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现代体育的人文承载，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国论文,人文论文,体育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修回日期：2011-12-27
中图分类号：G80-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520X(2012)02-0005-04
自“五四”始，中国人文精神的发展研究，一直处于“斗”的状态，最近几年，出现“和”之迹象。究其原因，在百年历程里，不同“人文主义”理论被不同政治派别的文化人士相互奚落、排挤，而今，又现兼容并包之势。似乎中国近百年的人文发展，皆与政治紧密相连。就中国现代体育人文发展而言，尤其是近半个世纪以来，体育的发展权往往掌握在少数政治家手中，因此在体育人文发展上，这些政治精英的话语很容易导致单向的体育文化发展趋势。真正的人文研究是为人类精神生活提供价值动力，探讨中国现代体育的人文承载，是思考、比较及选择中国现代体育的发展之路，为其提供想象和可能性。
按照黑格尔观点，哲学以困惑为开端，必须持有怀疑的态度，丢弃一切先入为主的成见。如此才能重新创建新的观点。“人类最伟大的方面不在于为自身设定一种终极完美的理想目标，而在于对人类自身的活动和理性不断地进行反思，形成一种自觉的批判意识和超越意识”[1]。尽管现代人文走势具有趋同性，但人文学始终关注并认同人类文化的差异性，尤其是具有明显符号特征的民族、传统等文化。分析中国现代体育的人文承载，是在“传统”与“现代”双重变奏下的一种反思。“现代”是时间进程的代名词，指从工业革命早期至如今的信息社会；“现代化”则是指从工业革命发展到当今信息社会的整个过程；“现代性”是指现代化过程中的一些特性。而“现代体育”指的是现代化过程中具有现代性的体育活动。尽管不同学者对现代体育的理解不尽相同，但不可否认的是，从发展的角度看，在全球化背景之下，中国体育人文存在着“西化”和要宣扬“中国化”的双向发展矛盾。现代化的价值理想是从“外在冲击”到“内在转化”的过程[2]。不管持怎样的观点，中国现代体育的人文承载，已经成为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是随全球化的同质化，还是保留“自我”，又或者另觅蹊径，这需要我们作进一步思考。
1 人文发展的时代背景与中国现代体育发展
20世纪80年代，法学、经济学和社会学发展得越发成熟，因而对社会问题与社会现象分析得更为有效和深入。同时由于人文学大谈主义、理想，加上拜物主义的盛行，其中心位置一下就滑向边缘。有人将此归因于制度，有人则认为这是自然规律。现在，人们普遍意识到，对事物发展的认识与评价，太实和太虚都没有太久的生命力。太实则没有精神，生活没有艺术，太虚则只有灵魂，生活没有实体。在市场经济的今天，似乎人文学又开始反弹，因为中国人需要思想和精神，尤其是需要具有自己传统文化内涵的人文精神。体育活动是人文精神的主要载体之一，从发展体育的推动力来看，中国现代体育承受的主要是向内型的张力。反过来思考，中国现代体育亦应有向外的反作用力。因此，我们可以寻求内外张力的平衡，即在欧美强势文化主导的环境下，寻求中国现代体育的出路，使具有中国人文特色的现代体育能够长期生存于全球化体育生态系统中。
在全球经济危机之前，我们总是主动喊“与国际接轨”的口号，中国体育也迅速主动与世界体育对接。经济危机发生后，暴露了“接轨”存在的诸多问题。现在，也是中国体育发展该反省的时候了。中国现代体育，从其现代性的表现来看，与西方体育同源，也就是源于欧洲体育，再细究，其最初源头是古希腊体育。“而作为西方传统体育文化的代表，古希腊奥林匹克文化之所以能够生生不息和欣欣向荣，就在于它能够不断地与现在社会与文化融合，从而在开放中获得现代认同与适应”[3]。从体育的表现形式来看，中国现代体育已经与西方现代体育基本上没有区别。所以，其中中国人文的影子就越来越难寻。
