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音输入法经验对汉字字形和语音加工的影响，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汉字论文,字形论文,拼音输入法论文,语音论文,加工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分类号B842.5
1 前言
21世纪，随着电脑的广泛应用，电脑打字逐渐成为一种重要的书写方式，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电脑打字带给人们一种更加快捷便利的书写方式，现在无论是写信还是写文章，人们往往会使用电脑打字。但是随着电脑打字的广泛使用，有人觉得不会用笔写字了，或者对平常很熟悉的字书写起来觉得生疏了；同时，也有人认为使用电脑打字，特别是使用拼音输入法打字后，对汉字的发音更准了。这些现象出现的原因是什么？电脑打字是否会影响人们对汉字的认知加工过程？钱华和冯成志(2004)的研究曾经探讨了输入法对儿童汉字加工的影响。但目前对这个问题的研究还较少，而且研究也不够深入。
电脑打字是通过敲击键盘来完成书写的。拼音文字中的每一个字母在键盘上都有一个键与之对应。对于拼音文字来说，电脑打字跟传统书写的差异主要体现在书写动作上，其对拼音文字加工的影响可能不大。然而，汉字与拼音文字不同，电脑键盘与汉字的笔画没有对应关系。对于汉字来说，电脑打字与传统写字有很大不同。传统书写是采用纸笔一笔一画地写出汉字，而电脑打字则基于汉字笔画规则或读音规则在键盘上敲打相应的键进行书写。因此，电脑打字相对于传统写字构成了一种新的语言使用经验，这种新的语言使用经验是否对人们的语言加工产生影响，以及如何产生影响，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语言经验对语言认知加工的影响已经得到了广泛的研究证明。有研究表明，儿童的早期语言经验对儿童的语言加工能力产生了重要的影响(Cheung，Chen,Lai,Wong,Hills,2001; Neville,Coffey,Law son,Fischer,Emmorey,& Bellugi,1997; Nittrouer,& Burton,2005; Poe,Burchinal,& Roberts,2004)。例如，Cheung等(2001)的研究发现，早期的口语经验和正字法经验对儿童的语音意识有积极的影响；Nittrouer和Burton(2005)的研究发现，由于早期听觉语言经验的不同，OME(慢性耳炎)儿童在口语工作记忆和句子理解上都跟正常儿童有差异。不仅儿童的语言认知加工具有可塑性(Kang,et al.,2004; Liegeois,Connelly,Baldeweg,& Vargha-Khadem,2008; Reilly,& Wulfeck,2004; Whinney,Sacco,& Valdes-Perez,2000),成人的语言认知加工也同样具有可塑性(Callan,et al.,2003; McClelland,Fiez,& McCandliss,2002; Stein,Dierks,Brandeis,Wirth,& Koenig,2006)。研究发现，不同类型的语言经验之间也会相互影响，早期的口语经验会对手语的学习产生影响，而早期的手语经验也会对口语的学习和发展产生影响(Mayberry,Lock，& Kazmi，2002)。很多研究还发现，不同语种的语言经验也对语言的认知加工产生影响(Chandrasekaran，Krishnan，& Gandour,2007；Goto，1971；Kaan，Wayland，Bao，& Barkey，2007；Krishnan，Xu，Gandour，& Cariani，2005；Zhang，Kuhl，Imada，Kotani，& Tohkura，2005)。