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中国孝文化 *
林凤春,王伟萍
(广西财经学院 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0)
摘 要: “孝”作为有周时期教化百姓的重要价值理念,于《诗》中多有反映,具体表现为祭祀先人与奉养父母两个方面,“祀以昭孝”“奉养父母为孝”“孝母为核心”的孝文化传统即肇端于此。孔子确立的《诗》教传统,经汉发扬后,成为传统中国家庭教育的基本方式和内容,通过学《诗》颂《诗》,中国人完成了从说话到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的基本教育。
关键词: 《诗》;孝文化;祭祀;奉养;孝母
《诗》全方位记录和再现了从周初到晚周约五百年的周代社会生活,孝作为有周时期教化百姓的重要价值理念于中多有反映。本文试图对《诗》中的孝文化作细致挖掘,以期拓宽《诗》研究的视野及范畴,把《诗》与中国孝文化的研究引向深入。
一、《诗》中的孝及其内涵
(一) 《诗》中的孝
孝在《诗》中呈现的形式有两种:
1 篇章中有“孝”字 笔者对北京国学时代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研发的《国学备要》数据光盘中的《十三经·诗经》进行查询,结果显示:《诗》中的“孝”字18见,其中《小雅》6见,《大雅》7见,《周颂》3见,《鲁颂》2见,散布于《小雅》章《天保》《六月》《楚茨》,《大雅》章《下武》《文王有声》《既醉》《卷阿》,《周颂》章《雝》《载见》《闵予小子》,《鲁颂》章《泮水》《閟宫》诸篇中。“孝”字在其间出现的情况大致有三类。
一是在祭祀仪式上,尸祝祈请天地四方神灵、先公先王前来歆享祭品、香火时见,如:
《周颂·载见》:率见昭考,以孝以享,以介眉寿。[1]596
在传统思维中,我们似乎更重视青铜方鼎、方尊等代表“国之重器”礼器,而精美、实用的青铜生活用具则不太被宣传,其实这些生活用器承载的工匠工艺和日常生活细节,更能反映一个时代的文化气质。
《小雅·楚茨》:工祝致告,徂赉孝孙。苾芬孝祀,神嗜饮食。[1]469
二是在祭祖祀神时,对与祭者的称呼,如:
“互联网+”行动计划为改变传统农业发展模式提供了新思路,是实现农业大发展的必由之路。农业发展不仅需要精准扶贫,也是发展南充经济、打造美丽南充的需要。现在,我国正处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决胜期,南充市“塌陷”地带的发展亟需采取超常规的举措来实现精准脱贫,“互联网+”的提出为南充市广大农村贫困地区的精准扶贫工作提供了新思路和新途径。通过互联网思维和技术的导入,形成了“互联网+农业”的新模式,使农业产、供、销产业链条体系和模式得到创新,休闲农业等农业新业态的产业链得到拓展。
《大雅·文王有声》:筑城伊淢,作丰伊匹,匪棘其欲,遹追来孝。王后烝哉![1]526
三是对人物表示赞美、叹服、称颂时见,如:
由式(17) 可知,策略概率更新规则{P(t),t≥0}实际上是一个马尔柯夫更新过程,当前状态由N个M×L概率矩阵构成,策略空间为Ω={P∈[0,1]M*L},用户基于随机学习博弈的目标函数为:
《小雅·六月》:侯谁在矣?张仲孝友。[1]425
《小雅·楚茨》:礼仪既备,钟鼓既戒,孝孙徂位,工祝致告,神具醉止,皇尸载起。[1]469《大雅·既醉》:孝子不匮,永锡尔类。[1]536
总而言之,《诗》中的“孝”既表现为抽象的“德(即诚与敬)”也表现为具体的“行(即祭祀与奉养)”。
皖河入江口排水受阻是又一因素。历史上,皖河口原在山口,因围湖造田,入江口下移至现在位置,与长江逆势相交,交角110°。长江高水位时在此产生较大回流,使河口三角洲逐渐淤高并向上游发展,加上叉道上有低矮民圩,束水明显,洪水宣泄不畅。
拿罩袍和浴巾的女子是白云飞的妻子柳含烟,另一位是白云飞的妹妹白雪。柳含烟把罩袍和浴巾搁在石屏上就脱去衣靴袒露柔和动人却透着酸味的身体。她瞅了一眼反应迟钝的白雪道:“无论这里人要对我们怎样,我们又能怎么样?”白雪这才脱去身上的罗衫。