目前全球的体育发展，以欧洲大陆和北美为主导。如今，虽然在全球政治、经济影响层面上，中国逐渐成为全球化的主角之一，但是在体育文化内涵影响层面上，中国却远远不及欧美国家。“随着全球化步伐的加快，一方面是高度的趋同性和万物‘毕同毕异’式的扩张，另一方面则是‘离散化’效应的加剧，这可以说是‘全球化’自身所蕴含的悖论”[4]。在目前的背景下，有必要探求中国现代体育的自我主动发展，而不是随波逐流。
2 体育本质与文化载体
哲学的基本任务就是研究事物的本质，为了不断地接近事物的本质，哲学把本质从事物本身抽象出来，并揭示事物以及与其他事物的关系。西方哲学的鼻祖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哲学先辈，他们思想的光芒至今仍在闪烁，对当今的哲学思想依然有着深刻的影响。那么，这些前人的智慧又是源于什么?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才能更好地探求体育的本质问题。前人的智慧就在于对上帝的探究，并在此基础上逐渐形成西方哲学。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探究前人的智慧，是直接接触上帝，还是从我们身边的事物着手?上帝是不可接触的，而身边的事物是可以接触的。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通过身边可以接触的、先人传下的东西，如教育、书本、实物等来研究。同时，也要接触与前人不同的各种见解和哲学观。
曾有人质疑，体育的本质本身有可能就是一个伪命题。我们无需探求其本质，就像是一块毛巾，用来擦脸也行，拿去擦车也行，也可以用来杀人，毛巾本身无所谓本质。但是如果这样，又会陷入世界不可认识论，产生对事物的消极性认识，不利于社会的进步。由于不同的认识客体会产生不同的认识结果，因此，同样是体育，在中国和欧美对其的认识都有所不同。不过，从哲学层面，也许能找到一些相通之处。哲学是人对事物的一种态度，西方哲学包括神学哲学与人文哲学，其中神学建立在不可知论的基础上，人文学就是关于人类本身的学问。探讨体育的本质，尽管不一定是为了提高人类的生活水平和生活境界，但能使我们更好地认识体育，把握体育，推动体育朝着可持续发展的方向发展。可是从哲学层面来看这个问题，又似乎永远得不出确切答案。
一方面，从发展的文化本源来说，中国体育源于西学之流；另一方面，从体育发展哲学来看，中国体育还没有脱离政治体育的哲学理念。中国讲究阶级立场，所以对体育的研究未必能摆脱阶级论。有人根据历史唯物论，从体育物质本身出发来研究体育，但由于其没有脱离事物，认识上总会有一些缺陷，不能真正地找到体育的本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通过研究体育的现象变化来找出其本质，这可能有利于把握体育发展的正确方向。
通过现象变化来探索体育本质，就要超越体育本身，也就是说，从思想、文化、精神等方面来探索。但是，这又陷入另外一种困境，如果要脱离体育的本身谈本质，就离不开人的观察、经验、思维等主观因素。若是透过事物的现象来看其本质，而人的认识有时只停留在现象层面，这样也会导致在认识上存在缺陷。人作为研究的主体，在研究过程中，往往会把自己的经验作为借鉴，个人经历的不同会造成经验的不同。在一定程度上，对体育本质的研究又不能脱离经验主义。
根据中国体育的现实表现，对体育本质的探究，可建立在唯物主义、经验主义与现象学等相结合的基础上，而不是仅仅局限于一种哲学理念。以多种哲学理念来看中国现代体育的本质表现，中国现代体育是以西方现代体育活动为母本，以前苏联的组织模式为模板形成的。中国现代社会，在一个一味讲究利益与效率的时代里，已使体育功利化和效率化成为事实。无论哪种表现形式，其文化存在都具有合理性，不过在功利化和效率化下的体育发展，却难以做到普及化。
3 现代体育的生物工具性与人文尴尬
体育是人参与社会的一种活动，因此，从哲学看体育，实际上是分析人与其身体活动的关系。文艺复兴以后，西方国家兴起了人文主义思潮，也就在该时期形成了现代体育人文思想的雏形。受人文主义的影响，体育界开始出现与神学观念不同的观点，但是这些观点始终没能完全摆脱神学的影响。
