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汉语中的时序：概念、语义类型及表达手段，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汉语论文,时序论文,语义论文,手段论文,概念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时序的概念及研究现状
时序（таксис）作为一个专门术语，最早是由Якобсон提出的。他把时序定义为“被报道的事实与另一被报道的事实之间的相互关系”，认为“时序与报道事实本身即说话时刻无关”。（Бондарко 2003:234）Якобсон对时序的研究曾做出两大贡献：一是把时间范畴（категория времени）与时序范畴相区分；二是对制约性时序（зависимый таксис）和非制约性时序（независимый таксис）两个概念所体现的不同关系进行了界说。
“时序与说话时刻无关”，尽管多数时序研究者把Якобсон的这一观点视作“至理名言”，但这并不意味着学界对这一范畴的认识就完全相同。分歧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时序是词法范畴还是句法范畴问题；二是时序与相对时间的关系问题。
对时序问题研究最为全面和深入的当属功能语法理论的创始人Бондарко。在继承Якобсон关于时序基本观点的同时，他对上述两个分歧问题进行了比较系统和独到的分析。他认为，时序的表达与句法结构紧密相关，尽管也包括词法和词汇手段；而时序与相对时间的关系体现在三种形式：1)只是相对时间，而不是时序；2)只是时序，而不是相对时间；3)既是相对时间，又是时序。（Бондарко 2003:234-238）他的这些学术思想为时序研究的深入奠定了学理基础。
汉语时间范畴语义系统主要包括时相、时制和时态三个方面。对于与俄语时序相关的语言现象，汉语似乎并未将它们归入上述三个问题之中，譬如吕叔湘先生(1982)把“时间”（包括绝对时间和相对时间）归入在“范畴”表达论之中，而把“同时”、“先后”却放在了“关系”表达论中。再譬如陈平(1988:417)、龚千炎(1991:42)等学者对时间系统的阐述都未涉及时序问题。但是，他们在时制中对相对时间的概念所作的阐释以及所采用的例句似乎又都与时序相关。在他们看来，时制指的是情状发生的时间、说话时间和另外一个时间（称为参照时间）三者在时轴上的相互关系。
以上不难看出，虽然汉语中也存在着时序现象，且对时序的解释基本与俄语相同，但却对“时序”和“相对时间”这两个概念没有严格的区分。
2.时序与相对时间
的确，时序和相对时间这两个概念的界限在很多情况下是比较模糊的。就其原因，一是因为它们都表示行为之间的时间关系，二是因为它们的时间参照点都与说话时刻无关。但这并不表明它们之间可以划等号。对此，Бондарко在不同的著述中（Бондарко 1990:16-18；1999:104；2003:238）曾有详细的分析。他从如下三种关系中审视并区分了时序和相对时间的概念：
一是时序指的是处于同一完整时间域框架内两个或两个以上事件之间互为时间参照点的同时或者异时关系，它不具有事件在时间轴上的定位功能，而是共时性关系。例如：Да я с ней(1)сидел все время，пока вы с Катериной Сергеевной(2)играли на фортепъяно.这里行为(1)和行为(2)之间是同时时序关系，两个行为都是相对说话时刻的过去时。笔者理解，所谓属于“同一时间域”，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事件或者都是相对绝对基点、或者都是相对相对基点而构成的时间关系。也就是说，相对不同基点的时间关系，就不是时序关系。
二是相对时间是一个时间域中的事件以另一个时间域中的事件为参照点所产生的时间关系。如：Мог ли тогда знать дедушка，что лет тридцать или сорок спустя по этому же пути…пройдет линейка с осетином на козлах，в которой среди прочих экскурсантов…будет ехать и одна из его многочисленных дочерей…（В.Катаев）例句中各个行为的时间属于不同的时间域（其中过去时是相对作者的说话时刻而言，而将来时是相对去过时而言），它们之间不构成完整的时间域，因此也就不存在时序关系，而只是相对时间。
三是相对时间是两个时间域中事件之间的时间关系，而时序是同一时间域中两个或两个以上事件之间的时间关系。但是，时序与相对时间有时会出现交叉情况。例如：Поднимаясь по лестнице，они громко разговаривали；Только решив этот вопрос，мы перейдем к следуюшему.这里有相对时间，是因为由副动词表示的行为时间不是根据说话时刻、而是根据另一个行为的时间确定的。同时，我们还可以看到时序关系的存在，因为这里的多述谓结构中的成分之间具有同一时间域（即完整时间框架内）的同时或者异时关系。
