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应链信任管理体系构建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供应链论文,管理体系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引言
供应链节点企业间合作问题研究属于供应链管理研究中的一项重要内容，因为企业间良好的合作关系有助于改进供应链运行的性能，如质量、交货时间、价格和成本等。[1]因此供应链节点企业间合作的基础是如何建立良好合作伙伴关系。美Daniel Roos教授对日本汽车业长期考察后认为日本汽车业飞跃的关键因素在于先进的精益生产管理模式和管理思想，而开展精益生产模式的必要条件在于企业内部和企业间基于高度信任而建立起的合作关系。[2]至此人们认识到企业间信任是供应链合作关系形成的基础。学者们围绕企业间信任的概念、形成机制等展开广泛而深入的研究。
Chopra和Meindl将供应链中的信任定义为：每一个供应链节点企业都关心其他节点企业的福利程度，在尚未考虑他们的行动对其他节点企业所产生的影响之前不会采取行动。[3]基于此，学者们针对供应链信任的性质和供应链信任对整个供应链系统所产生的正向影响做了深入的研究：如罗茨从组织治理角度提出信任是网络组织的基本治理工具，[4]卢曼站在系统管理的视角指出信任是一种系统简化机制。[5]其他研究结论还包括供应链信任能使合作行为产生；能促进适应性组织出现；减少有害冲突发生，降低交易成本，有利于反应敏捷的工作小组组建；增强组织对危机的“免疫力”等等。此外Nooteboom(1996)还把信任分为非自利型信任(nonself-interested trust)和动机型信任(intentional trust)。多尼等(1998)归纳出网络组织中信任产生的五条途径，指明了网络组织中信任产生的机理。这些研究为供应链信任的持续研究提供了理论基础。
针对供应链中信任如何形成的命题，是供应链信任研究的核心内容，构建信任形成机制是研究者们普遍的思想。供应链信任机制的目的是通过机制的运行在供应链系统中形成信任。这需要明确信任产生的源泉是什么。学者从对日本供应链企业间高度信任的研究中来寻找答案。最终的结论可以分为两种观点：一些学者认为高度合作的集体主义文化是企业间高度信任的来源；而另一部分学者如哈根等人（Hagen和Choe，1998）研究认为，供应链信任主要是通过制度性的制裁和激励安排而创造的，提出了“制度化信任”的概念。这两种观点各自催生了一系列的供应链信任机制。
国内学者在供应链信任形成理论和机制上也得出了很多的研究成果，如王蔷结合巴内和哈森（Barney和Hansen）对信任所做的层级分类，论证了战略合作联盟内建立信任评估机制和信任产生机制的重要性；[6]王海萍依据社会交换理论和交易成本理论指出供应链中信任的形成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对信任进行管理；[7]范林根从信任机制的作用原理入手，探讨供应链节点企业间信任对供应链效率的影响。[8]这些研究主要是从宏观层面提出信任机制构建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针对信任机制构建操作层面的研究比较有代表性的包括：马士华构建的外部制度和内在动力相结合信任机制、[9]张喜征构建的“信任治理中心”机制[10]以及李娜提出法律、信誉和感情三种手段融合的信任机制[11]等。
有关供应链信任的研究虽然丰富，但综合分析后发现，大多数学者主要从信任的经济属性出发，围绕供应链竞争优势和经济效益实现来构建信任机制，忽略信任所具有的其他属性对信任形成的影响作用，也忽略供应链作为一个系统客观存在对信任多域性的要求，而主要依靠制定契约和惩罚机制来促使信任的建立和维系，造成所构建的信任机制缺乏柔性和全面性。另一方面，对供应链信任机制的构建忽视供应链网络组织的系统特征，没有站在系统的高度，过多关注信任机制形成的战术层面，造成信任机制构建缺乏战略性。这两方面的不足影响到信任机制难以实现设计任务，造成供应链信任的形成和存续缺乏客观和秩序。本文在对信任的本质属性进行分析的基础上，弥补以往研究的不足，构建出基于系统观的供应链信任形成机制的新模型。
二、信任属性分析
关于信任的理论研究始于德国学者齐美尔(Ceorg Simmel)。他指出普遍的信任是最基本的社会整合力量，是一个社会得以存续的基础。由此各学科开始逐渐展开对信任的研究。不同学科对信任的解释，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价值共同体的文化主义解释
对信任从文化学的角度进行分析的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是弗兰西斯·福山。福山认为，社会成员之间所存在的共同的道德观，使他们合作起来更见效率。他从价值观共同体的角度来对信任进行定义，在他看来，团体（社群）是以共同（共享）的价值观为基础的，在这些共享的价值观中，信任即为其一。同时没有共同的价值观，也就少了彼此信任的基础。[12]亨廷顿也认为：合作有赖于信任，信任最容易从共同的价值观和文化中产生。波兰学者彼得·什托姆普卡也指出信任问题必须通过文化来加以解释。文化主义对信任的解释，表明信任是作为文化的规则而出现的，它是社会整体的属性，而不是关系或个体的属性。[13]
