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斯多葛主义的文化背景与思想渊源_逻各斯论文

论斯多葛主义的文化背景与思想渊源_逻各斯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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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B502,3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7095(2004)05-0039-06

斯多亚主义是希腊化时期最重要、最有影响的哲学思潮。从芝诺创立斯多亚学派到罗 马皇帝奥略留逝世,在近五百年的时间里,它把希腊—罗马世界中大批有教养的人组成 一个联盟,并且它的影响远远超出了古典时代。即使在今天,斯多亚主义依然有很大的 影响。

马克思主义认为,任何哲学都是时代的产物,而真正的哲学则是时代精神的精华。马 克思主义还认为,社会意识的发展具有历史继承性,每一个时代的每一种社会意识形式 ,都是在继承先前已有的思想成就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那么,斯多亚主义哲学产生的 时代背景是什么呢?它和以往哲学及同时代其它哲学是什么关系呢?

一、希腊民族精神的转换与斯多亚主义的产生

斯多亚主义是由来自塞浦路斯的西提乌姆的芝诺(Zeno of Citium of Cyprus)于公元 前四世纪末三世纪初创立的。此时距苏格拉底饮鸩而死不过百年,但是在这近百年的时 间里,希腊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古典时代已经结束,社会的经济和政治生 活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与此相应,人们的思维方式和精神面貌也已发生了根本的变 化。斯多亚主义就是这种时代巨变的产物,它全面而深刻地反映了希腊民族生活和思维 方式的这种根本变化。

古典时代的希腊以其城邦制度闻名于天下。这种城邦制度尤其是它特有的民主政治制 度,造成或者说反映了希腊民族所特有的生活和思维方式,塑造了所谓的希腊精神。

希腊的城邦在希波战争(公元前492~449年)之后进入繁荣时期,到柏里克利(Poricles )进入极盛时期。但是,从公元前五世纪末叶起,希腊的城邦就逐渐地衰落了。公元前3 37年,马其顿国王腓力二世(Philipps II)在科林斯主持召开全希腊会议,确认了马其 顿王国对希腊各城邦的占领和在希腊同盟中的盟主地位。这次会议标志着希腊城邦时代 的终结。公元前323年,亚历山大大帝(Alexander the Great)病死。此时,希腊民族面 对的是一个西起亚得里亚海,东至印度河,上起里海,下至埃及的庞大的亚历山大帝国 。希腊的古典时代走到了尽头。一个新的时代即希腊化时代从此开始了,这个时代前后 持续了近300年。

亚历山大的东侵和庞大帝国的建立,不仅打开了希腊冒险家通往东方的道路,而且也 使东方人容易进入欧洲了,这在客观上有利于东西方的文化交流。不仅如此,亚历山大 在灭亡波斯之后,为了巩固他的帝国,开始实行加强东西方文化交流的政策,希望把各 地人民的思想和生活方式统一起来。因此,亚历山大的东侵开创了一个希腊文化与埃及 、巴比伦、波斯甚至印度文化相互交融的时代。我们很难描述当时各民族的观念、热情 和雄心是怎样相互碰撞的,但是可以肯定,这种交流是热烈的,正是在这种交流中,一 种新的文化产生了。

由于城邦的衰落,马其顿的占领,亚历山大帝国的建立,还有东西文化交流的加强, 公元前四世纪里,希腊民族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如此之大,以至 柏里克利时代对于那些出生于公元前四世纪末的人来说,在心理上已经是遥远的过去。 随着生活方式的变化,希腊民族的思想方式和精神面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首先,一种个人主义的生活态度产生了。由于城邦失去了独立自主性,原先的那种以 独立自主的城邦为基础的城邦集体主义的生活态度和道德观念逐渐被抛弃,取而代之的 是个人主义的生活态度和道德观念。人们更加关心的不是城邦事务,而是个人生活。这 种生活态度我们在各个方面都能看到。比如,雕塑作品开始趋向于内省,忙于表现个体 的内在特性和多变的情绪,而不是表现理想和普遍的主题。事实上,它开始刻画普通的 人,而不是理想的人。

