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墟甲骨文中句式使用的组类差异考察——以“岁”字句为例，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甲骨论文,殷墟论文,句式论文,字句论文,为例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殷墟甲骨文是距今三千多年的殷商晚期之物。随着学者们研究的深入，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殷墟甲骨文有王卜辞和非王卜辞之分，而无论是王卜辞还是非王卜辞又都可以再细分为若干不同的组类。不同组类的卜辞，在许多方面都存在着一些差异，如字体、书体和用字习惯等①。那么，在句式的使用方面，不同组类的卜辞之间是否也同样存在着差异呢？ 1.花东子组中的双宾语句及相关句式② 我们曾对花东卜辞中的双宾语句进行过整理（齐航福，2009、2010）。整理的过程中发现，“岁”字双宾语句以及相关句式非常多。如： （一）“岁+神名+牲名”式双宾语句 花东卜辞中这类双宾语句最多，我们共整理出244例，现仅举数例如下： （1）岁妣庚牡。3.5③ （6）庚辰：岁妣庚豕。258.3 （2）乙亥夕：岁祖乙黑牝一，子祝。67.1 （7）甲辰：岁祖甲莧一，友[彘一]。338.2 （3）乙亥夕：岁祖乙黑牝一，子祝。67.2（8） 甲辰：岁祖甲莧一，友彘一。338.3 （4）己丑：岁妣己彘一。67.3 （9）戊申：岁祖戊犬一。355.5 （5）甲辰卜：岁祖乙牢，惠牡。169.2 上述例（1）贞问，是否要刿杀一头牡牛来祭祀妣庚？例（4）贞问，是否要刿杀一头野猪来祭祀妣己？例（7）、（8）两辞中有“莧”字，《说文·卷十·莧部》：“莧，山羊细角者。”因此，“岁祖甲莧一”是说用一只莧来岁祭祖甲。两辞“彘”后的数词“一”，从洪飏（2008）增补。卜辞中出现的“友”该作何解释？似乎可以有三种不同的理解：用作名词，指“僚友”或私名为“友”这个人，“友彘一”是指“友”献来的一头野猪；用作连词，只是其前的连接成分省略而已，“友彘一”是指把（其他东西）和彘一起献给妣己；用作动词，沈培（2006）认为或许应该读其为“醢”。但是无论何种解释，两辞都是岁字双宾语句无疑。 花东卜辞中岁祭最为常见，故而其中的“岁”字双宾语句也就特别多，“岁+神名+牲名”式尤为突出，我们这里仅举上述9例。 （二）“岁+于+神名+牲名”式 花东卜辞中这类句式最少，仅出现2例： （10）乙：岁于妣庚[彘]。304.4 （11）乙：岁于妣庚彘。304.5两辞同文，卜辞是在乙日举行占卜，贞问岁祭先妣“妣庚”，是否要选用一头野猪？ （三）“岁+牲名+神名”式双宾语句 花东卜辞中这类双宾语句共出现有17例，现全部列举如下： （12）己卜：岁牛妣己。223.9 （21）甲辰：岁莧祖甲，又友。338.1 （13）己卜：岁牡妣己。223.10 （22）乙夕卜：岁十牛妣庚于吕。401.5 （14）己卜：岁牡妣己。223.11 （23）甲卜：乙岁牡妣庚。446.1 （15）乙夕卜：岁十牛妣庚，
鬯五。276.4 （24）甲卜：乙岁牡妣庚。446.2 （16）己卜：岁牛妣庚。276.7 （25）乙卜：其岁牡母、祖丙。446.9 （17）戊卜：岁牛子癸。276.10 （26）壬午夕：岁犬一妣庚。451.6 （18）戊卜：岁十豕妣庚。在吕。284.1 （27）壬午夕：岁犬一妣庚。451.7 （19）甲戌夕：岁牝一祖乙，
