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增长与美国社保危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美国论文,社保论文,中国经济增长论文,危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国与美国的社会保障体制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中国拥有年轻而精力旺盛的劳动大军,其主要问题在于快速的工业化;而美国不久将受制于人口的老龄化,那时其社会保障和医疗体系将有破产之虞。
但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印象是虚幻不真的。如果你研究过世界的人口演变趋势,你就会发现中国和其他发展中国家不仅是挽救美国摇摇欲坠的社会保障体系的关键,而且是发达国家应付即将来临的养老金危机的惟一解决之道。如果中国、印度和其他发展中国家受挫,我们肯定不得不大幅提高退休年龄,降低生活水平或出现资产的缩水,也许是某种形式的三者兼有。
人口问题
美国、欧洲和日本的人口老龄化趋势具有如下重要特征。在大多数发达国家,出生率已下降到可以维持人口数保持不变的水平之下;与此同时,预期寿命却在不断上升,而退休年龄则趋于下降。1950年,美国的预期寿命为69岁,只比(平均)退休年龄多2岁。到2000年时,退休年龄已降低到62岁,而预期寿命则提升到76.5岁。
即使退休年龄不会进一步提前,到2030年时,美国供养1名退休人口的在职工人数也将从目前的3.9人降低到2.2人,欧洲将从2.98人下降到1.70人,日本则从目前的2.85人下降到1.46人。与此相对照,50年前美国在职者与退休者的比例为7比1,而日本更高达10比1。
由于此种人口趋势的影响,美国乃至所有发达国家的公共养老金的资金来源均出现了严重短缺。现行社会保障信托体系对受益人的支付将在2017年超过全国的税收,其资产将在2041年消耗殆尽。在不到40年的时间内,该体系的收入将只能补偿其支出73%,而且其缺口在以后还会继续加大。但该体系的危机将在此之前很久爆发。信托基金的资产将消耗一空;为了给退休金融资,该基金将在2017年以后大量出售其拥有的债券。
关键的问题在于金融市场怎样才能吸收这些价值数千亿美元的政府债券?年轻一代的人数太少,而且购买力较弱,买不起这些债券,除非价格有很大的折让。这些债券的抛售将导致利率的飙升和资产价格的跳水。
但债券问题只是冰山的一角。婴儿潮出生的一代目前在其各种退休账户中持有价值数万亿美元的股票和债券;一旦砸向市场,这些被当做舒适退休生活保证的资产将很难找到买家,因而其出售价格会大大低于其20世纪90年代的购进价。
退休效应
推迟职工的退休时间,这是解决人口老龄化问题的简单办法。根据联合国人口署给出的人口和生产率发展趋势的预测,我们制作了一个预测未来30年发达国家的退休年龄必须推迟多久的模型。其结论并不令人愉快:尽管在过去几十年我们的退休年龄已下降到62岁,但到2030年这一年龄将稳步回升到69岁,这样,我们才能为自己挣出足够的食品、衣着和医疗费。退休时间的推迟将超过预期寿命的增加,这意味着我们将不得不工作得更久,而享受劳动果实的时间则有所减少;这在我们进入现代社会以来还是历史上的头一遭。
虽然有些人可能同意延长工作年限是预期寿命增加的自然结果,但很少有人认识到这会带来怎样的变化。自从工业革命以来,工作时间的缩短和退休时间增加的趋势一直在稳步推进,欧洲的某些公共或私人养老金计划已开始在职工50多岁时就为其支付退休金了。因此,退休年龄的提高会被许多人视为一种损失。而且,即使工人们同意推迟退休,但劳动市场是否会接受这些年龄较大的工人,他们是否能够像年轻的工人那样吸收生产率的进步仍然是一个疑问。
与欧洲和日本相比,美国的人口演变趋势要好得多:随着移民的增加,美国的人口未来将保持稳定。但这并不能给美国带来多少安慰。决定未来的是全球退休者对商品的需求,而不是其中某一国家的需求;这就像石油市场的价格决定机制一样。除非美国停止商品的进口并承受其带来的生活水平的巨大下降,美国的消费者价格在很大程度上仍然会受到外国人口老龄化的影响。
生产率的增长
怎样才能避免此种悲惨的情景?惟一的答案是大幅度地提高生产率的增长速度。生产率的增长将提高在职工人相对于退休者消费支出的产出量,从而抵消即将出现的人口不平衡。
