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创造与知识经济(上),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知识经济论文,价值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知识和信息在当代经济中的重要性早已得到确定。大多数有关“信息经济”的观点所持的立场都是不加批判的。我们据说生活在“信息”时代,在这个时代,充满新的和令人激动的机遇,过去依赖体力的苦活现在正被具有无限动力的经济结构所取代。在这种经济结构中,主角是“知识工人”。他们现在处于历史的中心,因为他们拥有关键的生产手段——他们头脑中的知识。其他人指出,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导致一系列全新的空间关系、文化关系和社会关系的产生。信息和经济对生产的运行以及所生产的商品都具有极大的重要性——这种观点作为一个总的论点实际上是无可辩驳的。因此,本文的目的不是再次重申信息是重要的,而是思考知识和信息在目前的晚期资本主义经济中究竟扮演何种实际“角色”。
在所有历史时期,知识对生产来说都是重要的。从最基本的意义上说,劳动是人类的创造,由知识起中介作用,并与物质世界有关。这一点没有发生变化,在可预见将来的任何时候,也不大可能发生变化。显然,改变了的是知识和信息的数量、质量和密度,是知识发展和变化的速度,是体现在即使是最普通产品的设计、生产和销售中的知识的份量。可是,即使出现了这种种的发展,我们是否真的能说,我们已进入一个新时代,一个资本积累的全部动力已发生急剧变化的时代,一个思想的经济已战胜物质的经济的时代?我们是否已进入一个后资本主义社会?知识和信息是否已取代体力劳动,成了当代资本主义经济中价值的关键决定因素?或许如此。但是,除非我们对知识的“新”经济角色具有明确的概念,我们才能确信无疑。
本文的分析将利用卡尔·马克思于19世纪中期首先提出的辩证方法作为方法论。这么做有两个主要原因。首先,这种方法论最适于将知识在资本主义工业生产中的作用的变化多端的性质概念化。最近许多有关生产中的知识的观点往往把知识具体化,例如,强调知识作为对生产过程的重要投入的重要性,但很少把知识看作过程本身,或者,即使把知识看作过程本身,也只是在非常有限的意义上。
辩证方法的优点是,它能使我们掌握象知识这样一个复杂题目的形形色色类型,但不会不合理地使这些类型中的任何一种优先于另一种。因此,我将不利用具体化的知识概念,而是把知识当作一个统一的、单向度的客体。如果恰当地给这个客体下定义,它随后就能被用于“解释”经济结构的其余部分。我将尝试把知识看作一种过程,这种过程是与作为过程的资本的其他各种类型“并驾齐驱”的,并且或许甚至能改变后者。
利用体现在马克思的《资本论》中的辩证方法的第二个原因是,辩证方法不仅能避免上述的具体化问题,而且能避免充斥大多数文献的知识的神秘化。
我们应该考虑的实际上有两类知识。第一类或许可被称为虚构的或幻想的知识。凡世(介乎天堂与地狱之间的世界——译者注)、穴居矮人(英国作家J.R.R.托尔金笔下的假想角色,身体仅及常人一半大小,生性似兔,善良并热爱和平——译者注)等等都是人类社会知识基础的组成部分。然而,这种知识与物质现实没有直接关系(但显然可能具有讽喻的或隐喻的联系)。从最简单的市场意义上说,这种知识只要具有价值,就是有效的。也就是说,这种知识能在市场上买卖。
第二类知识可被称为实际知识。这类知识与实际存在的物质世界直接有关。应用于生产并影响大部分商品的技术要素的正是这类知识。
这方面的关键是,不要错误地区别有用的、产生价值的知识与并不产生价值的虚构的知识。这两种形式的知识都产生价值。一部影片的技术是这部影片的价值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与在其他类似的“艺术”商品中一样,图像内容才是这部影片的价值的核心来源。很少有人会因为灯光和特技产生了特殊效果而去看一部电影。一部影片也不会因为是某个特定导演制作的而必然地走红。一个导演的业绩记录可能有助于吸引一些人上电影院,但是,如果这部影片对市场没有吸引力,它就可能不赚钱。