彡
。310.1 （28）岁彘妣丁。468.2 （20）乙：岁羊妣庚。337.1 上述例（17）中的“子癸”，花东卜辞中又称“癸子”，是殷人祭祀的先祖名。“岁牛子癸”是在贞问是否要刿杀一头牛来祭祀子癸？例（19）中的“岁牝一祖乙”是指刿杀一头牝牛来祭祀祖乙。例（23）、（24）两辞同文，均是在甲日举行占卜，贞问第二天的乙日是否要用刿杀一头牡牛的方式来祭祀妣庚？例（25）中的“母、祖丙”是指“母丙”和“祖丙”，“丙”字乃一字二用，卜辞贞问是否要用刿杀一头牡牛的方式来合祭“母丙”和“祖丙”两位神灵？ （四）“岁+牲名+于+神名”式 花东卜辞中这类句式共出现有6例： （29）癸丑卜：岁食牝于祖甲。37.23 （32）岁二羊于庚，告发来。85.5 （30）癸丑卜：岁食牝于祖甲。63.5 （33）又岁牛于妣己。204.1 （31）岁□羊于庚，[告发来]。85.4 （34）
又[岁牛于]妣己。204.3上述例（29）、（30）两辞同文，其中的“食”字可能用作“牝”字的定语，“食牝”是指某种牝④。例（31）、（32）中的“庚”是“妣庚”之省⑤，“发”乃人名。“岁二羊于庚”是指刿杀两只羊来祭祀妣庚。例（33）、（34）两辞中的“又”字，我们暂解为“再又”之“又”，但也可能是祭名。若是祭名，则属祭祀动词连用，不属本文讨论范畴⑥。 当“岁”字与神名和牲名同现时，花东卜辞中共有上述“岁+神名+牲名”、“岁+牲名+神名”两类双宾语句式以及“岁+于+神名+牲名”、“岁+牲名+于+神名”两类相关句式。四类句式共有268例，数量上非常可观。花东“岁”字双宾语句以及相关句式不仅数量多，而且格式齐全，其他组类中乙类祭祀动词双宾语句和相关句式在花东子组“岁”字句中都能找到。可见，花东卜辞中“岁”字双宾语句（包括相关句式）大量使用，这是花东子组在句式使用上的一大特色。 2.花东子组之外的其他组类中双宾语句及相关句式 面对花东子组中大量出现的上述四类句式，我们不禁产生了一个很大的疑惑：既然“岁”（刿牲而祭）是殷人常用的一种祭牲法，“岁”字句也常常见于其他非王卜辞以及王卜辞中的村北和村中南系列，但是为什么在我们印象中，这些组类中却很少出现这四类句式呢？为了进一步验证我们的想法，我们对四类句式在其他组类中出现的辞例做了尽可能穷尽性的搜集。 （一）“岁+神名+牲名”式双宾语句 该式在午组中出现1例，在历二类中出现2例： （35）己丑卜：岁父丁、戊
。《合集》22073[午组] （36）乙未[卜]：岁祖□三十牢，易[日]。兹用。羞中日岁
雨，不延雨。《合集》33986[历二] （37）[壬]午贞：癸未延岁□癸牛三。《合集》34436[历二] 上述例（35）中的“父丁、戊”是指“父丁”和“父戊”，二者共享一“父”字。“岁父丁、戊
”是在贞问，是否要刿杀一只母羊来合祭父丁和父戊？例（36）、（37）两辞中的神名均残缺不全，但据辞例来看，缺文处当为神名无疑。 （二）“岁+于+神名+牲名”式 该式在午组中出现2例，在历草类中出现1例： （38）丙辰卜：岁于祖己牛一。《合集》22055+《乙补》1534+《乙编》1557⑦[午组] （39）癸巳卜：甲午岁于入乙牛。七月。《合集》22098[午组] （40）庚寅卜：其岁于□辛□牢。《屯南》2667[历草]上述例（38）贞问，是否要刿杀一头牛来祭祀祖己？例（39）中的“入乙”是先祖名，本辞是在癸巳这天举行占卜，贞问在第二天的甲午日，是否要刿杀牛来祭祀入乙？ （三）“岁+牲名+神名”式双宾语句 该式仅在
历间类中出现2例： （41）又伐十五，岁小
