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背景下的组织认同:一个多层次案例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多层次论文,跨文化论文,案例论文,组织论文,背景下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24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4543(2014)03-0120-07 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进入国际市场,随着中国跨国企业的成长和市场扩张,其组织机构急剧膨胀,当地外籍员工数量不断增加,地理分布也愈益广泛;同时,跨国企业的中国总部中有大量中方管理人员被派驻海外机构。因语言、文化、工作习惯等不同,中方与外籍员工常常出现协作上的压力和困难,因而企业跨文化管理问题日益凸显。作为跨文化管理的一个重要方面,过去的研究表明组织认同水平对员工的工作行为和态度具有非常重要的影响(Mael & Alshforth,1989)。但是,在跨文化背景下,影响员工组织认同的前置因素是什么?这些因素对员工的组织认同产生什么影响和作用?如何分析组织认同的差异性?上述问题在以往的研究中还较少涉及。而对这些问题的深入研究不仅能提高人们的跨文化管理水平,还对丰富和拓展组织认同理论具有重要意义。本文将这些问题,通过对一个中国跨国企业——中兴通信公司的调查,深入探讨如何通过提高员工的组织认同程度,提高其工作绩效,从而改善跨文化管理的效果,并为跨文化管理提供借鉴。 一、文献回顾 March和Simon首先在组织理论研究框架中明确提出了组织认同的概念。到了20世纪80年代,西方组织理论学者展开了对组织认同的大量研究。[1]但是,直到近几年,在跨文化管理中,关于组织认同的研究仍旧非常匮乏。[2]在组织理论中,对组织认同最为系统和成熟的观点来自Alshforth和Mael[3]的研究。Alshforth和Mael基于社会认同理论(social identity theory)对组织认同进行阐释。他们认为,作为个体自我概念的一部分,社会认同源于组织成员对他们所拥有的一种群体成员资格以及对依附于其上的价值和情感重要性的认识。其他学者对组织认同虽关注点不同(Stryker and Serpe,1982;Cheney,1983;Dutton,et al.,1994;Tajfel,1982),[4~7]但都涉及“个体通过其他个体或者群体来定义自身”的含义,也就是说,当个体将其对于组织的信念与身份认同整合在一起的时候,组织认同就形成了(Pratt,1998)。[8] 实证方面,组织认同典型的测量工具有Mael and Ashforth(1989)包含6个题项的量表、Cheney(1983)包含成员感、忠诚度和相似性三个维度的组织认同问卷(OIQ)以及Van Dick,et al.(2004)[9]包含认知、情感、评价和行为四个维度共7个题项的量表。 组织认同的前因变量包含工作年限、满意度等个体特性,也包括诸如组织形象、组织氛围、工作特性等组织因素,以及组织差异性、行业竞争等环境影响因素(Mael and Ashforth,1992;Smidt S.,et al.,2001)。[10-11]组织认同的结果变量则主要有合作意图、员工满意感、组织承诺、组织公民行为等(Bergami,et al.,2000;Dukerich,et al.,2002)。[12-13]另外,组织认同与变革领导也存在相互作用(Bennington,et al.,2000)。[14] 在传统文化背景下,Wei J.等(2009)[15]发现组织认同的信息感知由率先垂范、体恤关爱、外部认可、明理述规、行为一致等五个维度构成。通过对组织认同的多重回归分析发现,这些维度对组织认同均具有显著性影响,尤其是外部认可、行为一致和体恤关爱预测力更强。Debmalya则通过实证验证了组织认同、虚拟任务、环境因素以及文化变量之间的关系。但总的来说,目前关于国家文化与组织认同的研究非常缺乏(Debmalya,et al.,2012)。[16] 经过多年发展和大量实证验证,在组织认同研究领域,已形成了一些公认的测量工具。