我们可能开始看到,只有在非历史的背景下考虑,知识才是开放的。事实上,知识生产取决于历史和社会。知识或者知识效用的“评价”取决于知识在某个特定历史时期的社会背景。得不到利用的、被搁置的、被抛弃的或被遗忘的知识实际上不是知识(就象被收藏的、不被重新投入流通的货币实际上不被视为资本)。指出知识增值可能是无限的,这固然很好,但知识贬值同样可能是无限的。
并非所有信息都象别的信息一样有用或重要。一些在特殊情况下或专门环境中产生的信息变得一般化和抽象化,从而成为广泛的社会知识的一部分。这种信息或知识可以说具有较长的生存期。另一种信息体现在某件商品的实体中,生存时间仅与这件特定商品的有用寿命一样长。还有一种信息只是作为信息才有用,其生存期的长短取决于它是什么样的信息(例如,是今天的新闻还是一本有关政治史的著作)。例如,英特尔公司的8088微处理器(用于最初的国际商用机器公司标准的个人电脑),正日益变得与奔腾芯片时代不相干。软件生产商微软公司首席执行官比尔·盖茨最近声称:“今天的电脑编码没有一行将在比如说四五年的时间里具有价值。”
本文的核心问题是避免把知识看作事物,而是倾向于把知识看作一种过程。通过在马克思方法论的背景下论述知识,我希望避免目前许多讨论的诚惶诚恐的气氛,证明“新”的知识经济在现存的资本主义范畴中具有很深的根源。本文第一部分将阐述进行中的知识的概念,区分3种基本因素:知识、信息和资料。第二部分阐述知识在决定价值中的作用,尤其是通过延利马克思有关资本的有机组成的观点,使之包括知识成分。本文第三部分从前两个部分的抽象探讨转向考虑某些具体的知识类型,尤其是电脑业和因特网信息业,它们的增长和发展已引起最近对知识在经济中的作用的很多猜测和讨论。
一、知识与信息
知识是一个普遍的抽象概念。例如,对制造电子半导体集成电路块来说,知识是必需的。在制造集成电路块时,与电流、电路、材料物理学、制造过程等等的变化有关的知识,即一般的科学知识,被应用于生产过程。对有关的单位或过程来说,这种知识的存在形式不是特殊的。在交换的背景下,这往往不是专有的知识。这种知识是任何人只要有意愿或者有能力就能获得的知识大库的一部分,不受任何特殊的经济利益的直接控制。一本由著名教授撰写的物理学教科书或许是有版权的,但书中讨论的大部分知识并不是专有的。这种知识的版权保护的、可出售的形式包含在知识的介绍中,而不是包含在实际的一般知识中。
(1)信息与知识
信息与知识有关,而且与知识并列,是一个限定性的抽象概念。制造电脑芯片所需的知识与这种知识的具体应用截然不同。这种知识被应用于特定信息的生产,而这种特定信息接着被应用于某种具体产品的生产,比如一块夺腾级芯片。这块芯片的规格、设计等等是一般知识应用于某个具体问题以产生专有信息的过程的结果。如果这种专有信息在一段时间里变得稳定化,它接着成为这个公司的知识,而这种知识或许是专有的,也或许不是专有的。信息既是这种过程发生的手段,也是这种过程的最终结果。
如果我们把资本主义体系作为我们的出发点,资本可被认为是一个普遍的抽象概念。在资本作为普遍的抽象概念的背景下,商品、货币、劳动力、技术等等都是限定性的抽象概念。它们都是资本流通全过程内的环节。在资本的直接关系之外,知识是一个普遍的抽象概念。一旦知识被纳入资本之下或资本之内,也就是说,受资本的推动而发挥作用,或者,更具体地说,被用于通过一个特定的公司生产一种既定的商品的目的,知识就成为信息。信息接着从知识“分离出去”,成为对生产的一种投入,而“继续”作为知识的那个部分有时被称作“缄默的”知识,成为信息应用于生产的推动力和框架。
信息与货币有某些相似之处。事实上,在其最基本的界定中,货币只是价值的概念形式。价值看来是货币的最可承认、最可判断和最可利用的形式。货币是有关价值的信息。货币的使用价值是作为与货币持有人所掌握或控制的价值有关的信息的载体。货币既是交换的促进者,也是其自身积累(即金融资金积累)的工具或方法。货币作为一种通用的等价物,能消除在企图交换以其直接商品形式表现的同等价值时可能发生的困难。信息同样既是生产的工具或促进者,也是其自身价值的根源。
