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危机”背景下的德国社会现状及应对措施
沈 南 洋
(四川外国语大学重庆南方翻译学院, 重庆 401120)
[摘 要] 随着难民的涌入及难民危机的爆发,难民问题已经成为试探德国社会现状的试金石。它不仅撕裂着德国政坛,还使得打着“反难民”旗号的右翼政党势力壮大。德国社会各界对难民的态度也莫衷一是,难民能否成功融入德国社会也是当前最为关键的问题。面对此番难民危机,德国政府应该采取怎样的应对措施将成为世界关注的焦点。
[关键词] 难民政策; 难民危机; 穆斯林难民; 社会融合
“难民问题”已经成为困扰德国国家、社会与个人的首要问题。从2015年初大量难民的涌入,到2018年底,难民危机的集中爆发,难民问题已经成为每个德国人不可回避的难题。难民问题不仅撕裂着德国政坛,迫使默克尔放弃党主席职位,并承诺在2021年彻底退出政坛;也使得广大民众卷入与难民相关的各类冲突当中。可以说“难民政策”真实地反映出德国社会的众生相。
一、德国难民政策概述
“难民”一词早在17世纪便出现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难民”一词的含义与范畴也发生着改变。直到1951年联合国颁布了《关于难民的公约》与1967年修订了《难民议定书》后,才明确规定了“难民”的定义及范畴。1969年非洲统一组织签订了《关于非洲难民问题特定方面的公约》,这份文件首次将因战争和内乱而产生的难民归属到“难民”这一定义范畴之下,因此也就产生了“战争难民”这一概念。自冷战以来到现今的21世纪前二十年间“战争难民”已经成为国际难民,尤其是欧洲难民的主要来源。“据统计,1991年全世界难民达到1700万,其中绝大部分难民产生于地区战争和民族冲突。德国作为经济实力最强、社会福利最健全的欧洲大国,成为吸引难民的主要国家。”[1]
好一阵,村长慢慢从渠道沟里爬上来了。他站在路当中,像个怪物。头勾着,脖子却抻得长长地。头发衣服紧紧巴在身上,全身上下流淌着黄泥汤,嘴里骂骂咧咧。他在头上抹了一把,甩了甩手,又跺了跺脚,方才端着个蟒袍玉带架子一步一步朝村里走来。
那么从1945年至2018年德国的“难民政策”是如何变化与调整的呢?二战结束后的初期,德国的难民政策是最为宽松的。主要原因一是冷战开启,德国被战胜国分区占领,此时的德国迫切希望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二是德国民众普遍具有的“战争赎罪”心理。此时的难民对德国来说是急需的廉价劳动力,是来补充国内市场需求的。到了20世纪70年代,面对大规模的难民潮涌向德国,德国政府的“难民政策”也逐步从宽松过渡到逐步收紧的过程。到了20世纪90年代,随着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德国也实现了统一。然而来自东欧各国的难民潮确成了东西德统一后的首要难题。为了阻止难民潮的大量涌入,联邦政府制定了相关的法律法规,从而提高了避难的门槛。因此从严格意义上讲,这一时期的难民政策与70年代相比明显收紧。此外20世纪90年代,随着欧盟的诞生,欧洲一体化进程的加快,德国为了减轻自身的难民压力,致力于在欧盟范围内共同应对难民问题。进入21世纪以来,德国总理默克尔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开始逐步放松了“难民政策”,她不断重申德国接收难民的开放态度并敦促欧盟国家履行接纳难民的配额。
二、默克尔主导下的“德国无边界”难民政策
自2014年以来,“伊斯兰国”不断壮大与肆虐,这导致了来自叙利亚的难民数量急剧上升。因此从2015年夏季开始,欧洲多国政府纷纷向难民关上国门,而德国却在2015年9月单方面中止了《都柏林协议》,对难民敞开欢迎的怀抱,从而使得难民纷纷涌向德国。默克尔在2015年8月31日的新闻发布会上发出“我们办得到(Wir schaffen das)”的宣言,从而向难民传递了一个德国无边界的信号。默克尔总理呼吁在德国基本法原则基础上接纳那些“向我们走来的人们”,并称:一方面,要保障从政治迫害及战争中逃往德国难民的基本权利,因为其作为人的主体权利是无国界的;另一方面,人类尊严的基本原则对于每个人都是等同的,“不管他是否本国公民,也不管其从哪里以及出于怎样的目的走向我们”[2]。