其次,世界主义精神渗透于文化的各方面。马其顿王国占领全希腊,亚历山大大帝开 疆拓土,还有东西方文化交流的加强,打破了希腊城邦的封闭性,人们的心灵也随着打 开了。马其顿的占领尽管使希腊民族失去了政治自由,却使希腊民族进入了在许多方面 称得上是有史以来最“开放”的社会。在希腊历史上,出生于哪个城邦哪个家族第一次 变得无关紧要了。公元前三到二世纪统治雅典思想的巨擘中,只有伊壁鸠鲁具有雅典血 统,可是他却出生于殖民地。亚历山大大帝开疆拓土,给希腊民族带来了新的希望。对 于他们来说,新的事业已经在遥远的东方打开局面。东西文化的交流,使得旧时的那种 希腊人与蛮族人、犹太人与异教徒、富人与穷人、自由人与奴隶、男人与女人之间的鲜 明界限到处都在削弱,思想和性情的相通已经开始把丧失了古代社会纽带的个人重新联 合起来。上述各种因素的相互作用,使得世界主义作为个人主义的对应物和补充,在全 希腊盛行起来,渗透于文化的各个方面。

再次,对于人类理性的推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希腊民族精神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 对理性的坚定信仰。希腊人从不怀疑宇宙是有规律的,它是遵循着法则的,因而是可以 解释的。我们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理性把握整个世界。荷马史诗和希腊悲剧都表现了这 一特征。这样一种思想特征在哲学中表现得尤为明显。亚里斯多德认为,人应该抛弃自 卑以及与此相关的旧的生活规则,因为人内在地具有神圣的理智,他既可以在经验的水 平上生活,也可以像不朽的神一样生活。“不要相信这样的俗话,作为人就要想人的事 情,作为有死的东西就想有死的事情,而是要竭尽全力去争取不朽。”[1]伊壁鸠鲁也 主张,通过不断地思考哲学真理,我们可以“像人中之神一样”生活。他们主张,只要 通过理性的训练,人就可以成为贤哲,达到与神同一的境界。与这种理性主义的心理学 和伦理学相呼应的是理性主义的宗教。对于哲学家来说,宗教的本质部分不再是礼拜活 动,而是沉思神灵并了解人与神灵的相似。

第四,重视现实生活实践,转向追求内心幸福。生活在富强、民主和文明的城邦里的 公民们不仅衣食无忧、受人尊重,而且发展机会很多,可以说是心想事成,感受不到外 部世界对自己的限制。这样的生活造成了希腊民族精神的一个鲜明特征,就是混淆内在 世界和外在世界,本能地认为这两个世界原来就是一一对应的,现在仍然是和谐一致的 。因此,希腊人往往不注重对客观世界的经验观察,而习惯于从自身出发去推断客观世 界,把主观观念当作现实本身而不去检验它们的真伪,甚至认为它们比感性世界更真实 。这种意识特点使得希腊哲学具有重思辨而轻经验、重理论而轻实践的特征。[2]哲学 家们专心致志于超功利的理论思辨,为知识而知识,却忽视了理论对实践的指导功能, 忽视了对现实生活实践的思考。可是,随着希腊城邦政治独立性的丧失,希腊民族原有 的那种对于纯粹理论思辨的热情和思想的创造力也一落千丈。绝大多数人开始关注私人 生活和个人事务中的鸡毛蒜皮,追逐蝇头小利。即使那些具有良好品性的人,在这样庸 俗堕落的环境中也很难不受干扰,专心于独立思考。但是,希腊的公共生活状态已经如 此令人绝望,那些最善良的人们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完全回归自身,筑起一道抵御外 部不幸的堤坝,在自己的内心生活中去寻找自由和自尊,使幸福完全依赖于自身的内心 状态。

时代精神的上述转换,在斯多亚主义哲学中得到了全面而深刻的反映。

与犬儒学派和昔尼克学派一样,斯多亚学派在讨论至善、美德和智慧等问题时,同样 是不把城邦考虑在内的,同样是从纯粹个人角度出发去进行论述的。与伊壁鸠鲁以及后 来的怀疑主义学派一样,斯多亚学派的目的也是要达到主体本身的内在自由。“这种精 神自由、这种不动心、这种漠不关心、宁静不摇、平静不扰、精神上的等视一切,不受 外物干扰,不受外物牵连,乃是所有这几派哲学的共同目的。”[3]

