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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90年代以来,在冷战结束、世界政治格局发生转折性重大变化的同时,世界经济也经历着又一次重要变化。
一、世界经济经历90年代初期的衰退后,正在进入一个新的发展时期。
从1990年三季度美、英等国经济进入衰退开始,到1994年二季度日、德等国经济逐步走出衰退为止,西方发达国家,实际上也是整个世界经济,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延续时间最长的一次衰退。各西方发达国家进入和走出衰退的过程,实际上就是进行重大结构调整的过程。这一事实将对冷战后世界经济的发展,并且首先是对90年代中期以后世界经济的发展产生重要影响。
美国于1991年3月开始走出衰退,但在长达26个月的时间里,经济回升乏力。1993年下半年开始,美国经济增长速度明显加快,第四季度的增长率已达4.5%,估计1994年的增长率可达4%左右,并且有可能在今后一段时间保持这一中等的增长速度。
日本从1991年5月进入衰退,时间长达37个月,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衰退。日本政府在采取大量增加政府投资、减免税等对策以刺激经济增长的同时,大力进行经济结构调整,尽快消除“泡沫经济”破灭后造成的严重不利影响。从1994年6月开始,日本经济已经恢复增长,不仅走出衰退,而且可望逐渐形成持续增长的势头。
欧共体各国进入衰退的时间早晚不同,开始复苏的时间也各不相同。但从总体上看,1993年下半年以后,特别是1994年上半年以来,欧共体各国的经济都已开始复苏,其中较早复苏的英国已经进入中速增长,而对欧洲经济有着主要带动作用的德国经济也明显好转。
东欧和独联体国家的经济几年来一直处于极端的困难之中。1994年以来,波兰、捷克、爱沙尼亚等国经济开始好转,但其它各国还将继续处于困境。
值得注意的是,在西方发达国家陷于衰退的几年中,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一直保持较好的势头。1991-1993年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速度平均4%左右,大大高于同期发达国家1.5%的平均增长速度。特别是东亚各国平均增长速度达7-8%以上,中国更高达10-13%。这一发展势头还将保持下去,估计在整个90年代发展中国家的平均经济增长速度可保持在4-5%。此外,长期陷于停滞的非洲经济出现了转机,1993年经济增长速度上到2.5%,1994年可望达到3-3.5%。现在,对于拉美国家的经济增长来说,正在形成有利的环境。
显然,在经历了90年代最初几年的停滞和衰退后,从1994年开始,世界经济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可以预计,今后世界经济将有一个较长期的、中速的持续增长时期。同时,世界经济的内函与结构、运行机制以及国际经济关系等,都将发生十分深刻的变化。
二、对经济体制、经济结构进行改革或重大调整,成为席卷不同社会制度、不同发达程度国家的世界性潮流。
恢复和大力增强经济的活力、竞争力是各国进行经济体制改革或重大调整的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为此,各国在冷战结束后都特别重视科技对促进经济发展的重大作用,都强调发展教育事业、培养跨世纪人才的重要意义。但如何建立起有利于经济快速、持续、健康增长的体系和机制,则不同的国家面临着不同的问题和困难,原来实行计划经济体制的国家纷纷以不同方式引入市场机制,变高度集中而僵化的体制为相对灵活而有效率的体制。这些国家改革效果大小,甚至改革成败的关键,在于能否将积极有效的国家宏观调控与灵活高效的市场机制有机地统一起来。这些国家今后的改革进程将更加明确地围绕这一关键问题展开。