第一语言的经验会影响第二语言的加工。例如，日本人无法区分英语中的‘r’和‘l’，把它们都知觉为日语中的‘r’；母语为声调语言(汉语)和非声调语言(英语)的被试在语音加工上存在差异。反之，第二语言的经验也会影响到第一语言的加工。例如在言语产生任务中，即使在优势语言的加工上，双语者的反应也要差于单语者(Ivanova，& Costa，2007)。此外，无论在汉语还是在拼音文字中都存在词汇加工的频率效应(Fiez，Balota，Raichle，& Petersen，1999；Lee，et al.,2004)。这种效应也体现了语言经验对词汇加工的影响，人们对高频词的加工优于低频词是因为高频词在人们的经验中经常出现(King，& Kutas，1998)。综上所述，人类的语言加工能力是具有可塑性的，语言经验是影响语言认知加工的一个重要因素。
语言经验对语言加工的影响已经积累了较多的研究成果，但到目前为止仅有一项研究探讨了电脑打字经验对汉字认知加工的影响。钱华和冯成志(2004)采用小学生被试，探讨了不同的输入法——纵横输入法(以笔形为取码依据)和拼音输入法(以语音为取码依据)以及输入法熟练程度对小学生语文学习的影响。结果发现，输入法的学习和使用对语文学习加工的影响表现在较低层次的字词加工上，纵横输入法和拼音输入法对汉字字形和语音的加工均存在影响，前者的影响侧重“形”，而后者的影响侧重“音”。而且输入法的熟练程度也对汉字加工有影响，在语音和字形任务上，高熟练组的成绩都要好于低熟练组。
钱华和冯成志(2004)的研究采用小学四年级的儿童作为研究对象，发现输入法经验会对儿童的语言加工产生影响。小学生的语言加工能力正处于上升发展的阶段，电脑打字会增加额外的语言训练时间，因而促进他们的语言加工，这不足为奇。事实上，已有研究发现，相对于成人的大脑，儿童的大脑具有更好的可塑性(Dapretto，Woods & Bookheimer，2000；Miiller，Rothermel，Behen，& Chugani，1996)；很多现象也表明儿童比成人在语言加工上的可塑性更强。例如，儿童时期的损伤比成年人的损伤更容易得到恢复，儿童学习第二语言要比成人学习第二语言更加容易。对成人来说，他们早已熟练掌握了汉字的传统书写，电脑打字能否影响成人的汉字认知加工？这还是一个有待研究的问题。电脑打字是否也会对成人的字形、语音加工产生影响，这是本研究关心的问题。
对汉字来说，电脑打字主要有两种不同的方法——拼音输入法和五笔输入法，分别基于汉字语音和字形信息。相对于五笔输入法，拼音输入法简单易学，目前大多数使用电脑打字的人都选择了拼音输入法。另外，传统的书写是直接书写汉字的字形，五笔输入法也基于汉字的字形来打字，而拼音输入法是基于汉字的语音来打字。因此相对于五笔输入法，拼音输入法与传统的书写差异更大，以拼音输入法作为切入点来研究电脑打字对汉字加工的影响也更有意义。因此，我们将选择拼音输入法作为研究对象，考察拼音输入法使用经验对成人汉字认知加工的影响，包括对汉字语音加工和字形加工两个方面的影响。
汉字的语音由声母和韵母两个部分组成。在进行电脑打字时，声母和韵母的相对重要性不同，尤其在书写词组时，有时仅凭声母就可以写出正确的词语(例如，当我们在电脑上打出“计算机”这三个字时，只要敲击“J、S、J”这三个声母，电脑就能给出这个词组)。那么拼音输入法使用经验对汉字语音中的声母和韵母加工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这是需要进一步研究的问题。实验一将从声母加工和韵母加工两个方面探讨拼音输入法经验对汉字语音加工的影响。
部件是汉字的基本组成单位，有的部件可以独立成字(如：口)，而有的部件则不能独立成字(如：犭)。可以独立成字的部件有明确的读音，在加工时有语音线索可以利用，而不能独立成字的部件则没有明确的读音，或者能读音，但是一般人不知道它的读音。拼音输入法经验对这两种不同的部件的字形加工是否产生不同影响，也是需要研究的问题。实验二将从成字部件的字形加工和非成字部件的字形加工两个方面来探讨拼音输入法经验对汉字字形加工的影响。