但是,一些学者指出,目前的组织认同测量主要关注了一种静态的“认同状态”,即看不到“组织认同”的发展过程和轨迹,也没有深入探讨诸如个体、社会以及情景等因素如何影响组织认同的形成(Glynn,1998)。[17] 二、组织认同的跨文化因素 很多关于组织行为的研究都发现,国家文化会对工作态度、行为以及其他组织结果产生影响。(Kluckhohn and Strodtbeck,1961;Hall,1976;Hofstede,1980;Trompenaars,1993)。[18-21]而在跨文化的实证研究中,对于文化概念的操作化以及文化的分析层次,不同研究者持不同意见。目前被广泛接受的文化模型主要都基于文化价值观,其中,最有影响力的文化模型来自于Hofstede(1980),Kluckhohn和Strodtbeck(1961),Trompenaars(1993)和E.T.Hall(1976)的研究。但是,这些文化模型存在以下三个问题:第一,将团队或个人的价值等同于国家文化价值不合理;第二,来自不同文化的团队成员之间的互动,可能改变成员的价值观;第三,成团个体的特点可能会影响团队其他成员的价值观(Kirkman,et al.,2001)。[22] 同样,在跨文化研究层次方面,研究界的争论多于共识。Morosini,et al.(1998)[23]认为,国家层次的文化得分避免了直接测量数据的偏差,更适宜用于实证研究;而Kirkman则认为(Kirkman,et al.,2006)[24]将国家层面的文化得分运用于个人层面的研究容易导致错误的研究结论。Kirkman认为,将国家文化得分运用于个体,忽略了国家内部的差异性,同时,同一个国家内部不同区域或者子文化之间也存在很大的文化差异。 本研究采纳本位主义的研究方法,探讨组织认同在不同文化之间存在的差异。研究中选取集体主义作为文化变量。集体主义表明了个体对其所属的集体、家族或团队认同的程度,所以从理论根源上与组织认同更相关。本研究同时在国家分析层面和个体分析层面对组织认同与集体主义之间的关系进行了论证。 三、案例分析 (一)研究设计 本研究由三个阶段的论证构成。第一和第二阶段主要采用量化研究方法,分别从国家分析层面和个人分析层面论证了组织认同与集体主义的关系,在第三阶段则采用定性研究方法对组织认同与文化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在三个环节的研究中,性别和工作年限(在中国跨国公司的工作年限)均作为控制变量,详细信息见表1。 (二)研究一:个人分析层面组织认同与集体主义之间的关系 本阶段研究对案例企业1200名员工进行问卷调查,共回收679份问卷,回收率57%。考虑到回收问卷中某些国家的样本数据较小,研究者进一步对数据进行了取舍。最终,将同一国家中样本数量小于10的样本全部舍弃,留下共563个样本,分别来自中国(491),巴基斯坦(14),委内瑞拉(11),巴西(13)和印度(34)。 组织认同的测量,采取的是目前在组织认同研究中广泛使用的Mael和Ashforth(1989)组织认同量表。该量表在组织认同研究中得到了最广泛的应用并显示出较好的信度水平,平均信度水平为0.85(韩雪松,2007)。[25] 集体主义采用了Hofstede(1984)[26]设计的由四个题目组成的量表,信度0.784。 本阶段研究进行了相关性分析(见表2)和单因素分析(见表3)。在单因素分析中,研究者将样本按集体主义得分分为三组(J≤3;3<J≤4;4<J≤5),然后比较这三组人员的组织认同是否有显著差异。结果表明,在个人分析层面,来自更集体主义文化的员工,更倾向于认同其所在的集体和团队。 (三)研究二:国家分析层面组织认同与集体主义的关系 为了研究在国家分析层面上组织认同与集体主义的关系,研究二进行了第二次数据收集,通过收集不同文化族中6个国家的数据(见表4),分析员工组织认同的差别。 本阶段研究采纳了GLOBE中的文化族分类方法(Gupta V.,et al.,2002)。[27]GLOBE的分类方式基于取自61个国家的样本,通过判别式分析和交叉验证方法,总结出10个文化族:南亚、盎格鲁、阿拉伯、阿曼尼克欧洲、拉丁欧洲、东欧、泛儒亚洲、拉丁美洲、次撒哈拉非洲和北欧。 结果发现,在国家分析层面,更集体主义文化的员工之组织认同并非显著高于其他国家员工。 从表5可以看出,西班牙籍员工的组织认同显著低于大部分国家的员工。同时,印度籍员工的组织认同则显著高于西班牙和巴西籍员工。虽然中国在以上6个样本国家中,集体主义的得分最高,但中国籍员工的组织认同并不显著高于其他国家。 (四)研究三:组织认同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差异 为了深入了解不同文化下组织认同存在哪些具体的差别,研究者进行了第三项研究。第三个环节的研究与前两个研究不同,没有采用定量研究方法,而是运用了定性研究方法中的焦点访谈法。访谈中,研究者要求被访者通过回忆的方式来寻找针对访谈问题的答案。研究中共对13名员工进行了深度访谈。13名员工中,8位是中国人,5位为外籍人员,分别来自美国、巴西、南非、阿联酋和埃塞俄比亚。这些员工来自销售、人力资源管理、行政管理等岗位。 研究发现,外籍员工在组织认同的形成过程中,展现出一些与中方员工不同的地方,这些不同主要体现在三个主题上,即组织认同形成根源不同、对角色身份困惑的感受不同以及受培训、职业发展的影响程度不同。 1.组织认同形成根源不同 组织认同形成的根源(sources)主要分为两类:外部根源以及内部根源。外部根源包含组织的品牌地位、外部形象、行业及社会地位等因素;内部根源则包含组织文化、组织为成员提供的条件、组织内团队/团体对成员的影响等因素(Morgan J.M.,et al.,2004)。[28] 在访谈过程中,研究者发现,大部分中方员工组织认同的形成都会包含内部以及外部根源因素,而外籍员工的组织认同形成过程中则全部不涉及外部根源因素。中方员工组织认同形成的外部根源涵盖了组织的品牌地位、外部形象、行业地位、社会地位以及社会关系,而外籍员工组织认同的形成则主要受内部根源因素的影响,如组织为成员提供的各种条件以及组织内团队亚文化以及与直接上司的人际关系。 2.对工作角色、工作职责的普遍困惑 进入新的工作环境后,员工如果能够快速地介入组织对其要求的工作任务,往往有利于员工形成其角色身分,强化其留驻组织的意愿。Ashforth and Meal(1989)也认为,一旦形成强烈的角色身份,员工就会形成对组织的认同。 在访谈过程中,研究者发现,几乎所有的外籍员工都会提及对工作角色以及工作职责的困惑,而在中方员工中,则基本没有提及工作角色的问题(除了一个进公司一年的中方新员工外)。 3.对培训、职业发展感受存在差异 组织成员会通过与组织建立一种供受关系而形成与组织的联系。在实证研究中,Morgan,et al.(2004)发现组织对成员个人需求的满足,包含财务、社会、职业发展以及个人支持方面的考量,会影响成员组织认同的形成。 在访谈中,中外籍员工都会提及培训以及职业发展对其组织认同形成的影响,但是相较而言,外籍员工提及这些方面的频率要更高。具体来说,在5位被访外籍员工中,4位都提及了培训、职业发展对其组织认同的影响;而在8位被访中方员工中,仅2位中方员工提及了培训、职业发展对其组织认同的影响。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中外籍员工在组织认同形成的根源上对工作职责及角色的感受及对培训、职业发展的关注上呈现差异性。这些研究发现对于跨文化管理以及有关中外籍员工的制度设定提供了很有价值的参考。 四、结论与讨论 研究发现,在国家分析层面和个人分析层面,组织认同与集体主义之间关系的结论不一致。具体来说,在个人分析层面,组织认同与集体主义正相关,但在国家分析层面,来自最集体主义国家的员工,其组织认同并不明显高于其他国家员工的组织认同。在第三个研究中,则发现了一些影响来自不同文化员工组织认同水平的因素。在本研究的定量研究和定性研究阶段,都发现了有趣的结论。但是,在定量研究中,基于个体分析层次的研究与基于国家分析层面的研究所得到的关于组织认同与集体主义间关系的结论是不一致的。具体来讲,在个人层次的研究发现,组织认同与集体主义正向相关,但在国家层次的研究发现,来自更集体主义国家文化员工的组织认同水平并不显著高于其他国家的员工。 在定性研究阶段,则发现了组织认同与文化之间的深层次关系,并且基于定性研究的发现,可提炼出一些通过提高外籍员工组织认同从而提高跨文化管理有效性的管理建议。 结合本研究的发现,并考虑到定量研究方法进行文化研究所存在的不足之处,研究者建议应该在组织行为的跨文化研究中更多吸取和采纳人类学和社会学的理论和研究方法,以能够识别在不同文化下应该采取哪种最适宜的管理策略和方法(Marriewijk,2010;Tian,et.al.,2010)。[29-30]标签:集体主义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