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创造与知识经济(下)_知识经济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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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的知识构成

马克思发展资本的有机构成概念,部分是为了帮助理解技术发展在资本主义经济中的含义。在马克思的概念中,资本的有机构成是由两种决定因素组成的:资本的价值成份和资本的技术成份。

就我们的目的来说,我们不必直接为价值方面操心。我们必须把注意力集中于技术方面,并考虑资本的有机构成是对一个特定的公司、地区、行业、国家以及等等的技术发展的普通描述。当我们谈论一种具有资本的高度有机构成的经济结构时,我们的意思是说,大量不变资本,即机器、技术、组织等等,正被相比之下数量较少的劳动力所使用。这并不意味着,在具有资本的高度有机构成的经济结构中,技术使越来越多的人失去工作,在逻辑上也不可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随着作为整体的经济的资本构成的增大,一些功能变得过时和不必要了,而另一些全新的功能诞生了。40年前,没有电脑芯片业可言,电脑的功能是由庞大的机器完成的,而这些机器的制造、操作和维修需要大量活劳力。现在,一台电脑的基本功能被浓缩在一小块硅晶片内。生产这些芯片的公司所利用的是其所积累的大量技术不变资本,包括其他电脑,以及较少的直接活劳力。很多这样的活劳力所从事的直至最近才存在的高技能工作。

显然,从最广泛的意义上考虑,资本的技术成份具有知识成份。无论在个别公司内,还是在一些参与某个特定生产过程的公司中间,这种意义上的不变资本包括以有形物质机器为形式得到利用的人的知识、社会的经济组织的一般水平、以及生产过程的组织。一个从事资本主义生产的特定社会的资本的价值成份的增加,即一个国家的财富的增加,虽然不一定意味着,但通常意味着这个社会的资本的总的技术成份的增加。一个其经济价值的主要来源来自自然资源开采的国家,例如,一个石油生产国,只能建立最低限度的技术资本。

然而,我们不能就此把知识具体化,声称国家的财富等于国家的知识。我们在这儿讨论的不是知识的有机构成,而是资本的知识成份。

体现在机器中、或组织内、或通常所谓的技术物质领域的知识,是与工人所掌握的、直接应用于生产过程的知识相对立的。吉尔德(G.F.Guilder)认为,知识在经济中增强了的重要性使掌握技术知识的工人成了新式资本家,因为他控制了他自己的生产资料。但与吉尔德的见解相反,基本的劳资关系仍一如既往。

可变资本的知识成份如今或许远比过去复杂,但体现在固定资本中的、在生产过程中遇到的知识其本身更复杂得多。没有公司所掌握和控制的、体现在公司结构中的知识,大多数“知识工人”所掌握的知识是没有用处的。

然而,我们不能无视这样一个事实:在资本构成增强的同时,知识成份也增加了。虽然一些功能(尤其是许多服务工作)构成资本的较低级成份,越来越多的其他功能要求工人具有更高的训练和教育水平。一般说来,资本构成的增强可被认为是构成资本主义条件下社会生产的社会关系和过程的密度、速度和复杂性的增强。当我们声称我们处在信息时代、信息社会或知识经济中时,我们所说的基本上正是这一点。

三、知识与工业

以知识为基础的商业

直至现在,我们根据一种大抵是抽象的标准对待知识。这一切发生变化的实际证据来自一种新的生产模式的存在(但从后资本主义的意义上说不是新的)。我们越来越多地看到,一度处在直接评价过程之外的知识和信息都商品化了。各种资料成了越来越可销售的商品。气象资料、地质资料、农业资料、经济统计资料等等,一度主要由政府或其他非赢利实体收集并散发,但目前正日益变得私有化。此外,还出现了知识生产的工业化。电脑软件生产体现了这种变化。

象微软公司这样的软件生产商所从事的生产过程,是与福特汽车公司的模式截然不同的。以小时计的工资关系和以个体为单位的劳动力分工,被薪金和股份的选择权以及面向团队的生产所取代了。由于电脑软件既变得更复杂,也变成更可大批量销售的商品,编写软件的知识工人不再是使其作品体现其个人创造性的手艺人。相反,作为大型团队的成员,他们被分配编写整个软件的一小部分。风险投资资本模式体现了这种公司间的环境,公司忙于开发新的产品概念,合同转包和开发合作成为标准。软件技术的发展开始采取一种类似图书出版的经济逻辑。

从经济角度看,软件业是十分独特的。在工业化世界的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行业提供过更强大的规模经济。产品成本的大部分(研究和开发成本)是固定的。因此,随着单位数量的增加,每个单位的成本迅速而引人注目地下降。在这个规模潜在地无限的世界上,市场份额是至关紧要的。如果一个公司能够实现50%以上的市场份额,并愿意降低价格,它就能变得多少有点不可战胜。