2 实验一
2.1 研究目的
探讨拼音输入法经验对汉字语音加工(声母和韵母)的影响。
2.2 研究方法
2.2.1 被试 被试为66名大学生。其中熟练使用拼音输入法的被试31名，很少使用电脑打字的被试35名。年龄在17～25岁之间，裸视或者矫正视力正常，右利手，母语为汉语，无阅读障碍。两组被试在年龄和性别上做了匹配，熟练组平均年龄18.7岁(17～20岁)，女性22名，男性9名；非熟练组平均年龄19.7岁(17～25岁)，女性25名，男性10名。参加本实验获得少量报酬。
采用问卷法调查被试的输入法经验。问题包括“你使用拼音输入法多长时间了？”“你每天大约会用电脑打字多长时间？”“你认为你现在的输入法打字的熟练程度如何？”等。前两个问题是被试自己填写，第三个问题，让被试在一个5点量表(非常熟练、比较熟练、一般熟练、不太熟练、很不熟练)上进行自评。熟练组的熟练程度为3.87，非熟练组的熟练程度为1.97，两组被试电脑打字的熟练程度差异显著，t=11.32，p＜0.001。两组被试都未使用过其它电脑输入法。熟练使用拼音输入法的被试使用拼音输入法3年以上，平均每天打字半小时以上；而缺少输入法经验的被试也会使用拼音输入法打字(拼音输入法打字非常简单)，但是平时很少使用电脑打字。
2.2.2 实验材料 正式实验刺激72个，填充刺激72个。实验材料采用低频汉字，平均词频为10.17(每百万次)，部件数为2.9，笔画数为11.4。两种任务中的实验材料在词频、部件数和笔画数上均匹配。正式实验材料中，含声母“b”(不含韵母“an”)和韵母“an”(不含声母“b”)的汉字各一半，均为36个汉字。填充材料中所有汉字都不包含“b”和“an”。
2.2.3 实验任务 判断实验材料中汉字的读音是否包含声母“b”或韵母“an”。所有的正式实验材料都做“是”反应，填充材料都做“否”反应。正式实验前，被试先进行练习实验以确保熟悉实验任务、流程及按键动作。
2.3 实验设计与程序
2.3.1 实验设计 2(打字熟练程度)×2(任务)的混合设计。
2.3.2 实验程序 采用E-prime编程软件。首先给被试呈现指导语，指导语为：“实验开始，屏幕上会出现一个‘+’，之后在相同位置会出现一个汉字，请你判断屏幕上出现汉字的读音中是否包含某一个声母或者韵母，判断时要做到又快又准确”。实验时要求被试判断汉字中是否包含声母“b”，或者韵母“an”，两种判断任务分别进行。让被试将左右手的食指分别放在“F”和“J”键上，如果包含目标语音(声母“b”或韵母“an”)，被试按“J”键；如果不包含目标语音，则按“F”键。每个汉字呈现前都先在屏幕中央呈现300 ms的注视点“+”，注视点消失后在同样位置呈现汉字，被试对汉字进行判断后，汉字消失。记录每个汉字的判断时间(反应时)以及判断正误，整个过程约15分钟。
2.4 结果与分析
记录目标刺激的判断时间以及判断的错误率。首先删除判断错误率在20％以上的被试，共6名被试(熟练组1名，非熟练组5名)。其次，删掉错误率特别高的3个项目(其中声母1个，韵母2个)。删除反应时在3000 ms以上的数据及平均反应时在3个标准差以外的极端数据，这些数据算作错误数据，删除数据约占总数据的1.78％。利用SPSS 12.0对所有数据进行两种统计处理，一种以被试为随机变量(
)，一种以项目为随机变量(
)，两种被试在语音搜索任务中的反应时和错误率见表2。
对反应时进行2(熟练程度)×2(任务)的方差分析，发现熟练程度的主效应显著，两组被试的反应时差异被试检验和项目检验均显著，(1，58)=8.73，p=0.005＜0.01；(1，67)=117.88，p＜0.001。熟练组被试在进行语音搜索时，反应时明显短于非熟练组的被试。任务的主效应显著，(1，58)=112.35，p＜0.001；(1，67)=146.76，p＜0.001。声母搜索的时间要短于韵母搜索的时间。熟练程度和任务的交互作用不显著，(1，58)=0.128，p=0.72；(1，67)=1.38，p=0.245。
