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词缀的定义、范围、特点及识别&“汉语水平标准”词缀与语法等级大纲分析_现代汉语词典论文

汉语词缀的定义、范围、特点和识别——兼析《汉语水平等级标准与语法等级大纲》的词缀问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词缀论文,汉语论文,等级论文,大纲论文,语法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H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2979(2004)04-0032-06

引言

在《汉语水平等级标准与语法等级大纲》(注:国家对外汉语教学领导小组办公室汉语水平考试部编,刘英林主编,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年重印版。)(以下简称《大纲》)的丙级和丁级语法大纲中,一共列举了36个词缀,即:

前缀9个:第、老、小、阿、初、反、非、无、准

后缀27个:们、儿、头、子、家、化、性、学、员、度、件、式、物、长、者、然、感、界、具、力、率、迷、品、热、手、星、型

但是,《现代汉语词典》(注: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商务印书馆,2002年增补本。)(以下简称《现汉》)中,只标示了20个(注:“性”是否后缀,《现代汉语词典》中有失照应:在【后缀】条释义中,曾以“革命性、党性”的“性”为例证;而在大字头“性”的各个义项中,并未见后缀义项,“党性”的“性”释为“在思想、感情等方面的表现”,意义实在。同样的还有“作家、科学家”的“家”,在【后缀】条释义中是例证,而在大字头“家(jiā)”中,“科学家”的“家”却不是后缀,而是“掌握某种专门学识或从事某种专门活动的人”,意义实在。):前缀3个,即“阿、老、有”;后缀17个,即“头、边(·bian)、面、儿、子、家(·jia)、个(些~)、性、化、如、然、尔、乎、生、于、价、么”。《现汉》和《大纲》中的词缀,前缀前者比后者少了6个,后缀前者比后者少了10个。值得注意的是,两者相同的前缀2个,占总数的20%;两者相同的后缀只有7个,占总数的19%。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大纲》和《现汉》在词缀问题上有这么大的出入呢?(注:当然,原因之一是《现汉》因为辞书的性质需要,收入了一些方言和古汉语中的词缀。《现汉》中的词缀,总共20个,其中“阿、老、头、儿、子、然、化、性”8个词缀与《大纲》相同。其他的有以下几类:来源于古汉语的词缀:有、于、乎、尔、如、生;来源于方言的词缀:个、价;方位词后缀:边、面;其他:么、家(·jia)。其中“生、价”仍可商榷。“医生”的“生”不应看做是词缀,它是“从事某种工作的人”的意思,同类的还有“服务生、阴阳生、练习生”等。“成天价忙、震天价响”中的“价”,我们认为是助词,相当于“地(·de)”,或吴方言的“格”。)这就得从各家关于词缀定义和范围的分歧谈起。

一 词缀的定义和范围

赵元任在《汉语口语语法》(注:赵之任《汉语口语语法》,1968年著,吕叔湘译,商务印书馆,1979年出版,2001年重印。)中说:“在现代汉语里,词已经多数变成双音节或多音节,很多早先是自由单音节语素——换句话说,词——现在只是作为黏着语素出现在复合词里头。而且,少数出现在复合词里的黏着形式已经失去它们作为根素的意义,取得语缀的身份,标志它所参加的词的功能,用以形成各种类型的派生词。”可见,赵先生所谓的“语缀(词缀)”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复合词中的黏着语素,二是已经失去它们作为根素的意义。赵先生还列举了汉语中严格意义的“前缀”“后缀”,从外文翻译过来的“新兴前缀”“新兴后缀”(其实都是复合词中结合面宽的语素),以及“复合词中结合面宽的第一语素”“复合词末了的结合面宽的语素”。

