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新政权与六方会谈前景探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探析论文,美国论文,六方会谈论文,前景论文,新政权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D8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411(2009)02-0003-(06) ［收稿日期］2008-12-15
2008年11月4日，四年一度的美国大选落下帷幕，占据白宫八年之久的共和党人落败，民主党候选人奥巴马当选，成为新一届美国总统。美国的这次大选是在美国深陷伊拉克战争泥潭和由于美国国内次贷危机而引发金融危机及经济下滑的大背景下进行的。因此，面对这些内外的难题，奥巴马新政权提出了“变革”的口号，试图重振美国经济，实现从伊拉克撤兵，由此重塑美国的国际形象，并继续反对国际恐怖主义和维持美国的世界领导地位。在外交政策上，美国新政权将改变其前任布什政府前期的单边主义武力政策，更多地采取多边或双边的协调与合作的政策。然而，美国新政权究竟会有哪些变革，或者说在什么问题上会有所变化，自然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对于东北亚地区而言，由于美国长期以来在这一地区的积极存在与介入，美国新政权对东北亚地区的政策，尤其是在作为东北亚地区安全核心问题的朝鲜核问题以及为解决这一问题而建立和发挥作用的六方会谈机制方面，美国作为其中最主要的当事国，其政策变化更是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其实，在布什政府的后半期，美国在朝鲜核问题上的态度已经有所缓和，美朝之间通过多次直接对话已经取得一些进展，六方会谈机制也在一步一步地充实和发挥作用。那么，奥巴马新政权将如何推进朝核问题的解决以及是否会继续在六方会谈框架内解决朝核问题，将是本文探讨和分析的重点。
一、六方会谈机制及其主要维持因素
2002年10月第二次朝鲜核危机的爆发，曾使东北亚地区徘徊在战争的边缘，后来在中国的斡旋和调停之下，从2003年8月开始建立起了六方会谈机制，并且成为解决此次朝鲜核危机的主要机制。
迄今为止，在六方会谈这一框架内已经举行了六轮会谈，并且取得了多项成果。其中，在2005年9月19日，各方通过了《9·19共同声明》，朝鲜承诺最终放弃核武器及现有核计划，美国则表明无意对朝鲜进行攻击或入侵朝鲜；2007年2月13日，各方又通过了《落实共同声明起步行动》（即《2·13共同文件》），朝鲜开始了实际弃核的进程，即朝鲜同意关闭和封存宁边核设施，其他各方承诺向朝鲜提供价值相当于100万吨重油的经济、能源及人道主义援助；同年10月3日，各方又通过了《落实共同声明第二阶段行动》（即《10·3共同文件》），朝鲜同意国际原子能机构进入朝鲜进行核查，承诺对其核计划进行全面申报和同意国际社会将其核设施进行去功能化的处理，其他五国则开始对朝鲜提供经济援助；2008年7月，六方会谈实现了首次外长会晤，10月美朝之间就朝鲜核设施的验证问题达成口头协议，美国决定将朝鲜从“支持恐怖主义国家”的名单中除名并开始向朝鲜提供重油。这些成果，不但使得六方会谈能够持续下去，而且也使得朝鲜核问题从总体上得到了缓和。
六方会谈机制是继1954年日内瓦会议之后第一次将东北亚地区同朝鲜问题有关的各大国以及朝鲜半岛南北双方聚集在一起进行会谈的安全机制。尽管这一机制目前还存在很多不确定性，朝鲜核问题是否能够通过这一机制得到最终解决，目前还难以预料，但是其发挥的作用是积极的，至少已经使朝鲜核危机得到了缓解，并且使这一危机的最终解决显现出了一线曙光，甚至也已经成功地涉及了朝鲜半岛问题与整个东北亚地区的安全问题，即六方会谈不仅仅有可能为解决此次朝鲜核危机而发挥作用，还有可能成为解决朝鲜半岛问题的一项机制安排，或者进一步还有可能为构筑冷战后新的东北亚安全机制提供有效的途径。
