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马克思的三种方法_哲学研究论文

解读马克思的三种方法_哲学研究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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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B0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600(2002)03-0001-06

一部马克思主义史,就是对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阅读史。在这条阅读的道路上,后 来者往往指责先行者有意无意地误读了马克思,曲解了马克思。例如,西方马克思主义 者批评第二国际误读了马克思,甚至认为恩格斯也曲解了马克思,继而又指责苏联马克 思主义是一种历史的误会;中国马克思主义研究者起初批评西方马克思主义对马克思的 有意歪曲,最近二十余年来又不断展开对“斯大林模式”的批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 误读和曲解?通常的答案不外乎三种:存心不良;理论水平有限;时代局限。这些答案 当然都有一定道理,但说服力非常有限:何以断言“存心不良”?理论水平总是有限的 ;任何时代都是有局限的。这里试图从阅读的方式入手,把思考推向深入。

一、朴素式阅读

所谓朴素式阅读,是指一种未经反思的、缺乏理论自觉的阅读方法。在严格的意义上 ,很难称其为一种方法。这里提出朴素式阅读这一术语,仅仅在于指称和描述一种阅读 的方式,一种在阅读者本人那里无意识地运用和发挥的阅读方式。

朴素式阅读最明显的特点,就是不曾考虑过阅读本身,包括阅读者的知识储备和理论 旨趣,所阅读文本的语言和风格,阅读的场景和节奏,等等。简言之,就是不曾考虑阅 读本身还需要一种方法论原则;即使偶尔考虑到这一点,也不认为这种方法论原则有多 大的必要。在朴素式阅读中,读者把阅读仅仅视作一个直观地看和读的过程,似乎面对 马克思的文本,无需任何理论和现实的中介,就可以直接切入主题。

稍加推敲就可以发现,朴素式阅读具有这样几个“无意识”的前提:

——作者对文本意义的绝对所有权和控制权。在朴素式阅读中,读者赋予马克思崇高 的地位,认为文本是马克思写就的,其意义也就是马克思写作时赋予的主观意图,此外 的任何增补都是一种修正和歪曲。

——文本意义的透明性。在朴素式阅读中,读者往往认为,马克思意欲表达的意思通 过白纸黑字,清楚明了地摆在人们面前。只要有一定的哲学史、思想史积累,就可以准 确无误地把握马克思的真实思想。

——文本意义的单一性。在朴素式阅读中,马克思的文本被视作一个思想的统一体, 一个一以贯之的理论整体,一个从萌芽、初年到成熟的自在的理论发展过程。读者虽然 也承认,在这个过程中,社会生活场景的变化当然会影响到马克思的思考,但他们最终 还是认为,任何变化都不能使马克思偏离既定的思想航道。

——文本意义的超时空性。在朴素式阅读中,一方面,马克思的文本可以超越于时代 的变迁,具有自在的理论意义;另一方面,读者也可以穿越时代的屏障,直接抵达马克 思写作时的历史场景。

——回归文本原初意义的可能性和必要性。在朴素式阅读中,文本意义隶属于马克思 ,它具有透明性、单一性和超时空性,这样,所谓文本的意义,也就是作者的原初意图 ,亦即马克思赋予它的意义。理想的阅读就是回复马克思本意的阅读。阅读的目的就在 于不多不少地把握马克思的原初思想,使自己和马克思合二为一。由此,只有一种阅读 是诚实的,只有一个读者是诚实的。

从表面上看,朴素式阅读坚持客观主义的、还原论的阅读宗旨,认为阅读就是回到马 克思的本意或者说原初意图,阅读的目的就是回复这一本意,因而对马克思保持绝对的 敬意。但深究下去,不难发现,其中蕴含着读者对自己的充分信任。与其说读者迷信马 克思,不如说读者自我迷信,在这种迷信中,读者占据了马克思的位置。关键是谁垄断 这惟一的、大写的读者的位置。例如,斯大林垄断了这个位置,斯大林就成为解读马克 思的绝对权威。

问题还在于,在朴素式阅读中,马克思文本的意义完全是“显形”的。马克思谈到现 实的、具体的人,谈到他的研究是从现实的、具体的人出发,读者就很自然地认为,这 表明马克思和旧唯物主义、唯心主义划清了界限。读者忽视了现实的、具体的这些术语 ,都是哲学术语,黑格尔也谈到过现实的、具体的人。