上甲。《合集》32198[
历间] （42）又升伐十五，岁十
上甲。《合集》32200[
历间] 上述两辞均为
历间类卜辞，贞问内容基本相同。“岁小
上甲”是指刿杀一只圈养的小羊来祭祀上甲。 （四）“岁+牲名+于+神名”式 该式仅在出二类中出现1例： （43）[甲戌卜]，即[贞]：翌乙亥[岁]人于祖乙，又卯牝。《合集》22945[出二]本辞是在甲戌这天举行占卜，贞人“即”问到，第二天的乙亥日是否要刿杀“人”来祭祀祖乙，另外还要卯杀一头牝牛。岁祭时选用人牲，卜辞中也十分罕见。 从上文论述可以明显看出，“岁”字句中“岁+神名+牲名”（247例）、“岁+牲名+神名”（19例）、“岁+子+神名+牲名”（5例）、“岁+牲名+于+神名”（7例）四类句式大量出现于非王卜辞，尤其是花东子组中，而在王卜辞中却很少出现。 3.花东子组之外的其他组类常见句式使用情况 既然四类句式仅集中出现于花东卜辞中，那么在其他组类卜辞的“岁”字句中，如果相关的神名和牲名一同出现，又会使用什么样的句式来表达呢？我们曾对这部分辞例作完整搜集。辞例少量见于
肥笔类、何组一类中，大量见于出组、历无名间类、历类和无名类中。 （一）
肥笔类 该类中共有2例，均使用“神名+岁+牲名”式。如： （44）庚寅卜，扶：示壬岁一牛。/庚寅卜，扶：示壬岁三牛。《合集》19813 反本例中的两辞均为庚寅日举行贞卜，贞人“扶”贞问到，岁祭先祖“示壬”，是选用一头牛呢，还是选用三头牛呢？ （二）何一类 该类中仅有1例，使用“神名+岁+其+牲名”式。如： （45）癸巳卜，暊贞：翌日祖甲岁，其
。《合集》27336本例是在癸巳日举行占卜，贞人“暊”问到，第二天岁祭祖甲，是否要选用圈养的羊作为祭牲？ （三）出组 出组中数量最多，共有70例，其中包括“神名+岁+牲名”式49例，“神名+岁+其+牲名”式13例，“神名+岁+惠+牲名”式8例。 1）“神名+岁+牲名”式 （46）贞：中丁岁一牛。《合集》22861 （47）贞：祖辛岁一鬯⑧。《合集》22991 （51）丙午卜，行贞：翌丁未父丁暮岁牛⑨。《合集》23207 （48）贞：祖辛岁
牡。《合集》22996（52）己未卜，[王]贞：小王岁
。《合集》23808 （49）甲申卜，即贞：羌甲岁一牛。《合集》23021 （53）乙巳卜，喜贞：妣岁牡。《合集》25161 （50）丁未卜，行贞：小丁岁
。/贞：小丁岁牡。《合集》23055（54癸巳卜，即贞：妣岁勿（物）牛。《补编》7710上述例（46）贞问，岁祭仲丁，是否要选用一头牛？例（47）贞问，岁祭祖辛，是否要选用“一鬯”？殷人举行岁祭时，多见选用牛羊等物牲，选用“鬯”者不多见。例（48）同版还有选贞之辞“贞：
牝”，两辞应该是贞问，岁祭祖辛时，是选用“
牡”还是选用“
牝”作为祭牲呢？“
牡”、“
牝”可能分别是指一只圈养的羊外加一头牡牛或一头牝牛。例（50）中的两辞选贞，贞问岁祭小丁，是选用一只圈养的“羊”作为祭牲呢，还是选用一头牡牛作为祭牲呢？例（51）中的“父丁暮岁牛”是指暮时选用牛对父丁举行岁祭，本例在神名“父丁”与祭祀动词“岁”之间出现了时称“暮”。 2）“神名+岁+其+牲名”式 （55）丙戌卜，行贞：翌丁亥父丁岁，其勿（物）牛。《合集》23215 （56）己卯卜，旅贞：翌庚辰妣庚岁，其勿（物）牛。《合集》23363 （57）庚申卜，[王]贞：妣庚岁，其牡。在七月。《合集》23364 （58）庚子卜，[喜]贞：妣庚岁，其勿（物）牛。《合集》23367 （59）贞：兄庚岁，眔兄己，其牛。《合集》23477 （60）□□卜，旅贞：妣庚岁，其牡。