斯多亚学派坚定地主张世界主义。它的创始人芝诺就是一位世界主义者。他的政治理 想就是要完成亚历山大大帝的未竟事业,建立一个世界国家,在这个国家里,人人都是 世界公民,而不分什么种族、等级。斯多亚学派认为,人是由理性动物组成的社会的成 员。这种社会是大同的国家,其中只有一种法律、一种权利,即天赋的法律、天赋的人 权,因为只有一种宇宙理性。所有的人都是兄弟,都是同一父亲的儿女,有同样的起源 和命运,同一的宇宙理性在他们身上都发出呼声;他们服从同一种法律,是同一国家的 公民,甚至敌人也应当得到我们的帮助和宽恕。[4]

斯多亚主义哲学也是一种重视个人内在道德修养的实践哲学。虽然比起伊壁鸠鲁学派 、怀疑主义学派来,芝诺及其学派对于哲学思辨的要求更强烈,但他们不是为思辨而思 辨,而是为实践而思辨,并且,芝诺学说的重点不在于思辨,而在于道德的实践。在他 看来,研究自然只是为了研究美德。从他的后继者来看,他们思想的主要特色和在哲学 上的主要贡献也在伦理学方面。斯多亚学派的逻辑学中最重要的内容是关于真理标准的 论述,而这一论述就是由实践的需要决定的。斯多亚哲学的形而上学部分,只有从他们 的伦理学角度去看,才是可以理解的。斯多亚学派在自然科学方面付出甚少,他们所说 的自然是从道德的角度去说明的。当然,芝诺及其学派所说的实践只是个人的道德修养 活动,远不是马克思主义所说的社会实践。在关于道德实践的讨论中,芝诺及其学派也 是撇开外部世界,专注于个人的内心世界的。他们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动心”,认为获 得幸福的唯一途径是心灵的平静,这种平静只有通过道德修养实践才能达到。他们主张 实行不依赖于外部环境的道德行动。

最重要的是,斯多亚学派也对人类的理性推崇备至,比亚里士多德和伊壁鸠鲁有过之 而无不及。在芝诺看来,人的理性不仅仅是近似于神,它本来就是神,是处于纯洁或积 极状态的神圣实体的一部分。[5]芝诺和克吕西普(Chrysippus)为了使人的理想状态成 为可能,还故意回到公元前五世纪的朴素理智主义立场上去。他们说,达到道德的完善 状态,既不依赖于天赋,也不依赖于习惯;它只依赖于理性的训练。与理性对立的“非 理性灵魂”是不存在的;所谓的激情只是判断的错误,或由判断的错误造成的病态骚动 。只要克服了错误,这种骚动就会自动停止,心灵就会既无欢乐也无悲哀,既无希望也 无恐惧,“无情、无悯也无缺失”。[6]在宗教问题上,芝诺及其学派也是理性主义者 。在他们看来,宗教的本质部分不在于宗教礼拜,而在于沉思神灵以及人与神灵的一致 。他们沉思于星光闪烁的天空,从中读出理性的和道德的目的,这种目的与他们在自己 内心发现的目的是一致的。在斯多亚学派看来,神已经不再是强权(arbitary power)的 同义语,而是理性观念(rational ideal)的表现。[6]

二、斯多亚主义哲学的思想渊源

对于芝诺的哲学思想最初起主要作用的很可能是犬儒主义哲学家克拉特斯(Clates)。 犬儒哲学的主要兴趣在于伦理学,而芝诺在建立了自己的学派之后又回过头来重新研究 伦理学问题。所以,犬儒哲学对芝诺的影响是很大的。芝诺从犬儒哲学继承了这样一种 观念:人的真正自然或本性在于其理性。[5]这一观念后来成了斯多亚主义的一个基本 观念。这一观念用这么抽象的术语来表述,不大可能是犬儒学派创造的。柏拉图和亚里 干多德显然会同意这一观念;从最终的意义上讲,这也是苏格拉底提倡的。但是,犬儒 学派的狄奥根尼(Diogenes)对这一观念作出了一种极端的和生硬的解释,一种禁欲主义 的曲解,这种曲解是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不会接受的。在狄奥根尼看来,一个人要满足 自身,按照自然生活,不需别的,只需身体和智力的自我训练。[7]传统观念认为是好 的事物,如财富、英俊和社会地位,对于人类的幸福来说,即使不是有害的,至少是无 益的。[7]真正的幸福可以不靠任何无法接受“它与我作为理性存在的自然是否一致” 这一问题检验的事物。只有美德才是真正的善。狄奥根尼是在提倡一种生活方式,在这 种方式中,一个人会全力追求那些对他、对他的内在幸福真正有价值的事物的追求,而 绝不让任何传统的道德判断或命运的改变影响他的行动;唯其如此,才是我们可以获得 的真自由。[7]从它只向外部世界要求最低限度的身体所需这一意义而言,这种生活方 式是自然的(或符合本性的)。我们看到,犬儒学派追求的是原始人和动物的生活习惯。

