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化德方言的名词重叠式
○李学琴
（陕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
【摘 要】 化德方言属于晋语张呼片，其名词重叠式按照结构类型的不同可分为四大类：AA式、AAB式、ABB式和其他类型（AABB式和ABCC式）。各类名词重叠式在语音、语义和语法等方面有自身的特点，共同构成了化德方言名词重叠式的独特面貌。
【关键词】 化德方言；……名词重叠式；……AA式；……AAB式；……ABB式
名词重叠式作为一种特殊的构词形式，在晋语中比起在普通话中使用得更加活跃生动，其使用频率和使用范围都很高，因而值得深入研究。“内蒙古西部方言有相当发达的叠音词，词的重叠也很普遍，其中名词、形容词尤为突出。”[1]化德位于内蒙古中部，其方言属于晋语张呼片。化德方言具有非常丰富的名词重叠式，按结构类型分主要有：AA式，AAB式，ABB式以及其他形式的名词重叠式等。
本文主要采用田野调查法进行语料收集，此外，在化德流行着一种东路二人台，这种二人台的唱词中采用了丰富的地区方言词汇及俗语，因而本文也借鉴了东路二人台中一些曲目的歌词。
需要注意的是，本文所探讨的名词重叠式包括语音和语素部分有重叠形式的词语，后文不再探讨词语的构成方式。在不确定词汇明确的写法时尽量以同音词代替，或者以（表示，后用国际音标标出读音。
一、化德方言名词重叠式的类型
（一）AA式名词重叠式
AA式名词重叠式在化德方言中有很多，具体还可以分为不同的类型。有些重叠式与重叠前的词意义仍有明显的联系，根据单字可以直接推测词义；有些则大不相同，它们只能以重叠式的形式出现，与重叠前的单字只存在细微的联系，有些甚至已经失去了联系，单字与重叠式完全是两个概念。由此我们把AA式名词重叠式分为甲、乙两组，后者这类词中包含着化德方言更为独特的词汇，是日常交流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在化德方言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举例如下：
本文以南京工业大学图书馆实践为例，通过专家访谈、网络交流等途径深入调研学科用户的资源与服务需求，汇总分析“双一流”背景下不同学科对文献资源的评估与建议，结合当前资源采购模式与现状，重点探讨“高峰”“高原”学科资源体系的构建与完善，以及资源建设的实施策略。
以上两组重叠式名词，前后字的声韵母都相同，声调并不像普通话AA式那样后字变为轻声，而是根据字的音韵地位不同有不同的变化。见表一：
表一 化德方言AA式名词重叠式连调模式
语义和词形方面，以上两组名词重叠式都是名词性质，但从重叠式的基式来看，并非都是名词。首先，甲组和乙组的第一行的基式都是名词，甲组词可换作基式加“子”即“A子”的形式，如“铲铲”“窟窟”分别可称为“铲子”“窟子”，它们的意义基本不变，但AA式的使用频率比“A子”更高。乙组则不可，如“糊糊”专指由莜面和水混合成一定浓度的一种糊状食物，不可以叫作“糊子”。
其次，甲组和乙组的第二行的基式都不是名词，甲组第二行（简称“甲二”）都为动词，乙组第二行（简称“乙二”）都为形容词，它们都是重叠后表达了名词的意义，如“铲铲”“盖盖”“黄黄”“红红”等。这些基式重叠后词性和词义都发生了变化，但与词根仍有一定的关联，如“铲铲”是“铲”这一动作所使用的工具；“黄黄”的颜色为“黄”。甲二同甲一一样有“A子”的形式，乙二中有些也可有“A子”的形式，但其意义与重叠式不同，如“小小”有“小子”的形式，但二者意义有区别，前者指“小男孩”，后者指“小男孩/儿子”。
此外，甲乙两组的另一差别是甲组有明显的表小意味，AA式名词一般是指比“A子”式小的事物，但没有喜爱的感情色彩。乙组则没有表小意味，仅仅指一种特定的事物，表示专指。
语法方面，这类名词重叠式在句中主要作主语、宾语。基式为动词或形容词的重叠式失去原有词性的语法特征，与名词用法相同。例如：
（1）洗衣粉钵钵烂了，再换一个哇。
（主语）
（2）这个小小真害了，去年差点把家给点了。 （主语）
（3）家里穷得上顿接不住下顿，就能凑合的天天喝糊糊了。 （宾语）
