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悦对史学理论的贡献,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史学论文,贡献论文,理论论文,荀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荀悦一生著述颇丰,其中《崇德》《正论》及诸论数十篇早已失传;传世的只有他专为汉献帝所著的《申鉴》五卷和据班固《汉书》改写而成的《汉纪》三十卷。在这两部著述里,荀悦的思想和学术观点得以充分的展示。因此,受到历代史学家、思想家的重视。在这里,我们也以此为据,考察一下荀悦在史学理论上的贡献和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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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学作为一门古老的学科,自从它产生以来,除了其浓郁的文化意蕴之外,更多的是服膺于政治,是政治的工具。荀悦以其敏锐的政治眼光,一开始就看到了历史学的这一特征。他说:“昔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虞夏商周之书,其揆一也,皆古之令典。立之则成其法,弃之则坠于地,瞻之则存,忽焉则废。故君子重之。汉《书》《纪》,其义同矣!”(注:《汉纪·序》。)也就是说,史学就是政治学,你要搞政治,就必须重视史学。
作为政治学的史学,其研究的对象自然是政治,是与皇帝活动密切相关的军国大事,而其任务,首先当是记录和保存这些军国大事。荀悦说:“古者天子诸侯,有事必告于庙。朝有二史,左史记言,右史记动。动为《春秋》,言为《尚书》。君举必记,臧否成败,无不存焉。下及士庶,等各有异,咸在载籍。”(注:《申鉴·时事》。)其次,记功司过,彰善弹恶。用荀悦的话说:“内史执其彤管,记善书过,考行黜陟,以彰好恶。”(注:《申鉴·时事》。)最后,研究天人关系。天人关系是有汉一代研究历史发展动因的最重要课题。他把探讨天人感应看作是史学的又一重要任务:“天人之应,所由来渐矣。故履霜坚冰,非一时也。仲尼之祷,非一朝也。……若是王都未见之,无闻焉尔。官修其方,而先王之礼,保章视祲,安宅叙降,必书云物,为备故也。太史上事无隐焉,勿寝可也。”(注:《申鉴·时事》。)
作为政治学的历史学有哪些作用呢?荀悦认为,史学作为政治的工具,可以进行道德教育,以辅助法制。他说,史学记事是“得失一朝,而荣辱千载。善人劝焉,淫人懼焉。故先王重之。以副赏罚,以辅法教”(注:《申鉴·时事》。)。他著《汉纪》目的是“惩恶而劝善,奖成而懼败”(注:《汉纪·序》。)。
史学可以提供借鉴,为人们的言行寻求依据。他说自己著的《汉纪》就可以使人“质之事实而不诬,通之万方而不泥。可以兴,可以治,可以动,可以静,可以言,可以行”(注:《汉纪·序》。)。在荀悦看来,借鉴历史就是执行了“天道”:“鉴于三代之典王,允迪厥德。功业有尚,天道在尔。”(注:《申鉴·政体》。)
史学还可砥志励气,陶冶情操:“或问厉志。曰:若殷高宗能葺其德,乐瞑眩以瘳疾。卫武箴戒于朝,勾践悬胆于坐。厉矣哉。”(注:《申鉴·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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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悦从其政治史学的观念出发,对历史的发展,历史发展的本质,人与历史的关系等问题作了探讨。