在日常开展生产的过程中,信息广泛而例行地流通,并不一定直接创造价值。这是与生产过程有关的基本信息——会议将在何处进行?什么时候?我们的供应商的电话号码是什么?发票号码是多少?零件数量是多少?以及等等。这种信息是资本总的有机的或技术的构成的一部分,因此也是价值方程式的一部分,即使是很小的一部分。一些这样的信息(以及与信息有关的过程)对实际生产过程来说或许是多余的,因此可能被认为是对价值的消耗(浪费了的或不必要的努力)。
信息有时也是生产的目标。报纸、电脑软件、修理和操作手册、图书、杂志等等都是信息本身就是产品的例证。在某些情况下,上述信息是重新包装的知识。在新闻来源(报纸、电视、广播等等)的例子中,新闻是为了更容易消费而经过加工或再包装的信息。因特网上的新闻来源同样如此。电脑和信息技术并没有引起重要变化。电脑网络取代新闻纸成了新闻发布手段。防火墙防病毒软件和其他防病毒技术使信息成为人们必须购买的一种产品。
(2)信息与商品
商品是价值流通过程中的一个环节。商品是价值的容器。商品是劳动的物质化身,广而言之,也是信息的物质化身。商品是通过体力活动、知识和信息的应用而产生的。如果我们暂时忘记资本主义的商品、资本和价值,把精力集中于信息,我们就能看到,人类活动的所有物质产品都包含或体现信息和知识。
从这个意义上说,一支长矛与一块电脑芯片之间没有差别。一块电脑芯片的信息或知识含量可能远远多于一支长矛,但两者都是人的智力(和体力)活动应用于某个有用物体的生产的产物。涉及制造一块芯片的人的体力活动的一部分,或者甚至大部分,或者甚至全部,或许直接通过自动化与这块芯片发生关系,但在这个过程的某个地方,仍涉及人的体力活动。差别在于信息产生的决定性社会背景,即劳动力分工、汇兑制度、私有财产等等。
在上古背景下,信息共享是最低限度的,而在资本主义背景下,信息共享大大增加了。长矛制造者的信息是他自己的私有财产,这种信息直接传递给其他长矛制造者。信息和知识在资本主义背景下变得抽象了。比如说,我不必向另一个芯片制造商拜师学习制造芯片,我能在图书馆获得基本信息。资金、实际技术、市场等等是另一回事。由于书写的发展,信息(和语言)不再直接依赖于是人脑,成了抽象的东西。
随着抽象信息的出现,信息本身可能成为脱离实体的使用价值,而且,在资本主义条件下,成为一种资本主义商品。图书、地图和其他抽象信息的应用都是商品,它们的价值就是它们的信息内容(它们的内容本身是否有用在这儿不相干——对我们的目的来说,一部小说中的信息与一本物理学教科书中的信息没有差别)。历史变化不是发生在信息中,而是发生在信息的传播过程中。
当图书必须通过手工制作副本时,图书是稀罕的和贵重的东西。印刷机使图书变得更普通。接着出现了大规模复制、平装本图书等等。电脑的出现使图书的复制变得更容易。图书几乎能即时地从一处内存复制到另一处内存,从一个磁盘复制到另一个磁盘,从内存复制到磁盘,或者从磁盘复制到内存。图书接着能容易地印刷出来,但不一定是成本高昂的。电脑和网络是运输和通信手段在一个时期内得到改进的持续过程的一部分。从这个意义上说,它们不过是漫长的进步路线中的最新进步。因此,问题不是与信息本身的性质的变化有关,而是与信息经济学中潜在的基本变化有关。
这一切有一个可能的例外:电脑软件。对本文讨论的目的来说,把电脑软件分成两大类是合理的。第一类是操作软件——不应把操作软件与操作系统软件混为一谈,操作系统软件是操作软件的一种形式。我所说的操作软件是指由指令组成的编码,这些指令实际上告诉电脑做什么。这方面的例子是基本输出输入系统(ROM-BIOS)、操作系统、通信协议和各种应用程序。诸如文字处理软件、电子制表软件、浏览器等等的应用程序使电脑做有用的事情。
第二类电脑软件是资料。例如,一个象“恩卡塔”(Encarta)这样的多媒体程序由一个提供界面的操作部分、一个图像引擎、一个资料库搜索引擎等组成。它还包含大量资料:照片、文字、声音档案等等,其中大部分来自其他出版商。在许多情况下,多媒体百科全书以及其他信息名称不过是重新包装取自其他来源的信息。事实上,对许多多媒体商品的最经常的批评之一是,它们所包含的劣质界而不过是对已经存在的信息作了一番包装。
最后,我们面临的是信息商品的轻易的可复制性以及这种可复制性对私有财产提出的挑战。这种可复制性在一定程度上主要是一个技术问题。因特网就象一个不受控制的新领域,在那儿,知识的自由流通是标准。然而,随着因特网的使用变得更广泛,随着商业利益集团把因特网看作潜在的商品分销手段,越来越多的内容将带着附加的代价出现在因特网上。《华尔街日报》以及其他许多报刊很快将对其内容收费。资本将使电脑网络世界殖民化,就象它曾使其他一切东西殖民化一样。