严格意义的前缀:阿、老、第、初

新兴前缀:不、单、多、泛、准、伪、无、非、亲、反

复合词中结合面宽的第一语素:禁、可、好、难、自;家、舍、先、亡、敝、贱、拙、贵、尊、令

严格意义的后缀:儿、子、头、巴、们;了、着、起来、过、下去、法(子);的;么、家/价、个、乎、的慌、不唧的、唏唏的

新兴后缀:化、的、性、论、观、率、法、界、炎、学、家、员

复合词末了的结合面宽的语素:者、然、来、人、师、士、亲、夫、家、心、性、钱、气、和、腾、是

吕叔湘在《汉语语法分析问题》(注:吕叔湘《汉语语法分析问题》,商务印书馆,1978年。又载《汉语语法论文集》(增订本),1984年出版,1999年重印。)中说:“比词小的单位是语素。独立的语素是词,不独立的语素是构词成分,包括词根和语缀。”接着他列举了汉语里地道的前缀和后缀,以及“差不多可以算是前缀或后缀,然而还是差点儿”的“类前缀和类后缀”,并且说:“说它们作为前缀和后缀还差点儿,还得加个‘类’字,是因为它们在语义上还没有完全虚化,有时候还以词根的面貌出现。”“有些语缀(主要是后缀)的附着对象可以不仅是词根或词,还可以是短语。例如世界战争不可避免论者|战斗英雄、劳动模范们|第三百二十四号;还有划入助词的了、过、的等,还有一般语法书里没有明确其性质的似的、的话等。不把前缀、后缀总称为词缀而总称为‘语缀’,就可以概括不仅是词的而且是短语的接头接尾成分,连那些不安于位的助词也不愁没有地方收容了。”可见,吕先生所谓的“语缀(词缀)”就是语义上完全虚化的不独立的语素即黏着语素,它不仅是词根的附着成分,也可以是词或短语的附着成分。例如:

前缀:阿、第、初、老、小等

后缀:儿、子、头、巴、们、者、然等

类前缀:不、单、多、准、无、非、反,可、好、难、自,类、亚、次、超、半、前、代等

类后缀:化、性、率、法、界、学、家、员,人、体、气,民、物、品、具、件、子、种、类、别、度、质、力等

两相比较,吕先生(1978)和赵先生(1968)在“什么是词缀”这个问题上,意见基本一致。但在“哪些是词缀”的问题上,前者比后者范围更大:前缀多了一个“小”;后缀中多了名词后缀“者、然”(赵先生则认为是复合词末了的结合面宽的语素),而赵先生的动词后缀“了、着、过”等、表从属的后缀“的”和其他后缀,吕先生未列入后缀;吕先生的“类前缀”和“类后缀”则范围大大扩大了,包括了赵先生所谓的从外文翻译过来的而实际上是复合词中结合面宽的语素的“新兴词缀”和“复合词中结合面宽的第一语素”“复合词末了的结合面宽的语素”。

到了任学良(1981)(注:任学良《汉语造词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词缀的范围进一步扩大:

前缀:老、阿、小、可、第、初、巴、反、被、见、所、而、非、不

准前缀:准、二、以

后缀:子、儿、头、员、家、者、士、师、生、手、汉、夫、丁、郎、众、属、鬼、棍、迷、犯、派、分子、主义、性、处、品、巴、化、于、乎、以、么、然、其、切、而、尔、且、的、地、得、了、着

准后缀:论、度、式、却、豪。另外还有“船只”之类一般认为是补充式复合词的意义虚化的量词。

到了马庆株(1995)(注:参见马庆株《现代汉语词缀的性质、范围和分类》,载《中国语言学报》第6期,1995年。),词缀的范围更大:

前缀:阿、老、所、大(前天),之、以,打、见

准前缀:准、总、分、伪、亚,可、不

后缀:、儿、头、么、巴、里、、家(姑娘家),成名词语素后的成量词语素,上(早上等)、下(年下等)、个(个),哧、嗒、咕、以、悠,棒、当、道、溜、气、实、不唧,巴巴、沉沉、冲冲等ABB式生动形容词中的BB.地、而、价、为、自,来、拉、腾、得、生、是、其、则、了(除了、罢了等)、性、者、然、着(接着、来着等)、于、乎