（4）你给我拿铲铲和和锅，不了一会儿菜巴上个呀。 （宾语）
甲：皮套套（扎头发用的头绳） 倒衩衩（衣服兜） 柜门门（柜门）
（二）AAB式名词重叠式
化德方言的AAB式名词重叠式相对较少，因而收集到的材料较少，但却不容忽视，也不可替代。例如：
甲：温温水（温水） 牛牛车（牛车）
三是不管涉案对象有多么大的功劳。利夫西先后参加过朝鲜战争、越南战争， 2008年10月，美国314号公路的部分路段被命名为“比尔·利夫西将军公路”，以纪念利夫西的卓越贡献。但警方对这些都不予考虑，功是功，过是过，不能将功折罪、以功抵过。
窝窝头（玉米面做的空心馒头）
乙：铲铲板（肩胛骨）
取灯棍棍（火柴）
五要着力搞好协调配合。水利财务工作涉及水利各个领域，贯穿各个环节，必须加强协调，形成合力。要建立与各有关部门的沟通协调机制，形成相互理解、相互支持的工作氛围，争取更多有利于水利改革发展的政策措施。要加强内部上下级之间和部门之间的沟通配合，建立工作信息通报和反馈机制，密切配合，良性互动，切实提高工作水平。
上海金山第二工业区不仅加强安全环保管理，还积极构筑循环经济产业链条。孙莉军提到，工业区产业的发展和产业链的完善使区内企业形成了原料互补。如汇得聚氨酯产品供应给亨斯迈作为TPU产品的原材料；园区精细化工产业园和物流产业园也自成一体，形成生产性服务业和制造业的互补。与此同时，工业区还与周边的上海石化及上海化学工业区两个化工基地联合发展，更是形成了资源互补、产业链延伸。产业供应链的形成使得园区环境得到进一步提升。
边边且（靠边一点的位置）
语音方面，重叠部分为入声的词语后字读轻声，有前缀“圪”的词语“圪”读为轻声，其他词语并不读轻声，仍遵循表一重叠式的变调规律。语义和词形方面，这一形式的词主要可以分为两类，甲类可看作是AA式名词重叠式的又一延伸，是在AA式词前加了修饰限定的成分，构成新词新意，如“扫炕刷刷”“指甲镊镊”。这类词可以以“ABC子”的形式出现，如：扫炕刷刷—扫炕刷子、指甲镊镊—指甲镊子。乙类词是由名词ABC重叠C形成，不可以换成“ABC子”的形式，这些词相当于专有名词，表特指，变化形式后不成立。感情色彩方面，ABCC式名词有表小的含义，具有喜爱的感情色彩。
胡马强驾驶着一辆黑色的奥迪，在晌午时分载着何泽来到了乡林业站的院子。胡马强看上去像一个罐头瓶子，矮而肥壮，中部崛起，几乎看不见脖子。他梳着一个大背头，眼睛闪耀着智慧和傲慢混杂的光辉，缺憾是下眼睑耷拉且有些发青，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夜猫子”，睡眠不足或者纵欲过度的结果。
表二 化德方言AAB式名词重叠式连调模式
语义和词形方面，这类名词重叠式有两种构词方式，一种是由“AB”式重叠“A”形成，即甲组词如“温温水”“窝窝头”；另一种是在“AA”的基础上加了语素“B”而形成，即乙组词如“铲铲板”“片片糕”。两组词都是偏正结构，A修饰限定B，如：“温温水”即“温的水，不烫的水”，“片片糕”即“片状的油糕”。但化德方言的词汇系统只有重叠的形式，不重叠的形式不符合当地人的语感，且说话者认为若不重复前一语素会有表意不尽的感觉。感情色彩方面，重复前一语素有一种喜爱、委婉的感情色彩，但有一部分也并无感情色彩，属中性词，仅仅是描述一个事物，如“铲铲板”“边边且”。
语音方面，ABB式名词重叠式也并有没明显的轻声变化，声调是在重叠部分BB的变调模式基础上前面加了单字A的声调。如“31+”（皮套套）、“3+”（圪渣渣）、“31+”（花眼眼）、“24+”（碎末末），变调与AAB式相似，比较简单，此不列表。
（1）片片糕最好吃啦，又能粘糖，又能粘熬菜汤汤。………… （作主语）
（2）今天不知道咋了，睡了一觉起来产产板疼得动也不能动。 （作主语）
（3）这是杯温温水，我给你添点热的。 … （作宾语）
（4）今天晚上吃窝窝头哇。（作宾语）
本文在对新课程背景下小学语文课堂教学中的合作学习进行研究时，注重的是如何提升小学语文课堂教学中合作学习模式的应用效果，这需要结合小学生的年龄特点、小学语文的教学目标、合作学习的具体方式等等来进行改进，并在这一过程中要融入新时期的教育理念，体现现代化教育观，这样才能保证合作学习的实效性和价值性。下面笔者结合实践经验以及相关方面的理论基础，对此进行详细论述。