如上可以看出，Бондарко将相对时间和时序之间的关系确立为三种基本类型：一是只是相对时间，而不是时序；二是只是时序，而不是相对时间；三是既是相对时间，又是时序。总体上看，较之时序，相对时间的概念更为狭窄，因为相对时间与绝对时间相对立，而时序既可以体现在相对时间中，也可以体现在绝对时间中。是否形成“完整时间域”（或者说不同行为是否处于同一个时间域中）是确定行为之间是否存在时序关系的基础。我们认为Бондарко对时序和相对时间的阐述是比较合理的，因为他既找到了二者之间的根本区分点，又承认二者之间的交叉点，同时还进行了深入的成因分析。本文对俄汉语时序范畴的对比分析，即采用Бондарко的上述观点。
3.时序的语义类型
Бондарко（Бондарко 2003:234-239）认为，时序的核心语义是同时／异时意义（значения одновременности／разновременности，异时意义包括先时和后时（предшествование—следование），但是时序的语义并不只是归结为这些意义。首先，时序是一种和时间意义紧密相关的功能语义范畴，因为时序关系表达的恰恰是相关行为之间的时间关系；次之，时序范畴是一个“时体—时序”范畴，因为任何行为都有自己的时体特征；再之，行为之间的相互关系还可能是时序关系与其他一些语义关系结合而成的混合型时序关系，这些关系包括限制性语义（семантика обусловленности）、性质评价关系（отношения характеризации）和情态性成分（модальные эдементы）等。限制性语义指除了行为之间的时间关系外，一个行为还是另一个行为的先决条件、根据、理由、前提、动机和目的等。例如：Осознав всё，что произошло，он изменил своё решение.性质评价关系指除了行为之间的时间关系外，一个行为还解释说明或评价另一个行为所表达的现象的特征。例如：Они（девочки и мальчики）по очереди несли дежурство у входа в палатку，сторожа наш маленький лагерь.（Л.Кассиль）而情态性成分的例句如：Я уже собиралась выходить из леса，как увидела，что на опушке стоят красноармейцы.（Л.Кассиль）
俄语在时序的核心意义基础上，根据事件之间的时间间隔性质，异时关系还可以分出“完全异时”、“部分异时”等类型；根据事件之间的时间吻合程度，同时关系也可以再分出“完全同时”和“部分同时”等类型；而根据行为在时间流中的具体性和确定性，时序还可以分为定位性和非定位性两类。（Бондарко 2003:243-248，292）
对于这一点，吕叔湘(1982:371-383)先生也有简单的描述，他把时序现象分为“先后紧接”、“习惯性承接”、“两事并进”、“先后间隔”等不同类型。可见，汉语对时序现象分类的角度以及所分出的类型与俄语是基本一致的。其中的“两事并进”即是同时关系，“先后紧接”和“先后间隔”则包含了异时关系的“完全异时”和“部分异时”，而“习惯性承接”（“每当……就”）在俄语中属于定位性时序中的多次性时序。
4.俄汉语时序的表达手段及其言语机制
应该说，汉语对时序表达手段的研究并不深入。为此，我们尝试把俄语的相关研究成果运用于对汉语的研究。我们知道，在俄语动词的不变化形式中，完成体和未完成体副动词可以表达先时和同时的时序关系，而形动词也是具有时间特征的词法范畴。因此，俄语历来把时序的结构分成两个类型：制约性时序和非制约性时序。两种时序都是描述同一时间域中事件之间的顺序关系，只是使用的语言手段不同。
4.1 制约性时序
制约性时序指的是各行为中有一个行为是主要的，而另一个行为是次要的（伴随的），这在俄语中主要体现在词法和词汇层面。
4.1.1 词法手段
这主要包括带有副动词和形动词的结构。这时，动词的体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一般情况下，未完成体动词的副动词和形动词表示同时意义，完成体副动词和形动词表示“之前”意义，其中形动词还涉及到时的形式。例如：
1)Есть люди，которые，встречая своего счастливого в чем бы то ни было соперника，готовы сейчас же отвернуться от всего хорошего，что есть в нем，и видеть в нем одно дурное.（Л.Толстой）