准后缀:棍、户、家、界、准、总、迷、派、师、犯、夫、鬼、生、士、手、徒、员、(弟子等)、别、处、带、度、法、份、观、理、论、热、、坛、体、线、学、(分子等),化

由此可见,尽管在什么是词缀即词缀的定义问题上,大家的意见大致相同,但在词缀的范围问题上,即具体认定哪些是词缀时,各家分歧还相当大。

二 词缀的特点

词缀可以分为广义的和狭义的两种。所谓广义的词缀实际上就是指吕叔湘先生所说的“语缀”,它以定位附着为主要特征,附着对象既可以是词根语素,也可以是词或短语,例如“第、初、们,了、着、过,似的、的话”等。赵元任(1968)、吕叔湘(1978)所讲的“语缀”或“词缀”都是广义的词缀。实际上,广义的词缀已经超出了构词法的范畴。所谓狭义的词缀就是指以词根语素为附着对象的词缀,如“阿、老,子、儿、头”等。《现汉》中所标示的词缀基本上是狭义的词缀。

本文所谈的词缀特点指狭义词缀的特点。

根据典型的词缀“阿、老,子、儿、头”等表现出的特征,我们归纳出词缀具有以下特点:

1.它是附加式复合词的构词成分,而不是“主述、支配、偏正、补充、联合、重叠”式复合词的构词成分。也就是说,由“词根+词缀”组成的附加式复合词,和由“词根+词根”组成的“主述、支配、偏正、补充、联合、重叠”式的复合词,都是复合词的构词类型,彼此是对立的、不相容的。

同时,它还意味着由“词根+词缀”组成的语言单位是词,而不是词组。

2.它是不成词黏着性构词成分。

例如前缀“阿、老”,不单独成词,永远附着在词根语素之前;后缀“子、儿、头”,也不单独成词,永远附着在词根语素之后。

3.它是定位性构词成分,而不是自由的不定位构词成分。

例如“自”,既可以在另一语素之前,如“自爱、自救、自杀”,又可以在另一语素之后,如“私自、独自、擅自”,都是“自己”的意思,可见“自”不是词缀。

4.它的词汇意义已经虚化。

例如“选手、能手、水手”等中的“手”,由人的身体部位“手”引申而来——人以手做事,故由此引申为“擅长某种技能的人或做某种事的人”,(注:参见《汉字形义分析字典》,曹先擢、苏培成主编,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手”的词汇意义仍然很实在,没有虚化,所以不是词缀。

有的学者片面地根据构词成分的能产性,忽视词缀“词汇意义已经虚化”这一重要特性,从而将“吧(酒吧、网吧)”“户(万元户、特困户)”“角(英语角、家电角)”“族(追星族、上班族)”等也看做是词缀,(注:参见《汉语词语的产生与定型》(十)“词缀功能的显现”,201-202页,贺国伟著,上海辞书出版社,2003年。)这是很不妥的。这些构词成分词汇意义都很实在,它们所构成的词都是偏正式复合词,而不是附加式复合词。

5.它一般具有较强的构词能力。

当然,词缀的构词能力的强弱也是相对的,有的相对强些,如“子、儿、头”等,有的相对弱些,如“么、尔”。

6.它一般具有标示词性的作用。

这有两种情况:一是某词缀只标示某一种词性,如词缀“阿、头”是名词的词缀,“尔”是形容词后缀(如“率尔、莞尔”);二是某一词缀能标示几种词性,如词缀“么”可以标示代词,如“这么、那么、怎么”,也可标示副词,如“多么、那么”,还可标示连词,如“那么、要么”。