然而，六方会谈机制也并非一帆风顺，而是经历了各种反复。例如，在2005年11月第五轮会谈第一阶段会议后由于美国对朝鲜的金融制裁而致使会谈中断一年多时间，2006年7月朝鲜在没有预先声明的情况下再次试射导弹，2006年10月朝鲜甚至公开进行了核试验，进一步使危机升级并危及到了六方会谈机制的有效性和其存在；2007年3月，又由于朝鲜资金解冻问题而导致朝鲜未能按照会谈通过的共同文件规定的时间关闭其核设施；2008年9月，由于美国迟迟没有将朝鲜从所谓“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中除名而导致朝鲜宣布着手恢复宁边核设施；2008年12月，在六方会谈团长会议上，美国要求朝鲜能够签署一项有关验证朝鲜核开发的协议，但是遭到朝鲜反对，最终未能达成任何协议，会后美国宣称，朝鲜在有关核验证的协议上签字之前，将停止供应重油，美国国务院发言人肖恩·麦科马克甚至表示：“如果朝鲜不遵守对核验证机制的承诺，随时都有可能将朝鲜再次列入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1]
总之，六方会谈磕磕绊绊，蹒跚而行。那么，究竟是什么因素导致六方会谈能够或者难以取得进展呢？当然所有参加六方会谈的国家之间的互动是宏观上决定六方会谈是否能够取得进展的重要原因，但是其中发挥主要作用的其实是美国和朝鲜以及中国。尤其是美国，在六方会谈中握有相当大的主动权。比如，布什政权前期对朝鲜采取强硬政策，致使朝鲜核问题危机频频，甚至多次危及到了六方会谈机制本身的生存问题，然而随着布什政权后半期对朝鲜政策的相对缓和，同时在六方会谈框架内采取了更加积极灵活的政策，于是朝鲜核问题又多次“柳暗花明”，六方会谈也才能够取得进展。
这次朝鲜核危机的主要当事国是美国和朝鲜。因此，美国和朝鲜的态度将直接决定此次危机的走向，同时也决定着六方会谈机制的命运。不过，作为六方会谈的发起国和美朝敌对双方的主要斡旋者和调停者，中国对朝鲜核问题以及六方会谈机制也具有一定的影响作用。
从美国的利益以及态度来看，防止核扩散是冷战后美国最主要的战略之一，尤其是所谓对美国不友好国家所进行的核开发，美国都会毫不犹豫地坚决反对。因此，要求朝鲜完全弃核是美国坚定不移的政策。当然，至于如何能够让朝鲜放弃核开发，则只可能有两种选择，第一种选择是武力改变或推翻朝鲜现政权或者采用军事打击的方式摧毁朝鲜的核设施，第二种选择是在满足朝鲜关切和需要的前提下换取朝鲜自愿地放弃核开发。从过去的情形来看，美国已经承诺无意改变朝鲜现政权，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在朝鲜本身发生变化时美国仍然会遵守这一承诺，同时美国也并没有承诺最终放弃和排除使用武力。不过，美国更多地希望在六方会谈的多边框架内通过满足朝鲜对安全的关切和经济的需要来最终使朝鲜放弃核开发。因此，美国基本上还是将朝鲜核问题作为一个外交问题来对待，正像美国总统布什所说，美国和伊拉克的问题是“军事摊牌”的问题，也就是一个军事问题，而美国同朝鲜的问题则是“外交摊牌”的问题，即只是一个外交问题，还没有上升为军事问题。[2]尤其在布什第二届政府的后半期，美朝之间在朝核问题上取得较大进展，美国也积极利用和强化六方会谈机制，甚至美国国务卿赖斯曾提出将六方会谈机制发展成为东北亚和平与安全保障机制。[3]
从朝鲜的利益和态度来看，虽然朝鲜在是否弃核的态度上变化莫测，但是实际上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和经济利益，即以核开发来维护自己的安全并以此来换取自己所需要的国际经济援助。也就是说，为了防止美国对朝鲜的侵略和试图改变朝鲜现政权，朝鲜进行了核开发并拥有了核武器，但是朝鲜并不是不可能弃核，不过其前提条件是能够保证安全，这就需要美朝关系的正常化和美国做出安全承诺，并由于其弃核而必须给予其相应的经济补偿。