(二) 《诗》中“孝”的内涵
在以“孝”字入诗的篇章中,《天保》《楚茨》《既醉》《载见》《閟宫》《雝》等6篇都有一个祭祀的背景,其中或叙述祭祀场面,如《楚茨》:“济济跄跄,絜尔牛羊,以往烝尝。或剥或亨,或肆或将。祝祭于祊,祀事孔明。……执爨踖踖,为俎孔硕,或燔或炙。君妇莫莫,为豆孔庶。为宾为客,献酬交错。礼仪卒度,笑语卒获。……礼仪既备,钟鼓既戒,孝孙徂位,工祝致告,神具醉止,皇尸载起。鼓钟送尸,神保聿归。诸宰君妇,废彻不迟。”[1]468-469或胪列供品,如《閟宫》:“秋而载尝,夏而楅衡,白牡骍刚。牺尊将将,毛炰胾羹。笾豆大房,万舞洋洋。”[1]615或颂扬与祭者祭祀时的态度,如《天保》:“吉蠲为饎,是用孝享。”[1]412或描述称美助祭者举止,如《雝》:“有来雝雝,至止肃肃。相维辟公,天子穆穆。于荐广牡,相予肆祀。”[1]596“孝”在此背景之下出现,主要指主祭者、与祭者在祭祀活动中虔诚、尊敬的精神状态和行为表现。其余诸章,如《六月》篇“孝”字出现的背景是庆战功宴,主将尹吉甫燕饮诸友,歌者特别提及其友人张仲,称张仲孝友,此篇之“孝”当与被称颂者在战争中的表现相关。《下武》篇,歌者赞成王、康王之孝,具体表现为他们能效法先王、继承祖德显耀后进;《文王有声》篇,歌者颂文王之孝,赞其不贪私欲品行正,继承前代功业,竭尽心力为周邦;《闵予小子》篇,成王叹其父武王能孝,表达其继承父王遗绪的决心;《泮水》篇,歌者赞鲁僖公能继承先祖遗业,以先祖为榜样而行事,以上诸篇之“孝”均具“善继人之志”之意涵。
被汉人解读为“孝诗”的《凯风》诸篇,其核心内容和抒发的情感集中表现为人子愧疚“莫慰母心”,感叹“父母何怙”,担忧“父母何食”,诉说“欲报之德,昊天罔极”的怨怼,此间之“孝”意为“善事父母”者。
《周颂·闵予小子》:於乎皇考,永世克孝!念兹皇祖,陟降庭止。[1]598
《小雅·天保》:吉蠲为饎,是用孝享。[1]412
二、《诗》与中国孝文化之关系
孝作为抽象的“德”与具体的“行”,起源于殷,大兴于周。周设大司徒一职,用六德、六行、六艺三事来教化天下百姓,其中“孝”为六行之首行。又设族师一职,掌本族戒令和政事,每月初一,则聚集民众宣读国家法令,记录民众中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和睦姻亲、学有所成的人,春秋祭酺时也如此[1]718-719。又设师氏,以三德教国子,其三曰“孝德以知逆恶”;又教三行,一曰“孝行以亲父母”[1]730。 又有大司乐一职,掌管音乐教育和执行礼乐,用乐德教育国子,使得他们具备“中”“和”“祗”“庸”“孝”“友”的德行[1]787。
(一) 祀以昭孝
《诗》《礼》等典籍的记载表明,在有周,孝德、孝行首先施与的对象不是在世的父母长辈,而是故去的列祖、先人。在周人看来,先祖乃我辈生命之根本,无先祖则我后辈无从出,因此先祖不可不尊,不可不奉,不可不孝。如何尊奉与孝?祭祀歆飨,即祀以“昭孝”。
温聪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之特色——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内涵特色性的认识》[24]一文中通过区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封建主义、资本主义来明确其内涵;于金富《“中国模式”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25]通过研究“中国模式”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关系来深化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内涵的理解;吴恩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苏联模式”关系析论》[26]通过区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苏联模式的来界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内涵。
