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钱:排队等候风来_挖财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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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岁的阿米巴创始合伙人李治国曾两进两出阿里巴巴。2004年,他向马云的夫人张瑛借钱,离开阿里创立一家名为口碑网的公司,做的是如今炙手可热的O2O生意,但口碑却没能成为大众点评,最终被阿里巴巴收购;2009年,他再度离职,当了天使投资人,最近他投资的打车类应用——快的打车火了。

一身休闲装扮的李治国,脚上红色NIKE运动鞋很打眼,这是他多年来感觉最好的时刻。财务自由后,除了做做投资,他还在宁波养养土鸡,可眼下他倾心的是另一桩生意——“挖财”。这是一款理财工具类APP,核心功能是帮助用户在手机上记账,是李作为天使投资人的处女作。

李治国与挖财创始人赵晓炜一样,工位在大开间。李的工位桌牌上写着他的花名“海贝”。海贝是一种贝壳,是世界上最早的币种之一。在挖财,每个人都拥有一个以货币来命名的花名,比如赵晓炜花名“元宝”、联合创始人全云峰花名“铜板”。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们在做一桩与钱有关的生意。

挖财不算幸运儿。它爆红于2013年下半年,离公司成立已有四年之久。它也没能跻身移动互联网时代的“第一梯队”,甚至创始团队曾经一度受困,既找不到盈利模式,用户量增长又显得那么不温不火。当他们眼睁睁见着许多大众型应用坐火箭似的从身边飞过,这种煎熬的感觉可想而知。但幸运的是,挖财在过去一年被“互联网金融”的浪潮推向高处。

2013年是挖财逆袭的一年。数米基金网找到挖财,希望通过这款APP向挖财的用户销售基金产品,这一下子打开了挖财的视界;6月,阿里巴巴“余额宝”一举风靡,新版挖财借势推出了“货币基金”功能,在应用内便可进行基金购买和赎买;最近,挖财用户量过了6000万,月度活跃用户几百万。

李治国将挖财比作“在风口排队的猪”。如果没有四年的煎熬,挖财也不过是移动互联网浪潮里的又一个炮灰。“互联网里有一句话叫剩者为王,很多人是因为没有坚持到最后”,这是他过去四年来最大的心得。但排队等到了风起还并不意味着大功告成,避免成为现象级应用仍然是挖财的必修课。如今,和阿里巴巴的支付宝钱包、平安壹钱包这些大玩家一起同台共舞,对于沉寂四年的挖财团队来说,未尝不是一件既挑战又充满趣味的事。

打通线上线下

淘宝、挖财,听起来似乎挺对仗。确实如此,这是一家受阿里巴巴基因深刻影响的公司,除了董事长李治国曾是阿里巴巴46号员工,且供职多年外,许多技术人员、工程师也来自阿里巴巴。

不仅如此,2009年6月创业时,他们将办公室选在了阿里巴巴“发源地”湖畔花园附近。湖畔花园诞生过阿里巴巴B2B、淘宝、口碑网等重要项目。

那时,任职于阿里云的李治国开始意识到数据的重要性。当年,马云提出阿里巴巴未来会是一家数据公司。李治国想,线上零售数据阿里巴巴已经很全了,它知道用户买了什么,细致到每一个品类、产品,甚至SKU(每一个产品型号),经过支付宝又可以知道用户的钱到底有没有花出去,信息流和交易流整合起来成了较完整的数据。相比而言,线下的数据积累还有很大的市场空间。

但线下数据的获得却很难,因为线上线下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墙,使得线上的信息流和线下的交易流难以整合。以口碑网为例,它主要涵盖租房、二手房、餐饮等衣食住行行业。比如有房东发布房源,房客有需求,约好线下去看房子,他们在口碑网的流程就此结束。接下来,他们是否达成交易,口碑网并不知道。

