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183;卡洛斯#183;威廉斯的“地方主义”诗学,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卡洛斯论文,地方主义论文,诗学论文,威廉论文,威廉斯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地方的是唯一普遍的”:一种杜威式的解读
在《经验与自然》中,约翰·杜威详尽阐述了他的实用主义经验观。他认为,普遍性的思想或意义来自于个别,尽管这看上去有些奇怪。杜威以词意的嬗变为例:一层新的含义会设法“强行”附着于所有词汇,除非遇到明显抵制。当这层新意因反复使用而获得广泛接受后,便失去了它的“前卫”性,此时它的扩张便受到限制。这又为更新的词意的产生创造了条件,词意的新陈代谢就是这样进行的。(注:John Dewey,Experience and Nature,Open Court Publishing Company,1926.p.188.)
我们认为,这未尝不是对新与旧、局部与整体等的辩证关系的论述。在发表于1920年6 月的《日晷》杂志上的《美国主义与地方主义》一文(注:Americanism and Localism,in John Dewey,Characters
and Events:Popular Essays in Social and Political
Philosophy,Henry Holt and Company,1929.pp.537—41.以下引用自本文处,不另行标出页码。)中,杜威对文章标题中的二者的关系作了深入剖析。文章伊始,杜威指出一个有趣的现象:许多报刊的编者按对美国化的强调与一些地方性栏目对地方的兴趣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至于不少人担心全国性乃至全球性趋势会危及地方性文化、经济等领域的独立,杜威认为这不过是杞人忧天。以报刊为例,在他看来,报纸之成为美国这个车轮上的国家唯一大受欢迎的文学载体,就在于它坚持地方性。他的结论“形式上、法律上的统一越是宽广,地方性特色就越是强烈”让我们想起鲁迅先生愈是中国的便愈是世界的这一著名论断。在同一篇文章中,杜威讨论了“严肃”文学的状况。他认为长篇小说不成功,因为它面向高等学校,而未能挖掘地方特色;短篇小说作家于地方性方面也只是浅尝辙止。
在杜威看来,艺术是一种经验,它连接不同的“地方”经验——作者经验与读者经验。如此,艺术便具有了地方性特色,艺术作品意味着把一种地方(局部、区域)经验转换成另一种。地方性体现文明的累积,成为一种经验的历史。在《作为经验的艺术》中,杜威写道:“拥有大脑的人一个个去了。作为意义表达载体的作品留存下来,成为环境的一部分。在文化生活中,与这部分环境的相互作用是文明得以延续的关键。”(注:John Dewey,Art as Experience.Minton,Balch. 1934.p.326)在《美国主义与地方主义》中,杜威认为,只要作家坚持地方性,美国文学的前景是乐观的。他同时对作家纷纷赴欧表示关切:“我们过于急切地逃离家园。很自然,这会将我们带往欧洲,尽管我们想象只是在围着美国转悠。”
杜威在《美国主义与地方主义》中的著名论断“地方的是唯一普遍的”以不同方式影响了许多作家,威廉·卡洛斯·威廉斯便是其中之一。对此威廉斯从未掩饰过。例如,在给朋友的信中,他明确写道:“对于地方的和普遍的文化本质的界定,其本身自有价值,但关键是二者可以相互转换。知识分子(包括艾略特)必须认识到美国文化中日常的地方特色。事实上,除非建立在地方性之上,不可能有普遍的文化——我多年来一直在强调这一点:普遍性只存在于地方性之中。我取之于杜威。”(注:William Carlos Williams: The Selected Letters of William Carlos Williams,ed.Thirlwall,John C. 1984.
New Directions.p.224.)