7.后缀一般都读轻声(前缀不读轻声)。

后缀一般读轻声,如“儿、头、子”,但来源于古代书面语的“然”等几个后缀不读轻声。前缀因为在词的第一音节,不可能读轻声。

以上7个特点里,特点1和特点4最重要。

三 词缀的识别

3.1.新兴词缀(或类词缀)和复合词中结合面宽的语素

新兴“前缀”(modern prefix)和新兴“后缀”(modern suffix)是吕叔湘所译赵元任的The Grammar of Spoken Chinese(《汉语口语语法》)中的概念,而在丁邦新所译的赵元任的The Grammar of Spoken Chinese(《中国话的文法》(注:1980年初版,1982年修订版。收入《赵元任全集》第1卷,商务印书馆,2002年。))中,则译成了“现代词头”和“现代词尾”。丁泽本“现代词头”节:“外文翻译过来的词头,也是复合词里常用的第一语位(按:即语素)。这些也叫词头,是因为在外国话里本来就作词头用的缘故。”接着下面列举了“单、多、泛”等10个“很常见的现代词头”,并提醒:“注意这些新的词头,常常加在多音节词前头,很少用在单音节词前头。”“现代词尾”节:“现代词尾不带轻声,而且虽然不是全部,绝大多数是名词或连用名词(就是文言里的名词或复合词的中心),所以跟别的主从复合词的中心没有什么两样。所以叫作词尾的缘故,是因为它们是从外文的词尾翻译而来的。例如‘唯心论’的‘论’(-ism)跟‘盲肠炎’的‘炎’(-itis)。由此类推,这些词尾也用在一些原来不加词尾的词上,像‘科学化’,相对的英文字该是scientize,而这个字根据Merriam-Webster字典(第二版)注明‘极少用’。”接着下面列举了“化、性、论、家(科学家等)、员”等12个“最常见的现代词尾”。

值得注意的是,吕译本因为是节译本,上述解释性的文字大多数被省略了。例如4.3.3“新兴‘前缀’”节,只翻译了一句话,即“这也是复合词中结合面宽的第一语素”,接着就是10个新兴前缀的例子。4.4.3“新兴‘后缀’”,一句解释性的话也没有翻译,直接列举了12个新兴后缀的例子。这就很容易让人误解或造成理解上的偏差,从而不了解赵元任先生“现代词头”“现代词尾”的来历和性质。

如前所述,赵先生的“现代词头”“现代词尾”,就像他自己所说明的,本质上就是复合词中结合面宽的语素。

“类前缀或类后缀”是吕叔湘先生(1978)的概念,与赵先生的“现代词头”“现代词尾”并不完全一样。如前所述,“类前缀或类后缀”,是指在语义上还没有完全虚化,有时候还以词根的面貌出现的构词成分,范围较广,所以连同严格意义的词缀,以及似的、的话等,统统名之为“语缀”。可以说,现在的学者所谓的词缀,范围呈日益扩大的趋势,恐怕跟吕叔湘先生(1978)的语缀处理有一定关系。

3.2.词缀和词尾

在汉语语法著作中,常用“词尾”兼指后缀和词尾。(注:参见《现代汉语词典》“词尾”条的释义。)如丁声树等的《现代汉语语法讲话》(注:商务印书馆,1999年重印。)中的“词尾”包括“儿、子、头、者、家、们、性、化、得、于、了、着、的”。其实也有用“后缀”兼指后缀和词尾的,如朱德熙《语法讲义》(注:商务印书馆,1981年。收入《朱德熙文集》第1卷,商务印书馆,1999年。)中的“后缀”包括“子、儿、头、丁、着、过、得、的”。赵元任的The Grammar of Spoken Chinese中的suffix,吕译本译为“后缀”,丁译本译为“词尾”。

但是,在通用的语言学术语中,词缀和词尾是有区别的。

“在许多语言里,词素可以根据它们的作用划成两大类:(一)词根词素,它的意义是词的词汇意义的基本组成部分,(二)附加词素,它是依附于词根的语素,它的意义不是词的词汇意义的基本组成部分。”“附加词素或者包含语法意义,或者包含附加性的词汇意义。”“在通用的语言学术语中,把位于词根词素之后的只包含语法意义的附加词素和位于词根词素之后的其他附加词素区分开,前者叫词尾,后者叫后缀。”(注:参见《语言学概论》148页,高名凯、石安石主编,中华书局,1987年重排版。)如英语的returns中,re-是前缀,-s是词尾;worker中,-er是后缀。