在荀悦看来,历史的本质在于人类自己的活动。他依据儒家的观点,把事物分为天、地、人三个方面,并指出它们各有其“道”,“各当其理而不相乱也”(注:《汉纪·孝武皇帝纪四卷第十三》。)。也就是说,历史发展是按其内在的规律而进行的。这一内在的规律性,从荀悦多次论说看,在“天”,“曰阴与阳”,在“地”,“曰柔与刚”,在“人”,“曰仁与义”。(注:《申鉴·政体》。)在这里,“天”“地”即我们现在所说的自然,仅是荀悦所处时代的人们认识世界的一种方式,一个工具,其真正的本质则在于认识“人”即人类社会,从而来管理社会。“故圣人则天,贤者法地,考之天道,参之典经,然后用于正矣!”(注:《汉纪·孝元皇帝纪下卷第二十三》。)这里的正就是政治。“孔子曰:政者,正也。夫要道之本,正己而已矣。”(注:《汉纪·孝元皇帝纪中卷第二十二》。)
荀悦认为,作为人类政治活动的历史,其本质在于“仁与义”。而仁义外在的表现即在于社会有序,“仁义之大体在于三纲六纪,上下咸序,五品有章”(注:《汉纪·孝成皇帝纪二卷第二十五》。)。内在的表现则是“下足以代耕,上足以克祀”(注:《汉纪·孝惠皇帝纪卷第五》。)。“帝耕籍田,后桑蚕宫,国无游民,野无荒业,财不虚用,力不妄加。”(注:《申鉴·政体》。)仁义的实施主要在于内政的确立。也就是说,历史的发展主要在于人类自身的活动。“问明于治者其统近,万物之本在身,天下之本在家,治乱之本在左右,内政立而四表定矣!”(注:《申鉴·政体》。)无疑,内政之确立主要在于统治者。因此,仁义之实施,亦即历史之正常的发展,对统治者作了极高的要求。第一,要克己无我,以民为本。“圣王之有天下,非所以自为,所以为民也。不得专其权,利与天下同之。唯义而已,无所私焉。”(注:《汉纪·孝惠皇帝纪卷第五》。)第二,要顺应历史发展的规律。“圣人之道,必则天地,制之以五行,以通其变。”(注:《汉纪·孝元皇帝纪下卷第二十三》。)“在上者则天之经,因地之义,立度宣教,以制其中。施之当时,则为道德,垂之后世,则为典经。皆所以总统纲纪,崇立王业。”(注:《汉纪·孝成皇帝纪二卷第二十五》。)第三,要正确决策。荀悦分析说:“夫立策决胜之术,其要有三,一曰形,二曰势,三曰情。形者言其大体得失之数也,势者言其临时之宜也,进退之机也。情者言其心志可否之意也。故策同事等而功殊者何,三术不同也。”接下来,荀悦举了历史上很多“同事”由于“异形”“异势”“异情”采取了不同的决策,指出:“故曰,权不可预设,变不可先图,与时迁移,应物变化,决策之机也。”(注:《汉纪·高祖皇帝纪卷第二》。)这就是说,在历史发展中,不能固守教条,而应审时度势作出决策。
总之,历史的发展,历史的存亡兴替,主要在于统治者。在《汉纪·孝昭皇帝纪》中,荀悦指出,由君臣构成的统治集团,对历史发展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或有君而无臣,或有臣而无君。同善则治,同恶则乱,杂则交争。”“六主之有轻重,六臣之有简易,其存亡成败之机,在于是矣!”
历史的治乱存亡,取决于人类自身的所做所为。但在历史发展中,人们自己却不能随心所欲,心想事成。因为历史有其自律性。列宁曾说,据说历史喜欢与人开玩笑,你想进入这个房间,却走进了那个房间。荀悦也看到了这一点。他说,历史发展有“三势”:“夫事物之性,有自然而成者;有待人事而成者,有失人事不成者;有虽加人事终身不可成者,是谓三势。凡此三势,物无不然。”荀悦这样说的目的是告诉汉献帝,汉代的灭亡已是大势所趋;即使我辈如何努力,恐怕也与世无补。应早一点做好心理准备:“凡三势之数,深不可识。故君子尽心力焉,以任天命。《易》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其此之谓乎?”(注:《汉纪·高后纪卷第六》。)平心而论,荀悦对汉献帝的这些分析劝谏还是客观的,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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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悦在历史研究中,在发表自己的政论中,对历史认识论也作了一些独到的论述。