顺着杜威的路向来理解威廉斯的名言“地方的是唯一普遍的”,我们不需寻求遥远的真理,因为它很容易从身边之物见出。远处的物体只能想象,而想象是靠不住的。我们可以从身边事物出发,体察远方之经验。刘勰所谓思接千载、视通万里正是此意。在此时此地、“地方的”或现时的感受中,可以想见异地他时的事件的基本结构。每个事件皆是细节的聚集。如此,杜威超越了个别事件的表层模式,试图探索隐藏在它们背后、统辖它们的本质。正如单独的情境从具体事实的相互作用中获得意义,不同情境的相互作用也构成了更大的、整体的情境,小的、局部的、“地方的”情境由于大的、全局的、整体的情境而获得了特殊的意义。
《知识的象征》原是威廉斯写给儿子的,书前的题词为“给我的儿子们——祝他们好运”(注:William
Carlos
Williams:TheEmbodiment of knowledge,New Directions.1974.p2.)。该书其实是威廉斯关于知识、经验、文艺等观点的集中体现。威廉斯认为诗歌是知识的具象化,在诗歌里,知识是一种经验,而不仅仅是智力。知识如欲实用、持久,必须植根于人们的地方经验。根据杜威实用主义的观点,普遍之用、之有生命力,就在于它必须适用于具体;普遍规律并非某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而是可以用来指导具体情境下的行为。威廉斯的诗学观秉承了杜威的思想,他认为诗歌作为丰富的日常生活经验的载体而出现在我们面前;诗歌将传统中有用的部分和具体的、地方的情境相结合,从而获得了特定的意义;诗歌因此既被传统解读,又借助于地方性对传统进行解读;创作于特定情境下的诗歌未必具有显明的普适性,但无疑有助于理解多种情形中潜在的事件;具体的事件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事件之所以发生的深层原因。在《经验与自然》中,杜威称,“当亚里士多德区分对我们更加显著——明了的感性的事物,和对其自身更加显著——明了的理性的事物,他事实上是在区分在局部、有限的话语场所起作用的事物,和那些可以随时适用于任何广泛的、形式多样的场所的事物。”(注:John Dewey,Experience and
Nature,Open Court Publishing Company,1926.p.174.)威廉斯借自杜威的口号“地方的是唯一普遍的”为我们理解这两种类型的事物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支点。
威廉斯的诗常常使用开放的、即兴的形式去表现主题与意象。“开放”在此指写作不具有绝对的限制,而是试图表现对地方性情境的发现。在威廉斯那里,写作之作为一种有意味的经验,就在于它记录诗歌与生活中具体情形的彼此纠结、相互作用,在于它延展诗歌与情境的意义与潜在的可能。每首诗都可视作一个事件或行为,它反映给它施加意义的事物。诗歌与事件彼此沟通、相互作用,意义便在这一过程中得以产生。
“地方的是唯一普遍的”:一种文化姿态
威廉斯的“地方情结”既有个人身世的、又有文化层面的原因。威廉斯的祖辈从英国移居美国,威廉斯这一代是出生于美国本土的第一代居民。威廉斯幼时,深受终身保留英国国籍的父亲的影响,他早期的创作有明显的英国浪漫派诗人、尤其是济慈的痕迹。(注:参见拙文《威廉·卡洛斯·威廉斯的“济慈时代”》,《中山大学学报》(社科版),1999年第5期。)随着文化意识的逐步成熟,他开始关注充满活力的、 生动的日常生活,并从中吸取养分,获得灵感。他对自己的美国公民身份有充分的认同,并努力将自己融入这片土地。对他来说,英国象征着自负与霸权,尽管美国历史短暂、底韵不足,且文化传统源于英国。可以想见,他远离诗歌“正统”的作法使父亲非常恼火。威廉斯曾梦见父亲有一次(其时父亲已死)边走下楼梯,边念叨着儿子的诗歌不足为训。事实上,诗艺成熟时期的威廉斯的诗歌主张及创作正是对父亲及其所代表的文化传统的反叛。
威廉斯对美国诗歌远离生活、遁入象牙塔的倾向深感忧虑。虽然自认为并非大诗人,他仍然积极努力,试图救诗歌于歧途。他与罗伯特·迈克芒(Robert McAlmon)一起创办了《接触》(Contact)杂志。 他们的信念是,“缺少了接触,艺术将会成为见多识广的雅士最大的虚伪……或许只有当艺术真正成为敏感者的生活方式时,它才是正当的。”这种“词与作为其来源的地方性(此处指美国)之间的实质性的接触”,其基础是“达到目的的艺术包含了经验与多种事物之相互关系,艺术家意在表达洞察力,而非具体表现什么。”编者对坚持地方特色的艺术家怀有信心,尽管他们尚未得当广泛认同。该杂志的第三期明确了文学与经验的“接触”:“与经验的接触对出色的创作,或者说对出色的文学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之所以如此,在于我们相信接触总是意味着地域性的努力以及经验的地方特色,这些特色或感性价值是创作的唯一实在,或者说是文学的真正品质。”(注:转引自William Carlos Williams:The Critical Heritage.Routledge & Kegan Paul,Charles Doyle ed.1980.pp.99—100)