对错误率进行同样的分析，发现熟练程度的主效应不显著，(1，58)=0.129，p=0.721；(1，67)=0.289，p=0.593。任务的主效应显著，(1，58)=11.56，p=0.001＜0.01；(1，67)=8.812，p=0.004＜0.01。韵母的错误率显著高于声母的错误率。熟练程度和任务的交互作用不显著，(1，58)=0.079，p=0.78；(1，67)=0.107，p=0.744。
总的看来，实验一的结果表明：拼音输入法经验对汉字的语音加工产生了重要影响，输入法经验丰富的被试对汉字的语音加工优于输入法经验缺乏的被试。声母的加工要快于韵母的加工，可能是由于在汉字的读音中，声母总是在前面，所以激活也要早于韵母。输入法经验与任务的交互作用不显著，说明拼音输入法经验对汉字声母和韵母加工的影响是一致的。
拼音输入法是利用汉字的语音线索在电脑上书写汉字，对语音线索的频繁利用促进了汉字语音的加工，这与现实生活中很多人看到的情况一致，即使用拼音输入法之后，语音能力得到了提高。
3 实验二
3.1 研究目的
探讨拼音输入法经验对汉字字形加工(成字部件和非成字部件)的影响。
3.2 研究方法
3.2.1 被试 同实验一。两个实验在所有被试之间交叉进行，以平衡实验顺序。
3.2.2 实验材料正式实验刺激72个，填充刺激72个。实验材料的平均词频为8.50(每百万次)，部件数为2.99，笔画数为9.9。两种任务中的实验材料在词频、部件数和笔画数上均匹配。正式实验材料中包含成字部件“巾”(不包含“厶”)和非成字部件“厶”*(不包含“巾”)的材料各占一半，均为36个汉字。填充材料中所有汉字均不包含这两个部件中的任何一个。实验二和实验一的材料中无重复项目。
3.2.3 实验任务 指导语同前，只是判断任务改成字形判断。被试的实验任务是部件搜索，即判断在出现的汉字中是否包含一个给定的汉字部件。要求被试判断汉字中是否包含“巾”，或者“厶”。两种判断任务分别进行。如果包含目标部件，被试按“J”键；如果不包含目标部件，按“F”键。所有的正式实验材料都做“是”反应，填充材料都做“否”反应。进行正式实验前，被试先进行练习实验以确保熟悉实验任务、流程以及按键动作。
3.3 实验设计与程序
实验设计与程序同实验一。
3.4 实验结果及分析
记录目标刺激的判断时间以及判断的错误率。首先删除判断错误率在20％以上的被试，共6名被试(熟练组1名，非熟练组5名)。其次删掉错误率特别高的一个项目(成字部件项目)。删除2000ms以上的数据及平均反应时间在3个标准差以外的极端数据，这些数据都当作错误数据，删除数据约占总数据的2.9％。利用SPSS 12.0对所有数据进行两种统计处理，一种以被试为随机变量()，一种以项目为随机变量(F[，2])，不同输入法经验的被试部件搜索的反应时间和错误率见表4。
对反应时进行2(熟练程度)×2(任务)混合因素的方差分析，发现熟练程度的主效应显著，被试检验和项目检验均显著，(1，58)=6.44，p=0.014＜0.05；(1，69)=124.32，p＜0.001。熟练使用拼音输入法的被试在进行部件搜索时，反应时间明显短于非熟练组的被试。任务的主效应显著，成字部件搜索的时间要短于非成字部件搜索的时间，(1，58)=31.78，p＜0.001；(1，69)=6.93，p=0.01＜0.05。熟练程度和任务的交互作用被试检验差异显著，(1，58)=6.12，p=0.016＜0.05；项目检验差异边缘显著，F[，2](1，69)=3.939，p=0.051。进行简单效应检验，发现在成字部件搜索任务上，两组被试的反应时差异非常显著，(1，58)=9.6，p=0.003＜0.01；在非成字部件的任务上，两组被试的反应时差异边缘显著，(1，58)=3.11，p=0.083。从检验结果上可以看出，在成字部件的搜索上，两组被试的差异更大，这说明当实验任务中有语音线索可以利用时，打字熟练组可能利用了材料的语音线索，所以成绩要好于非熟练组。