在荀悦看来,历史是可以认识的。他说:“自汉兴以来至于兹,祖宗之治迹,可得而观也。”(注:《汉纪·孝元皇帝纪下卷第二十三》。)历史认识是人的知识和智慧的源泉。“生而知之者寡矣,学而知之者众矣!悠悠之民,泄泄之士,明明之治,汶汶之乱,皆学废兴之由,敦之不亦宜乎?”(注:《申鉴·杂言》。)又,“君子”“审物明辨,故不惑”(注:《申鉴·杂言》。)。
在历史认识过程中,认识主体的作用是非常大的。“人皆可以为尧舜”,“人皆可以为桀纣”,“尧舜、桀纣之事,常并存于世,唯人所用而已”(注:《申鉴·杂言》。)。这就是说,人的成败得失取决于人们自己对历史的认识。所以,荀悦一再告诫人们要“慎所用”“尽而深览”(注:《汉纪·孝昭皇帝纪卷第十六》。)。
如何认识历史?荀悦说,“以小知大,近取诸身”(注:《汉纪·高后纪卷第六》。)。这就是说,历史认识有两个方式。一个方式是“以小知大”,知微察著。因为历史的发展,“其事皆始于纤微终于显著”(注:《汉纪·孝哀皇帝纪上卷第二十八》。)。在荀悦看来,历史发展的这一特征,是互相影响,互相谴告的。在这里,荀悦用“天人感应”的思想予以解释。“凡三光精气变异,此皆阴阳之精也。其本在地,而上发于天也。政失于此,则变见于彼,由影之象形,音之应声,是以明王见之而悟,勅身正己,省其咎,谢其过,则祸除而福生,自然之应也。”(注:《汉纪·高后纪卷第六》。)人们从自然现象的变异中可以领悟到未来历史发展的趋向,谨慎言行,以避免不利的情况出现。由此,自然现象的变化是人们认识历史的向导和指南,透过它,可以把握当时人们历史活动的功过是非。所以,荀悦在叙述前汉历史时,先叙“祥瑞”“灾异”。可见,荀悦是把“天人感应”作为认识历史的方式。论者不解这一点,多加毁誉。不合于荀悦的思想矣!
另一个方式是“近取诸身”即以自己所已掌握的知识去理解认识历史。荀悦在谈到人与历史关系时,说有三种情况,即“三势”,“有自然而成者;有待人事而成者,有失人事不成者;有虽加人事终身不可成者”。怎样理解这“三势”呢?荀悦说,“譬之疾病,有不治而自瘳者;有治之则瘳者,有不治则不瘳者;有虽治而终身不可愈者,岂非类乎?”又如教育,“人有不教而自成者;待教而成者,无教化则不成者;有加教化而终身不可成者。”(注:《汉纪·高后纪卷第六》。)这样,一步一步地推演下去,人们就可以认识历史了。可见,荀悦已看到了历史认识的过程是由此及彼,由表及里,循序渐进的。
荀悦在探讨历史认识过程时,也看到了历史认识是受到各种因素制约的。这些因素客观上在于时代和环境:“皇民敦,秦民弊,时也;山民朴,市民玩,处也。”(注:《申鉴·时事》。)又:“夫潜地窟者而不睹天明;守冬株者而不识夏荣。”(注:《汉纪·孝成皇帝纪二卷第二十五》。)主观上在于史家个人的思想和情感:“以毁誉为荣辱不核其真,以爱憎为利害不论其实,以喜怒为赏罚不察其理。”正是由于这些主客观因素的影响,使历史认识出现“虚”、“伪”、“诬”、“罔”:“实不应其声者谓之虚,情不覆其貌者谓之伪,毁誉失其真谓之诬,言事失其类者谓之罔。”(注:《汉纪·孝武皇帝纪一卷第十》。)
那么,如何排除影响历史认识的不利因素,从而得出正确的历史认识呢?荀悦认为,主观上,史家要“无简小忌,去淫祀,绝奇怪”,“致精诚,求诸己,正大事”(注:《申鉴·时事》。)。又说:“尊天地而不渎,敬鬼神而远之,除小忌,去淫祀,绝奇怪,正人事。”(注:《汉纪·孝武皇帝纪一卷第十》。)这就是说,史家要排除杂念,专心研究人的历史。客观上,就是要树立正确的认识标准。在荀悦看来,历史认识是可以检验的。“夫事验,必若上田之张于野也,则为私者寡矣;若乱之坠于澳也,则可信者解矣!故有事考功,有言考用,动则考行,静则考守。”(注:《申鉴·时事》。)历史认识正确的标准有两个。一是理论上要以儒家思想为标准。