但是,芝诺没有简单地接受犬儒学派的“理性是人的真正自然”、“美德是唯一的善 ”还有“身教重于言传”等基本原则。首先,他完全抛弃了犬儒学派所接受的那种直观 基础,下决心支持理性的要求,使这些观点成为系统的理论。他在“一致性”(

homologia,convenientia,consistency)中找到了自己的理想;[8][9]正如理性或道(

word)在宇宙中居统治地位一样,它在个体中也应该居于统治地位。那些依据单一而和 谐的原则生活的人是受神眷顾、生活顺利的;那些行为前后打架,不依理性生活的人总 是运气不佳的。美德就存在于这种一致性当中,这种美德无需任何外在的支持就足以给 人带来幸福了。

其次,犬儒学派的美德是不依赖于它物而独立存在的,只是在它不由习惯或权威决定 的意义上才是“自然的”,而芝诺的美德则是与宇宙的整体规划密切联系、不可分割的 。芝诺认为,宇宙把某些东西放在人们之前,这些事物具有一定的价值,因而是人们行 动的自然目标,尽管犬儒学派正确地称它们为“中性的”,而学园派则错误地称它们为 “善”。这些东西就是健康、兴旺、美名以及其他学园派所谓的“符合自然之物”。芝 诺显然是把这些东西当做美德理论的基础来讨论的;[9]他还把有价值的东西叫做“更 为可取的”,把它们的对立面叫做“更不可取的”。因此,只有美德才是皇后,一切因 自然而渴求的事物都服从于她的旨意。[8]所以生活的目的就是永远盯着自然为我们确 立的目标,“始终如一地依照自然”生活。这一说法是芝诺还是克莱安赛斯(

Cleanthes)最先提出来的,古代的权威们说法不一;但是所有的正统斯多亚主义者都坚 持这一看法。

后期的斯多亚学派常常因为他们的前辈持有非常极端的犬儒主义立场而感到狼狈—— 比方说主张在某些条件下乱伦和食人也是正当的。但是,斯多亚学派在其全部发展过程 中,始终强调“冷漠”外部事物,强调理性是人类幸福的唯一源泉,强调世界主义和道 德理想主义,所有这一切都反映了芝诺与犬儒主义学说的内在联系。

这些看法当中,有些当然是苏格拉底的,而苏格拉底通过犬儒学派或书籍和口头传说 对芝诺的影响是非常重要的。芝诺完全接受了苏格拉底的下列基本主张:知识和善是形 影相随的,或者说好人是有知识的,而恶人是无知的;知识是道德行动的唯一基础,知 识必然带来正确的行动;最大的邪恶是灵魂的恶劣状态。

无疑,芝诺的基本目的在于说明,在他看来,对于人来说什么是善。这决不是什么新 鲜事。芝诺的贡献在于:他把自己起初以狄奥根尼和克拉特斯那种劝勉方式加以捍卫的 那些思想发展成为一个内在一致的哲学体系。狄奥根尼尽管视苏格拉底为楷模,对学园 派却没有好感。但是,芝诺在跟随克拉特斯学习之后,又去跟随麦加拉学派哲学家斯提 尔波(Stilpo)、狄奥多鲁斯(Diodorus),还有学园派哲学家波勒谟(Polemo)、色诺克拉 底(Xenoclates)学习了。

通过向麦加拉哲学家学习,芝诺很可能熟练掌握了逻辑学,并对语言理论从总体上产 生了兴趣。爱比克泰德(Epictetus)告诉我们:芝诺认为哲学家的思辨活动就在于“了 解Logos的成分,每一种成分是怎样的,它们又是怎样组合在一起的,还有从它们可以 得出什么结论”。[10]麦加拉学派对芝诺的影响还可以从斯多亚主义的一元论中看出来 。芝诺肯定宇宙是“一”,斯多亚学派捍卫“存在的统一性”,这都可以通过麦加拉学 派上溯至巴门尼德。