八月。《英藏》1961上述例（55）是在丙戌日举行占卜，贞人“行”问到，第二天丁亥日岁祭父丁，要选用杂色的牛吗？例（57）是在庚申日举行占卜，商王亲自贞问到，第二天庚辰日岁祭妣庚，要选用牡牛作为祭牲吗？例（59）贞问，岁祭兄庚，和兄己一起，要选用牛作为祭牲吗？本辞特殊之处在于，“神名+岁”与“牲名”之间插入了其他成分，即“其”字。 3）“神名+岁+惠+牲名”式 （61）戊戌卜，旅贞：祖戊岁，惠羊。《合集》22852（《合集》22853同文） （62）戊戌卜，□贞：父戊岁，惠小
。在四[月]。《合集》23299 （63）贞：父戊岁，惠
。《合集》23300（64）贞：母岁，惠
。《合集》23464 上述例（61）贞问，岁祭祖戊，是否要选用祭牲“羊”？例（63）贞问，岁祭父戊，是否选用一只圈养的羊作为祭牲？例（63）同版还有“贞：惠小
”、“贞：惠大
”两选贞卜辞，这应该是在“父戊岁，惠
”一辞贞问有结果的情况下，即已经确定要选用圈养的羊作为祭牲，遂进一步贞问到底是选用一只小的圈养的羊，还是选用一只大的圈养的羊？例（64）贞问，岁祭“母”，是否要选用一只公羊？ （四）历类 历类中共有15例，其中“神名+岁+牲名”式11例，“神名+岁+惠+牲名”式3例，“其+牲名+神名+岁”式1例。 1）“神名+岁+牲名”式(65)丁丑卜：大甲岁十牛。《合集》32475 (70)伊岁一牛。/其三牛。《合集》32982(66)[癸]□，贞：大甲岁牢。《合集》32477 (71)
毓妣岁大
。《合集》33359(67)[癸]酉，贞：祖乙岁牢又牛，乙亥。《合集》32505 (72)祖辛岁二牢。《合集》33431(68)
父丁岁二牢。《合集》32693 (73)祖乙岁三勿（物）牛。《屯南》631(69)丁亥卜：妣己岁一小
。《合集》32746 (74)上甲岁三牢。/五牢。《屯南》2130(75)
父丁岁五牢。《屯南》3042 上述例（65）是在丁丑日举行贞卜，贞问到，岁祭大甲是否要选用十头牛？例（67）是在癸酉日举行贞卜，贞问到，是否要在后天的乙亥日选用“牢”（圈养的牛）外加“牛”作为祭牲来岁祭祖乙？例（70）中的“伊”是指伊尹，受祭的先祖名，“伊岁一牛”与“其三牛”构成一组选贞卜辞，贞问岁祭伊尹时，是选用一头牛呢，还是选用三头牛呢？例（73）贞问，岁祭祖乙时，是否选用三头杂色牛？ 2）“神名+岁+惠+牲名”式 （76）辛酉卜：上甲岁，惠豭。《合集》32353 （78）□□卜：羌甲岁，惠
。《合集》32586 （77）丁巳[卜]：中丁岁，惠牡。《合集》32495 例（76）贞问，岁祭上甲，是否要选用一头牡豕？例（77）贞问，岁祭仲丁，是否要选用一头牡牛？例（78）贞问，岁祭羌甲，是否要选用某牺牲？“惠”字后缺文，但据辞意此处缺文似为祭牲名。 3）“其+牲名+神名+岁”式 （79）丁丑卜：其十牛大甲岁。《合集》32476 本辞贞问，是否要选用十头牛来岁祭大甲？ （五）历无名间类 该类例子也较多，共有31例，其中“神名+岁+牲名”式18例，“神名+岁+惠+牲名”式13例。 1）“神名+岁+牲名”式 （80）己丑卜：兄庚岁二牢。《合集》27621 （85）己丑卜：妣庚岁二牢。/三牢。《屯南》1011 （81）弜公岁