随着休闲社会的到来，中国现代体育的发展紧随其后，但是从公共管理与体制等多方面来看，其还是沿用中国计划经济时代旧有的模式。在中国，体育不仅仅是锻炼身体的形式，在一定程度上因深受政治、经济的影响，它变成了官方、产业的工具。作为体育主体的人，也就成了一种生物工具，也许体育的生物工具性是中国现代体育的主要特点之一。发达国家已经进入到后工业时代，体育的生物工具性逐渐消退，体育的人文价值性得到凸显。
从人类文化角度，中国现代体育由于缺乏一些中国传统文化元素，所以具有边缘性(Marginality)、混杂性(Hybridity)、夹缝性(In-between-ness)和第三空间(Third Space)的特点。另外，文化学者普遍认为文化没有优劣之分，从而为中国传统体育文化的发展和传承提供了理论依据。所以基于人文角度，中国现代体育还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其发展就是生物工具性和人文价值博弈的过程。
新中国成立以后，政治哲学理念涵盖了整个体育圈。政治领导人就是哲学家，他们大手一挥，就决定了我们的体育要朝着什么方向发展。从严格意义上说，中国有不少的哲学工作者不是真正的哲学家。有伪哲学流行于世，如伪体育哲学，即没有超出体育本身的体育哲学。这种做法虽然极大程度满足了政治的需要，其出发点可能是理想化的，但并不符合现实中的体育发展规律。在经济快速发展、民族自信心膨胀的背景下，受2008年奥运会、2010年亚运会的狂热影响，伪体育哲学更为盛行，很多远离体育规律的东西横流于社会。
在现实表现上，中国现代体育的人文精神还比较模糊，即中国的人文精神理论至今还没有定论。法国人认为人文精神就是无神论，德国则认为人文精神就是没有阶级差别。在新中国成立之初，人文精神就是讲究阶级，尤其是讲究阶级对立。现在，中国讲究社会和谐，使阶级对立有缓和的趋势，那么中国的体育人文精神又是什么?
中国成功举办了北京奥运会，只是在西方体育游戏的框架下取得了优秀的成绩。如果我们能把体育研究上升到哲理、哲学层面，或者对体育进行超越哲学境界的研究，那么，我们将对体育有着更加清醒的认识，不会追逐潮流，也不会盲目对外示好。当然，我们若能够为世界搭建另外一个体育人文舞台，恐怕也不失为一种良好的构想。
4 中国体育人文的发展
4.1 体育的本质再现——生物健身与文化娱乐
体育的人文精神是人类以健身、娱乐方式进行身体活动所体现出来的，具体体现为合作、顽强、娱乐、强身健体等。如果违背这一精神，体育就会远离其本质，变得功利起来，成为一种工具。体育应该始终以“人文”为中心，或者说以“人与自然”为中心。因此，体育的发展不能过分偏离其普通大众，否则将会受到负面影响。现在，为了发展体育，很多体育形象项目消耗大量的人力和财力，这是不符合体育人文精神的。
在经济上，为了维护国家、民族或者少数政治家的利益，有时候功利性手段起到推动的作用，使其快速发展。体育则不同，而且体育不应成为少数人获取利益的工具，其发展推动力不应该仅仅依靠一些功利性的手段。如果体育只是为了维护某种意识形态而存在，就会与其本质严重偏离，也就不是真正的体育了。因此，体育哲学学者不能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待体育，也不能从描述上改变体育的本质，应还体育的本质体现，即生物健身与文化娱乐。
4.2 中国传统人文的融入——道、理、情、意境
正是因为西方现代体育具有公平、正义和娱乐的人文特性，所以被推广到全球。中国现代体育，既没有完全继续西方体育本有的人文精神，也没有充分吸收中国传统体育文化，这就是造成中国现代体育人文精神缺失的原因之一，从中国传统人文中也许能弥补一些，在此仅作为一些概念的提出，在实践上，还是乌托邦的行为。一个民族的存在与发展，其民族文化印记是主要的符号。“在重建现代生态文明的实践中，努力发掘借鉴中国传统生态文化的思想资源至关重要”[5]。中国现代体育文化虽然源于西方体系，但还是可以通过有意识的文化介入，将中国元素掺入其中。