（5）你往边边且坐一坐，里面挤得不行啦。 ………… （介词宾语）
ISO9001质量体系理念在医院干部保健管理中的应用…………………… 蔡志玲 李冬晶姜鸿 等（4）569
监测画面中可展示的内容包括：（1）机组。稳定性监测、气隙监测、电气参数监测。（2）升压站。主变出线、主变联合出线、主变监测。（3）开关站。母线监测、水联监测、水闽监测等。（4）辅机。机组辅机状态、公用辅机状态。
（三）ABB式名词重叠式
ABB式名词重叠式在化德方言中的数目较多，使用也很频繁，构成了化德方言的重要部分。例如：
（5）我们家就在前面第三个巷巷里了，挂红灯笼的就是。 （宾语）
华北多特高压交直流强耦合大受端电网系统保护方案设计//罗亚洲,陈得治,李轶群,王青,张剑云,訾鹏,等//(22):11
碎末末（小颗粒状的东西）
脚板板（人的脚） 双生生（双胞胎）
乙：羊羔羔（小羊羔）
银铃铃（带铃铛的手链）
铁架架（铁质架子）
圪（lɔo31（lɔo31（角落）
圪渣渣（食物油炸过后产生的碎屑）
（xəʔ3（la24（la24（狭小的缝隙）
高端化&品质化，体现在以6000元以上的彩电，8000元以上的多门和对开门冰箱，3000元以上的波轮洗衣机，5000元以上的滚筒洗衣机，8000元以上的空调柜机，30000元以上的空调挂机，5000元以上的油烟机，1000元以上的电饭煲等为代表的高价格产品的渗透率逐渐提高。
愣子子（傻子，骂人或生气时使用）
丙：花眼眼（指双眼皮或属于双眼皮的眼睛）
脸巴巴（指人的整个脸）
翻车车（一种类似蝌蚪的动物）
没根根（蒲公英）
磨擦擦（一种食物，由土豆和莜面做成，需用细孔铁板将土豆磨成糊状）
糯福乡有“绿色宝石”之美誉，绿色、生态、民族、边疆是糯福的鲜明特点。全乡辖9个村民委员会，91个村民小组，有国土面积879.67平方公里，占全县总面积的1/10，是澜沧县国土面积第三大乡。耕地52147亩，其中：水田14185亩，旱地37692亩。
毛莠莠（狗尾巴草）
语法方面，化德方言这类名词重叠式在句中主要充当主语、宾语，或在介词后组成介宾结构作状语。例如：
语义和词形方面，ABB式名词重叠式可以分为三大类，甲类是前文所述的AA式加另一语素组成的新词，其形成过程大致为：A+BB→ABB，如“柜+门门→柜门门”；乙类是AB式重叠B形成，意义与AB有关，其形成过程大致是：AB+B→ABB，如“脚板+板→脚板板”；丙类只能作为ABB式独立使用，其意义与构词语素不同。这三类重叠式中，甲、乙两类可以把“BB”换成“B子”，此时“子”读轻声。如：倒衩衩—倒衩子、脚板板—脚板子。丙类没有“AB子”形式。
ABB式名词重叠式在表意上仍有称小意，感情色彩上有些词有喜爱之情，如：脚板板、羊羔羔；有些并没有感情色彩，只是表特指，如：圪（lɔo31（lɔo31、没根根。但都有小、窄之意。
语法方面，这类名词重叠式在句中主要作主语、宾语，或作介词的宾语共同组成介宾结构作状语。例如：
（1）磨擦擦沾肉汤汤是好饭，我们那会来客人才做的吃了。 （作主语）
（2）这个娃娃的小脚板板肉圪墩墩的，看见就亲的。 （作主语）
（3）村口水巴洞里一下完雨尽是翻车车，又黑又恶心。 （作宾语）
（4）手上戴的银铃铃，相跟上二妹妹出门去。 （作宾语）
（5）那个人从倒衩衩里掏了半天，就掏出五毛钱。 （介词宾语）
1.4.1 微环境测定。选择叶幕稳定的果实膨大期至成熟期，利用LUGE-L92型温湿度记录仪测定各处理果实附近叶幕的温湿度。利用Field Scout 3414F型数字式照度计测定10:00的光合有效辐射。
（四）其他形式名词重叠式
化德方言其他形式的名词重叠式数量相对较少，使用频率也不及前三种，但它们共同构成了化德方言的词汇系统，也很值得关注。
1.ABCC式
例如：
甲：扫炕刷刷（统称，打扫炕或床的刷子） 指甲镊镊（指甲刀）
苍蝇拍拍（打苍蝇的拍子）
碎圪渣渣（碎小的东西）
乙：花生仁仁（花生仁）
片片糕（没有馅的油糕）
灶圪劳劳（烧炕的灶旁边放柴或碳的地方）
山药鱼鱼（一种食物，由土豆泥和莜面混合成面团捏成鱼形）
语音方面，从搜集到的语料来看，这类名词重叠式的声、韵母不变，声调遵循在AA式的变调模式的基础上再加B字本调的规律，因而变调模式比较简单。由于收集到的语料有限，有些模式未能找到词例，因而不能确定是否所有的词都遵循这一规律，有待进一步验证。见表二：