虽然芝诺本人不大可能将斯多亚主义的逻辑学发展得很具体,但是,他在展开自己思 想体系的过程中,大量使用了演绎推理,并因此为一种新的修辞风格打下了基础,这种 修辞方式由短句组成,以后就成了斯多亚学派的特征之一。[11]芝诺的三段论有各种各 样的缺点,并且,其大、小前提中的共有名词的意思通常都会改变。但是,这种三段论 是加强记忆的出色工具,因而可以服务于劝勉和说教的目的,就像宗教改革时期的教义 问答一样。据说,在芝诺提出的“三段论”中有:“有理性的优于没理性的,但是任何 东西都比不上宇宙,因此宇宙是有理性的。”[12]“没有人会把隐秘告诉醉汉,但是人 们会把隐秘告诉好人,因此好人是不会喝醉的。”[13]“没有邪恶会伴随着荣耀,但是 死亡伴随着荣耀,因此死亡不是邪恶。”[13]诸如此类的三段论在芝诺的许多著作里都 可以看到,而这些著作直到爱比克泰德生活的年代肯定还是存在的。[10]

柏拉图及学园派对芝诺及斯多亚学派的影响,除了那些来自苏格拉底的以外,是很容 易加以确认的。芝诺的宇宙本原“创造理性”(creative reason)与柏拉图的神圣工匠 或世界灵魂之间有着明显的联系。柏拉图《法律》中的神学及其为天意所作的雄辩与斯 多亚主义具有绝非偶然的姻亲关系。众所周知,学园派完善了阿拉克萨戈拉(

Anaxagoras)的下述思想:世界开始于心灵(nous)对无序物质的作用。芝诺也认为有两 个本原:一个是积极本原,也就是神或逻各斯;一个是消极本原,也就是无生气的物质 ,或未有确定性质的实体。这一说法似乎使芝诺主张宇宙起源问题上的二元论观点。

与诸如此类的共同点并存的,是斯多亚主义与柏拉图主义的深刻分歧。芝诺推翻了柏 拉图关于灵魂的学说。他否认灵魂与肉体之间的对立。他认为灵魂是“气息”,是“实 体”。他与柏拉图的灵魂三分法也没有任何干系;相反地,他认为灵魂有八种官能,所 有这八种官能都是作为统一体的灵魂在各种关系中的品质或功能。[5]在关于灵魂的论 述中,芝诺表现为坚定的一元论者,而柏拉图主义对他的影响仅仅表现在细节上面。

芝诺与赛奥弗拉斯特(Theophrastus)或其他逍遥学派成员是否实际接触过,没有任何 古代的证据。不过,芝诺很可能熟悉吕克昂学园的某些成员,并且肯定读过他们的某些 著作。芝诺也很可能了解亚里士多德的著作。在前期斯多亚主义中,我们发现有亚里士 多德的术语,有些学说则清楚地留着亚里士多德思想的痕迹。因此可以说,斯多亚学派 吸收了许多亚里士多德及其学派的思想。正因为如此,逍遥学派才会抱怨斯多亚学派像 贼一样地大量地偷运他们的理论,只是换个名称而已。[9]但是,逍遥学派不同意斯多 亚学派所主张的美德本身足以带来幸福的说法,认为美德的实行离不开外部的物质条件 。

除了继承上述各种哲学的思想以外,芝诺在创立斯多亚主义的过程中,还从赫拉克利 特哲学中吸取了两种极为重要的学说,第一是关于永恒的火及其依次转化为各种元素的 学说;第二是关于逻各斯(Logos)的学说。

显然,赫拉克利特关于火的理论破除了神与尘世、积极与消极、灵与肉之间的界限; 因此是与芝诺部分地借自柏拉图的二元论不一致的。芝诺本人是不是清楚这一点,我们 不得而知。但是就整个斯多亚主义学说来看,唯物主义一元论还是占统治地位的。[14] 因此,神不是和物质分离的,它本身就是最纯粹的物质。逻各斯或神圣理性则是弥漫整 个宇宙并赋予其形状的力量;[11]逻各斯是与神同一的,而神又是与原初的、创造性的 火同一的。[15]

在赫拉克利特的哲学中,“逻各斯”是一个核心概念。下面是赫拉克利特的三个残篇 ,这三个残篇中都有“逻各斯”这个词:

虽然一切事物都按照逻各斯发生,但人们却显得对它一无所知,即使在听到或看到我 按其本性(自然)区别事物并说明事物本性(自然)的言和行时,也是如此。[16]

虽然逻各斯是人人共有的,多数人却不加理会地生活着,好象他们自己有一种独特的 智慧似的。[16]

如果你不听从我本人而听从逻各斯,承认一切是一,那就是智慧的。[16]

从这些话中可以清楚地看出:逻各斯是万事万物所共有的,一切事物都根据逻各斯发 生,人人都应该根据逻各斯来安排自己的生活;逻各斯又是可以听到的,是人人都应该 听从的话语。

赫拉克利特哲学的另一个基本概念是“和谐”。他似乎已经把世界看成一个事物的集 合体,这些事物因共有的Logos变得浑然一体并井然有序。在赫拉克利特看来,正是逻 各斯使世界成为有序的结构,也就是Kosmos。但是,当他说一切事物都按照逻各斯发生 时,他的用意远不止于此。他其实是在说,在宇宙的事件与人类的思想或言论之间有一 种基本的关系;只要人们注意观察,人们就可以凭借自己思想和言说的能力,把握到那 种把自己与世界联系起来并能提供有关事物真实本性的线索的东西。

赫拉克利特认为,对立统一(相互对立又相互联系)是世界本身的特征,而这种特征也 表现在语言当中。最能说明这一点的也许是残篇48:“弓(bios)的名字是生,它的作用 却是死。”[16]对赫拉拉克利特来说,bios这个词的模棱两可象征着自然本身的模棱两 可:绷紧的弓或竖琴就是统一或和谐,但这种统一乃是弦与背之间对立和斗争的产物。 正如语言可能费解、模棱两可、似是而非一样,在现实世界中,对立面是相互依存的, 统一是差异的产物,和谐是斗争的结果。“神是昼又是夜,是冬又是夏,是战争又是和 平”;[16]“上升的路与下降的路是同一条路”(fr.60)。[16]

斯多亚学派采用了赫拉克利特的指导万物并为众人共有的逻各斯概念。和赫拉克利特 一样,斯多亚学派认为世界万物因逻各斯而成为井然有序的有机整体。最重要的是,斯 多亚学派系统地阐述了Logos指导的宇宙在语言和逻辑方面的意义。语言和思想都必须 与自然现象相称,这才是符合自然的。对哲学家来说,语言的价值在于描述世界的能力 。在一个逻各斯统治的世界里,人们只需要把思想、语言与自然事件联系起来,就能找 到正确的描述、与自然事件丝丝入扣的描述。此外,斯多亚学派还接受了赫拉克利特哲 学的观念,主张按照Logos生活;因为逻各斯既是正确推理的指南,[7]又是国家和个人 的行动必须遵守的法律。[11]

上面,我们简单叙述了芝诺与以往的和同时代的其它哲学学派的思想关系。这个叙述 是很不全面、很不具体的,但是它至少可以帮助我们弄清楚:芝诺的哲学中哪些方面是 他自己的,哪些方面是从别人的思想中吸收来的,各种观点又是如何逐渐融为一体的。 芝诺没有那种先假设一条最普遍的原则,然后根据这一原则推演出人和神的一切事物的 创造性或天才,他所做的只是从各种学派的学说中收集那些在他看来最合理、最有说服 力的思想内容,并尽可能地使它们一致起来。当然,我们不能说在他的著作中已经达到 了这种一致性,但是他确实在向这个方向努力,并且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效。正是这种 追求一致性的努力使他倾向于一元论的原则,尽管他在物理学和伦理学中的出发点都是 二元论的。

综上所述,芝诺及其创立的斯多亚主义哲学既非常自觉地反映时代精神的变化,也随 时准备从以往的和同时代的其他哲学思潮中吸取营养;斯多亚主义哲学既是希腊民族精 神转换的产物,也是古代希腊哲学发展的产物。我们这么说,决不是要否认斯多亚主义 的创造性。尽管前人对芝诺的影响很大,但芝诺决不只是一个模仿者或文抄公。无论是 他还是他的后继者,都在许多问题上提出了新的理论,并且斯多亚学派对原有思想材料 和成果的综合也有其独到之处。后来的历史将表明,从某种意义上讲,芝诺比他的同时 代人更加准确地把握到了人类生活的脉博。

收稿日期:2004-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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