根据格利(J.W.Gurley)的说法,这类概念完全被软件业的大多数主管所忽视了,但对比尔·盖茨以及少数其他人来说却是“极其明显的”。一个象微软这样的公司创造了一种制度,在这种制度中,知识的生产能够迅速而大规模地完成。以前的许多公司也曾有过类似的处境,由于拥有一种适当的(但不一定是最好的)产品和具有竞争力的定价,他们很快拥有了占优势的市场份额,而软件研究和开发的固定成本(或者简单地说,软件生产的固定成本,因为对微软公司来说,生产就是研究和开发,而其研究和开发就是其生产)对其竞争对手来说变得太大,难于承受,因此,用格利的话来说,其竞争对手的董事会宁可开始寻求新的经营计划。

复杂的信息技术的大规模发展和普及,总是在信息技术生产的直接关系之外改造经济的组成部分。这种“信息革命”的结果之一不仅是新产品的迅猛增加,而且是全新类型的经营模式、组织模式等等。一个恰当的例子是零售。象沃尔-玛特公司这样的“超级商店”的经营模式取决于复杂的信息技术的存在。由于巨大而多样的存货,没有以电脑为基础的强大而节俭的存货盘查和定购系统的发展和传播,这些业务没有一种是能赢利的。

“边界”书店连锁公司是恰当的例子。在密执安州创办这个公司的兄弟俩,一个是数学家,另一个是英语教授。“边界”连锁书店是图书销售业一种新现象的组成部分。7年前,人们的共识似乎是,包罗万象的独立书店即将消失,让位于象王冠图书公司这样的选择有限的打折扣中心。由于信息技术的应用,实际上发生的是大型仓储式连锁书店以及其他图书销售模式的飞速发展。“边界”图书连锁公司所做的,实际上是推广这兄弟俩所开发的一种独特的存货控制系统。他们曾试图以提供咨询的方式出售这种系统,但获利甚少,因此,他们利用这种系统开设了他们自己的书店连锁公司。

古德里奇(C.Goodrich)认为,“IBM主机系统使定货和补进存货的过程合理化,并使‘边界’公司的各连锁店能同时断定,哪些图书是热门的,哪些图书是季节性的,以及等等。”一家典型的“边界”书店拥有12.5万种图书。最近,西雅图基于因特网的亚马孙书店进一步发展了这种模式。亚马孙书店拥有100万种以上可称之为虚拟存货的图书。一个消费者不必知道,在亚马孙书店自己的仓库中,是否确实储存着他所订购的图书。即使亚马孙书店自己的仓库中没有他所订购的图书,他也不必专门定购。只要书店一收到他的要求,书就会立即被寄出。

这种变化已创造了生产和分配组织的新系统,这种系统要求在系统某些部分工作的工人具有更多的知识。但事实是,不应该忽视,知识也正日益体现在机器中。在一家类似“边界”公司的超级商店,员工看来是有知识的,而且对图书感兴趣。但该公司真正的成功取决于体现在存货盘查系统中的、以及开发和维护该系统的知识工人身上的知识。商店内部的工人看来确实是存货盘查系统的主人,履行与维护实际的有形存货以及进行与消费者的交易有关的日常任务。如果要求他们提供的帮助需要他们走出其公司的系统,比如说,去专门订购一本在其公司自己的中心仓库内没有储存的图书,他们就会遇到问题(他们不被允许做这样的订购)。

知识生产过程

通讯手段的发展已增强了信息和知识的传播和交换的速度,这反过来又减少了信息的保存期限。面对消费更新的日报,象《时代》周刊和《新闻周刊》这样的周刊杂志作为消息来源的有用性减弱了。面对消息同样更新的广播和电视,日报作为消息来源的效能同样减弱了。

由于商品信息内容的增加,信息迅速交换的必要性也增加了。信息迅速交换的必要性的增加导致更迅速的通讯手段的发展,而更迅速的通讯手段的发展又使商品(和服务)的信息内容的增加成为可能。由于信息在生产过程中的作用的增强,商品的信息内容的增加形成一种特性。与资本相似,一般周转率的增加意味着,如果资本被撤回,它将更迅速地贬值。

信息也曾遇到类似的事情。如果英特尔公司在开发微处理器P6(Pentium Pro)时,决定将这种信息技术推迟一年投入生产过程,这可能是一个很好的决策,使英特尔能控制其市场。但是,由于其行业的信息周转率如此之高,以致英特尔公司不得不冒巨大风险,尤其是面对其在这个领域的主要竞争对手——正在实行其自己的信息强化策略的精简指令集计算机的微处理器制造商。