据统计2015年德国总计接收难民89万人,2016年,德国接收了约28万名难民,2017年接收了约20万名难民[3]。这对于总人口只有8250万的德国而言,此番接收的难民群体数量相当庞大,使得德国成为全球第二大移民国家。因此许多德国民众至今仍无法理解,2015年的秋天,默克尔为何如此轻率地打开国门。伴随着难民涌入数量不断增加,难民危机给德国社会带来了各种挑战,如:边境的管控、难民收容所的筹建、基础和医疗供给及安全隐患等,但重中之重还是难民的融入问题。因此这场始于2015年初的难民危机,让德国承受了巨大的难民接纳压力。尤其是德国南部的巴伐利亚州,它是大批来自中东和非洲的难民进入德国的首站地,难民到来所产生的安全隐患问题及难以实现的难民融合问题,使得该州反对难民政策的情绪高涨。这也直接导致了过度关注难民政策的基社盟在2018年州议会选举的失利。
难民危机所带来的问题是方方面面的,但受冲击最大的还是德国的几个执政党。例如,在2017年的德国大选中,默克尔惨胜接任德国第四任联邦总理。但在任期开始便遭遇了组阁难的问题,因此在僵持了171天后,默克尔于2018年3月才正式出任联邦总理。这是德国历史上最长的组阁历程,最主要的原因是难民问题冲击着德国政坛。此外,在2018年10月下旬的黑森州议会选举中,无论是默克尔所在的党派基民盟的姐妹党基社盟,还是社民党,在此次州议会选举的得票都出现了滑铁卢。要知道,从1999年至今一直由基民盟出任该州的州长,而社民党自从20世纪以来一直是该州的执政党。相反代表极右势力的选择党的支持率却飙升了10%,成为本次选举的最大赢家。值得注意的是,选择党成立于2013年2月,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年轻的政党。这个右翼民粹政党,打着排外和反难民的旗号,近几年得到迅速发展并极大地影响到了德国的政党格局。在2017年的联邦议院选举中,选择党一路高歌,成为联邦议院第三大政治力量,而两大执政党基民盟和社民党均遭到重创。他们的得票率创1949年以来历史新低。再者,2018年10月下旬的巴伐利亚州议会选举结果同样折射出了德国大执政党的“难民之困”。在巴伐利亚州常年一党独大的基社盟遭遇了滑铁卢,而一直打着鲜明反难民旗帜的选择党在选举中却大获全胜。据统计,选择党的得票与2013年相比,赢得了10个百分点成为最大的赢家。早在2018年7月基社盟便坚持主张严控难民入境,基社盟主席泽霍费尔甚至以辞去政府和党主席职务相威胁,迫使默克尔在难民政策上做出让步。这被看作是对默克尔难民政策最有力的发难。也可以说难民问题撕裂着德国执政联盟。但是民众对默克尔的难民政策极为不满,因此即使默克尔收紧了难民政策也没能挽救其姐妹党在选举中的失利。随着德国传统政党不断受到挑战,德国政局也会动荡。
三、难民危机爆发后的德国社会现状
自难民危机爆发以来,德国民众发起的反难民游行中,把矛头指向了穆斯林出身的难民。主要原因是这几年的难民潮主要来自中东伊斯兰教国家。抛开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多达几个世纪的宗教战争不谈,此次的排斥难民声浪,多少离不开两大宗教的不包容性。德国选择党主席佩特里在接受《明镜》周刊采访时公开声明:“有一件事是清楚的,那就是太多的穆斯林移民会改变我们的文化。”[4]佩特里的表态非但没有受到过多指责,反而在民众中得到大力追捧。据统计德国境内生活着约四百万穆斯林,其中63%来自土耳其,14%来自东南欧,8%来自中东,他们在各地建造了约2350个清真寺。因此部分民众担忧,这些穆斯林移民深受伊斯兰文化影响,有使德国社会陷入分裂的危险。穆斯林与德国人在宗教和文化上有着巨大差异,土耳其区等穆斯林聚集区甚至成了“国中之国”。当前,除了伊斯兰教与基督教在宗教教义方面的分歧外,双方都有被对方威胁的恐惧感,害怕自己成为牺牲品。因此为了抨击穆斯林的反犹主义,被极右势力控制的选择党甚至要在奥芬巴赫市成立一个犹太党组。这样选择党可以摇身变成一个反对反犹太主义的政党,进而以此为幌子,把反难民政策推到极致。其实选择党在德国一直被看作是一个可以使反犹太主义者安身立命的政党。其拥护者中,绝大多数人是有反犹太倾向的。可见为了驱逐穆斯林难民,选择党可以暂时改变立场、忘记初衷,真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默克尔推行难民政策的初衷除了她本人所秉承的人道主义精神之外,最主要的目的是应对人口老龄化所带来的劳动力匮乏问题,从而实现德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众所周知德国自二战结束后,为了尽快解决短缺的劳动力,从南欧,东欧引入了大量务工人员。