可见,严格地说,“词尾”是加在词的最后,表示词形变化的词素;“后缀”是加在词根后面的构词成分,如汉语里的“子、儿、头”。

3.3.词缀的“词汇意义虚化”和虚词及引伸义

关于“词缀”的特点,绝大多数学者都会提到“词汇意义虚化”。那么,这“词汇意义虚化”又是什么意思呢?是指没有实在的意义,只起构词的作用,起标示词性的作用,或起表示“小称”“爱憎”等感情的作用(如“儿”“子”)。(注:参见王绍新《课余丛稿》324-325页,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出版社,2000年。)

词缀与虚词不同,因为虽然虚词也“词汇意义虚化”,但它毕竟还是词。“了”“着”“过”,我们之所以不认为它们是词缀,就是因为它是助词,是词,附着在其他词或短语或句子后,而不像词缀,只附着在其他词根语素之前或之后。

词缀的“词汇意义虚化”也不同于词的引申义,后者有比较实在的词汇意义。例如“高效益、高速度、高竞争、高反差、高蛋白”等中的“高”,有学者认为是前缀,“因为‘高’已泛化到‘大、快、好、多、强、含量多’等意义”。(注:参见沈孟璎《试论新词缀化的汉民族性》,载《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1995年第1期。)其实“高”的这些意义都是其引申义。“高”的本义是上下距离大,引申为等级在上或超过一般程度,如“高位”“高能”中的“高”;又由本义引申为“大”,如“劳苦功高”的“高”,又引申为思想品德的高尚、高超,如“高士”的“高”。(注:参见《汉字形义分析字典》,曹先擢、苏培成主编,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又如“足球热、旅游热、汉语热、考研热”的“热”,有的学者也认为是词缀。(注:参见《汉语词语的产生与定型》(十)“词缀功能的显现”,201-202页,贺国伟著,上海辞书出版社,2003年。)其实这也只是“热”的引申义。“热”由本义“温度高”引申为“盛;旺”,如“热门”,又引申为“一时风行的热潮”,如“读书热、足球热”。(注:参见《新华词典》,商务印书馆,2001年。)

3.4.词缀和ABB式形容词

有学者认为,ABB式形容词中,如果BB意义虚化了,声调上阴平化了,这个BB就成为词缀了。(注:参见马庆株《现代汉语词缀的性质、范围和分类》,载《中国语言学报》第6期,1995年。)

我们认为这种观点值得商榷。例如“白晃晃、绿油油、笑盈盈”,其中的BB多少也还是有一定的意义的,有助于准确理解该ABB词所形容的状态;而且作为口语中的常用词,不但未读轻声,而且还变调,BB多读作阴平,不符合“后缀”的特点。

ABB式形容词,就是赵元任先生《中国话的文法》中的“生动重叠语”,常常有生动或加强语气的作用。它是一种独立的复合词构词类型,即与附加式复合词并列的重叠式复合词。

3.5.词缀和三音节词

词缀多数出现在双音节词中的第一个音节或第二个音节,如“孩子、桌子、盖子、说头、甜头”中的“子、头”,“老虎、老婆、阿哥、阿妹”中的“老、阿”。但也有出现在三音节中的,如“熬头儿、磕碰儿、外面儿、二流子”中的“儿、子”。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三音节词中的前两个音节都已经成词了,如“熬头、磕碰、外面、二流”。当然,再加上后缀“儿、子”后,意义可能有所改变,如“磕碰”是“东西互相撞击;比喻冲突”等意思,而“磕碰儿”则是“器物上碰伤的痕迹;比喻挫折”;“二流”是“次等”的意思,而“二流子”则指”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

由此可见,“双音节词+构词成分”结构的三音节词中的“构词成分”可能是一个词,如“太子党、学生科、图书馆”中的“党、科、馆”;也可能是一个词缀,如“熬头儿、磕碰儿、二流子”中的“儿、子”。两者的区别主要就是:前者词汇意义实在,整个三音节词是偏正式复合词;后者词汇意义虚化,整个三音节词是附加式复合词。所以,仅仅依据“科学性、爆炸性”“年轻化、情绪化”中前两个音节“科学、爆炸、年轻、情绪”已经成词的情况,就认为这些三音节词中的“性、化”不是词缀,这是不妥的。