在朴素式阅读中,读者出于自己的需要,常常随意摘引。例如,把马克思不同时期关 于人的论述收集到一起,就攒成一篇系统连贯的论文,似乎马克思不同时期关于人的论 述是一以贯之、持之以恒,不断达到成熟状态的,是一种线性的发展过程,期间不曾发 生过什么大的变化。显然,对马克思的思想进程是连续不断趋于成熟的,还是发生过大 的质变的,是渐进的还是突变的,是必然的还是偶然的这一问题,朴素式阅读即使承认 马克思的思想发生过重大变化,也是从合目的性、合规律性的角度看待这一变化的。

朴素式阅读是一种惰性的阅读方法。它把意义的生产权完全归于马克思,读者的任务 只是回复马克思的原初意图,而不产生任何新的意义;而且,它只认可某一种阅读和某 一个读者,这样,很容易窒息文本丰富的意义含量。如果说,在朴素式阅读中,读者也 往往是立足现实,从现实出发,关注现实,那么,这种关注只不过是体现在阅读之前和 阅读之后,即:之所以阅读马克思的文本,是相信马克思早已思考了读者意欲思考的问 题,并有了明确的思路和方法;在阅读过马克思的文本之后,读者相信,他已经找到了 满意的答案。在朴素式阅读中,人们对误读的理解是非常简单的:完全是由于近视、远 视或斜视的缘故。把阅读完全归结为主体的视觉行为,显然是一种唯心主义的阅读方式 。

二、征候式阅读

征候式阅读这个术语来源于阿尔都塞。阿尔都塞认为:“我们只是从马克思开始,至 少是在理论上,才对读和写的含义产生怀疑。”(注:阿尔都塞等:《读<资本论>》, 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年版,第5页。)或许,我们可以说,在马克思主义研究史上,只 是从阿尔都塞开始,如何阅读马克思才成为一个重要问题,一个基础性的、前提性的问 题,理论的和哲学的问题。

阿尔都塞认为,马克思阅读前人的著作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外在的、超越的阅读方法 ,一种是紧密结合著作的思想内容,追踪的、内在的阅读方法,从其著作内部,矛盾自 然地呈现出来。青年马克思主要是采用前一种阅读方式,对他来说,认识事物的本质, 认识人类历史及其经济、政治、美学和宗教产物的本质,无非就是透过事物的“具体” 存在读出“抽象”的本质。例如,写作“巴黎手稿”时的马克思一下子就透过人的本质 的异化直接读出了人的本质。而在成熟时期的马克思那里,异质的相互对立的阅读方法 是同时存在的。马克思对斯密和李嘉图的阅读就采取了两种不同的方法,或者说,表现 出两种不同的阅读原则。

在第一种阅读中,马克思是通过他自己的论述来阅读他的先驱者(例如斯密)的著作的 。在这种阅读过程中,斯密的著作通过马克思的著作被看到,并且以马克思的著作为尺 度。这种阅读的结果无非是一致性和不一致性的记录,是对斯密的发现和空白、功绩和 缺陷的总结。马克思往往用斯密的不注意,确切地说,就是斯密的视力不灵敏、精神不 机敏这样的心理学原因来解释这些空缺的:斯密没有看到在他面前已经清楚地呈现出来 的东西,他没有把握已经在身边的东西。在这种阅读过程中,认识对象是明明白白地摆 在面前的客观存在,疏忽与对象无关,而与看本身相关,关键是读者的目光是否敏锐。 这种阅读方法看不到在同一个作者身上看和忽视的并存所提出的问题,即看和忽视相互 联系的问题。

在第二种阅读中,为了看到这种看不到的东西,为了看到这些“忽视”,为了在完整 的文章中证明这些空缺,所需要的不是敏锐细致的目光,而是另一种新的目光,即马克 思借以说明理论总问题转换的“场所变换”对看的行为进行思考的产物。这种场所的变 换,不能归结为关于改变看的视角的精神决定论,事实上,场所的变换开始了一个不是 由主体的看引起,而是主体在其所处场所进行反思的过程。在这种变换中,主体所起的 作用是由过程的机制赋予的,主体必须——部分地说是不知不觉地——置身于新的场所 ,才能够把目光转向以前没有看到的东西上。在这个意义上,如果说马克思能够看见斯 密所看不到的东西,就是因为他已经置身于新的场所,这个场所是旧的总问题在生产出 新的回答时,同样不知不觉地生产出来的。