于是,我们经常能够听到这样的呼吁,称这就是为什么美国需要增加储蓄并借助私人养老金来补充社保体系之不足的缘由。储蓄将使下一代拥有足够的财富来购买退休者的资产,并且具有足够的生产率来产出可以满足其需要的产品。
但是,按照我们的计算,要想填补退休者的需要和在职工人生产力之间的缺口并使退休年龄保持在62岁,发达国家的年生产率增长必须达到8%;这相当于这些国家历史平均水平的3倍多。不幸的是,单凭储蓄的增长并不能使生产率的增长达到这样的水平。许多经济学家相信,如果生产率的长期增长能够从2%提升到2.5%,至多3%就可以说是一个极为非凡的成就了。而且,历史上的生产率增长大都并非来自资本的贡献,而是来自技术的发现和发明(或多要素生产率);它们与储蓄甚少关联。即使信息和通讯技术可以使长期的生产率增长提高一个百分点,这种增长仍然远远无法抵消人口老龄化带来的危机。
加进中国和其他发展中国家的因素
幸运的是,发展中国家刚开始踏进生产率快速增长的阶段,而且其巨大的人口具有与发达国家不同的特征。中国人口的相当一部分已开始步入工作生涯,其时间恰好是富有国家的婴儿潮一代开始退休之时。更重要的是,中国的生产率增长相当惊人;尽管经历了多年高速增长,其人均收入水平仍仅相当于美国的十分之一。这意味着其生产率的高速增长还将维持许多年而不会像日本和西方那样受制于技术发展的边界。
中国人的生产率增长将通过怎样的方式来帮助婴儿潮一代的退休者?中国人必须为其生产的货物寻找出口,并运用其贸易顺差带来的美元、欧元和日元来购买资产。
我们必须把世界的未来设想为一个经济整体,而不是一群各自为其国民生产货物而不相往来的国家。因此,美国的婴儿潮一代,以及欧洲和日本可以从世界其余80%的人口那里获得经济支持,只要那些国家的经济能够继续保持增长。
但中国并不是惟一可以向发达国家的退休者提供货物的国家。印度的人口构成甚至比中国更为年轻,而且其人口总数将在2040年超过中国。近年来,印度的生产率增长已开始加速,但仍然落后于中国。而且在这两国之外,世界上还有30亿人口,其构成也比发达国家更为年轻化。实际上,如果发展中国家的生产率增长保持在6%的平均水平——低于中国目前的水平——发达国家的退休年龄就只会有微小的增加,尽管其退休人口会不断增长。
6%的增长似乎过于乐观,但肯定是处于可能性边界之内的。在1950~1973年间,日本的年生产率增长高达9%;而在1960~1990年的30年间,韩国、台湾、新加坡和香港的生产率增长均超过6%。认为其余的发展中国家在未来几十年不能达到6%的增长速度的看法是没有道理的;这些国家的人均收入水平仅为美国的十分之一,而且即使实现了上述速度的增长,它们在2030年也只能达到美国人均收入水平的31%。
资产流动和需求
发展中国家的增长不仅将为退休人口提供货物,而且还将解决其资产购买问题。随着其储蓄的巨额增加,发展中国家的工人兼储蓄者将乐于购买发达国家私人和公共养老金出售的定价合理的资产。
这种贸易模式将促进国际贸易的增长并造成美国和其他发达国家的经常账户逆差。但这并不值得担心。如果某一国家的消费支出大于其资产流动性所能保证的程度(即卖资产带来的收益——译者),外汇市场将立即以本币下跌和进口货价上升的方式给出信号,说明该国的消费必须放缓。
由于世界的大部分产出将由发展中国家实现,因而美国、欧洲和日本的大部分资产最终也将由发展中国家的投资者拥有。中国人、印度人和其他非西方人士将控制大多数全球大公司。这同样不值得担心;实际上,在一个真正融为一体的市场上,各国的财富份额是与其经济规模密切相关的。
美国的任务
一旦我们明了世界经济发展对美国人福利的重要意义,我们的任务亦随之明确:促进自由贸易、消除关税壁垒、鼓励直接投资和推进世界经济体系的全球化都是其题中应有之义。我们还应当帮助那些经济停滞不前的发展中国家;制止艾滋病的扩散;这不仅是一项值得追求的人道主义事业,而且关乎我们自身的福利。
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要使退休人口保持希望,并为了他们舒适的退休生活而支持世界经济发展。外国的经济成功不仅对他们的人民有利,而且对美国社会的繁荣至关重要。当我们为自己和我们下一代的福利做打算时,没有什么经济目标比这更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