四 《大纲》的“词缀”的问题

根据以上分析,我们认为,《大纲》中的词缀,可以大致分为四种构词成分:一是“件、式、物、感、界、具、力、迷、品、热、手、星、长、型”等;二是“反、非、无、准,化、性、率、学、度、家(jiā)、员”等;三是“老、小、阿、儿、头、子、然”;四是“第、初、者、们”。下面分别探讨。

4.1“件、式、物、感、界、具、力、迷、品、热、手、星、长、型”等构词成分

这些构词成分的一个最大的特征就是结合面较宽,能和许多语素或词一起构成新的词。但是,它们的词汇意义都还没有虚化,而且常常是不定位语素,可以出现在第二音节,也可以出现在第一音节。例如:

件:“条件、文件、事件、零件、证件”等中的“件”是“指可以一一计算的事物”。还可组成“件数、件举、件件、件把”等词。

式:“旧式、新式、男式”中的“式”是“样式”的意思,“闭幕式、阅兵式”中的“式”是“仪式、典礼”的意思。还可组成“式样”等词。

物:“礼物、动物、读物、农作物、刊物”中的“物”是“东西、事物”的意思。还可组成“物产、物价、物力、物品、物体、物证、物资”等许多词。

可见,以上构词成分都是结合面较宽的语素,其中许多都是引申义,都有比较实在的词汇意义。

结合面宽的语素汉语中还有很多,如“汉”可以组成“好汉、硬汉、懒汉、门外汉、单身汉”等;“夫”可以组成“农夫、屠夫、挑夫、武夫、懦夫”等;“丁”可以组成“园丁、家丁、壮丁、白丁、人丁”等;“鬼”可以组成“醉鬼、烟鬼、死鬼、讨厌鬼、胆小鬼”等。同类的还有“女”可以组成“婢女、舞女、长女、少女”等;“妇”可以组成“产妇、农妇、泼妇、弃妇、少妇、新妇”等;“童”可以组成“报童、牧童、书童、顽童”;“神”可以组成“财神、瘟神、丧门神、嘀咕神、夜游神”等。正像王绍新先生(1984)(注:参见王绍新《课余丛稿》324-325页,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出版社,2000年。)所指出的,“这样串连下去,后缀的队伍会不受节制地扩大化,从而取消了后缀”。

另一方面,从语义关系上看,由以上构词成分参与组成的词,其中心都是后一部分,前面一部分都是修饰部分,所以这些词都是偏正式复合词,而不是附加式复合词。

总之,这一部分构词成分都不具备词缀的特点,不应视为后缀。

4.2“反、非、无、准,化、性、率、学、度、家(jiā)、员”等构词成分

这些都是从外文(主要是英文)翻译过来的“现代词头或现代词尾”。“反”,源于英文anti-、counter-,如反法西斯antifascist,反间谍counterespionage;“非”,源于英文non-,如非党员non-Party member,非导体nonconducter;“无”,源于英文in-、un-、-less等,如无理unreasonable,无穷endless,无限unlimited;“准”,源于英文quasi-、para-,如准单色光quasi-monochromatic light,准平原paraplain;“化”,源于英文-en、-ze、-ify,如恶化worsen,革命化revolutionize,简化simplify;“性”,源于英文-ive、-al等,如综合性comprehensive,爆炸性explosive,先天性congenital;“率”,源于英文rate、ratio,如增长率the rate of growth,出生率the ratio of birth;“学”,源于英文-logy,-ics等,如生物学biology,数学mathematics;“度”,源于英文-ness、-ity等,如硬度hardness,湿度humidity,速度velocity;“家”,源于英文-an、-ist等,如音乐家musician,化学家chemist,画家artist;“员”,源于英文-ant、-er等,如服务员attendant,运动员player。

如前所述,赵元任先生(1968)就指出,这些从外文翻译过来的词头或词尾,跟别的主从复合词的中心其实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它们在外文中本来是词头或词尾。实际上这些“现代词头或现代词尾”绝大多数都是述宾式复合词或偏正式复合词中的构词语素,意义都很实在,没有虚化。