也正是因此德国才出现了经济奇迹。因此德国从上到下都想通过难民政策引进劳动力,实现德国经济的再次腾飞。默克尔推行难民政策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是德国民众的战争赎罪心里。由于纳粹统治下的第三帝国曾犯下了滔天的罪孽,二战结束后,有关德国战争罪责和犹太屠杀的记忆在德国人的历史意识中占据了过多的篇幅。许多受蛊惑和蒙蔽的民众都被罪责的阴影所笼罩,从而赎罪思想根植于广大德国民众间。因此默克尔于2015年施行对于难民敞开国门的政策,最初受到了大多数德国民众的追捧,在最初的日子里激发了德国民众的“欢迎文化”,许多大城市举行了欢迎难民到来的游行活动,可谓一时间对难民张开了怀抱。此外随着欧洲一体化进程的加快,德国想掌握欧盟的主导权,那么带头解决难民问题便是一个很好的契机。然而随着2016年新年夜科隆教堂广场发生的大规模疑似外来移民和难民公然性侵女性事件,以及随之而来的民众安全感的下降,德国国内的难民话语也从“难民处于危机中”悄然转向到“难民成为危机”。此外难民危机给德国带来的安全隐患问题以及恐怖主义与难民来源地区的宗教信仰重合,使得德国民众自然而然地把伊斯兰难民同恐怖主义联系在一起。
这场由于难民危机所引发的政治危机最大的危害在于,新纳粹的迅速崛起,希特勒的幽灵逐渐复活。德国是纳粹的诞生地,因此难民危机爆发以来,纳粹主义活动尤为猖獗。比较典型的例子有,由德国人卢茨·巴赫曼于2014年10月在德累斯顿发起的排外团体“欧洲爱国者反西方伊斯兰化”(简称PEGIDA)的政治运动在欧洲社会引起轩然大波。支持该运动的德国人走上街头游行,反对政府的难民政策。再比如,2018年8月25日在德国东部城市开姆尼茨建城875周年庆祝活动上,一名35岁德国男子被刺身亡,警方调查后拘留了三个来自叙利亚和伊拉克的难民。这个消息一传出,德国极右翼新政党选择党,立刻召集了8000人上街示威抗议,抗议途中公开殴打所有长得像移民的外国人。这件事在国际上引起轩然大波,因为这与德国近乎完美的国家形象,尤其是2015年欧洲爆发难民潮以来德国给人的宽容、慷慨的印象完全背道而驰。各大国际媒体也纷纷表达对于20世纪90年代暴力排外事件是否回潮的担忧。
虽然近几年排外事件愈演愈烈,右翼民粹政党选择党一路高歌进入联邦和多个州议会,但事实上,排外并非德国的主流。据2017年阿伦斯巴赫民调所的一次民调结果,有11%的被访者表示自己在难民救助方面起到过“积极”作用,即以实际行动帮助过难民,如参与志愿者活动帮助难民就医、学习德语,或是与难民共度业余时光等。此外根据德国的另一项民意调查,有60%的民众对难民融入持乐观态度。大多数人认为难民将有助于经济发展,尤其是在当前劳动力市场形势大好的前提下。此外这项民调还显示,有移民背景或同移民近距离接触过的受访者对移民融合持积极态度。他们希望外来移民尽快融入德国社会,从而实现德国的一体化。例如2018年10月13日在柏林举行的示威游行活动,便是德国民众对移民融合持积极态度的有力佐证。这场游行得到了大约4500个组织的支持,他们中不乏社会名人、演员、作家以及地方社团等。游行前,组织者估计参加游行的人数在4万左右,但事实上,游行当日的人数为10万。这场游行的口号是:“不可分割——为了一个开放而自由的社会——团结而非排斥”。这场游行主要针对当前德国民粹主义思想的盛行,呼吁抵制种族主义和藐视人权的思想;提倡人道主义、尊重人权与宗教自由。此外这场游行活动还得到了来自社民党、绿党、左党的支持。另外据世界教科文组织2018年11月份报告表明:世界范围内的难民儿童很少有接受良好教育的机会。例如生活在澳大利亚、匈牙利与墨西哥等地的难民儿童受教育的机会被严格限制。虽然有些难民接受国为难民儿童提供了教育,但难民儿童是不允许同本国同龄儿童一起学习。与此相反,德国在难民儿童教育上的投入得到了世界教科文组织的赞扬。例如德国政府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与财力在德语语言培训上,因此德国的难民儿童的外语水平明显高于其他国家难民儿童。据一份调查显示,掌握较好的语言知识,即具有一定的阅读能力和写作能力的难民在劳动力市场中受雇佣率会提高19%。此外外语也被看成成功融入社会的关键。
