外流比去年多了300亿美元。这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流向了阿根廷及同样处于经济危机中的土耳其。但是,这加剧了一种趋势。在经历了过去的4年后,当新兴市场受到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以及接下来1998年俄罗斯的经济崩溃的打击时,它们仅仅得到了190亿美元的金融流通。将这个数据同1994年至1997年新兴市场所得到的6550亿美元相比,银行对于贷款显得自身周转不灵,而投资者却还在贪婪地吞噬新兴市场。
现在,新兴市场的泡沫已经破灭了,随之而去的还有关于真正的全球资本市场的无休止讨论。有些分析家甚至害怕事情会变得更糟糕。IIF的主要经济学家比尔·克莱因(Bill Cline)估计,在阿根廷进行债务重组会危及新兴市场中的整个资产阶级。
这样的悲观论调可能过于极端。从很多方面来讲,全球资本市场在2001年是有弹性的。金融市场在"9·11"事件后不久就复苏了。而2001年12月阿根廷发生动乱后,1550亿美元的债务并没有出现更大的反作用。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由于美国短期低利率的支持,许多新兴市场的股票价格和期货都不断上升,而债券发行量却减少了。尽管美国财政部和新兴市场之间的债券流通量在"9·11"事件后增加了,但它自从10月中旬以来就一直在下降。如果排除阿根廷,那么JP摩根公司(J·P Morgen)新兴市场的债券基准点和美国财政部之间的流通量自9月底以来却减少了两个百分点,是1998年以来的最低点。自从阿根廷2001年12月陷入困难以来,一些新兴市场,包括巴西和土耳其,已经发行了新的债券。
简言之,这种使原有市场危机加深,尤其使1998年俄罗斯经济崩溃的歪风邪气,现在已经不复再现。这一部分是因为阿根廷的债务问题是人们预料之中的。在这样一种“缓慢进行”的崩溃中,投资者有足够的时间得到消息并撤离逃走。另外,新兴市场的债券市场可能已经成熟:由于一系列的经济危机,投资者不愿将钱投到任何旧经济中,而且他们也能更好地区分好的风险和不好的冒险。这种情况的结果就是产生了一个小市场,同“全球化”相去甚远;仅仅只是一小部分国家有能力进入国际金融流通之中。但是这也相对安全些。比如说,巴西和阿根廷不再单纯因为它们在地图上紧紧相连而相继发行债券了。
一些好消息
简短地说,全球化的大多数方面很好地挽救了2001年发生的惊人大事。但是同时这些事件却使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变得更糟。全球整合是一个选择性的问题。许多国家获得利益,而还有许多则不。
用贸易或直接投资来衡量,整合是高度不平衡的。一些发展中国家能够很好地提高自己的贸易。它们也是那些最能够吸引国外投资的国家。它们同时也发现了开放给他们带来的利益。世界银行最近的一项调查显示,24个国家,共30亿人口,其中包括中国、阿根廷、巴西、印度和菲律宾,都在20年内增加了GDP贸易比率。这些是低收入的“全球化者”。平均来说,它们的增速也提高了。这些经济体的人均GDP在90年代以每年5%的速度增长,而他们的贫穷比率则降低了。
但是还有占20亿人口的国家却没有变得全球化。在这些国家中,包括巴基斯坦和非洲的一些国家,由于国家收入的关系,贸易衰退,经济陷入萧条,而贫困程度有所增加。根据世界银行的调查,这些“非全球化”国家的人均收入在90年代中以每年1%的速度降低。
简言之,全球化不是也不可能是全球的。世界上的大部分国家,1/3人口的居住地,包括非洲的大块土地以及许多穆斯林国家都无法参与。而2001年的重大事件都使长期存在的社会边缘问题变得更加糟糕。全球衰退打击了从原油到可可粉等商品的价格——而这些商品仍然主宰着非全球化国家的出口。这些国家中的很大一部分仍然依靠旅游业——一个在"9·11"事件后遭受重大打击的行业。而且,运输费用上的任何提高可能对这些国家的损害最大。
"9·11"事件也为那些落后的国家提供了陷入危险境地的有力证据。失败的国家和贫穷的经济体是恐怖分子的天堂。在纽约和华盛顿遭袭后,没有国家能够相信自己不受全球贫穷和政治分裂的影响。不过,贫穷和富裕的国家都从这件事中得到了很好的教训。而且标就是将全球化的利益散布得更广。
一线生机?