2)Выйдя очень молодым блестящим офищером из школы，он сразу попал в колею богатых петербургских военных.（Л.Толстой）
3)Тьма，пришедшая со Средиземного моря，накрыла ненавидимый прокуратором город.Исчезли висячие мосты，соединяющие храм со страшной Антониевой башней…（М.Булг.）
有时，完成体副动词可以表示“之后”意义。例如：
4)Он рассказал мне всё дело，прибавив，что именно потому поторопился приехать，чтоб предупредить меня（А.Герцен）
5)Мама вошла в подъезд дома，приказав мне ждать.（Ю.Нагибин）
由于汉语没有词形变化，因此不存在副动词和形动词这种词法形式，与俄语制约性时序意义相对应的时序关系在汉语中主要通过词汇—句法手段来表达。（见下文）
4.1.2 词汇手段
俄语前置词при，к，перед，до，после，с，накануне，по（加第六格）等与动名词搭配也可以表示时序关系，如果说при表示的很明显是制约性时序，那么其他前置词体现的则既可以看成是制约性时序，也可以看成是非制约性时序：
6)За обедом он поговорил с женой о московских делах，с насмешливою улыбкой спрашивал о Степане Аркодъиче.（Л.Толстой）
7)К чаю больших Долли выщла из своей комнаты.Степан Аркадьич не выходил.（Л.Толстой）
8)Рядом с обогащением языка，с завоеваниями у иных писателей идет заметный процесс иссяказания образных его качеств.（Пауст.）
另外，俄语一些前置词词组加动名词也可以表示时序意义。如：во время，в ходе，в процессе等：
9)Повар ушел ещё вчера со двора，во время обеда.（Л.Толстой）
尽管语言学家们迄今尚未论证与这些前置词搭配的动名词在语义上有什么禁忌或限制，但是却发现了它们在语义上具有一定的倾向性，主要集中在以下几种意义上：运动（приход，уход，приезд，отьезд，переход，встреча）；时相（начало，окончание）；昼夜时点（рассвет，утро，вечер）；进食（завтрак，обед，ужин，чай）；人生中重要事件（рождение，свадьба，развод，смерть，арест）；社会重大事件（революция，война）。（Бондарко 2005:74）
汉语中由动词加虚词“着”、“了”、“上”或“下”构成的连动式表示次要行为，与主要行为动词连起来表达制约性时序意义。次要行为动词无论加其中哪一个虚词都发生在主要动作之前。但用“着”字则在后者出现时，前者还在延续（多半和他同时结束），用“了”或者的别的字则在后者出现时，前者已经完成。（吕叔湘1982:383）例如：
10)我披衣坐起，撑着一把伞，决心去找木鱼声的所在。（林清玄）
11)那时候的人生阅历已经让我们明白不能将它拿回家，于是我们在手术室外撬开了一块铺地砖，将记事本藏在了下面。（余华）
4.2 非制约性时序
非制约性时序指各行为之间没有明显的主要和次要之分，这在俄语和汉语中都集中体现在词汇—句法层面。
4.2.1 句法手段
首先是带时间从句的主从复合句。这些句子中的主句和从句的行为时间关系可以是同时的，也可以是异时的，其表达方式是各种各样的连接词。如在俄语中，表示同时关系的连接词主要包括когда，пока等，表示先后时间关系的连接词主要有когда，до того как，перед тем как，прежде чем，пока не，после того как，с тех пор как，как только等。在前一类和后一类连接词引导的从句中，谓语动词分别采用未完成体和完成体形式。而在主句中，当复合句表示同时意义时，谓语采用未完成体形式；当复合句表示先后意义时，主句谓语动词既可以采用未完成体，也可以采用完成体形式，不同的体表达不同的细微先时和后时意义。例如：
12)Здесь Михаил Михайлович встречал восход солнца，пока в доме все еще спали глубоким сном.（В.Пришвина）
13)Валя должна была сопровождать отца до того，как начнет светать.（Фадеев）