本来，朝鲜非常希望能够通过和美国的直接接触得到美国的安全保证和经济补偿，但是从根本上来说美朝之间长期以来的政治对立已经导致双方严重缺乏信任，美国更愿意在六方会谈这样的多边框架内通过多边的压力来迫使朝鲜放弃核开发，同时也可以利用多边机制来为朝鲜提供能够让朝鲜满意的经济援助。因此，朝鲜在核危机初期想要直接同美国进行谈判未果后，一直在六方会谈框架内同美国讨价还价。正是因为有了六方会谈机制，朝鲜才获得了暂时的安全以及有可能满足自己长远的安全和经济发展需要。朝鲜非常明白，如果自己仍然一意孤行继续开发核武器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没有一个类似于六方会谈的机制保护自己，就有可能最终导致美国对朝鲜动武，不但国家的安全得不到保证，甚至将危及其政权。
在美国和朝鲜的这场博弈过程中，美国显然处于相对主动的位置，连朝鲜自己也承认“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和维护半岛和平取决于美国的态度。朝鲜将根据美国的态度采取相应的措施。”[4]
从中国的利益和态度来看，显然实现朝鲜半岛的无核化与和平稳定是中国最大的利益所在，因为这里关系到了中国的周边安全，因此中国既反对朝鲜拥有核武器，同时也反对美国试图改变朝鲜政权或武力解决这一问题的企图。为此，中国多方奔走，积极斡旋，将美朝两个敌对国家都约束在了六方会谈的框架之内，为他们提供进行各种谈判的场合与机会，希望通过六方会谈机制能够解决这次危机。除此之外，如果六方会谈能够成功解决朝鲜核危机，那么当然会进一步提高中国在国际社会的政治威望，甚至进而在构筑东北亚安全机制的过程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所以，对于中国而言，六方会谈机制的成败关系到中国的实际安全利益和中国的国际威望，因此中国对维护六方会谈机制一直持积极态度。
总之，美国、朝鲜和中国这三个六方会谈机制内最为重要的国家之间已经取得了大致相互的平衡，即在中国的斡旋和调停甚至压力之下，美国要求朝鲜放弃核武器开发的愿望有可能在六方会谈机制内得到满足，同时朝鲜所要求的安全保证和经济援助的愿望也正在六方会谈的机制内得到满足，而避免美朝之间的冲突并通过六方会谈机制最终解决朝鲜核问题则是中国最大的利益。因此，只要不发生重大的意外事件，六方会谈机制仍然会持续下去。[5]
正是由于美国在朝鲜核问题及六方会谈中的主要及主动作用，所以美国新政权如何看待和应对朝鲜核危机以及六方会谈机制，就更是直接关乎朝核问题的解决方式及六方会谈机制的命运。
二、美国新政权建立前后对朝核问题及六方会谈机制的态度与政策
从总体上来说，美国新政权面临的最大外交课题是如何体面地从伊拉克撤军并消除伊拉克战争所带来的负面政治影响以及继续反对国际恐怖主义和巩固美国在阿富汗的存在与影响。然而，从冷战后美国的总体外交战略来看，防止核扩散仍然是历届美国政府都非常重视的问题。因此，如何应对和处理伊朗核问题和朝鲜核问题仍然是美国新政权所必须面对的问题。对于核扩散问题和朝核问题及其六方会谈机制，奥巴马及其竞选团队以及新政权成员都有过一些发言，从中可以大致看出新政权对朝核问题及其六方会谈机制的政策。
奥巴马在2007年10月竞选期间的演讲中，曾表示要继续强化《核不扩散条约》，并且在这一框架内最终消灭核武器，建立一个没有核武器的世界。同时，强调要注重通过谈判协商和多边合作解决重大国际问题，重新确立美国的领导地位，并表示会与伊朗、叙利亚、朝鲜等所谓“敌对国家”的领导人进行谈判。[6]
奥巴马当选之后不久，在其网站上正式公布了被称为《奥巴马—拜登计划》的施政计划，其中再次强调加强《核不扩散条约》和防止核扩散，推进建立“无核世界”的目标，为此将与朝鲜等敌对国家的领导人进行谈判，并利用和创建诸如六方会谈机制等有效的合作框架以及积极推进双边会晤来达到这一目的。