西方发达国家则以改变不适应科技革命发展的经济结构和改变冷战时期形成的经济结构为重点,前一方面的改变涉及所有西方发达国家,后一方面改变最突出地涉及美国,但对其它西方发达国家也有重要影响。经济政策的调整,对于美国、英国主要是改变80年代奉行的“里根经济学”、“撒切尔主义”的“新经济自由主义”政策,加强国家对经济的宏观干预,以增强经济竞争力;对德国、法国和其它一些欧洲国家,主要是实行金融改革,改变福利、工资政策,以提高经济活力;对于日本则是进一步消除“泡沫经济”的影响,变重视数量增长的经济路线为重视生活质量提高的经济路线。总之。这些国家都在加强对经济的宏观调控,促进经济结构的转变,争取新的增长。
当前的世界性改革或调整,是由世界范围内生产力发展的要求决定的,而经济结构和经济政策的重大调整,又必将更有力地推动生产力和生产社会化程度的发展与提高。所以,尽管对具体的国家来说,进程可能是曲折的,但从世界范围来看,这成为冷战后世界经济发展最重要的推动力量之一,必将表现出越来越强劲的势头。
三、以经济信息化为主体的产业革命加快发展。
80年代中期前后,新技术革命问题一度是国际上和国内都十分关注的热点。从1993年开始,建设“信息高速公路”,标志着在科技革命的基础上,以经济信息化为主体的产业革命正在加快发展。
经济信息化之所以成为新的产业革命的主体,是因为经济信息化不仅促使经济的数量规模和活动空间有飞跃性的发展和扩大,而且直接改变经济的内含、结构和运行机制,从而形成全新概念的经济形态。其中最重要、影响最深远的变化有:经济活动全球化;经济结构发生根本变化,出现第四产业——科技、信息、咨询业,并且在经济结构中迅速占有突出比重;科技成为经济发展的决定性因素,知识密集型产业为经济增长的最活跃、最重要成分;传统的围绕物流、资金流形成的生产方式和工作方式,转变为围绕信息流形成的新的生产方式和工作方式,等等。
冷战结束后,全球性的激烈的经济竞争取代了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军事对抗。目前,无论是美国、英国、法国、日本、德国等发达国家,还是新加坡、韩国等新兴工业化国家,都由国家制订各自的“信息高速公路”计划,并且由国家提供巨额资金保证计划的实施。可以预料,在不长的时间里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国家在不同的起点上,以不同的规模开始自己国家的经济信息化,从而促使新的产业革命在世界范围内加快进行。
四、美日欧经济竞争进一步激化,但世界和地区的经济合作也进一步发展。
冷战结束以来,美国、日本、欧共体国家之间的经济竞争明显激化。美国与日本之间的贸易磨擦一再升级。欧共体与日本之间围绕开放市场问题,也是矛盾重重。此外,美日欧三方为争取亚太地区,特别是东南亚和中国的市场,近两年来也发生了日益激烈的竞争。
美日欧经济竞争激化的根本原因是三方经济实力已经相接近,包括经济总量规模、科技水平、竞争力等等。但是,冷战结束后美日欧在都把各自经济利益置于首要地位的同时,由于苏联解体而没有了巨大的共同威胁,因而凝聚力大为减少,这是三方经济竞争激化的直接动因。美日欧三方经济实力之和约占世界的75%,因此美日欧经济竞争激化必然对未来的世界经济有十分重大的影响。其中最重要的影响是,将导致世界范围的贸易保护主义的发展,对建立世界经济新秩序有很不利的影响。
但是,毕竟国际化、全球化是世界经济的发展趋势,是以经济信息化为主体的产业革命的必然结果。所以,尽管美日欧经济竞争激化,贸易保护主义明显发展,然而世界和地区的经济合作在冷战后同样有长足发展。在各种地区性经济合作组织基础上的地区经济合作,近年来的发展更为引人注目,欧洲大市场正式成立、亚太地区经济合作的发展、北美自由贸易区的建立、安第斯一体化的进展,等等。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冷战结束后跨国公司的发展也进入一个新阶段,3万7千多家跨国公司在世界上16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投资已达2万亿美元,它们大大促进了资金、技术、产品的跨国流动,正在形成所谓的“无国界经济”。