汉语中，前者包括“在（当）……的时候（时）”，后者则指的是“在……之前（以前）、在……之后（以后）、直到……才”等。
14)正在研究地图的时候，接到台北马英九市长的秘书来电。（龙应台）
15)我吃老人的馄饨吃了一年多，直到后来迁居，才和他失去联系。（林清玄）
值得注意的是，俄语一些连接词并没有细微的时间意义，如“когда，”既表达同时也表达异时，而同时还可能是部分同时和完全同时。这时，起区分作用的是动词谓语的时—体综合体。请看例句：
16)Когда окончилась репетиция，я пошел за кулисты.（М.Садовский）（先后关系）
17)Когда люди молоды и весна на дворе，все кажется веселым и радостным.（Станисл.）（完全同时关系）
18)Однажды Михаил Аверьяныч пришел после обеда，когда Андрей Ефимыч лежал на диване.（А.Чехов）（部分同时关系）
俄语有一些时间性熟语结构也可以表示时序关系，这主要指带有не和кек句子，它们强调两个事件之间间隔极小或者没有间隔，而且第二个事件的发生是突然的、出乎意料的：
19)Но не успел я этого сделать，как уже стал раскаиваться（Л.Толстой）
20)Еще солнце не закатилось，как уже все бbиио готово.（В.Щишкин）
汉语表示两个事件先后紧接，常用“才……就”、“刚……就”等句式。如果用“一……就”则表示两事之紧接更有间不容发之概。（吕叔湘1982:376）
21)一见到了我的衣服，一句话不说，就拿起来走去，远远的坐大路上，等候我要穿衣时来同他会面。（沈从文）
其次，一些并列复合句也可以表示时序关系，它们大多表示同时意义。俄语和汉语中的连接词分别包括“а，и”和“而、却、（一）边……（一）边……、一面……一面……”。例如：
22)Он в освещенном вагоне，на бархатном кресле сидит，шумит，пьет，—а я вот здесь，в грязи，темноте，под дождем и ветром—стою и плачу.（Л.ТОлстой）
23)В аудитории громко разговаривали студенты и что－то тихо бубнил себе под нос лектор.（选自под ред.Величко 2004）
24)许多次，我在电话中一边同母亲说话，一边想象母亲苍老的模样，眼见为实的母亲让我惊讶不已。（刘醒龙）
而俄语连接词и引导的并列复合句还可以表示异时关系，动词采用完成体形式：
25)Ему отвели квартиру，и он поселился в крепости.（Лермонтов）
此外，汉语有时虽是同时意义，却只用一个“一边”：“大家死劝着，她才一边骂着走了回来”。一般用了关系词可以用“着”，也可以不用“着”。如果没有关系词，在两个动词后面加“着”也可以表示同时关系：“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想着你来又惦记着他”。（吕叔湘1982:382）
俄语中还有一些具有对别意义的并列复合句也可以表示先后时序关系，其连接词主要是в то время как，между тем，тогда как，по мере того как等：
26)В то время как на берегу моря пасмурно и сыро，в горах ясно,сухо и тепло.（В.Арсеньев）
另外还有一些带有条件、原因和结果从句的主从复合句，也可以表示先后时间关系。这在俄汉语中都是如此。例如：
27)Если она изъявит чистое раскаяние и переменит жизнь свою，я женюсь тогда на ней.（Гоголь）
28)В поэме было точно названо место действия，так что не спутаешь.（В.Мамонтов）
29)我如果考试不及格，妈妈要气恼的。（选自网上“词酷”）
30)由于我们提前采取了措施，因此这次溃堤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同上）
以上可见，在表示同时或先后的时序关系时，复合句可以提供更为具体和细微的信息，譬如指出是完全同时还是部分同时，事件之间是否有间隔以及间隔的长短，还可以指出事件的起讫时刻，是否中断以及超前、过早、突然等以及同时性的成比例性、交替性或者限制性等信息。但是，汉语连接词数量不如俄语那般丰富。