。《合集》31678 （86）甲辰卜：毓祖乙岁牢。《屯南》1014 （82）甲午卜：高祖乙岁三牢。《合集》32453 （87）己未卜：父己岁牢。/牢又一牛。/二（《合集》32456同文）牢。/三牢。《屯南》2315 （83）癸卯卜：羌甲岁一牛。/牢。《合集》32454 （88）丙戌卜：二祖丁岁一牢。/二牢。/三 （84）[丙]戌卜：小丁岁一牛。《合集》32645牢。《屯南》2364 上述例（81）中的“公”是指受祭神灵，本辞中否定副词“弜”位于受事主语“公”的前面，卜辞中并不多见。例（86）贞问，岁祭先祖“毓祖乙”，是否要选用一头圈养的牛？例（87）、（88）均为一组选贞卜辞。例（87）贞问，岁祭父已时，是选用圈养的牛呢，还是选用圈养的牛外加一头“牛”⑩呢，抑或仅选用两头或三头圈养的牛（不外加“牛”）呢？例（88）中的“二祖丁”是受祭先祖名，卜辞贞问，岁祭二祖丁时，是选用一头，还是选用两头、三头圈养的牛作为祭牲？ 2）“神名+岁+惠+牲名”式 （89）父甲岁，惠三牢。《合集》27441 （93）壬辰卜：母壬岁，惠小牢。《屯南》1011 （90）父甲岁，[惠]
。《合集》27443 （94）癸酉卜：
甲岁，惠牝。《屯南》2091 （91）兄己岁，惠牡。《合集》27611 （95）戊子卜：妣辛岁，惠牡。《屯南》2683 （92）妣癸岁，惠小
。《补编》13333 （96）己亥卜：母己岁，惠牡。《英藏》21406=《合集》41456 上述例（90）中的“
”，是指“牲之赤色者”（参看于省吾，1999:1526）。本辞贞问，岁祭父甲，是否要选用“
”作为祭牲？例（92）贞问，岁祭妣癸，是否要选用一只圈养的小羊？例（93）贞问，岁祭母壬，是否要选用一头圈养的小牛？例（94）中的“
甲”，神名，即典籍中提到的“阳甲”。本辞贞问岁祭“
甲”，是否要选用一头牝牛？ （六）无名类 该类用例也很多，共有36例，其中“神名+岁+牲名”式13例，“神名+岁+惠+牲名”式20例。 1）“神名+岁+牲名”式 （97）□卯卜：祖丁暮岁二牢
。《合集》27275 （101）
父庚岁牢。《屯南》2209 （98）父己岁一牛。《合集》27403 （102）□□卜：妣癸岁牢。《屯南》2984 （99）伊尹岁十羊。《合集》27655 （103）
高祖岁牢。《屯南》3831 （100）己酉卜：雍己岁一牢。/二牢。《屯南》2165 （104）甲申卜：妣丙岁一小
，王受佑。《屯南》4563 例（97）中“祖丁暮岁二牢”指暮时选用两头圈养的牛岁祭祖丁之意。例（99）贞问，岁祭先公伊尹时，是否要选用十只羊作为祭牲？例（100）中的两辞选贞，贞问到，是选用一头圈养的牛，还是选用两头圈养的牛来祭祀雍己？例（103）贞问，岁祭高祖时是否要选用一头圈养的牛？例（104）是在甲申日举行占卜，贞问到，岁祭妣丙时选用一只圈养的小羊，商王是否会受到福佑？ 2）“神名+岁+惠+牲名”式 （105）父己岁，惠
。《合集》27013 （110）癸酉卜：父甲夕岁，惠牡。《屯南》1031 （106）戊子卜：父戊岁，惠牛。《合集》27485 （111）戊辰卜：中己岁，惠羊。/惠小
。《屯南》 （107）□巳卜：三公父二岁，惠羊。《合集》27494 2354 （108）壬申卜：母戊岁，惠牡。《合集》27583（112）妣辛岁，惠
。/惠勿（物）牛。《屯南》2710 （109）辛丑卜：公父壬岁，[惠]
，王[受佑]。《屯南》153 （113）大示岁，惠羊。《屯南》3563上述 例（107）中的“三公父二”是指受祭神灵，本辞贞问，岁祭三公二父时，是否要选用羊作为祭牲？例（110）贞问，夕时岁祭父甲，是否要选用一头牡牛？例（111）有可能属于一组选贞卜辞，贞问岁祭仲己时，是选用“羊”呢，还是使用圈养的小羊呢？但也有可能两辞并不属于选贞，而是在第一辞已经确定了要选用“羊”作为祭牲后，第二辞进一步贞问，（既然要选用“羊”这类祭牲），那么是否要选用被圈养的小羊呢？两相比较，我们更倾向于前一种可能性。例（112）为选贞卜辞，两辞贞问，岁祭妣辛时，是选用“