凡符合儒家思想的,都是正确的;否则都是错误的,应该摒弃。他说:“放邪说,去淫智,抑百家,崇圣典,则道义定矣!”(注:《申鉴·时事》。)“息华文,去浮辞,禁伪辨,绝淫智,放百家之纷乱,一圣人之至道,则虚诞之术绝,而道德有所定矣!”(注:《汉纪·孝武皇帝纪一卷第十》。)他批判一些人不知道用儒家思想评析历史:“博览之家不知其秽,兼而善之,是大田之莠与苗并兴,则良农之所悼也。质朴之士不择其美兼而弃之,是昆山之玉与石俱捐,则卞和之所痛也。故孔子曰:博学以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注:《汉纪·孝武皇帝纪二卷第二十五》。)二是以客观历史实事为标准,检验历史认识是否符合历史事实。他说,史家认识历史“必本乎真实而已”。“善恶要于功罪,毁誉效于准验,听言责事,举名察实。”(注:《申鉴·政体》。)“听其言而责其事,举其名而指其实。”(注:《汉纪·孝武皇帝纪一卷第十》。)“去浮华,举功实,绝末伎,同本务,则事业修矣!”(注:《申鉴·时事》。)总之,做为史家,必须“不受虚言,不听浮术,不采华名,不兴伪事,言必有用,术必有典,名必有实,事必有功”(注:《申鉴·俗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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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悦在历史方法论方面,不仅作了许多的尝试,而且也作了一些独到的论述。从《申鉴》《汉纪》看,荀悦史学方法主要是历史辩证分析法、历史理论分析法、历史比较法和历史统计法。
历史辩证分析法也就是历史主义的方法,它是指史家在分析历史问题时,用矛盾的方法,发展的眼光,“由小知大”,把握历史的发展趋势。荀悦说:“民寡则用易足,土广则物易生,事简则业易定,厌乱则思治,创难则思静。”(注:《申鉴·时事》。)任何事物有不利必有其利,有利也必有其不利。“损益之符,微而显也。赵获二城,临馈而忧;陶朱既富,室妾悲号;此知益为损之为益者也。屈伸之数,隐而昭也。有仍之困,复夏之萌也;鼎雉之异,兴殷之符也。邵宫之难,隆周之应也;会稽之捷,霸越之基也;子之之乱,强燕之征也。此知伸为屈之为伸者也。”(注:《申鉴·杂言》。)任何事物的存在和发展都有相应的“兆候”,只要人们敏锐地去发现考察,就能把握其未来的发展。剔去荀悦论述中的迷信成份,荀悦的认识方法是很正确的。
历史理论分析法。荀悦把儒家的思想作为一种理论工具去分析历史问题。但他又不恪守儒家观点,而是主张“与时迁移,应物变化”。如在分析土地制度发展时,荀悦说:“夫土地者,天下之本也。《春秋》之义,诸侯不得专封,大夫不得专地。”但是西汉时一些豪族地主占田数百公顷,买卖由己。武帝、哀帝多次“限民占田”,都没有结果,王莽又实行井田制,激起了众怒。只有汉光武“宜以口数占田,为立科限,民得耕种,不得买卖,以赡民弱,以防兼并”,“虽古今异制,损益随时,然纪纲大略,其致一也”(注:《汉纪·孝文帝纪下卷第八》。)。
比较法是人类思维的最基本的方式。荀悦在历史研究中也多次使用历史比较的方法。而且,他运用比较方法的目的是寻求历史的个性,寻求历史发展的特征,并不是为比较而比较。如“以复六国自为树党”一事,陈余曾建议陈涉这样做,郦生也曾建议刘邦这样做。虽同一事,但由于历史条件不同,对陈涉是“所谓取非其有以与人,行虚惠而获实福也。立六国于汉王,所谓割己之有以资敌,设虚名而受实祸也”(注:《汉纪·高祖皇帝纪卷第二》。)。由此,荀悦认为,在进行历史比较时,应该依据具体的条件而抽演出正确的结论,不应该先有成见。用他的话说,就是“权不可预设,变不可先图,与时迁移,应物变化,设策之机也”(注:《汉纪·高祖皇帝纪卷第二》。)。
历史统计分析法。荀悦治史述事,最长于统计,《汉纪序》开篇说:“凡汉纪十二世十一帝,通王莽二百四十二年。”