威廉斯为“接触”事业而充满激情地工作着。同时,他发现这是表达自己地方主义观点的不可多得的好阵地。编辑《接触》也意味着交流与沟通。该杂志创办不久,F·M·福特、海明威、H.D.、乔伊斯、庞德、斯泰恩等人即表示支持,虽然拿不到稿酬仍纷纷撰稿。威廉斯暗自欣慰,因为他一直在为地方性特色及本土写作而呐喊,并身体力行。但是,令他失望的是,一度志同道合的朋友不久又一一弃他而去,远赴欧洲。《接触》只出6期便告夭折。合作者迈克芒也离去, 尽管他在巴黎创办了以原杂志命名的出版公司,致力于出版发行美国民族文学作品,包括威廉斯自己的作品,但仍对威廉斯造成很大的打击,此后,威廉斯更加珍惜与“留守”作家的友谊。例如,他明显加强了与诗人玛丽安娜·摩尔和哲学家、批评家和编辑肯尼斯·伯克的往来。朋友们抵达欧洲不久,便邀请威廉斯赴欧。作为回应,同时也是表明自己对当时文坛唯欧洲(尤其是英国)马首是瞻的态度,威廉斯着手创作两部歌颂美国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的作品——《伟大的美国小说》(TheGreatAmerican Novel)和《春天及其他》(Spring and All)。
D·H·劳伦斯对威廉斯坚持地方特色及美国个性给予了中肯的评价。劳伦斯实在是评价威廉斯的不二人选,因为在对地方性的表现方面,威廉斯深受劳伦斯的影响。例如,他的《美国性情》(In the AmericanGrain)走的便是劳伦斯品评作家作品与文学史的路子, 虽不免少了几分专业批评家的严谨,却时常闪烁着睿智的火花和个性的风采。谈到威廉斯引用爱伦·坡区分全国与地方性的文学时,劳伦斯称,“文学的国家主义是可悲的,而地方性却至关重要。所有创造性的艺术必须源于某一块特定的土壤, 闪烁着地方的精灵。 ”(注:转引自
WilliamCarlos Williams:The Critical Heritage,p.89.)他指出, 在威廉斯那里,地方性对立于偏狭的地方观念,它并不一定源于某一固定地方。它来自于地方并超越了地方特色,因而具有广泛的代表性。这道出了威廉斯坚持地方性为唯一普遍性的深层原因。地方性之可贵,在于固守特色的同时能够超越自身,从而获得更高层面的、普遍性的意义。这样,排他的、井底之蛙似的地方观念被打破,地方性获得了更宽广的、真正的接受。我们认为,地方性与全国性之间的关系是局部与整体关系之一种,应该辩证地理解。
威廉斯不停地探索表现形式,集多种风格于一身。他的创作历经浪漫主义、意象主义、客体主义等阶段,具有鲜明的造型艺术的特色(他本人即是业余画家)。其作品既有对雨中手推车、窗边少妇简约的速写,又有对常春花写意似的精雕细刻(注:The
Collected
Poems
ofWilliam Carlos Williams,ed.Litz.A. Walton and
MacGowam,Christopher,1986,New Directions.Vol.Ⅰ p.224,p.373.VolⅡ .p.310—337.Vol Ⅰ p.59,p.372.),也有《佩特森》史诗般的规模浩大;既有前期作品的缠绵抒情、直抒胸臆,又有中后期的客观描摹、自我内敛,也不乏后期诗作的间有象征出没。诗人身为职业医生,忠实地为鲁特福德镇的居民服务,极少出门远行,这客观上决定了他的创作必须坚持地方性。美国早期的一位大诗人艾米莉·狄金森终生足不出户,有“艾默斯特修女”之称,她悖论似的成功在于她除了写有限的眼中所见之外,充分发挥她异常敏锐的感知能力,写死亡、爱情、上帝这些心灵体验的对象。威廉斯的成功与她迥异。诗人肯尼斯·雷克斯罗思指出,“威廉斯把自己局限于眼前景象单一的严谨之中——距纽约二十英里的一座小镇上的医生的生活。如此,他的地方主义具有了国际性,超越了时间。 ”(注:转引自 William Carlos Williams:The
Critical Heritage,p.394.)
威廉斯和艾略特:两种文化选择
艾略特《荒原》的出版是现代诗歌发展史上里程碑似的事件,它对同时代的威廉斯产生了重大影响。可以理解的是,由于威廉斯一贯坚持地方主义的诗学主张,他对《荒原》的出现特别反感。他的看法体现了他对美国文学与文化传统的态度:“《日晷》推出了《荒原》,我们所有的快乐结束了。它犹如一颗原子弹,摧毁了我们的世界,使我们向未知领域的所有冲锋全都化为灰烬。对我来说它尤其像子弹嘲讽的一击。我立刻感到它让我倒退二十年,对此我深信不疑。严格说来,就在我感到我们的逃跑接近一种新的艺术形式的实质(它置根于让它结果的地方性之中)之时,艾略特让我们退回到教室。我即刻知道,从某些方面而言,我 H败得很惨。”(注:The Autobiography of William Carlos Williams,1967,New Directions.p.174.)