（二）信任的社会属性解释
彼得·什托姆普卡从社会学的角度对信任内涵的解释别具特色，他把信任理解为对未来和他人行为的肯定预期，是人们面临风险时的一种处理机制。他认为现代社会充满各种不确定性乃至风险，由于知识和理性的有限性以及信息的不对称，人们对这些不确定性和风险难以预测和把握，而这些不确定性和风险又是不可逃避的，因此总是力图建立某种机制来把握和控制这些不确定性和风险。他指出在社会交往的过程中，“彼此信任”就是这种机制之一。因为不确定性是难以预测的，因此这种信任又具有赌博的性质。[13]这种对信任的理解得到了大多数研究者的认同。伴随现代社会风险日趋增大和普遍存在的客观现象，信任作为“决策机制”是一种客观选择。
（三）信任的经济属性解释
信任的经济属性解释称为理性选择理论，它认为信任是在重复博弈中，当事人谋求长期利益最大化的手段。理性选择理论的基本假设是信任者和被信任者都是理性的行动者，通过对可得信息的理性计算，他们试图使效用最大化。[14]每一个参与者都被这种理性的计算所驱使，并考虑对方使用相似的计算理性。在某种制度下，若博弈会重复发生，则人们会更倾向于相互信任。这种解释指出信任是基于经济效益增加目的的一种选择。人与人之间、组织与组织之间是否信任是以经济利益是否增加为基础的。
上述三种对信任属性解释模式中，从文化学视角和社会学视角的阐释得到普遍的理解和赞同，而对信任的经济属性阐释却备受质疑。但是对信任的理性计算是社会客观存在的一种现象，同时在某种条件下，信任度作为一种考察指标存在合理性，因而信任的理性选择解释有其现实意义。[13]据此我们认为信任是多域的，是文化、社会、经济环境所共同决定的结果，具有多属性和复杂性的特征。
三、构建基于信任属性的供应链信任管理体系
（一）供应链信任管理的含义
信任对供应链效率产生影响的必要条件是在供应链中形成信任“氛围”。但信任不会自发的形成供应链系统所期望的状态，信任需要管理。由此本文提出供应链信任管理的概念，界定供应链信任管理是指“基于供应链系统的角度，以信任属性为基础，对供应链系统信任形成的整个过程所做的管理。”
供应链是一个复杂开放系统，既具有经济属性也具有社会属性，存在的目的是为了整个链条和节点企业价值增值。[15]由于信任管理的主要目的是促进整个供应链系统高度信任，从而推动供应链系统进化，因而供应链信任管理需要契合系统的要求，坚持系统观的原则，从管理原则、条款的制定和实施、信任机制的构建都应该立足于系统观，追求整个系统信任的实现。而同时，任何事物发展必须遵循事物的属性来进行，只有顺应事物属性的客观要求，才能不违背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因此供应链信任管理也需遵循信任的多属性特征，在管理的过程中要全面顾及信任属性所提出的内在管理要求。
（二）供应链全面信任管理体系
基于上述供应链信任管理的思想，结合以往学者供应链信任机制构建研究基础，本文尝试构建出建立在系统论和信任多属性基础上的供应链信任管理机制，并将其称为“供应链全面信任管理体系”。
所谓供应链全面信任管理，是供应链围绕总体目标，通过在系统内、外各个界面的活动中执行诚实、守信理念，坚持平等互利的原则，培育“信任文化”，构建信任形成和保障机制，为实现供应链节点企业间无缝链接和树立系统可信赖形象提供合理保证的过程和方法。我们构建的供应链系统全面信任管理体系见图1所示。
图1 供应链全面信任管理体系框架
上述供应链全面信任管理体系包括组织间信任机制的构建和供应链系统信任文化构建两项内容。这两项内容互为作用，促进供应链高度信任的形成。
1.组织间信任管理机制
(1)制定满意契约——信任机制的基石
供应链系统发展最重要的驱动力是其价值创造的目的，因此供应链系统各项管理活动把系统经济属性要求放在首位是必要的。按照Sako(1992)提出的契约信任是双方进行合作的基石，供应链伙伴关系是契约关系和信任关系的结合体的观点，[16]我们构建的供应链全面信任管理体系也以制定满意交易契约作为调整手段来连接节点企业间、本供应链系统和其他外部供应链系统间关系。
组织间信任产生于节点企业间交易的发生。而现代交易行为必然伴随交易契约的制定和执行。在此过程中，契约既是交易的规范也是交易双方可信度测度的衡量标准。按照契约执行的交易是成功的交易，成功的交易意味着双方基于已有信任基础上的可能的再合作；不按照契约执行的交易会导致交易的不顺利甚至失败，这样的交易则意味着后续交易的中断。随着交易频率的增加，多次成功的交易会促使交易双方信任度逐渐提高，并逐渐趋向于形成供应链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因此实践中契约是供应链信任形成不可缺少的要素，是信任的经济属性在信任形成过程中的载体。