“凡祥瑞:黄龙见,凤凰集,麒麟臻,神马出,神鸟翔,神雀集,白虎仁兽获,宝鼎升,宝磬神光见,山称万岁,甘露降,芝草生,嘉禾茂,玄稷降,醴泉涌,木连理。”
“凡灾异,大者:日蚀五十六,地震十六,天开地裂五,星集于东、井各一,太白再经天星孛二十四,山崩三十四,石十一,星
如雨二,星昼见三,火灾二十四,河、汉水大泛溢为人害十,河泛一,冬雷五,夏雪三,冬无冰二,天雨血、雨草、雨鱼,死人复生,男子化为女子嫁为人妇生子,枯生更生,大石自立。”
——这样的统计,对于人们认识西汉的历史概况,无疑具有很大的帮助。
这种方法在荀悦这里,也可以说是一种由博求约的方法。“或曰:至德要道,约尔。典籍甚富,如而博之,以求约也?语有之曰,有鸟将来,张罗待之。得鸟者一目也。今为一目之罗,无时得鸟矣。道虽要也,非博无以通矣!博其方,约其说。”(注:《申鉴·时事》。)这也就是说,只有全面地占有史料,掌握各种情况,才能够由博返约。换句话说,只有全面统计各种历史现象,予以概括分析,才能归纳出历史的共性,寻求出历史发展的规律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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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悦论述了史料编写的原则和要求,体现了史学发展中史家主体意识的进一步觉醒。
荀悦认为,史家研究历史,记存历史,并不是什么样的事情都要进行研究和记存的,而是有其自身的史学价值准则的。这些价值准则是“善恶”“言行足以为法式”“立功事”“兵戎动众”“四夷朝献”“皇后贵人太子拜立”“公主大臣拜免”“福淫祸乱”“祥瑞灾异”等等(注:《申鉴·时事》。)。历史上凡是与这些相关的事即可以研究,否则就不用去记存了。荀悦在编纂《汉纪》时,就是以此为自己的价值标准的。他自豪地说:“凡《汉纪》,有法式焉。”(注:《汉纪·序》。)
史料编纂除了有一定的价值准则,而且还有其基本的要求。第一是要真实,“质之事实而不诬,通之万方而不泥”(注:《汉纪·序》。)。第二是要“经纬天地,观象立法”,“永世作典”(注:《汉纪·高祖皇帝纪卷第一》。)。第三是要“省约易习”“有便于用”(注:《汉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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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能可贵的,是荀悦对史家治史的动机进行论述。在荀悦看来,史家治史有五个动机。“夫立典有五志焉。一曰达道义,二曰彰法式,三曰通古今,四曰著功勋,五曰表贤能。”在这里,“达道义”可说就是表明政治思想,“彰法式”即规范人们的言行,“通古今”是传播历史知识,“著功勋”“表贤能”是培养人们奋发向上的精神和高尚的品格。由此,荀悦认为史学是文化建设最重要的事情。“天人之际,事物之宜,灿然显著,罔不能奋矣!”因而,史学也是一项永久的事业,“世济其轨,不殒其业,损益盈虚,与时消息,虽臧否不同,其揆一也”(注:《汉纪·高祖皇帝纪卷第一》。)。
综上所述,荀悦不仅编纂了著名的《汉纪》,首创了编年体断代史的先河,而且在史学理论上也做出了独到的贡献。他无愧于古代伟大史家的称号。梁启超说:“自有左丘、司马迁、班固、荀悦、杜佑、司马光、袁枢诸人,然后中国始有史。”(注: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第二章。)的确,在辉煌的中国史学史上,自应有荀悦的一席之地。
收稿日期:1999-0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