对于孜孜以求地方性的威廉斯来说,《荒原》的发表无疑是毁灭性的。威廉斯致力于地方主义的“接触”事业,是为了把美国诗歌从20世纪初矫饰滥情的歧途上拉回。他貌似谦逊,骨子里却想成为拯救美国诗歌的英雄,想以“一种新的艺术形式”成为大诗人。他自知尚缺乏一呼百应的能力,便求助于文化界的重量级人物杜威。但杜威对此毫无兴趣。好在他幸运地拥有《接触》这一阵地宣扬他的主张。可就在他为自己为之不懈奋斗的事业踌躇满志之时,《荒原》的发表使他觉得即将成功的前景一下子暗淡了下来。作为诗人,他深知《荒原》的分量,相信它必然会使大批诗人追随它的路线。以艾略特的才华,他完全可以成为美国地方主义和本土主义文学的领头羊,或者至少是一位出色的谋士。艾略特非但未能成为同志反而成为敌人,这当然令人痛惜,却丝毫动摇不了威廉斯追求既定目标的决心。他认为艾略特和庞德由于远离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而失去了根基,他们把自己和生动鲜活的生活隔绝开来,继续学院派埋首书本的路子,尽管可以风光一时,长远看来,他们的无根性决定了他们是在进行文化自杀。
威廉斯把美国文学的地方主义和本土主义看作一种文化姿态,并使之因此具有传统价值和历史意义。在一篇重要的论文《美国背景》中,他认为整部美国历史不过是一部试图建立一种真正的、具有鲜明个性的美国文化,使之能够经受“不相关”的外来文化压力的努力,尽管迄今为止尚未获成功。美国应该拥有置根于本土、深刻反映美国个性的独特文化,而不仅仅是对英国文化的鹦鹉学舌。事实上,建立独立的民族文化一直是一代代有识之士的共识。在有“美国知识界独立宣言”之誉的《美国学者》中,爱默生呼吁人们不能仅满足于依赖外国学识的残剩炙来获得营养,学者们必须拿起手中的笔,写身边所发生的事。与此同时,另一种观点认为,由于历史短暂,美国缺乏产生重量级作品的土壤,于是美国作家或屡屡借异国体裁写自我情怀,或如艾略特那样干脆定居欧洲。威廉斯觉得,在艾略特身上发生了文化误置(用当今的文化批评术语来说),即文化行为的主体被放置到一个异质文化环境中,他成了局外人,很难与所在环境进行交流。尽管美国文化的母体在英国,但几个世纪的演变已经使之发生了很大的变异,所以饶是以艾略特这样超强的消化吸收能力,他仍然难以摆脱文化的异质性。或许他最终皈依天主教并成为英国公民,本是他无奈而必然的选择。
威廉斯和艾略特不同的创作指向,与他们对表现素材的不同认识有关。威廉斯和杜威一样,认为艺术直接源于生活;人的经验富有意味,它也是一种艺术形式;那种产生、实现并象征了意义的知识便是艺术。于是,艺术和经验异形而同质,它们共同指向生活逐步清晰化并具有明显方向性的过程。威廉斯从他最熟悉、与他血肉相连的地方经验中寻求美感体验。对他而言,美感与其他方面的经验之别在于程度而不在类别。艺术体验和其他形式的经验是一体的,前者是后者程度上的提升,是它的一个组成部分和对它形式上的包装。艺术美感之来源于生活经验,是为了充分展现本已蕴涵在生活经验自身的文化意义。这对艺术家和普通大众都是一样的。而在艾略特看来,艺术只能源于以往伟大的传统,他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汲取灵感和养分。艾略特的诗歌往往取材于相关领域的经典,如哲学、宗教、人类学、心理学等领域。他在《传统与个人才能》中写到,对一位作家的评价须放在文学传统中进行,作家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应该由他对同时代作家和后世作家的影响来决定。文学传统是一个能动的过程,它的相对平衡会因为大作家及其有分量作品的加入而被打破。于是,文学传统会重新调整,以达到新的暂时平衡。艾略特不屑于关注周围发生了些什么,他秉承古典主义美学,认为现实生活琐屑无味,只有高尚的文学传统才是唯一适合表现之物。我们知道,威廉斯诗歌创作的早期也曾远离生活,尽管他只是借华丽的词藻写小我的多愁善感,而并没有像艾略特那样埋首故纸堆。好在他很快便意识到此倾向是误入歧途,并毅然迷途知返,从此致力于表现活生生的生活经验和蕴涵其中的美感体验。威廉斯认为,艺术是对我们日常生活中蕴涵意义的强烈观照和明晰展示,它从未、也不可能须臾离开现实生活。他从诸如洗衣、留字条之类的看似平淡无奇的小事中同样能看出丰富的美感,并对之作出美的传达。
威廉斯立足于生活,以表现地方主义为己任。这既是他扬长避短之举,更是他自觉的文化选择,是对以艾略特为代表的学院派的反拨。其实,本土主义与全球化即是地方主义与国家主义的放大。威廉斯坚持地方主义的姿态,在本土主义与全球化之争不绝于耳的今天,也许会给我们带来一些有益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