对错误率进行同样的方差分析发现，在熟练程度的主效应上，被试检验差异不显著，(1，58)=0.334，p=0.566；项目检验差异不显著，(1，69)=0.917，p=0.342。任务的主效应差异显著，(1，58)=6.78，p=0.012＜0.05；(1，69)=3.528，p=0.065。熟练程度和任务的交互作用被试检验不显著，(1，58)=2.45，p=0.123；项目检验差异显著，(1，69)=4.02，p=0.049＜0.05。
总之，实验二的结果表明：拼音输入法经验对汉字字形的加工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输入法经验丰富的被试对汉字字形的加工优于输入法经验缺乏的被试。两组被试在成字部件搜索任务上的反应时都要短于非成字部件，被试类型与任务的交互作用差异显著，原因可能是成字部件“巾”是可以发音的，被试在搜索时有语音线索可以利用。而拼音输入法经验丰富的被试，对语音线索的利用更好，所以打字经验丰富的被试在成字部件搜索的任务上有较大的优势。
4 讨论
电脑在汉字书写中的应用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我们传统的书写方式。对于汉字来说，电脑打字是一种新的书写手段，同时也是一种新的语言使用经验，这种新的语言经验是否会对汉字的内部加工产生影响？对汉字加工的哪些方面产生影响，以及产生怎样的影响？都是值得研究者关注的问题。本研究以拼音输入法经验作为切入点探讨了电脑打字对汉字加工的影响。实验一探讨了输入法经验对汉字语音加工的影响。结果发现，拼音输入法经验多的被试对汉字语音的加工要好于输入法经验缺乏的被试，在声母搜索和韵母搜索任务上都是如此，并且两组被试都是在声母搜索任务上的反应时要短于韵母搜索任务。实验二探讨了输入法经验对汉字字形加工的影响。结果发现，输入法经验多的被试在字形搜索任务中也明显优于缺乏输入法经验的被试，在成字部件搜索和非成字部件搜索任务上都是如此，说明拼音输入法经验对汉字字形信息的加工也有促进作用。这些结果证明了电脑打字这种语言使用经验影响了人们对汉字的认知加工。我们的结果与钱华的研究结果基本一致，拼音输入法经验不仅会促进汉字语音的加工，也会促进汉字字形的加工。研究结果还进一步说明，电脑打字不仅会对儿童的语言加工产生影响，而且也会对成人的语言加工产生影响，为成人语言加工的可塑性提供了新的证据。另外，本研究在语音加工方面，设计了声母、韵母两个水平；在字形加工方面，设计了成字部件、非成字部件两个水平，从而使得对拼音输入法经验对汉字语音和字形加工的影响的研究更加细致和深入。
实验一的结果显示，拼音输入法经验会促进汉字语音的加工，这一结果符合我们的预期。拼音输入法是基于汉字语音线索的一种电脑打字方法，人们在使用拼音输入法打字时主要依赖于汉字的语音线索，对语音线索的频繁使用促进了汉字的语音加工。由于在汉字的读音中，声母总是出现在前，所以两组被试对声母的加工都要快于对韵母的加工。但是输入法经验对汉字读音中声母和韵母加工的影响是一致的。因为在打字时，尽管有时仅凭声母就能打出正确的汉字，但是打字者头脑中已经通达了汉字的完整读音。实验二的结果显示，拼音输入法经验促进了汉字字形的加工，这一结果似乎与人们的预期不符。很多人觉得在使用电脑打字后，传统的写字能力变差了。而本研究却发现，在部件搜索任务中，输入法经验丰富的被试也有优势，拼音输入法经验促进了汉字字形的加工，在成字部件搜索和非成字部件的搜索上都有促进作用。为什么拼音输入法能改善人们对汉字字形的认知加工呢？我们认为，这种促进作用可能与输入法本身的特点有关。使用拼音输入法打字时，电脑会同时给出很多同音字，人们必须根据语义以及声调等来选择恰当的汉字。这个字形选择过程可能会使电脑打字的人对汉字的字形信息进行更多的关注，从而导致对汉字字形加工较敏感。另外，实验二的结果还发现，与非成字部件相比，两组被试都对成字部件搜索任务的成绩更好，这可能是由于成字部件的语音线索有利于被试实验任务的完成。而与非熟练组相比，熟练组在成字部件搜索任务上的优势更大，说明输入法经验丰富的被试能更好地利用语音线索。