二、知识经济
知识=价值
体现在一件知识商品中的价值主要是其信息的或者思想的内容。所有商品都具有或许可称为知识成份的东西。这种成份既包括体现在一件商品的设计和生产中的技术知识,也包括通常与广告有关的商品的思想内容。在历史上,在资本主义条件下,所有商品的知识成份都是逐渐增加的。随着科学和技术促成更复杂的生产方式,甚至象肥皂这样的简单商品也得到了发展,而象微电脑芯片这样的更复杂的商品也上市了。此外,连最简单的商品的思想内容在规模和范围上都有了增加。一个汉堡包不再仅仅是一个汉堡包,它是一个麦当劳的汉堡包,或是一个汉堡包王快餐店的汉堡包。
消费者购买的不只是实际的商品,而且还有通过包括广告在内的推销过程所创造的产品的思想内容。商品的这个方面虽然通常被认为与商品的价值构成无关,但它是稳定商品价格过程的一个重要部分,因此也是产品价值的一部分。商品的这种思想的或象征的方面的重要性和强度的相对增加已使一些评论家认为,商品的这个方面必须被置于当代资本主义的任何理论的中心。
整个价值问题都是引起争议的,主要评论围绕马克思为何任意地选择劳动作为价值的基础。莫亨(M.Mohun)认为,这种“选择”来自一个事实,即价值形式显示在交换中,而根据体现在一件商品中的抽象劳动时间,交换是可衡量的。他说:“产品作为商品同时具有物质形式和价值形式,但后者只是在一件商品交换另一件商品时才出现……价值不是一种技术关系,而是一种人们之间的社会关系,这种社会关系在资本主义条件下采取一种特殊形式,因此作为这种形式的属性出现。”
价值因此是一个含糊的概念,但在我看来,也是一个经得起“再概念化”检验的概念。马克思的选择既不是错误的,也不是任意的,甚至是没有历史局限性的。我不能带着我的知识走进一个商店,“购买”带有这种知识的什么东西。只有以资本为形式(或者,更直接地说,以货币为形式)的价值才能通行世界。但是,我们没有理由不能确定(并强调),知识是价值的另一个决定因素。而且,由于资本的有机构成已在全球基础上得到稳定增强,知识作为价值的决定因素已变得日益重要。
我们把商品作为基准点,就能看出商品是一个统一体。一切有用的物体都具有知识成份。甚至一块没有被人手改变的石头,当它被拣起并扔向什么人时,它也包含知识成份。“纯”知识的生产是始终存在的,例如,艺术、文学、科学知识、哲学等等。一册图书是一种“纯”知识产品,即一种信息内容是其主要使用价值的商品。图书出版商、报纸、电影公司等等生产知识和信息商品,而这些商品的实际价值,即知识或信息内容,相对独立于其物质形式,即纸张、胶片、磁性材料等等。与一部影片有关的各种承包人创造在数量意义上可衡量的剩余价值。
但是,没有流通就没有价值。为了使价值形式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具有任何意义,价值形式必须通过交换行为得到完善。正如上面已经说过的,人们去观看一部影片,一般不是为了观赏某个木匠的劳动成果。演员、编剧、导演和其他“创作”人员直接参与一部影片的思想内容的生产,通常赚取大部分钱。一部影片的预算的大部分都到了这些人手中。消费者并不直接购买影片技术专家的服务。一件有特定知识内容的商品的绝大部分价值来自这种内容。
在以技术为基础的制造业,真正的变化(即从量到质的变化)来自劳动分工的变化。在劳动分工中,“纯”知识的生产正日益由个体资本承担。换句话说,知识生产正从总的生产过程“分离”,由专业公司承担。在目前时期之前,这种自主的知识生产主要由大学、政府机关等等承担,处于直接的资本关系(剩余价值)之外。与大规模固定资本(基础设施)一样,这种生产因为其缓慢性和不确定性,成了流通过程的瓶颈。然而,随着信息技术的兴起,这种生产或者它的变体正日益成为其自身的可衡量价值的直接来源。微软公司、网景公司以及其他公司体现了这一点。(未完待续)
本文摘自因特网
标签:知识经济论文; 资本主义制度论文; 商品价值论文; 经济论文; 资本主义世界体系论文; 资本主义社会论文; 商品货币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