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与美国的关系与亚太地区安全_军事历史论文

澳大利亚与美国的关系与亚太地区安全_军事历史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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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等还是依附?

结盟被认为是19世纪国际社会的一种典型的外交模式,那是在丛林法则盛行时期国际 社会中各个国家为了自保(或按现实主义的国际关系理论家的说法就是“自助”)而求生 存的手段之一。但在历史上的这一时期,结盟在很大程度上是作为削弱对手的一种重要 手段。由于同盟是一种“潜在的战争共同体”(注:[美国]詹姆斯·多尔蒂、小普法尔 茨格拉夫著,阎学通、陈寒溪等译:《争论中的国际关系理论》(第五版),世界知识出 版社2003年版,第573页。),所以,20世纪60~70年代大批亚非拉国家在民族独立后鉴 于对以往世界历史(主要是两次世界大战)的恐惧,转而支持不结盟运动,并使之得以发 展壮大,逐渐消除了这种潜在的战争因素,结盟外交逐渐式微。然而,结盟的形式在当 今世界并未绝迹。不仅一些大国以此作为控制世界事务的手段,一些中小国家也将其作 为在新时期保护国家的重要依托。华约解体后,北约仍然存在,而且还在大肆东扩。这 表明一些国家对其他国家的防范心理仍很强烈。

澳大利亚的结盟战略是:谁是头号大国就与谁结盟。从澳大利亚联邦建立至今都是如 此,惟一的变化是依附的对象由二战前的英国转变为战后的美国。澳大利亚是公认的在 对外政策上实施依附大国战略的典型。澳大利亚在一战时和二战初期毫不犹豫地出兵加 入英联邦部队作战使其对英国的依附名副其实。而二战中及战后转而与美国结盟则更是 受到现实(英国不能保护其安全,国家面临生存危机)的驱使。1951年澳大利亚、新西兰 和美国签订的《澳新美条约》虽使澳美结盟具有了法律的保障,但即使是在充满战争危 险的冷战年代,这一具有军事同盟性质的条约也没有启用。然而,在冷战结束10多年后 的2001年,澳大利亚却在美国宣布对阿富汗开战后启用了该条约的第四款。伊拉克战争 中,澳大利亚又派出2000多名官兵参战,成为少数几个完全支持美国对伊战争的国家之 一。

结盟的国家应该是平等的伙伴关系,然而美澳实力的悬殊决定了两国不可能是平等的 伙伴。最近发生的一件事足以说明澳大利亚在美国视野中所受到的忽视。白宫发给新闻 界的参考资料竟然将澳大利亚总理霍华德的名字和英国前首相梅杰的名字混淆:“工党 执政13年后,1996年,梅杰总理领导的自由党与国家党联盟上台。”(注:《出席曼谷 亚太经合组织峰会后布什和胡锦涛将访澳洲》,载[新加坡]《联合早报》2003年10月6 日。)由此看来,对于澳大利亚来说,与美国的这种结盟更多地表现为依附。所谓的“ 相互依存”是表示国家间平等共处,但用在美澳关系上却似乎不太合适,因为两国并不 是对称的。不平等的两个行为体之间相互促进的特点从需要的意义出发可以说成是“依 附”或“不对称”,即“一方比另一方更需要这种关系的好处”(注:[美国]詹姆斯· 多尔蒂、小普法尔茨格拉夫,前引书,第116页。)。

当然,若将澳大利亚的地位拔高一些,就是澳美之间的结盟出于两国互有需要。对于 澳大利亚来说,澳美联盟是澳大利亚最重要的战略联盟,美国的持续承诺将支持澳大利 亚的国防能力,并在保持该地区作为一个整体的战略稳定方面起关键作用。而美国则由 于有了澳大利亚这一重要盟友,使其在亚太地区安全问题上有了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 而且,美澳军事合作关系的增强也决非澳美任何一方一厢情愿的结果。它可以使美国得 以在该地区发挥平衡作用,也有助于澳大利亚增强在地区事务中的作用。比如,澳大利 亚的2000年国防白皮书认为亚太地区有三大安全隐患:朝鲜半岛、台湾海峡和南中国海 。由于目前亚太地区的力量平衡不稳定,澳大利亚相信让美国介入这一地区的事务在平 衡和抑制潜在敌手方面将发挥重要作用。另外,随着亚太安全形势的变化和美国在亚太 战略的调整,美国在这一地区安全事务中的“领军”角色有时也会“让贤”于盟友,如 在1999年的东帝汶国际维和行动中,美国就有意让澳大利亚挑了大梁。