再者，带同等谓语的句子也可以表示非制约性时序关系。俄语中主要通过动词的体来区分同时(HCB)和先后(CB)意义，而汉语更多地依靠虚词和词序手段。例如：
31)Матвей положил руки в карманы своей жакетки，отставил ногу и молча，добродушно，чутьчуть улыбаясь，посмотрел на своего барина.（Л.Толстой）
32)母亲瘸着腿走出人群，下了道坡，拾起那顶帽子。母亲把帽子戴到我的头上，压了压帽顶，又正了正帽檐。（刘川北）
4.2.2 词汇手段
词法手段首先是指一些表示时间顺序和接续意义的副词，俄语中包括одновременно，вначале，сначала，потом，позже，вскоре，наконец，сразу，тотчас же，сейчас же等；汉语则主要指“同时、先、再、又、就、才、起初、后来、然后、随后、不久、马上、转而、顿时、即刻、立即、霎时、马上”等。这些词语经常出现在各种复合句和带同等谓语或连动式的句子中，表示时间顺序，使得事件之间的时间关系更为明确，同时可以表现故事情节的起始、突转、断续、张弛、疏密等特征。
33)Совсем молодой умерла его любимая жена，а вскоре от апоплексического удара и сам.（Е.Карпов）
34)Вронский улыбнулся с таким видом，что он не отрекается от этого，но тотчас же переменил разговор.（Л.Толстой）
35)信写好念给他听听，随后必把大拇指翘起来摇着，表示感谢和赞许。（沈从文）
36)曲曲折折走了好一会，又上了许多石阶，才到山上寺里。（朱自清）
另外，一些时间代副词也可以表示时序意义，它们往往作为照应手段出现于篇章中，表示同时意义。俄语中主要指в это время，汉语则是“这时（候）”。例如：
37)…Доктор вышел проводить до ворот своего приятеля почтмейстера.Как раз в это время во двор входил жид Мойсейка，возвращавшийся с добычи.（А.Чехов）
38)老拱挨了打，仿佛很舒服似的喝了一大口酒，呜呜的唱起小曲来。这时候，单四嫂子正抱着他的宝儿，坐在床沿上，纺车静静的立在地上。（鲁迅）
4.2.3 词序手段
“两个句法单位的相对次序决定于它们所表示的概念领域里的状态的时间顺序”——该时间顺序原则(The principle of temporal sequence)在汉语中得到了验证（见戴浩一著，黄河译，1988年），即当两个汉语句子由时间连接词（如“再”、“就”、“才”）连结起来时，第一个句子中事件发生的时间总是在第二个句子之前。不含连接词的连谓结构同样也遵循这一原则。当两个谓词语表示连续的行为动作时，它们之间的次序依据概念领域里的时间顺序。例如：我们工作一结束，他就来了；你给他钱，他才给你书；张三上楼睡觉。
这一条件原则对俄语也适用。Бондарко(2003:240，261；1999:217)指出，在时序表达中，词序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在没有专门标记的情况下，述谓的次序基本反映了行为之间的次序。这在五连接词的复合句和带同等谓语的句子中尤为突出。不过，与汉语不同的是，俄语动词的体和时也起着很重要的作用。一般情况下，只有完成体动词的连用才表示时间的先后顺序。例如：
39)Вот увидимся—поговорим.（Л.Толстой）
40)Мышлаевский выроил папиросу изо рта，откинулся и захрапел сразу.（М.Булгаков）
有时，历史现在时的未完成体也具有这样的功能：
41)Встаю，одеваюсь，выхожу в коридор.（Ф.Искандер）
5.小结
以上审视可以做如下小结：一是俄语时序的表达手段几乎遍及了语言的各个层面，包括词法、句法和词汇，而汉语则主要分布在词汇和句法层面。这与汉语本身没有词形变化的特征不无关系。而在同一个层面上，两种语言的时序表达手段的功能规则大致相同；二是语法因素对俄语时序的表达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这主要指动词的时—体综合体。而汉语则是词汇手段更为普及和重要，几乎每个层面上的表达方式都需要词汇手段的辅助；三是在句法层面，俄语复合句及其连接词的意义和功能更为灵活多样，数量也较为丰富；而在词汇层面，汉语词汇数量和功能（主要指时间副词）都更为丰富，四是时间顺序原则对俄汉语都适应，但是俄语会受到动词时—体形式的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