大选期间作为奥巴马“智囊团”的美国布鲁金斯研究所在其发表的长篇报告中提出，美国应该将六方会谈机制发展为同亚洲大国进行合作的机制。[7]奥巴马的另一“智囊团”美国进步中心也提出政策建议书，白宫法律顾问乔治·克莱格在其中提议奥巴马在上任后的100天之内，应该向平壤派遣特使，继续维持与朝鲜的对话。[8]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太平洋论坛研究主任布拉德·格洛瑟曼也认为：虽然朝鲜可能会利用奥巴马的“天真”和“缺乏经验”挑战美国，但这一招不会成功，奥巴马政府在跟朝鲜打交道中在坚持底线的情况下将显示出更大的灵活。[9]代表奥巴马阵营的前美国军备控制与裁军署署长约翰·霍龙也表示：“奥巴马一直对六方会谈进行了积极评价，期待六方会谈取得成功。布什政府克服反对派的阻挠，持续通过六方会谈与朝鲜进行对话的措施，是一项十分值得肯定的举措。六方会谈应该继续得到推进。我们期待朝鲜履行此前达成的协议，也希望六方会谈取得成功。”[10]
在涉及美国与中国的关系以及在六方会谈中同中国的合作问题时，奥巴马及其支持者也表现出了积极的态度。认为“中国是一个竞争者，但不是敌人。美国需要同中国改善贸易关系。”[11]主张美国需要与中国建立长期且具有建设性的关系，并深化中美在经济、安全和全球政策方面的高层对话，加强环保和军事领域的交流。[12]2008年9月14日，美国著名商会组织中国美国商会在其网站上发布了奥巴马撰写的对华政策文章，认为近几年来美中两国在朝核问题六方会谈中的合作清楚地表明，双方能够开展建设性的双边合作，并且与其他国家携手合作，缓解即使是格外敏感的问题所引起的紧张状态。[13]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太平洋论坛研究主任布拉德·格洛瑟曼也认为：奥巴马政府将把盟友关系作为外交政策的基石，同时与中国保持全面接触，在经济和安全等领域开展合作。中美在经贸方面存在一些分歧，但美国与中国保持正常关系符合美中利益，也符合世界利益。[9]
此外，奥巴马当选后快速组阁，在起用了前民主党总统克林顿的夫人希拉里·克林顿出任新政府国务卿的同时，新政权还起用了一大批克林顿政府期间的官员，例如奥巴马还聘用了克林顿的前白宫办公厅主任波德斯塔领导自己的过渡小组，克林顿的助手伊曼纽尔担任新的白宫办公厅主任，尤其是奥巴马政府负责安全和外交的班底几乎都是克林顿时代的旧臣，甚至美国有媒体戏称奥巴马组建了“克林顿第三届政府”。[14]虽然这一政治举动暂时还说明不了什么，但是至少使人们感觉到在朝核问题上美国新政府有可能重归克林顿时期对朝鲜相对缓和与重视双边直接对话的政策。
三、六方会谈机制前景分析
从以上奥巴马及其竞选团队及其官员们的表态，可以看出美国新政权在朝核问题与六方会谈机制方面的态度基本上是积极的。其中，既主张并且有可能实现美朝之间的直接首脑会晤，也愿意继续维持六方会谈机制的多边框架，同中国等国家继续维持协调合作关系，共同解决朝核问题，甚至有意将六方会谈机制发展成为东北亚地区的安全合作机制。
当然，根据一般惯例，美国总统在竞选期间所做出的有些承诺并非能够完全兑现，现实的变化也可能会影响到新政权竞选时所做的承诺。而且，美国外交一直就在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之间进行摇摆。一般而言，民主党更倾向于理想主义，强调自由、民主、人权等美国价值观，而共和党更倾向于务实和比较强硬的现实主义。不过，两者之间其实并没有严格的区别，往往总是在竞选期间两党候选人都会提倡美国的价值观，并且都会有一些理想主义的口号，在其政策中也会有这方面的因素。而且一般而言，新政府都会对前政府的政策进行反思或一定程度的修正。但是，不论对美国哪一个政党来说，现实利益永远是最为重要的，在实际执政过程中，都会逐步地回归到现实主义的立场上来，或者至少以现实主义为主。奥巴马新政权当然也不例外，甚至根据其当选前后的一些表态来看，其现实主义的成分更多一些，或者其务实与灵活的姿态更明显一些。因此，即使由于奥巴马新政府未必能够完全兑现自己的承诺，但是至少表明一个基本的政策方向，而且不会偏离太远。在朝核问题和六方会谈问题上也大致如此。何况，从美国的现实利益来看，继续谋求改善同朝鲜的关系以及利用现有六方会谈机制的多边框架也确实是美国新政府现实可行并具有利益的选择。