美日欧经济竞争激化、贸易保护主义发展和世界及地区的经济合作长足发展,这两个矛盾着的趋势在世界经济领域将在很长时间里共存下去。所以,尽管冷战后的世界经济的内部关系极其错综复杂,但相互依存的大框架将是冷战后世界世界经济有较大发展的基本保证。
五、东亚地区的经济充满活力,对世界经济发展正在产生越来越重要的影响
过去几年中,在各发达国家和整个世界的经济都陷于长时间的衰退与停滞的同时,东盟各国、韩国,以及台湾、香港地区却一直保持着6-8%的较高经济增长速度,特别是中国1992年、1993年更出现了两位数的高速经济增长。此外,长期处于严重困境的越南经济这几年也出现并保持8-10%的高速增长。从70年代开始,在二十多年中越来越多的东亚国家的经济开始高速增长,从而形成了整个东亚地区经久不衰的经济高速增长,这在世界经济发展史上十分罕见,对当前和未来的世界经济发展正在产生越来越重要的影响。
最近两年世界上出现了一股“亚太地区热”,越来越多的国家宣称,将自己战略和政策的重点向亚太地区倾斜。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有,美国克林顿提出建立“新太平洋共同体”的建议,日本出现越来越明显的“重返亚洲”的趋势,英国提出将发展与亚太经贸关系放在首位的拓展经贸新战略,德国提出并实行新亚洲政策,等等。这些国家战略与政策的调整有两个重要特点,第一,调整是全面的,涉及政治、经济、安全各方面,但重视经济则是调整的基础、出发点和归宿;第二,调整面向整个亚太地区,但东亚是重点,对东亚战略与政策的调整是调整的核心和主要内容。吸引世界上越来越多国家的是东亚地区经济的持续高速增长,以及由这种持续高速增长带来的机会。今后世界经济的发展、稳定、结构变化等无一不与东亚经济的持续高速增长有非常紧密的联系。
东亚地区经济持续高速增长的原因是什么,特别是这种高速增长的势头能否继续保持下去,已经成为人们普遍关注的问题。大家认识到,东亚地区特有的政策、经济环境,尤其是特有的历史、文化传统,对于东亚地区经济的持续高速增长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不能搬用已有的各种经济发展理论和模式来看待东亚地区的经济发展,而需要新的理论、新的模式。对于东亚经济的前景,人们普遍很有信心。从当前东亚各国的发展势头看,同时考虑到世界经济已经走出衰退、地区和世界的经济合作正在加快发展、新的产业革命的兴起等积极因素的影响,可以预计,至少在未来十年中东亚地区的经济将可以一直保持较快的增长。
六、中国面临的机遇和挑战
冷战后世界经济的发展,特别是世界经济正在发生的一系列重大变化,使中国面临的机遇和挑战更加明确。主要是:
(1)如何抓紧时机发展自己。冷战后世界经济的发展和变化,给中国提供了远好于经济停滞、衰退时期的外部环境,是中国经济得以在较长时期内保持高速增长的良好机会。估计这一时期可以持续十年以上时间,这是中国实行改革开放,将重点转为经济建设以来所没有过的良好机遇。
(2)如何加快参与国际合作,尽快实现与国际经济接轨。由于国际经济合作的重大发展,由于中国经济的持续高速增长,现在出现了中国参与世界和地区国际经济合作前所未有的良好机会。中国必须通过尽快实现与国际经济接轨,在保持自己经济相对独立性的同时,与国际经济融为一体。这是在国际经济合作中争取自己最大利益所不可缺少的前提。
(3)如何利用和参与新的产业革命,争取中国在世界经济中更有利的位势。今后一段时间里,将会出现空前强大的国际分工调整的潮流。产品、技术、资金的国际性转移,对包括中国的内在很多发展中国家来说,无疑是一次发展的重要机会,同时,新的产业革命又必将使世界范围的技术差距,以及由此决定的经济水平、经济实力差距,乃至综合国力差距更加突出,诸多的发展中国家也将面临着在激烈竞争中的不利地位。新的产业革命加快发展,可以说是中国在冷战后面临的最重大挑战,必须受到高度重视,切不可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