这种类大众点评的模式还是没有脱离“生活黄页加点评”的范畴,就是网站上会有客户店名、地址、电话、图片等信息,用户可以发评价说这个店好不好,但它其实还仅仅是一个店的类黄页展示,因为最终用户还是要去线下店里消费。李认为,即便到今天,大部分O2O网站扮演的依然还是信息流的匹配工作,信息匹配之后,交易行为再转移到线下。线上网站无法知道商家的交易额,不知道餐馆总共卖出了多少份饭,也不知道房地产公司卖出了多少套房子。

这些日常衣食住行的交易数据是有价值的,数据量也远远大于网上消费,但目前市场上还找不到现成的商业模式和拥有完整数据的公司。“既然生活服务数据获得很难,可能未来五年之内都不会有一个或者几个网站,它们可以指导你线下生活的所有消费,而这些数据又那么重要,应该怎么获得呢?”

换个角度茅塞顿开。2009年3月,李治国和赵晓炜在一次饭局中相互启发:线上交易大多是从商家角度考虑,商户开店,只要产生交易,平台就知道交易状况、交易额。从线下商家获得交易数据很难,那能不能从买方角度入手呢?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用户自己去记。

在这次饭局中,两人还聊到做记账软件的想法,当时赵晓炜因为个人需求,已经在PC端做了一个记账软件自己使用,但李治国感到智能手机开始起步,手机上已经可写软件、做应用了。更重要的是,手机是随身带的,可以把小本本跟电脑的数据功能结合起来了。“我们要不要搬到手机上,你试试看,做个手机客户端。”李治国说,他感到这似乎是个入口。

他们做过评估,到底记账是不是刚需?中国到底愿意记账和坚持记账的人有多少?他们相信一点,从有钱的那一刻起,就有很多人在记账。早年大家普遍用本子来记账,直到近二十年开始变成在电脑上,用Excel表格、数据库去记。“我们也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搜集这些数据,中国哪怕5%的人记账,也不少了。”李说道。

赵晓炜原来在一家知名的监控设备提供商做软件监控平台的产品开发,他辞职后全职创业,还拉来两位做过手机软件开发的兄弟帮忙,但起初二人看不到挖财的未来,只答应兼职来做。

2009年6月,挖财正式入驻湖畔花园创业。赵晓炜白天在家做产品原型设计、测试,晚上另外两位联合创始人下班回来进行产品开发,他们曾给大的手机厂商开发过OEM产品,具有丰富的移动产品开发经验。他们花了一两个月时间打磨出A、B两款产品,一个适用于JAVA系统,一个适用于WM系统,同时“丢”向市场。

“开始每天有几十个下载,后来越来越多,一百多个、两百多个,好像还真有人用,一直到现在每天有一两万的下载。你发现这至少切中了一部分人的需求。”李治国说。赵晓炜相信李治国,李从事产品工作多年,对互联网产品的嗅觉敏锐度很高,因此愿意和李一起,等风来。

他们终于在2013年大逆转。

这一年,天弘基金插上阿里巴巴支付宝的翅膀,演绎了“麻雀变凤凰”的故事,让金融从业者和金融企业意识到互联网流量的价值。挖财也不例外。

数米基金网是杭州一家第三方基金销售业务平台。移动互联网起来后,它迫切地寻找移动端入口来拓宽销售渠道。去年上半年,挖财联合创始人全云峰(铜板)带着一个产品经理去数米洽谈合作。“对方非常重视这一块的合作,一走进办公室,里边坐了从经理到员工七八个人。”赵晓炜告诉《中国企业家》。

这样的合作也让赵晓炜们有些五味杂陈。过去三四年间,尽管自认挖财的方向正确,口碑不错,却很难像那些大众型应用一样实现几何级增长。那时候赵晓炜很痛苦,他每天都在想,怎样才能把挖财推出去。

他做了很多尝试。第一,将挖财上传到知名的软件下载站,比如华军软件园。但华军主要是针对PC端的产品,下载到手机、手机安装都很麻烦,为此他还专门写好几页的安装手册、使用手册附属在后面,可效果真是一般。后来,他就想利用一下论坛,比如有人在论坛问有没有PC上的记账软件,他就直接在后面跟帖,这里有个手机记账的,你们可以尝试一下。事后他给这些用户发邮件。就这样挖财从每天四五个、五六个下载开始起步,效果还不错。