《大雅·卷阿》: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1]546
周人重视祭祀又不失其理性,他们认为祭祀要适时,祭祀次数太频繁则易使人厌烦,太稀少则易使人怠惰,厌烦则不敬,怠惰则忘记,皆为不孝。《逸周书·谥法解》曰:“协时肇享曰孝”[2]695,祭祀适时则死后可谥为“孝”。通过祭祀,“致其诚信,与其忠敬,奉之以物,道之以礼,安之以乐,参之以时,明荐之而已矣,不求其为,此孝子之心也。”[1]1602在周人看来,祭即孝,孝则祭,不祭则不孝。尊奉先祖,以祀昭孝是周代社会一个重要的观念。周人以为,教民为孝是国家最重要的事务,而祭祀是教化百姓为孝的重要途径。通过祭,教化百姓明鬼神之道、君臣之义、父子之伦、贵贱之等、亲疏之杀、爵赏之施、夫妇之别、政事之均、长幼之序、上下之际等人与神之间、人与人之间的秩序[1]1604-1605。考查《诗》文本的记录,我们发现 305篇中,涉及祭祀的篇章就有38篇,其中直接表明祭祀先祖的有27篇,《周颂》有21篇,直接叙写祭祀祖先活动及场面的诗歌14篇,追忆祖先功业的7篇,其祭祀诗、祭祖诗之多并非偶然。《诗》中将“孝”与祭祀直接关联的篇章就有《天保》《楚茨》《既醉》《载见》《閟宫》《雝》等6篇。在涉及祭祀的诗篇中,我们发现,作者尤为强调与祭子孙在祭祀先祖活动中的诚敬表现,如《小雅·楚茨》《信南山》《周颂·丰年》和《鲁颂·閟宫》诸章,与祭者在祭祀中敬的态度表现甚至成为衡量其品德和能力的一个重要标准。
2 被汉人解读为美孝子之德、纪孝子之思、行的篇章 如《邶风·凯风》《魏风·陟岵》《唐风·鸨羽》《小雅·蓼莪》《小雅·北山》《小雅·南陔》《小雅·白华》等。其中,《凯风》,人子叹母氏圣善而劬劳,有子七人,却不能安慰母心;《陟岵》,纪行役之人思念家中父母兄弟;《鸨羽》,人子述王室差事无休止,不能蓺黍稷稻粱,父母吃食无保障;《蓼莪》,人子叹父母生其劬劳抚其不易,欲报之德,但父母已不在人世,报恩无由;《北山》,人子怨其应王室差事,朝夕从事,无休无止,忧心无暇问候父母起居;《南陔》《白华》两篇文辞轶失,所写内容无从考究,但《诗·小序》说:“《南陔》,孝子相戒以养也。《白华》,孝子之洁白也。”[1]418
此后,“灭宗废祀,非孝也。”[1]2136为让先人世代有祀,血荐不断,香火有续,必须得保证家族血脉的延续性,由此延伸出中国孝文化中子嗣不断为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中国人的生命信仰就在子嗣传承,香火不断中得以落实。多子多嗣为孝,无子无后为不孝。多子的观念在《诗》也有表现,《周南·螽斯》正是这一观念的诗意抒发。西周以来直至当下、今日中国,这一观念在民间社会中仍顽强地存留着。
(二) 孝养父母是孝的起发点
传统中国社会里,孝作为天之经,地之义,人之行,遍及四海,自天子以至庶人、凡夫俗妇莫不遵守,行孝者根据其社会地位、身份而被赋予不同的权力,承担不同的责任,其孝的行为表现与内容都不尽相同。秦汉以后流传的《孝经》就根据行孝者的阶层、等级规定了其孝的不同行为表现:天子之孝表现为以敬爱之心尽心尽力侍奉双亲,并以孝德教化、感化天下百姓 ,使百姓遵从、效法,从而也敬爱他们的父母亲。事实上,“爱敬尽于事亲”并非天子之孝的重点,“德教加于百姓”[1]2545才是。天子如何对百姓进行“德教”?祭祀。《礼记·祭统》云:明君在上,“崇事宗庙社稷,则子孙顺孝。尽其道,端其义,而教生焉”[1]1604。崇事宗庙,敬祀先祖,教化百姓是天子之孝的行为表现。天子以下为诸侯,诸侯之孝表现为立身行事当中谦恭、谨慎、节俭的态度,“不骄”“不危”“不溢”[1]2547,保持富有和尊贵,勤勉国事,为天子保其社稷,与黎民百姓和睦相处。《诗·小雅·小旻》篇抒发了一位爵为诸侯的官吏对国事的忧虑,他说自己“不敢暴虎,不敢冯河”“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孝经》引述此篇的最后三句。