”（学者或以为即赤色的牲）呢，还是选用“物牛”（即杂色的牛）呢？例（113）中的“大示”乃合文形式。卜辞中的“大示”究竟指哪些先王，学界有争议，或说是指自上甲开始的所有直系先公先王，或说只包括上甲、大乙、大丁、大甲、大庚、大戊六位直系先公先王。常玉芝（2008）则认为这两种说法均可商，“大示”应该是指自大乙开始的所有直系先王。常说似可从。本辞贞问，岁祭自大乙开始的所有直系先王时，是否要选用“羊”作为祭牲？ 综上，如果在“岁”字句中，相关的神名与牲名一同出现，花东子组之外的其他组类常常使用四类句式：“神名+岁+牲名”、“神名+岁+惠+牲名”、“神名+岁+其+牲名”和“其+牲名+神名+岁”。除第四类以及属于第一类的“弜公岁
”（《合集》31678）属于宾语前置句外，其余三类都属于受事主语句(11)。而无论是在宾语前置句还是在受事主语句中，句子焦点一般都是牲名。 需要指出的是，在历无名间类卜辞中，有下述一条卜辞： （114）戊子卜：其岁于中己，惠羊。《补编》8721甲=《合集》27392本辞是在戊子日举行占卜，贞问到，要岁祭仲己了，是否要选用“羊”作为祭牲？像“岁于中己，惠羊”这种“岁+于+神名+惠+牲名”式的表达方式殷墟卜辞中十分罕见，我们仅见到这么一例。在历无名间类中，当神名和牲名一起出现时，常常使用另外两种表达方式：“神名+岁+牲名”式和“神名+岁+惠+牲名”式。此外，在花东子组、午组以及历草类卜辞中，也会使用“岁+于+神名+牲名”式的表达方式。此类句式均已见于前文，这里不再举例。 4.“岁”字各类句式分布之比较 我们把“岁”字各类句式分布情况作成下面二表。
通过二表，结合其他卜辞我们至少可以看出七点： 1）“岁”字双宾语句及其相关句式主要出现于非王卜辞中（绝大多数都属于花东子组），王卜辞中很少出现；“岁”字句中，神名用作受事主语的现象在非王卜辞中未见，只见于王卜辞中的两系。 2）“神名+岁+牲名”式出现最早，使用时间也最长，即该式最为发达，其次是“神名+岁+惠+牲名”式，而“神名+岁+其+牲名”式或只在较短的时间内存在过。 3）在时代较早的
肥笔类、历类和出组中，“神名+岁+牲名”式比“神名+岁+惠+牲名”式发达。而在时代较晚的历无名间类和无名类中，“神名+岁+惠+牲名”式却比“神名+岁+牲名”式发达。这说明，时代越靠后，越多使用“惠”字引出表牲宾语。 4）“岁”字上述各种结构中的焦点一致，一般都是表牲成分，也就是说这时它们要表达的是完全相同的意思，只是采用了不同的表达方式而已。辞中的“其”字用法应同“惠”，它也可看作一个焦点标记。 5）“岁”字句中很少有“于+神名”前置用作状语的例子，完整的辞例只出现两条(13)，分别为“于祖乙岁牢又一牛”（《花东》420）、“于
乙岁牛五”(14)（《屯南》2698[午组]），两例均属于非王卜辞一系。 6）在不少祭祀动词引导的句子中，表牲成分也可以用作受事主语(15)，“岁”字中却没有见到。“其+牲名+神名+岁”式中的表牲成分用为前置宾语。 7）卜辞中当神名和牲名都出现时，除去较多使用双宾语句外，也较多使用神名作受事主语，而牲名用作受事主语的例子很少见到，这与牲名往往是句子焦点，而汉语言中的焦点又往往不位于句首有关。 下述一辞很有意思： （115）癸卯卜：岁，其牢。/惠小