他们自产品推出之日就确立了免费,这也使得挖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找不到合适的盈利模式。“那时候整个产业链都还没有成形,我们真的没办法想清楚盈利模式,所以我告诉自己,我们的初衷就是先做用户喜欢的产品,先不用考虑赚钱问题。”赵晓炜说。

过去四年里,为了增强用户黏性,他们一直在努力解决记账难的问题。比如,如何让记账速度更快,他们开发了拍照记账、语音记账、快捷记账等功能,未来可能还会有更多个性化的方式。

对他们来说,四年间一个重要关键词就是“熬”。“即使你看到每天有几百上千的下载,你也看不到钱从哪里来,更不好向用户收费。”李治国认为,同事们的坚持极其不易,甚至比他当年做口碑时还不容易。

“其实创业这个事情,没有人敢说自己会百分之百成功,就像当年我做口碑的时候,我觉得生活服务好像会起来,但是想象不到会有今天的58同城这么大,市值30亿美元,你只是知道这事可能会变成一件不小的事。所以,如果冲到最前面,机会就有可能会砸到我。”李说道。

挖财团队也曾经想过是不是应该做一个更大众化的应用,比如做天气预报、日历这类大众型应用,下载量一下子就窜上去了。最后他们还是放弃了这些念头。

模式不清晰,用户量看不到爆发点,投资人也不看好挖财。彼时,有很多投资人认为挖财不过如此,不就是个记账软件。

终于熬到火候了,没想到互联网金融的势头也来了,挖财的模式也渐渐被投资人所理解。2013年9月,挖财团队获得IDG等千万美元融资。

如何“挖财”

2013年底,挖财用户量过了6000万,月度活跃用户过百万。过去四年里,挖财的用户们在这款APP上记录自己的收入、支出状况,明细到餐饮、交通、购物、娱乐、医教、居家、投资、人情等。而挖财根据这些数据状况不断细化数据的类型,比如交通细化到打的、公交大巴、地铁、停车费等十几种子类;居家细化到美容美发、水电燃气、房款贷款、物业等子类;投资细化到证券期货、保险、外汇、黄金、书画艺术、投资贷款、利息支出等子类;人情细化到礼金、慈善捐款等子类。

这些数据在互联网金融时代成了有待挖掘的财富,也给挖财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想象空间。如何充分利用这些数据,是挖财原先团队所不擅长的。作为纯互联网人,李治国还只是半只脚踏入金融领域,为了弥补原始团队互联网基因过重,今年李治国促成了挖财和上海信策数据的合并。

这次合并给挖财增加了一名具有金融背景的高管顾晨炜。顾曾任渣打银行(香港)管理委员会成员、商务决策部总经理,美国第五大零售银行第一资本金融公司风控运营部经理。“顾晨炜进来以后,我们会加强金融方面的基因。”李治国说。金刚是顾晨炜在挖财的花名,他的新身份是挖财的总裁。

和信策合并后,挖财调整了内部架构。原先的团队组成移动互联网事业部,负责拉用户、做用户体验,由李治国负责。金融理财产品参差不齐,需要金融专业团队去了解服务商的资质,也需要专业的判断,包括用户的信用情况、实力。信策的团队变为数据金融事业部,负责制作金融产品、理财产品。

与此同时,挖财明晰了自我定位,做用户的“资产管家”。这是用以区别竞争对手的差异化定位:比如,铜板街定位为理财超市服务,它呈现的是琳琅满目的理财产品。51信用卡管家定位为信用卡账单管理,但对于它的用户而言,借记卡、储值卡还无法自动导入账单,现金消费数据也无法记录。而挖财除了通过用户授权获取邮箱里的账单信息外,还通过用户手工记账来积累日常消费数据。此外,他们也与一些银行和基金公司进行数据共享,在重叠客户授权后导入数据。卡牛和挖财的定位是接近的,但由于卡牛在金蝶旗下,它更像一家软件和服务公司,而挖财想要做的是一家互联网公司、数据服务公司。挖财最大的对手是阿里巴巴的支付宝钱包,但后者目前还是以支付为核心,还不是一个真正的家庭资产管理类工具。