诸侯之下为卿大夫,卿大夫在衣饰、言语、行动上若都能够谨守先王礼法,为众人典范与表率,守住其先祖宗庙,就是孝的表现。卿大夫之下为士,士之孝表现为爱敬父母,并以爱敬父母之心忠敬事君事长,保住自己的俸禄和职位,守住自己对祖先的祭祀。士人之下为庶人,即一般老百姓。一般老百姓只要利用天时地利,好好耕种,保重自己的身体,勤俭节约,奉养父母,就是行孝了。孝在不同阶层不同群体中的行为表现不尽相同但都是孝:崇事宗庙社稷是孝;不骄傲,守法度,不浪费,保社稷,和民人是孝;穿衣、说话、举止合礼,守住祖先宗庙是孝;爱母敬父,尽忠职守,尊敬长上是孝;种好庄稼,保重身体,勤俭节约,奉养父母是孝。尽管爱敬、奉养父母不是孝唯一的行为表现,但最后都会落到爱敬、奉养父母这一起发点,因为:若天子祭祀无常、教化不行,诸侯横骄、不守法度,卿大夫犯上作乱,士人不忠顺,说明政权失序、社会板荡,征战无常,百姓劳苦,兵役劳役无休止,人子不能陪侍父母身边,冬温夏清、昏定晨省;王室差事无休止,朝夕从事,人子不能专心艺黍稷稻粱,父母吃食无保障;人道失常,天道失序,疾疫饥荒流行,人命不保,或父母早逝,人子不得终养;或人子罹病,遗亲担忧。《邶风·凯风》《魏风·陟岵》《唐风·鸨羽》等7篇尽管不明言孝,但是这些诗章纪行役、怨王室差事无休止,反映了当时社会的板荡,叙写了人子对家中父母的思念、担忧以及未能在父母身边侍养、终养的愧疚心情,因此被汉人解读为美孝子之德、纪孝子之思、行。
2)基于三维模型的动态数据,结合GIS技术,实现对人员及故障设备位置的及时掌握,便于进行巡检管理及开展事故应急处理[5];
(三) 孝母为核心
《诗》中表达人子孝思父母情感的诗章不少,如《邶风·凯风》《魏风·陟岵》《唐风·鸨羽》《小雅·蓼莪》《小雅·北山》等。其中,人子孝思的主要对象是母亲。如《邶风·凯风》中,歌者颂赞其母“劬劳(劳瘁)”而“圣善”,抚育七个儿子长大成人,而七个儿子却不能慰藉母氏的愁肠。当感受到温暖的南风迎面拂来时,当看到枣树在南风的吹拂下发芽生长时,对母氏的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于是歌以咏之。尽管后人解读此诗时重点在“美孝子”,且对诗中的“母氏”多有微词,说什么“卫之淫风流行,虽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1]301“母以淫风流行,不能自守”[1]19, 但诗中文辞“凯风”“寒泉”在汉以后被典故化,并被赋予了人子思母孝亲的特定含义,在挽词、哀诔、墓志碑铭等哀死送终文体中常用来表达人子对亡母的哀痛孝思之情,如汉《郎中马江碑》:“感凯风,叹寒泉”;西晋潘岳《寡妇赋》:“览寒泉之遗叹兮,咏蓼莪之余音。”北朝《魏故贵华恭夫人墓志铭》:“爱敬深凯风之美,敦顺单棠棣之花。”历朝皇帝在诏书中也都常用,如《后汉书·光武十王·东平宪王苍传》:“(建初)三年,汉章帝刘炟将祖母阴太后旧时衣物分发诸王叔及在京师的子孙并特赐东平宪王刘苍及琅邪王京书以说明:“……岁月骛过,山陵浸远,孤心凄怆,如何如何!间飨卫士于南宫,因阅视(阴太后)旧时衣物,闻于师曰:‘其物存,其人亡,不言哀而哀自至。’信矣。惟王孝友之德,亦岂不然!今送光烈皇后假紒帛巾各一,及衣一箧,可时奉瞻,以慰《凯风》‘寒泉’之思。……”[4]1438《陟岵》《蓼莪》诸章,虽父母并举,但笔者以为其孝思的主要对象是母亲,因为实际而言,当儿子行役、宦游在外的同时,很多父亲也正行役宦游在外,留守家中的多为母亲;同时男主外女主内的社会分工也决定了留守家中的必定是母亲。因此《蓼莪》篇中那个在“我”年幼时“劬劳(劳瘁)”,“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的人必定是母亲,而“我”的父亲彼时一定不是在行役途中就是在宦游的路上。母亲留守家中抚育“我”教养“我”,“我”跟母亲相处的时间比跟父亲长,“我”的情感偏向是在母亲而非父亲身上,当“我”长大成人离开了家乡,我惦念的那个人主要是母亲,此章中“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劳瘁)”,尽管父母并举,其实偏指母,孝子不能终养之恨亦偏指于母。此章被后世称为“千古孝思绝作”,其孝之思主要在母。《鸨羽》《北山》诸章孝子不能终养之恨亦与此章相类。