紧密的联盟 细小的分歧

澳大利亚自1901年建国以来其防务方略主要是依赖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先是英国 而后为美国。这种依赖性可能已经根植于其国家领导层的观念中。所以为保持这种依赖 ,澳大利亚不惜随时准备在海外发生的战争中与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并肩作战。通过观 察几位前澳大利亚总理对参战(第二次世界大战、越南战争和1991年海湾战争)做出的承 诺或兑现的承诺,人们就不难理解澳大利亚对这种依赖的执着(注:Stewart Firth,

Australia in International Politics:An Introduction to Australian Foreign

Policy,Allen & Unwin 1999,pp.8—9.)。

澳大利亚非常重视美澳联盟,一直强调与美国形成这种联盟的重大意义。澳大利亚历 来是美国最忠实的盟友,几乎参加了二战以来美国在亚洲发动的所有战争,从50年代的 朝鲜战争、60年代的越南战争乃至90年代的海湾战争。冷战结束后,澳大利亚对美国的 新亚太战略持积极配合的态度,有意使澳大利亚成为美国在亚太地区的战略立足点。为 此,美国不仅提高了与澳大利亚的防务合作水平,而且加强了在这一地区的军事存在。 在最近美国建立导弹防御系统的问题上以及在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中,澳大利亚也 是投桃报李,积极支持美国。

澳美联盟在三个密切相关的层面上进行:一是在实际防务及安全事务上进行一系列的 双边合作、训练及演习,澳大利亚获取美国军事技术包括关键及高度敏感的技术,情报 合作及分享。二是进行地区合作,这符合澳大利亚的关键利益和目标。澳美联盟是美国 在亚太地区一系列联盟链条(美日、美韩、美泰及美菲)中的关键部分之一(另一关键部 分为美日联盟,日本和澳大利亚分别被称为美国亚太战略中的北南“支柱”)。三是两 国间的联盟将继续建立在必要时互相提供包括武装力量在内的各种支持的相互理解基础 上。

澳美联盟最重要的是建立和加强共同防务。为此,双方做出了一系列加强军事和防务 合作的决定,包括增加美澳军事演习的规模和次数,加强在军事技术和情报分享及后勤 支援方面的紧密合作等。1997年的美澳联合军事演习是美军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在澳 集结人数最多的一次(注:《1997年国际形势年鉴》,上海教育出版社1997年11月版, 第145~146页。)。进入新世纪后,澳美之间进行的军事演习规模仍在不断扩大。如200 1年5月在昆士兰州罗克汉普顿附近举行的名为“协同作战”的军事演习,共有27000名 美军士兵和澳洲突击队员参加,演习包括两栖进攻、实弹演习以及海空部队协同作战。 另外,2003年朝核问题再次突出后,澳大利亚和美国等国就在澳大利亚珊瑚海举行了以 朝鲜等国为假想敌的拦截载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船只的联合军事演习。

澳美之间有密切的联盟关系,但在不少问题上也存在分歧。比如澳大利亚人对美国的 文化帝国主义早已颇有微词,认为美国文化是“不吉利的”(注:《传媒巨人默多克》 ,光明日报出版社1997年版,第181页。)。澳大利亚在农产品贸易方面也对美国抱怨颇 多,早在80年代末就抨击美国对农产品出口的补贴政策。澳方认为美国实施的促进出口 计划使美国在世界小麦市场上的份额由29%上升到43%,而澳大利亚的份额却从20%跌落 到12%(注:[澳大利亚]鲍伯·霍克著,张晓光等译:《霍克自传》,贵州人民出版社19 97年版,第362页。)。由于澳大利亚在单一关税制上的行动较快也较彻底,因此极力反 对其他农产品大国违反世贸组织原则的任何做法。比如最近美国对从澳进口的羊肉实行 配额限制,澳大利亚便提请由世贸组织裁决,结果澳方获胜。当然,双方在经济贸易方 面的小摩擦并不妨碍双方以军事安全内容为主的联盟关系的进一步深化,而近期澳大利 亚竭力要求与美国达成澳美双边自由贸易协定正是使双方联盟关系进一步加深的举动。