对于富国来说,那意味着将注意力集中于贸易和援助上。富国的领导人准备启动新一轮的全球贸易谈判。而这轮谈判将重点讨论贫穷国家的需要。英国财政大臣戈登·布朗(Gordon Brown)呼吁富国将对穷国的援助从每年500亿美元加倍到1000亿美元。他也竭力说服其他富国政府。美国国务卿鲍威尔也支持增加更多的援助。
对于穷国来说,它们继续尝试发展贸易和直接投资,同时在开放其金融市场时也提高警惕。意外的是,阿根廷的杜阿尔德先生不是代表。他认为阿根廷的窘困正是国际系统破裂的明证,虽然最近他已经收回了抱怨,但他显然孤掌难鸣。
大多数发展中国家的政府都不将阿根廷的动乱视作经济自由化的失败,而是特定的宏观经济的失败——也就是说,固定汇率维持的时间过长,并靠向外国贷款筹集资金来填补政府的无关支出。浮动汇率是始终贯穿新兴经济的基准。需要谨慎的是向外国贷款。像印度和中国这样的国家的扩张贸易时却更慢地开放其资本市场。同时,穷国政府十分渴望贸易自由化——这也就是为什么它们会在多哈答应参与新一轮全球贸易谈判的原因。
多哈会议将给发展中国家带来特别的利益。农业贸易自由化已经列上议事日程。目前的规则尤其损害穷国。(富国给农民的每天补贴达10亿美元——是对穷国援助预算的6倍)。多哈会议同时也保证了穷国有更多机会进入富国的纺织品和其他劳动力密集型商品市场。由于穷国出口的商品有70%是农产品和纺织品,因此潜在利益是巨大的。
此外,作为全球贸易谈判,多哈会议也鼓励穷国降低彼此之间的商品贸易障碍。穷国之间制造品的平均关税比出口到富国的关税要高4倍。多哈会议同时也为穷国提供了专业技术与经济帮助,使穷国更好地融入全球贸易系统。总的来说,世界银行认为,为了实现更自由的贸易而进行的努力在这次多哈会议上是有决定性作用的,这可以使贫穷国家的GDP到2015年增加1.5万亿美元,并使3200万人口脱困。
但是,现在已经有很多理由来担忧多哈贸易谈判的命运了。一些穷国已经开始拖后腿。在日内瓦,协商一开始就因为争论谁来担任会议主席以及谈判应该怎样构成而被搅乱了。而美国与欧盟之间的亲密合作关系正在被一些双边争吵所困扰,尤其是美国最近决定增加钢铁进口关税以及美国公司驻外国子公司的税收。欧洲国家指责美国,但世界贸易组织却同意了,而这些构成了出口补贴。
更糟的是,没有证据显示欧洲或美国愿意使既定的利益落空,而这些利益则决定着对农产品和纺织品的限制。美国国会准备通过一项农业法案,实际上是提高农民的津贴。美国众议院坚持了一系列单边协定,使纺织品和农产品的交易自由化更加艰难。即使是巴基斯坦,美国在反恐怖战争中最重要也是最脆弱的盟友之一,现在仍未享受增加纺织品限额的市场权力,而纺织品显然是它的主要出口产品。
美国建立地区贸易整合的愿望也消失了。美国自由贸易区最初在乔治·布什的贸易优先权中有很高的地位。阿根廷的动乱更拖累了这些愿望。布什说最近他希望创立一个中美洲自由贸易区——这个贸易区的目标比在2005年创造出半球贸易区的目标要小得多。
如果贸易自由化的前景不明,那么得到更多慷慨援助的希望就更小。富国已经宣布了远期发展目标:减少一半的贫困率,减少2/3的婴儿死亡,2015年普及基本教育。联合国在3月份将在墨西哥举行一个有关援助的大会。希望这个大会能够为落实多哈会议提供动力。
目前,尽管提出额外增加援助500亿美元,但现在还没有什么大动作,主要是由于美国的吝啬。美国仅仅贡献出其GDP的0.1%作为外援,目前是工业国家中最少的。如果美国人不带头的话,那就很少有机会增加慷慨援助。
对于穷国来说,第三种潜在资源的希望也不大。国际移民可能比贸易更能帮助穷国。哈佛大学的罗德里克认为,穷国的临时移民相当于富国3%的劳动力,它能使穷国的收入每年提高2000亿美元,比新一轮贸易谈判得到的更多。但是,"9·11"事件的影响又使移民的前景变得扑朔迷离。美国和墨西哥之间有关移民改革和对非法移民赦免问题的谈判已经放任自流了。
在接下来的20年内,富国的人口会渐渐减少,而发展中世界将增加20亿人口,且他们中大多数人所在的国家都遭遇了政治或经济上的失败。除非有富国的帮助,否则他们是无法融入国际经济中去的,而在全球化中所获得的潜力大多数也会流失。当然发达国家对于那样的失败也要付出代价。虽然2001年的重大事件得到了平息,但现在仍是一个脆弱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