李治国认为,记账对于挖财而言仅仅是起点。“我们现在做的是帮客户管好现在的钱和预算,让他理性地消费,帮他理财投资,将来要引导他消费,围绕这个使命,我们会做更多的APP产品,做好理财、信贷和资产管理以及消费的优化。”简单说,挖财想要做的是获得用户的线上线下消费数据,借此来给用户提供理财方面的相关服务。

在一次业界早餐会上,顾晨炜指出,就像奇虎360帮助用户管理电脑、Evernote帮助用户管理笔记一样,挖财就是帮助用户记账管账。如果能够聚集到足够多的用户,和平台互动,积累的数据就能够挖掘,进一步提供金融服务。“物理形态的钱包有身份证、驾照、银行卡、现金、打折卡,挖财也是同样的架构。只要贴着用户的需求就不会乱。”

挖财的目标群体是普通人,他们没有高净值资产,是传统银行不覆盖的用户。比如常常有用户在挖财的理财论坛里问,卡里可能只存几千块钱,应该如何理财。数据挖掘将成为未来决定挖财命运的关键,这也是提供增值服务的前提。

如何利用这些统计数据呢?掌握了用户的账单数据,可以帮助挖财通过机器学习来理解用户的家庭资产负债和收入支出状况,从而和金融机构合作尝试量身定制的产品设计和服务推荐。

又比如,挖财的用户数据显示,亲友之间的借贷大约在一两千亿的规模。这部分数据也提醒挖财,小额借贷市场的广阔,挖财未来还希望建立信用体系,给用户提供借贷方面的增值服务。

不过也有不买账的用户。他们最大的担心是个人信息的安全,比如挖财的骨灰级用户汪小超(化名),已经使用挖财超过三年。当年,他在App Store中寻找能够记账的工具,按照打分推荐,他下载了挖财与另一记账APP。由于产品迭代慢和互动性差,他很快就卸载了后者。

直到今天,汪小超还是挖财的忠实用户,不过他只使用挖财的记账功能,不在论坛里说话,也没有通过这款APP申购过基金。他有点担心,这是一家体量不大的小公司,“我的信息安全是不是能够保证,每天记账它已经能够掌握我很多数据了。”

一位金融行业专家认为,金融产品最重要的用户体验还是资金与数据的安全,对于挖财这样的创业公司,无疑是最大的挑战。

2013年下半年,百度、网易等互联网大公司的介入也给挖财带来挑战。各家公司纷纷提高年化收益率来吸引更多用户。为了提高年化收益率,大家纷纷加入了补贴式营销大战。实际上就是在货币基金收益之外,以自己购买同比例货币基金的收益补贴给用户。这类产品很容易让不明就里的投资者误以为产品收益高且无风险。比如数米基金网近日因“8.8%的年化收益率”不当宣传和违规销售,被浙江证监局责令限期整改。挖财也曾参与过这场营销大战,推出过一款名为“聚财宝”的基金产品。

但赵晓炜认为,靠价格战来圈用户、增加用户黏性的方式早晚会终结。去年11月,他们开始通过挖财论坛、手机短信、电话等多种方式发起第一次线下活动——“财主大会”。在这次会上,他们向100多名挖财的忠实用户介绍了公司和产品,还邀请了三位专业理财师,一起分享理财的概念和方法。

顾晨炜相信,真正的金融业务不可能仅仅停留在渠道层面,必须深入到产品结构的内层,特别是风险识别和风险管理。“战争开打的时候,南拳北腿都是从自己熟悉的地方先开始,但只有内外兼修才能成就真正的互联网金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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