盟国心安理得 邻国不安有加

澳大利亚重视美澳联盟胜于澳大利亚在东亚的声誉。在这个问题上,澳大利亚政府从 来就没有动摇过。这种目标的一致性不论在1990年的工党霍克政府(决定参加1991年的 海湾战争)还是在1998年的联盟党霍华德政府(决定参与多国联盟对伊实施打击),甚至 到1999年北约空袭前南斯拉夫(决定支持北约打击南联盟),以及澳大利亚在美国发展国 家导弹防御系统计划上持积极响应的态度无不反映了澳大利亚战略部署的重点所在。澳 大利亚外长唐纳2000年8月9日在西部城市珀斯举行的一个论坛上发表演说,坦率地承认 了澳大利亚在安全方面同美国的依附关系以及配合美国全球战略的积极态度。澳美关系 在澳大利亚政府的日程表上是排在第一位的,不管在其对外政策的措施上如何强调关注 东亚(注:Stewart Firth,Australia in International Politics:An Introduction

to Australian Foreign Policy,Allen & Unwin 1999,pp.37—38.)。

尽管澳大利亚强调与美结盟不是澳单方面对美方的完全依赖,自力更生是澳大利亚与 美国结盟政策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注:Australian Commonwealth,Australian

Defence White Paper,2000.),但是至今没有明显的证据表明澳大利亚是具有独立思考 意识并能对盟友提出建设性批评意见的伙伴。不过,澳大利亚在澳美联盟中缺乏独立性 并不见得本意上要惟美国之命是从,而是由于澳大利亚受制于冷战结束后国际大环境变 化造成的形势的不确定性,特别是认为其所处地区形势如中国、俄罗斯、印度以及印尼 的形势不明朗,因而不得不附和美国的声音。即便如此,澳大利亚坚持与美结盟的政策 仍使不少亚洲国家对其“融入亚洲”的政策表示怀疑。

澳大利亚在其融入亚洲的进程中面临不少障碍,不时与邻国发生龃龉。重要原因是澳 大利亚在1996年霍华德上台后进行了政策调整,从“融入亚洲”转向了“回归欧美”。 此后,许多亚洲国家对澳大利亚的亚洲政策产生了怀疑。澳大利亚获得1999年东帝汶维 和的主导权以后,举国激昂,对澳大利亚在本地区的“领导作用”津津乐道。总理霍华 德趁机提出了“霍华德主义”:摒弃前几届政府与亚洲邻国的所谓“特殊关系”,不再 对亚洲邻国奉行无原则的迁就姑息政策;在全球维和行动中,将自己看成美国的副手, 利用同美欧关系密切的优势,在本地区发挥领导作用;在对外政策上澳大利亚以国家利 益和西方价值观为基础,按照自己的条件在本地区发挥有影响的和决定性的作用。“霍 华德主义”一经媒体传播,立即在国内外引起了强烈反响。泰国、马来西亚及印尼等东 南亚国家认为“霍华德主义”反映出澳大利亚政府仍抱有白人殖民者对有色人种的君临 态度和倨傲心理。

2002年12月1日,澳大利亚总理霍华德提出在亚洲实施“先发制人”策略,并建议将“ 先发制人”原则写入联合国宪章,以对付恐怖主义。澳大利亚原本希望在巴厘岛惨剧发 生后赢得更多的道义支持,进一步加强与周边国家在反恐方面的合作,孰料反而招致东 南亚国家群起攻之(注:常贤:《仗着美国撑腰 妄言“先发制人”——澳总理“大嘴 ”惹怒邻国》,载《环球时报》2002年12月5日。)。尽管在霍氏的反恐声明发出后美国 表示极力支持,但东盟国家却几乎一致地表示反对。这表明,澳大利亚欲在该地区发挥 更大的作用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制约,但这一因素也促使澳大利亚更加致力于加强澳美联 盟。

北约东扩的目的很明显是在于不断挤压俄罗斯的战略空间。九一一事件为美国进一步 打压俄罗斯的战略空间提供了良机。不少国际观察家认为这对中国和阿拉伯世界来说也 起到了同样的效果。美国的非北约盟国被称为与美国建立了特殊安全保障的“高级俱乐 部”(注:闻新芳:《美国将菲列入非北约盟国,美菲防务合作关系提升》,载中国新 闻网2003年10月8日。),这些非北约盟国有日本、澳大利亚、韩国、埃及、以色列和阿 根廷。的确,仅从这些美国的非北约盟国的地理分布看,就不能不让人立刻得出这个结 论。而2001年澳美部长级磋商中抛出的“四国安全机制”新构想更是这种围堵的一个明 证(注:《美在中国边上拉联盟:美澳牵头邀日韩入伙 四国机制令亚太警惕》,载《 环球时报》2001年8月7日。)。