2.AABB式
例如：
汤汤水水（有汤又有面的食物）
分渠道来看，三季度冰箱线上零售额达到84亿元，相比去年同期大幅提高13.8%，但由于三季度缺乏促销节点，环比二季度下降7.6%；线下市场相比去年同期出现大幅下跌，零售额规模147亿元，同比下降15.8%，环比下降7.2%。
盘盘碗碗（餐具摆满桌子的场景）
点点画画（衣物上有异物不干净的样子）
蹄啼爪爪（动物蹄子爪子的统称）
七七八八（大大小小的各种小东西）
这类名词重叠式在化德方言中相对较少，语音方面，与前几个重叠式所不同的是，AABB式名词重叠式的最后一字会明显的读为轻声，AA的读音遵循前文AA式的连调模式，B仍读为单字调。语义和词形方面，AABB式相当于是两个AA式相加，且两组词语在语义上具有相关性，但整个词语的意义并不限于两组词语意义之和，而是具备了更广泛的含义，形成了各自的专指意，如“盘盘碗碗”并非盘子和碗，而是指“所有的餐具”。AABB式名词重叠式在感情色彩上有喜爱之情，但并无表小意。
以上两类名词重叠式与名词所充当的句法成分基本相同，主要可做主语、宾语。相比较而言，ABCC式充当主语的情况更多一些，而AABB式作宾语的情况更常见。例如：
（1）扫炕刷刷哪去了？ （作主语）
（2）你身上有指甲镊镊没？
（作宾语）
（3）一到晚上就想吃点汤汤水水，肚里舒服。 （作宾语）
（4）你去哪害了，衣裳上尽是点点画画。 （作宾语）
二、结 语
本文大致对化德方言的名词重叠式做了整理，阐述了化德方言不同类型的名词重叠式在语音、语义及词形、语法方面的特点，并粗浅地说明了各自所包含的感情色彩。从中可以得出化德方言名词重叠式的一些基本特点：首先，化德方言的名词重叠式大多数词语重叠后不读轻声，这或许与化德方言有入声有一定关系；其次，构词方法方面有一部分是从AA式不断扩展开来的，如“沫沫-碎末末/棍棍-取灯棍棍”等；此外，多具有表小和喜爱的感情色彩，但表专指的一些词语没有感情色彩；最后，化德方言的名词重叠式在句中多充当主语和宾语，有些可以与介词组成介宾结构充当状语。
总之，化德方言名词重叠式有其自身的独特之处，在形式、表达方面是其他方言或是普通话所不能替代的，这正是化德方言的价值所在。
【参考文献】
[1]哈森，胜利.内蒙古西部汉语方言词典[M].内蒙古教育出版社，1995.
[2]邢向东，张永胜.内蒙古西部方言语法研究[M].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7.
[3]马国凡，邢向东，马叔骏.内蒙古汉语方言志[M].内蒙古教育出版社，1998.
[4]乔全生.晋方言语法研究[M].商务印书馆，2000.
[5]李作南，李仁孝.呼和浩特方言中名词的重叠形式[J].内蒙古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5（4）.
[6]哈森.论内蒙古西部汉语方言重叠式构词法[J].内蒙古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3（3）.
[7]哈森.论内蒙古西部汉语方言加缀式构词法[J].阴山学刊，1994（2）.
[8]李小平.山西临县方言名词重叠式的构词特点[J].山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9（1）.
[9]李娟.山西河曲方言重叠式名词的构词特点及其表义特征[J].忻州师范学院学报，2008（1）.
[10]张秀琴.山西五台方言重叠式名词语法探微[J].现代语文（语言研究版），2015（10）.
[11]乔全生.晋语重叠式研究[A].华中师范大学语言与语言教育研究中心.华中语学论库（第二辑）——汉语重叠问题[C].华中师范大学语言与语言教育研究中心：华中师范大学语言与语言教育研究中心，2000.
[12]温春燕.祁县方言重叠式名词研究[D].山东师范大学，2005.
[13]高洁茹.内蒙古武川方言重叠式和附加式研究[D].陕西师范大学，2016.
【作者简介】 李学琴，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