传统中国社会家国天下为序,家国治天下平,家是一切的起发点,而家族的兴衰取决于子女后胤的品性,子女后胤的品性取决于母氏的教养。因此,留守家中承担抚育、教养子女主要责任乃至全部责任的母亲不仅要承担“执麻枲,治丝茧,织紝、组、紃,以共衣服”“理中馈,以共饮食”“蓄禽畜、采苹藻,以共祭祀”等繁务,更要贤淑达理、知书解文以训子诲女,才德兼具是社会及家庭对为母者的要求,即《凯风》篇中说的“母氏圣善”,如此,才有“令子”“淑女”。圣善的母氏一生劬劳,当其老去,有事,人子当服其劳。然而,王室差事无休止、征战不时,人子行役在外,朝夕从事,无法亲自侍奉自己的母亲,所以他要娶一个妻子来替代自己承担起孝养的责任,孟子说的“娶妻非为养也,而有时乎为养”[1]2744即由此而来。男子娶妻之后,孝事父母尤其是母亲的任务则交由妻子来承担,因此,男子娶妻不是为悦己,主要是为父母。《礼记·内则》有言:“子甚宜其妻,父母不说,出。子不宜其妻,父母曰:‘是善事我。’子行夫妇之礼焉,身没不衰。”[1]1463夫宜其妻,但若不合父母之意,也得忍痛把她休掉;对娶来的妻子,即使自己不满意,如果对方深得父母之心,男子也还得客客气气,终身以夫妇之礼相待。男子娶妻不为己,女子嫁人相夫教子,其“相夫”最重要的责任是代替丈夫奉养父母(主要为侍母)。
男子经由仕宦之径实现忠君报国、拯世济民的外在事功;女子通过克营家道实现家庭内部事务的和谐有序及整个家族的兴盛。在众多事务中,尤以孝事公婆、抚育子女两项为要,母氏之劬劳,母氏之圣善即体现于此。她们完成这两项事业所须承担的责任及付出的心血,其辛劳程度不亚于男子于仕宦中所必须承担的责任与付出。她们的青春、幸福都奉献给了家庭、公婆、子女,把荣耀留给家族,惟独忘了自己。当子女长大成人,乌鸟反哺,羔羊跪乳,宽慰母亲,孝养母亲,娶妻奉养母亲,敬顺无违,这是劬劳、圣善一生的母氏应当得到的回报。子女长于母亲之手,更多感受到的是来自母亲而不是父亲的关爱;并且子女每天和母亲朝夕相处,对其在家中接上逮下、敦亲穆族、奉侍长辈、抚训幼胤的不易与艰辛的感受极其真切。在感情上,子女更为亲近母亲,其孝自然首先施用于母亲身上。在历代孝子故事中,“事母以孝闻”“事母至孝”“事母孝谨”的孝子比比皆是,其数量远超事父以孝闻的孝子。如果说孝是中国文化的核心的话,那么孝母则是中国孝文化的核心,这一特殊的文化现象在《诗》中已见肇端。
三、结语
孔子周游列国无果后,杏坛设教,以《诗》为基本教材,教弟子事父事君,识鸟兽草木之名。汉人尊儒,儒家推崇的《诗》《书》《礼》《易》《春秋》成为基本教科书。五经中以《诗》最易读,加之当权者的提倡,世家大族的影响,民间亦多好者,故《诗》成为五经中传习最多、最广的一本家庭教育教科书。孔子定下的《诗》教基调,经汉代的发扬,使得“诗礼传家”“诗书济世”成为传统中国社会所有家庭教育子女的共识和基本要求。读《诗》颂《诗》,以《诗》为教成为传统中国人家庭教育的基本方式和内容。孝是德之本,是教之所由生,孝者,教也。中国人通过学《诗》颂《诗》,完成了他们从说话到“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1]270的基本教育。传统中国人于家庭《诗》教中成长,又以《诗》训子诲女,形成《诗》教的良性循环,两千余年的《诗》教根脉得以承续,文化的正统得以世代承续。中国历代社会,治乱相替,且乱多于治。但无论处于治世还是乱世的中国家庭始终坚持以《诗》训子诲女,治性情、和心志、明人伦、知为政,坚守“诗书济世”的信念,所以尽管社会板荡,风衰俗怨,但始终有一基本价值理念贯穿于其中,《诗》教之道统不失,文化根脉不断,正统得以保持。
参考文献:
[1] 十三经注疏[M].阮元,校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2] 黄怀信,张懋镕,田旭东.逸周书汇校集注[M].李学勤,审定.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