尽管被列为美国非北约盟国的国家不能享有与北约国家同样的相互防务保障,但它们 可在对外援助和防务合作方面获得很多利益,如优先取得防务物资、优先购买军备设备 、可贮存美国的军事装备、参与美国的防务合作研究计划、在私人银行提供购买军备的 贷款时获得美国政府的担保等。所以,一旦这些地区发生比较大规模的冲突,美国就得 以将这些国家作为开展军事行动的战术机动平台,使用这些国家的军事基地。

澳大利亚的安全战略重点在亚太地区,其中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该地区大国间——中国 、日本、印度、俄罗斯和美国——的关系问题。最近发表的澳大利亚防务白皮书回避讨 论这一地区像东帝汶一样需要一支联合军队进行干预的问题,原因是澳大利亚与印尼之 间的敌对关系将对澳大利亚做出在类似东帝汶行动中调遣干预部队的决定造成沉重压力 。印度尼西亚的“巴尔干化”对澳大利亚安全的规划者来说是个严峻的前景(注:兰· 博斯托克:《后院安全》,载[英国]《简氏防务周刊》2001年1月31日。)。澳大利亚深 陷在这种矛盾心态中的原因主要是澳大利亚主流社会里的“恐黄症”根深蒂固。如以往 把印度尼西亚当成其假想敌制定其国防战略,两国虽于1995年签订了“防务条约”,但 该条约在1999年的东帝汶危机发生后被取消。尽管2001年8月澳大利亚总理霍华德访问 了日本和印尼,但并不说明霍华德的亚洲外交政策有什么重大突破。澳大利亚最担心的 来自亚洲的现实威胁是印尼的不稳定,如印尼分离主义会造成难民大量涌入澳大利亚。 霍氏访问印尼旨在努力修复两国关系的裂痕,重建友谊,即建立霍华德所谓迈向“积极 现实主义阶段”的两国关系,而访问日本则是“向钱看”(注:[新加坡]《联合早报》2 001年8月18日。)。

澳美关系走向何方?

早在1996年7月的美澳安全会议上,澳美就已经为两国在21世纪的战略合作进行了安排 。会议通过的“澳美21世纪战略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称澳美双方加强和推动两国的联 盟关系为亚太地区的政治、战略和安全环境做出了重要贡献,两国决定通过美军在澳前 沿部署巩固美国在本地区的军事存在,以有效地对付未来的地区性和全球性挑战。随着 现阶段美国战略重心转向打击国际恐怖主义,发生在2002年10月的印尼巴厘岛大爆炸也 使澳大利亚感到其面临国际恐怖主义的直接威胁,因此与美国紧密配合,积极支持并派 兵参加了2001年底的阿富汗反恐战争和2003年的伊拉克战争,两国的联盟关系有所加强 。

但是,以联盟为基础的澳美关系也对亚太地区的安全形成一些新的挑战。

澳美联盟的继续存在和加强使澳大利亚与亚洲国家难以建立真正的互信关系。抵御20 世纪50年代共产主义的威胁是当时澳新美联盟条约形成的主要原因,但是,随着冷战的 结束和国际局势的缓和,澳美联盟却如北约一样,不但没有受到削弱,反而得到加强。 这显然是冷战思维仍在起作用。因此,即便该地区在经贸合作方面不断取得进展,但由 于最基本的方面没有突破,加上前者的基础非常脆弱,一个突发性或爆炸性事件也可以 使这种成果毁于一旦。

澳美联盟的继续存在使澳大利亚更难融入亚洲。与美结盟不仅是澳大利亚对美关系的 基础,也是澳大利亚对外战略的支柱。如果澳大利亚真的将其未来的命运与其北方邻国 (主要是亚洲国家)联系在一起,那就要真心实意地拿出实际行动,独立进行外交决策。 比如,台湾问题是中美关系中最重要的问题,于是,只要澳美联盟存在就可能会使台湾 问题成为横亘在中澳关系中的最大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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