。《合集》34428 两辞选贞，“其”和“惠”后的牲名均为焦点。正如上文所说，“神名+岁+其+牲名”中的“牲名”一般都为焦点。推广开来，“（神名）+祭祀动词+其+牲名”中牲名大都也应该是焦点。 ①黄天树、李学勤、彭裕商等先生均有较多论述，详细情况请参看黄天树（1991、2007），李学勤、彭裕商（1996）。本文对于组类的划分，主要参考这些论著。 ②本文“相关句式”是指“岁+于+神名+牲名”、“岁+牲名+于+神名”两式，虽然学术界也有学者将其视作双宾语句，但我们倾向于把“神名”视作介词“于”的宾语，“于+神名”一起充当动词“岁”的补语。 ③本文引用甲骨著录书使用简称，如《甲骨文合集》简称《合集》，《小屯南地甲骨》简称《屯南》，《英国所藏甲骨集》简称《英藏》，《甲骨文合集补编》简称《补编》，《殷墟花园庄东地甲骨》简称《花东》，《殷墟文字乙编》简称《乙编》，《殷墟文字乙编补遗》简称《乙补》。所引卜辞除已注明的外，皆出自《花东》，其中小点“.”前是花东卜辞片号，其后是辞序号。 ④“食”和“牝”也有可能当分读，“食为以簋盛食的祭品，与牝并列”。参看朱岐祥（2004）。此说也有一定道理，可以参考。 ⑤花东卜辞中多见省称，除称“妣庚”为“庚”外，其他还有称“妇好”为“妇”（218.1、218.2、379.1），称“子画”为“画”（247.10），称“沚或”为“或”（41.1），称“子配”为“配”（41.1、379.1），等等。 ⑥蒙《中国语文》评审专家指出，根据目前的语言资料，商代甲骨文中的“又”字还没有用作再又之“又”的例子。到西周金文“又”字才有用作“再又”之“又”的。 ⑦林宏明缀合，蒋玉斌加缀，详参看蒋玉斌（2006）。 ⑧严格说来，本例中“祖辛岁一鬯”并不符合“神名+岁+牲名”式受事主语句，因为“鬯”并不是牲名，而是其他类别的祭品名。不过，考虑到岁祭所施祭品（尤其是本文讨论的祭品）绝大多数都是牲名，所以为讨论方便，我们还暂且把辞例归入“神名+岁+牲名”式。 ⑨这种表示法，出组、无名类中常见，如属于出组的《合集》23206、23207、23208、23210、23211、23212等中的“父丁暮岁
”、“父丁暮岁牛”，属于无名类的《屯南》20、《合集》27274、27275中的“祖丁暮岁二牢”，《屯南》1031、4510中的“父甲夕岁，惠牡”等即是。 ⑩既然卜辞中的“牢”是指圈养的牛，那么这里的“牛”当与圈养的牛有别。 (11)朱岐祥（2002）依照传统观点，仍把此类句子称为“宾-动”句式，即视作宾语前置句。随着受事主语句概念的提出，越来越多的学者主张应当把此类句子看成受事主语句，详见陆俭明（1986：164-165）、沈培（1992：58-59）。 (12)仅1例出一类，其余均为出二类。 (13)“
父庚岁牢”（《屯南》2209[无名]）、“
父丁岁五牢”（《屯南》3042[历类]）属于残辞，虽不能判定神名前一定没有“于”，我们倾向于不会有“于”。 (14)“
”字，姚孝遂、肖丁（1985）释为“高”。另，《考释》、《殷墟甲骨刻辞摹释总集》（姚孝遂、肖丁著，中华书局，1988年）以及《屯南》编著者把本辞从右往左读。从位置上来看也有能从左往右读作“岁牛五于
乙”，但考虑到“牛五”（或应读为“五牛”）位于“岁”字右下方而不是常规的正下方，可能是因为刻手在先刻过“于
乙岁”字后发现位置不足时才故意为之。所以，本文暂从左行说。 (15)表牲成分等用作受事主语的出现究竟有没有组类特点，这个问题留待以后作深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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