[3] 朱熹.诗集传[M].北京:中华书局,1958.
[4] 范晔.后汉书[M].李贤,注.北京:中华书局,2010.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Book of Songs and China ’s Filial Piety Culture
LIN Fengchun, WANG Weiping
(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ultural Communication, Guangx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Nanning 530000, China)
Abstract : As an important value concept to educate the common people in Zhou Dynasty, “filial piety” is reflected in many aspects in The Book of Songs , which is embodied in the worship of ancestors and the provision of parents. The filial piety culture tradition of “offering sacrifices to filial piety”,“supporting parents as filial piety” and “filial piety mother as the core” originates from this. The teaching tradition of The Book of Songs established by Confucius became the basic mode and content of traditional Chinese family education after it was carried forward in the Han Dynasty. By learning and reading The Book of Songs , Chinese people completed the basic education from speaking to the couple, becoming filial piety and respecting human relations.
Key words :The Book of Songs ; filial piety culture; sacrifice; support; showing filial piety to mothers
中图分类号: G12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 333X( 2019) 12- 0063- 04
DOI: 10.3969/ j.issn.2095- 333X.2019.12.018
*收稿日期: 2019- 09- 22;修订日期: 2019- 10- 20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3BMZ039)
作者简介: 林凤春(1975-),女,广西宾阳人,广西财经学院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讲师,硕士,在读博士,主要从事民族文化传播与文化产业方面的研究。
通讯作者: 王伟萍(1972-),女,广西宾阳人,广西财经学院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教授,博士,主要从事中国传统文化、民俗文化产业方面的研究。
(责任编辑:徐习军 实习编辑:刘 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