供应链上各节点企业间的目标和利益存在冲突，各企业对交易合作所带来的期望是各不相同的，因此我们这里所强调的契约是“满意”契约，即所定契约以订约各方满意为原则。可能出现契约是不平等的，但却是双方或者多方满意的情况。交易双方“满意”而导致出现违约或下次不合作的可能性降低，如果每次的交易契约制定和执行都能做到双方“满意”，不但免去双方再次寻找合作伙伴的费用，同时组织间信任形成也是必然结果。目前供应链合作伙伴关系建立中逐渐增多的“关系契约”是未来契约制定的发展方向，这种旨在促使合作伙伴关系形成的契约充分考虑了各节点企业合作的诉求。由此，提高交易契约的科学性，是供应链信任管理关键。
(2)惩罚和激励措施——信任机制的核心
“满意”契约指明了未来节点企业间的工作内容，但不执行契约、不按契约规定来执行以及良好的执行契约，将对整个供应链系统造成重大影响。为了敦促供应链系统内各“分形元”履行契约规定的责任，惩罚和激励机制设定非常必要。因而，在本文构建的全面信任管理体系中，惩罚和激励机制是信任机制的核心内容。惩罚和激励机制的具体内容会因交易内容的不同、订约各方的差异而没有统一的模板。
(3)边界管理人员建立人际信任——信任机制的黏合剂
依靠契约、惩罚和激励机制形成信任本质上是一种“硬”管理。这种信任往往是建立在理性计算的基础上，由此形成的信任往往缺乏“柔性”和“人情味”，原因是其忽略了信任还具有文化属性和社会属性的事实，也忽略了供应链系统本身还扮演的社会角色对信任机制的要求。因此本文同时构建体现信任文化属性和社会属性的边界管理人员人际信任机制来予以完善，作为前两项内容的辅助。
Adrian(1995)研究提出边界管理人员(boundary spanners)之间的互动是企业间互动的界面，边界管理人员之间的人际关系对企业间关系的发展有重要影响（Lynn和Freart，1992；Simeon和Reed，1997; Sandy,1999）。企业间人际信任是指企业间的边际管理人员之间存在的信任（Doney和Cannon,1997）。Akbar和Vincenzo(1998)验证了企业间人际信任能够降低企业间的谈判成本。Sandy(1999)检验了企业间人际信任对企业间合作的显著的促进作用。[17]因此，我们认为提倡和促进节点企业间边界管理人员之间互动，建立起广泛人际关系网络，彼此间形成浓厚的友情，互相理解和帮助，是对供应链信任“硬管理”起到有力辅助的“软管理”，体现了供应链作为社会系统所固有的客观要求，也体现了信任所具有的文化和社会属性的客观要求，两者的有机结合是组织间建立高度信任的黏合剂。
2.供应链系统信任文化建立机制
供应链作为一种协作竞争的新型组织和开放系统，在内外交往中树立值得信任的系统形象是系统的客观要求。我们将供应链系统信任形象树立作为供应链信任管理的另一重要方面，称之为系统信任文化的构建。系统信任文化的构建着力于两方面内容，一是系统共同价值观的培育，一是建立统一守信的交往范式。
(1)共同价值观的培育
根据信任的文化主义阐释可知，信任产生于共同的价值观，那么供应链系统中形成共同价值观必定有助于供应链信任形成和巩固。共同的价值观的内涵，每条供应链因所处的行业、产品性质、链条的特性和链上企业的不同情况而有所不同。供应链系统应根据自身所处的实际情况来确立整个系统所要推行的共同的价值观，并采取相应的具体措施来推进。
(2)统一的交往范式培育
共同价值观属于系统精神，需要长时间才能逐渐形成，而系统交往却每时每刻在发生。根据公共关系学理论，交往过程中处理和解决问题的方法和方式直接影响系统形象。因此，本文关于供应链信任文化建设，还包括在系统内确立一套交往过程中全员遵循的守信范式。所谓交往的守信范式是指系统内外交往过程中交往人员必须遵循的处理和解决问题的一系列原则和方式。这里我们强调的是“交往”而不是“交易”，也就意味着这种范式是系统的常态，是在任何情况下、于任何系统或人员都通用的问题处理原则和方式。通俗地讲就是系统“为人处世”的原则和方式。这种范式不管具体内容如何，其核心内容都应该包括“真诚、守信、谦虚”等。
共同价值观和守信范式是内涵和形式的关系，内涵决定形式，形式促进内涵，两者的共同发展是供应链信任文化形成的保证，也是供应链系统信任形成的要素。
四、结论
信任是供应链节点企业间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形成并发挥功能的重要因素。如何在供应链中建立起高度信任氛围成为供应链管理研究的重要内容。多数研究者认同在供应链中构建信任形成机制的思想，并就信任机制构建理论和内涵进行了多角度的研究。本文认为供应链信任机制的构建存在两方面的不足：一是信任机制的构建缺乏系统观，二是忽视信任具有多属性特征。由此造成所构建的信任形成机制缺乏“战略性”和“柔性”。基于此，文章通过对信任属性研究的综合，指出信任具有文化性、社会性和经济性特征，并从“供应链系统”的视角，将信任属性糅合进信任机制建设的各个方面，提出了“供应链信任管理”概念，构建了以组织间信任机制和系统信任文化机制为支柱的供应链全面信任体系框架。该框架体系是否能够发挥设想的功能，还需要在以后的后续实证研究中加以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