真正的问题来自竞争激烈的市场的紧迫感以及不断创新的需要。需要不断创新与需要不断产生新的知识和信息是同一回事。微软公司是一个已形成变化迅速、边做边学和不断创新的软件生产结构的公司。与英特尔公司以及其他技术领导者一样,微软公司始终在做领先于其自身的工作,刚完成一个版本的应用程序或系统,就已经在开发下一个版本。竞争优势来自功能的增强,即新的创新。软件与金属制造的机器不同,不是因使用而老化。只要竞争对手推出的产品或版本具有增强了的功能、效率以及等等,你的软件就无论如何是过时的了。

因此,虽然文字处理软件WordPerfect5.1和磁盘操作系统MS-DOS6有可能将以某种形式永远存在,而且一些人将在未来的许多年里使用它们,它们将日益让位于具有更强大功能的产品,并将日益变得与总是在升级和更新的产品不相适应。一个拥有过时的8088微处理器电脑、DOS磁盘操作系统和WordPerfect文字处理软件的隐士,如果在他的洞穴内打字写文章,将不会遇到问题。但是,如果他希望与世界的其余部分彼此交往,或者希望使他的电脑的功能增添更好的特色,他最终不得不将电脑升级。要在任何一个行业保持保持领先地位,你必须创新、创新、再创新。

本文涉及的另一个领域是软件工人。微软公司利用一个反复的过程“制作”软件,成百上千的员工没完没了地进行开发、试验、制作、调试、策划以及等等。事实上,这个过程是永远不可能完成的。这是永远不可能发布完美全缺、没有错误、无需调试的编码的例子。决定“冻结”某个项目的研制,或者决定这种编码是“黄金”编码,准备向外界发布,这是在考虑诸多因素、即市场压力、内部计划时间表以及等等后得出的,并不限于技术因素的考虑。

在这方面,一个有趣的要点不是软件产品几乎完全非物质化了,而是程序设计电脑的服务是在大规模基础上、通过保存在磁盘或光盘上的程序设计编码的分发来完成的。这种服务被装在盒子内并被置于货架上,这一点在两个方面是重要的。首先,生产者出售的是一种样式,一种“外表和感觉”,类似于后资本主义时代许多产品的图像内容。由于综合软件包的推出,当然,也由于对诸如视窗95等系统的大肆宣传,这一点正日益变得重要。微软公司代表的可能是以知识为基础的模范公司,因为它的生产组织只是泰勒主义(弗雷德里克·泰勒,美国发明家、工程师,以创造科学管理制度泰勒制度而被誉为“科学管理之父”,著有《科学管理原理》及论文《计件工资制》等——译者注)应用于知识生产的一种形式。

新的知识工人的不同之处是什么?在微软公司,产品就是编码。编码人员(开发人员)不是我们历来所认为的具有创造力、善于思考的工作者(即大学教授,或作家,或电影导演,或音乐家)。他们利用预先确定的一组工具制作软件组件,这些组件与别的组件组合在一起,从而产生完整的产品。在微软公司有劳动分工。项目规格由管理人员在开始时确定。开发人员制作编码,测试人员测试编码,开发人员对编码进行调试和再开发,测试人员对编码进行再测试,反反复复,没完没了。认为软件开发人员是信息时代的机械师可能是有益的。成百上千的工人制造大量不起眼的零部件,最终你才拥有一架完整的波音747飞机。同样,软件制作者编制大量不起眼的组件,最终你才拥有视窗NT。归根结底,很难认为这些人是知识工人。他们或许是脑力工人、信息操作工或者信息机械师,但不是信息工人。

必须考虑的与新知识工人(或生产)有关的一件重要事情,不是知识和信息在生产——劳动——商品过程中变得更重要了,而是新知识工人的工作的本质是什么?他们的知识达到什么程度?他们是否真的在将其自己的知识应用于某种东西的生产?或者,他们所做的知识工作实际上类似于一种熟练的手艺,而他们所处理和提供的信息是信息资本主义异化了的原材料?资本的技术或知识的成份更高了,“生产车间”内社会关系(过程)的差别是微不足道的,但新的知识工人真的截然不同于旧的熟练机械师吗?我们难道不能认为,新的知识工作和知识生产是泰勒主义与电脑的混合吗?或者,正如库马尔(K.Kumar)在评论信息理论时所认为的:

“20世纪国家和社会的整个发展因此可被视为科学管理原则的应用。信息、知识和科学——包括社会科学——不言而喻是这个过程关键的必要条件。它们提供为协调和控制经济和政治日益复杂的运行所必需的手段。因此,是否可以认为,引起信息革命的是在其广泛意义上的科学管理的倡导者?”

(全文完)

本文摘自因特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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