实践证明，布什政府前期的对朝强硬政策并没有迫使朝鲜放弃核开发，反而引起多次危机。从美国来说，虽然非常恼火朝鲜，但要像对待萨达姆时期的伊拉克一样对朝鲜动武的可能性也很小，因为一方面美国目前被伊拉克问题牵扯了很多精力和军事力量，正是因为伊拉克战争其国际政治形象受到极大损害，另一方面朝鲜也不同于伊拉克，朝鲜的军事力量超过了伊拉克，甚至不排除已经拥有了核武器，何况还有中国和俄罗斯以及韩国的反对，所以通过外交手段解决这一危机仍然是美国最好的选择，而通过与朝鲜的对话或者在六方会谈的多边框架内向朝鲜适当施加压力并同时满足朝鲜的合理关切，这一问题才有望解决。布什政府后期与朝鲜接触并适当缓和的政策实际已经开始收到效果，而且也受到了美国新政府的认可与赞赏，甚至美国朝核问题首席谈判代表希尔有可能仍然在新政府内担任同样的职务，这样就有利于政策的延续。
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太平洋论坛研究主任布拉德·格洛瑟曼就认为，美国的外交政策将保持一个连贯性和连续性，奥巴马的当选有助于改善美国的国际形象，更多的国家愿意与美国开展合作。在东北亚，六方会谈将会继续进行下去。只要取得一些进展，其他国家就可以对朝鲜保持积极影响。[9]也就是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美国新政权也愿意延续布什政府已经开始的在六方会谈机制框架内通过双边或多边对话的形式解决朝鲜核问题，美国、朝鲜和中国这三个六方会谈机制内最为重要的国家之间已经取得了大致相互的平衡。虽然美国和朝鲜从根本上来说还缺乏相互信任，因此解决朝核问题和六方会谈的进程一再停滞或受挫，但正是因为如此双方才更需要六方会谈这一多边机制的缓冲作用，终究没有使这一进程完全停滞，尤其是爆发军事冲突的可能性已经降到了很低的程度。即使由于美国新政权的积极政策而导致美朝之间直接对话，也并不会放弃六方会谈的机制，因为美朝双边对话也需要在这一机制的范围内进行，或者美朝双方彼此都需要这一多边机制作为自己外交回旋的余地。虽然朝鲜可能更愿意通过与美国的直接接触希望得到来自美国的直接承诺，但作为美国虽然为了能够有所突破而可能会更加重视美朝双边之间的接触，但考虑到同中俄的战略合作关系以及同其盟国日韩的伙伴关系，也不可能采取弃六方会谈框架而不顾的政策。美国不可能为了朝鲜而抛弃中国及其他与会国家，因为这并不符合奥巴马新政权主张多边协调的基本外交政策。
当然，六方会谈机制是否能够延续或者效果如何，还取决于美朝之间是否能够真正建立起信任关系。朝鲜虽然对美国新政权的出现也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关注与热情并寄予厚望，但是美朝之间要建立起真正信任仍然很困难。美国要求朝鲜彻底放弃核开发的基本政策不会有所改变，但如何能够使朝鲜在感觉到安全和满足的条件下真正地彻底放弃其核开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即使在彼此都看好六方会谈机制的情况下，也不排除在对话和谈判的过程中仍然会有反复，例如，在2008年12月举行的六方会谈团长会议上美朝仍然存在分歧。奥巴马实际上也曾表明过，如果朝鲜并未照规定行事，它必须了解到后果会是如何，以及美国在面对威胁时，仍然不会放弃使用武力。不过，这些说法更多的只是一种威慑而已，因为奥巴马本来还想从伊拉克战争的阴影中走出来，很难想象在朝鲜再进行一场战争，果真如此，那么美国新政府不就仍然等同于自己所曾经攻击过的布什旧政府了吗？
总之，奥巴马新政权的出现对朝鲜核问题而言是一个积极的现象，也有利于促进六方会谈机制持续发挥作用，甚至对整个东北亚安全而言也具有积极意义。当然，在奥巴马任期内要彻底解决朝鲜核问题，也没有确切的保证，但是至少在此期间内由于这一问题而发生武力冲突的可能性将很小，东北亚安全形势也因此会朝着更加稳定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