实验二的结果是否说明电脑打字者不存在写字能力变差的问题呢？写字能力变差是汉字书写(产生)层面的问题。本实验考察的是输入法经验在汉字字形判断(阅读)层面的影响，并没有直接考察电脑打字对汉字书写的影响。因此，下一步工作应该从语言产生的层面，对电脑打字对汉字加工的影响进行研究，毕竟电脑打字与传统书写方式的一个重要的差异是汉字书写方式的差异。
也许有研究者会认为，按键反应的熟练程度不同也可能导致输入法经验多的被试比输入法经验少的被试在实验任务上有更好的表现，因为输入法经验多的被试对键盘更加熟悉。但是在本实验中，正式实验前有练习实验让被试熟悉实验任务及流程，同时对按键动作进行练习；另外，由于在本实验中只用“F”和“J”两个键进行反应，按键动作非常简单，所以两组被试在实验结果上的差异是由于输入法经验的影响造成的。
最后，本研究只是从行为层面初步探讨了电脑打字对汉字形音加工的影响，而先前很多研究已经揭示了不同语言经验对大脑结构和功能可塑性的影响。比如关于双语的一些研究发现，由于语言经验不同造成的双语者和单语者在大脑结构和功能上的差异。1997年，Nature杂志上的一个研究发现，早期双语者和晚期双语者在加工两种语言时，大脑功能存在差异。对于早期双语者而言，两种语言在大脑上的表征是共同的，但是对于晚期双语者，两种语言在大脑上的表征是分离的(Kim，Relkin，Lee，& Hirsch，1997)。谭力海2003年的研究也发现，母语为汉语的中英双语者加工英语的神经网络是与加工汉语的神经网络一致的，而与英语母语者加工英语的神经网络不一致(Tan，Spinks，Feng，Siok，& Perfetti，2003)。2004年，Nature杂志发表的另一个研究则发现，第二语言的使用经验导致了双语者在大脑左侧顶下皮层的灰质密度发生了变化，双语者的灰质密度高于单语者，而且灰质密度的增加程度受到第二语言习得年龄和熟练程度的调节(Mechelle，et al.，2004)。以上研究说明，语言经验不仅会对语言的认知加工产生影响，长期的语言经验还可能带来大脑结构和功能上的变化。那么电脑打字作为一种长期的语言使用经验，是否会带来相应的大脑语言区结构和功能的变化，这是我们下一步要研究的问题。
5 结论
本研究探讨了电脑打字对汉字语音和字形加工的影响。结果表明，拼音输入法经验不仅促进了汉字语音的加工，对汉字读音中的声母和韵母的认知加工有促进作用。同时也促进了汉字字形的加工，对成字部件和非成字部件的认知加工有促进作用。在字形加工任务中，语音信息也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致谢：感谢Christine Brennan(Department of communication science and disorders,Northwestern University,U.S.A.)对本研究的支持和帮助。
*“厶”同“私”，是一个古字，在现代汉语中几乎已经不再独立使用这个字，而仅将其作为一个汉字部件来使用，所以多数人并不知道它的读音和意义。由于其作为部件时，在汉字中出现的位置比较灵活，例如，殆、傀、纭等，因此我们选择“厶”作为非成字部件搜索任务的实验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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