但是,其中的“化、性”,词汇意义已经有一定程度的虚化,并且具有构成新词和标示词性的作用,如“绿化、革命化、科学化”“党性、酸性、展性”等,与一般的结合面宽的语素和一般的词缀均有一定的区别,可以作为“类词缀”处理。

4.3“老、小、阿、儿、头、子、然”等构词成分

用于称人、排行次序、某些动植物名的“老”(如老王、老三、老虎、老玉米),用在排行、小名、姓或某些亲属名称前的“阿”(如阿大、阿宝、阿唐、阿哥),和等的“儿”,“本子、桌子、钩子、盖子”等的“子”,“木头、甜头、说头、上头”等的“头”,以及“忽然、突然、欣然”的“然”,是典型的词缀,为语言学界所公认,此不赘述。

《大纲》中将“小”(如小王、、小丁、小兰)作为词缀,仍可商榷。将“小”作为前缀,大概始于陆志韦先生(1964)(注:科学出版社,1964年。)的《汉语构词法》,举例有二例。任学良(1981)(注:任学良《汉语造词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也将“小”视为前缀,举例有“小张、小强、小姐、小样、小狗、、小盆”,他认为“词头‘小’表示爱称和亲昵的意味,指年青人或小孩,也可指喜爱的东西”。《应用汉语词典》(2000)(注:商务印书馆,2000年第1版。)将中的“小”作为前缀。但是,从以上用例可以看出,这些词中的第一个语素“小”,或表示年龄、排行、体积、范围、数量等方面的“小”,或表示重要程度的“小”,意义都比较实在。至于有时具有的“喜爱或亲昵”的意味,那是词汇概念义之外同时具有的感情色彩。如果“小王、小兰”算作词缀,那么,人们有时尊称禹为“大禹”,昵称足球运动员李金羽为“大羽”、篮球运动员王治郅为“大郅”,其中的“大”是否也是词缀呢?显然都不应是。

此外,《大纲》中还应该增补《现代汉语词典》中的5个后缀,即:动词或形容词后缀“合于、属于、在于、至于,勇于、善于、易于、难于”的“于”,方位词后缀“前边、上面”等的“边、面”,代词、副词或连词后缀“这么、怎么、多么、那么”的“么”,以及“女人家、孩子家、姑娘家”的“家(·jia)”。这5个后缀都具备词缀的特点,而且由它们作为构词成分所构成的词在现代汉语中是常用词,所以不应遗漏。

4.4“第、初、者、们”等构词成分

“第、初、者”都不是词缀,而是助词。“第”出现在数词或数词词组前面,表示次序,如“第一、第一千九百名”。“初”用在简单数词前面,是“第一个”的意思,如“初一”,意为“农历每月的第一个一”,区别于“十一、二十一”。“者”可以用在形容词或动词后,或带有形容词或动词的词组后,“表示有此属性或做此动作的人或事物”,如“强者、读者、黄须者、符合标准者”;也可以用在某某工作、某某主义后面,“表示从事某项工作或信仰某个主义的人”,如“文艺工作者、共产主义者”。(注:参见《现代汉语小词典》,商务印书馆,1999年。)

“们”的情况比较复杂。它可以用在代词或指人的名词后,表示复数,如“我们、乡亲们”;也可以用在几个词所组成的词组后,如“工人、农民、解放军指战员们”。这些“们”都是助词。

“们”还可以儿化为“”(·menr),用在“哥、爷、姐、娘”后,不表示复数,而表示它前面名词所表示的人的“辈类”“等类”或范围(注:参见《近代汉语语法研究》69页,冯春田著,山东教育出版社,2000年。),从而构成了新词。这个“”与读轻声的“家(·jia)”一样,应该看作是词缀。(注:参见马庆株《现代汉语词缀的性质、范围和分类》,载《中国语言学报》第6期,1995年。)

综上所述,《大纲》的词缀可以从原来的36个,修订为12个,即2个前缀:“老、阿”,10个后缀“儿、头、子、然、于、边、面、么、家(·jia)、”。另加2个类词缀,即“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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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词缀的定义、范围、特点及识别&“汉语水平标准”词缀与语法等级大纲分析_现代汉语词典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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