中国的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用现代人的目光来看，似乎很难将其解释清楚。具体一点，其包括天道、人道和物道，主要是指生命的存在与境界的超越。“道”是从人与自然规律的角度，任法融认为：“道”是宇宙之间、大千世界(天地日月)、森罗万象、芸芸众生之起始，亦为人类文化之渊源。毛泽东曾说：“有关黄老讲的这个道，是宇宙之间的普遍真理。”专家评说，道是宇宙的本体根源、运动法则(规律)，它的属性是“和”[6]。“理”是从人与人关系的角度，主张“经世致用”、“天理之和”、“公天下”的人文理念[7]。“情”是指人与人关系的境界，“情欲”、“情感”在继承“质实”之“真”的基础上，成为中国传统文化构建“意义世界”的根源动力[8]。“意境”，李泽厚认为是由“意”与“境”两部分构成，其中“境”由“形—神”范畴构成，“意”由“情—理”范畴构成。对“人的主体性”强调“情和理”的高度统一[9]。
4.3 中国体育人文的发展方向——走向自由
自由指的是个人自身以及体育本体的发展状态，是政治学永远的话题，也是社会发展的最高境界。体育发展的自由境地，是人的身体活动不受不必要的限制，最终体现在减少“利用”和“被利用”，更多的是“享用”和“被享用”。
长期受政治环境的影响，中国现代体育也带着强烈的政治色彩。未来中国体育的发展任务是探讨如何使体育摆脱这种环境，只有解决了这个任务，中国现代体育才能真正以独立的姿态面向世界。
西方哲学一般源于神学哲学，而在中国践行的马克思主义是无神论。那么，现代体育传到中国后，是否也会像马克思哲学那样发生变化呢?这给我们一个思路，如在引进西方体育项目的基础上，融入本民族文化，使其具有中国人文精神。然而，遗憾的是，某些竞技体育的发展显得与时代有些出入。
现在，全球的经济引擎转由中国掌控，这是民族自信、话语权转型之时，也是中国现代体育发展路径重新定位的时候，更是中国文化发展的良好机遇。如果按照原西式的经济强制文化的模式走下去，可能会形成中强西弱的局面，恐怕这也是智者不愿意看到的。无论是疑惑还是抱着美好的愿望，摆在面前的事实就是：中国现代体育正是在同质化、离散化、多样化等各种呼声中求生存的。
人类发展的理想境界是：人人能够自由与平等。现代体育作为自由和平等的载体，应该在一种相对自由和平等的环境中进行。虽然在现实中，自由、平等等理念与理想存在着很大的差距，但人类并没有放弃对它们的追求。在社会主义新时期，提倡社会和谐的理念，从政治角度看，这便是在一定程度上承认了个体的自由性。而现代体育的发展，也有利于自由、平等理念的实现。每种体育文化的存在与发展，应该有自由与平等的发展机会，尤其是针对具体基层体育的发展。
5 结语
不管是哪一派的哲学方法来研究现代体育，其最终目的都是为人类生活提供指引的明灯。哲学也往往不能用来解释自然科学中的新兴事物，西方有一句宗教式的哲学名言：“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中国的现代体育具有独特的政治、经济、文化背景，如果简单地用哲学体系对它进行解释，就很难得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从人文的角度看，可以得出以下三个结论：第一，中国现代体育的哲学体系基本是西化的；第二，中国现代体育的内容、形式也是西化的，但是运作手段是中国化的；第三，中国现代体育人文的发展方向不清晰。
人类在社会发展中，不断地探索与自然界的和谐关系，在避免相互歧视、仇杀的同时，鼓励相互学习、借鉴、求同存异，而不是某个发达族群的发展。因此，在全球人类体育生态的环境里，在发展中国现代体育的同时，也不能忽视承载中国人文精神的民族传统体育，由此，可将中国体育放在文化生态的框架之下，去构思中国传统体育人文精神发展之路。中国现代体育人文精神的最终归宿，应该是将体育与儒、释、道等传统人文精神的元素融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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