当初基于一种开放、包容、仁爱的理念制定的难民政策,现在却演化成为一场难民危机。难民危机使德国政坛内部矛盾丛生,民意沸腾。从2017年大选,默克尔的险胜,可以看出难民政策已经导致了民众的分裂。德国的难民政策如今经历了从“酝酿与发展”到“集中爆发”的阶段。政府推行难民政策之初是想让这些难民完全融入德国社会,成为德国社会的一分子。但令德国人痛苦的是,外来的伊斯兰难民拒绝德国一体化、拒绝德国人的生活方式,甚至想把德国变成伊斯兰教国家。在这样的背景下默克尔的难民政策也逐渐从“友好欢迎”过度到了“逐渐收紧”的阶段。到了2018年德国民众对伊斯兰难民的反感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例如德国知名作家Thilo Sarrazin的新作《伊斯兰入侵欧洲》,一经出版便成为德国最畅销书。书中不遗余力地把伊斯兰教描述成一个具有极强的排他性、并且充满暴力的宗教;并指出德国接纳难民造成的一个严重问题就是伊斯兰教的文化侵略。这本书成为最畅销作品绝不是巧合,它代表了德国目前大多数人的恐惧和担忧。
四、如何应对难民危机以及如何解决难民融合问题
5月上中旬,选择温185或新新2核桃优良品种的当年生嫩梢,方法是剪去3-4 cm长的优良品种幼嫩新梢留单芽作接穗,削去叶柄,在芽上方2 cm处平剪,在芽下方1 cm处下刀削成长2-3 cm的对称楔形。
对脑梗塞患者给予必要的营养支持,以对其肢体康复加以显著促进。在研究具体饮食方案期间,需要考虑患者的个人口味以及营养搭配均衡等方面,以此促进脑梗塞患者的疾病康复[3]。
排外、反难民绝非德国的主流,无论是Pegida(欧洲爱国者反对西方伊斯兰化运动)的活跃,还是凯姆尼茨等地的排外骚乱,都令德国民众寒心。例如,为了表达对排外和右翼民粹主义的不满,艺术家赖纳·奥波卡在开姆尼茨市的卡尔·马克思纪念碑前,竖立起10个行纳粹礼的青铜狼雕像,用来时时警醒世人,历史不可重演。因此关于难民问题最重要的还是“难民融入”。难民的融入意味着他们愿意与德国人一道共同构建社会,而不是生活在一个个相互隔离的“平行世界”里。不过,成功的融入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支持,但正如德国总统高克所说:“我坚信所有的支出和付出都是对未来的良好投资。”[3]那么德国政府及社会各界该如何做好难民融合工作呢?本文认为应该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第一,简化难民审批手续,加快难民的社会融入工作。第二,在难民中积极宣传德国文化,做好德语语言培训、职业教育和劳动力市场等方面的工作,因为语言上的障碍会影响难民获得职业培训以及获得工作的机会,而良好的教育和工作机会往往是融入社会的关键要素。第三,尊重难民母国的文化及宗教。例如伊斯兰难民在社会融入过程中往往会遇到文化、宗教上的障碍。第四,加强对中小学的扶持,为了加快移民的融合,德国政府应致力于使难民学生接受等同的教育。此外社会团体也应积极参与,让移民和非移民尽可能多的接触。
德国作为一个有着纳粹历史及迫害犹太人的邪恶过去,绝不该被右翼势力绑架,而应坚守其二战后所坚持的反思立场,正视民众的思想教育,警惕右翼势力借难民问题悄然复活与蔓延。而整个德国的努力,也将在世界范围内具有重要意义。
数据处理软件为SPSS20.0,以百分比(%)表示计数资料,并用χ2检验,若差异为P<0.05,则存在统计学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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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周庆安,吴燕妮.身份认同困境下的话语构建——从难民危机报道看欧洲身份认同[J].国际政治经济评论,2017(3):1-20.
[收稿日期] 2019-02-23
[作者简介] 沈南洋,女,黑龙江泰来人,四川外国语大学重庆南方翻译学院讲师。
[中图分类号] C91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1-1696(2019)04-0050-04
(责任编辑 光 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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