阿尔都塞把马克思的第二种阅读方法称作“征候式阅读”,其内涵是“在同一运动中 ,把所读的文章本身中被掩盖的东西揭示出来,并且使之与另一篇文章发生联系,而这 另一篇文章作为必然的不出现存在于前一篇文章之中”(注:阿尔都塞等:《读<资本论 >》,第21页。)。也就是说,征候式阅读以两个文本的存在为前提,第二个文本是第一 个文本的尺度,并从其“失误”中表现出来。阿尔都塞把征候式阅读运用于对马克思文 本的阅读,提出,在马克思的文本中,虽然也存在没有相应问题的回答的地方,但只要 有稍许耐心,就可以在该文本的另一个地方或其他文本中找到相应的问题。例如,在《 保卫马克思》中,阿尔都塞提出:马克思所促成的理论革命不在于回答的改变而是在于 问题的改变;马克思在历史理论中进行的革命在于“要素”的改变,这种改变使他从意 识形态的场所转到了科学的场所。在读《资本论》的“工具篇”时,阿尔都塞惊奇地发 现,马克思为了表示理论问题体系的变化,已经使用了“场所的变化”这一术语。阿尔 都塞还提出,如果在马克思的文本中存在着一个无从发现其相应问题的重要回答,那么 这是因为马克思所处时代的局限,使得他没有掌握一个使他能够思考他带来的结果的概 念。

征候式阅读是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即:阅读马克思的文本,需要运用马克思主义哲 学的方法,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方法,又是在阅读马克思文本的过程中得以形成和完善 的。这无疑是一个循环,是一个从理论总问题出发,向一个对象提出其本质的问题,而 总问题在考察其对象的同时,自己也受到对象的检验。这个循环之所以可能,只是因为 马克思的哲学存在于马克思主义的著作之中。因此,这里探讨的是本来意义上的生产, 它不仅意味着把隐藏的东西表现出来,更重要的,意味着改变业已存在的东西。“这种 生产在其双重意义上使生产过程具有循环的必然形式。它是一种认识的生产。”(注: 阿尔都塞等:《读<资本论>》,第29页。)认识的对象不同于“始终独立地存在于头脑 之外”的现实对象,它是思维的产物,是思维在自身中把自身作为思维具体、思维整体 生产出来的;而正是思维具体、思维整体产生了对现实对象的认识。

征候式阅读是一种唯物主义的阅读方法。在征候式阅读中,视觉模式失去了对认识的 特权,科学认识的条件是“问题结构”,所谓看,是问题结构在看,而不是主体在看; 能够看到什么,看不到什么,不是由主体的视觉决定的,而是由问题结构决定的;主体 只是这种结构功能的承担者。可以看得到的东西是在一定场所和范围内,即在某一理论 总问题的一定结构内的一切对象和问题。这样,看就不再是具有“看”的能力,以及在 注意力是否集中的情况下运用这种能力的个别主体的行为。看就是看的结构条件的行为 ,就是理论总问题所内在的对它的对象和问题的反思。在这种情况下,看不过是把对象 和问题同它们的存在条件连结起来的内在必然性的反思,而对象和问题的存在条件又同 它们的产生条件联系在一起。严格地说,不再是主体的眼睛去看理论总问题所决定的领 域中存在的东西,而是这个领域本身在它所决定的对象或问题中自己看自己。由此,阿 尔都塞认为,征候式阅读是一种唯物主义的阅读方法。关于唯物主义,阿尔都塞有一个 很好的比喻,即:跳上一辆列车,却既不知它从何而来,也不知它开向何方。德里达则 认为他所倡导的“解构”也是一种征候式阅读。

征候式阅读是一种革命性的阅读方法。在征候式阅读中,马克思的文本不是一经打开 就可以直接理解的东西,其意义也不是直接呈现在读者面前。所谓一打开马克思的著作 就能马上领会什么,理解什么,完全是一种幻想。“打开书马上就能理解”这样的阅读 方法,等同于阅读《圣经》的宗教态度。在征候式阅读中,不仅要注意马克思试图说些 什么,而且要留意马克思一不留神,表白了些什么,另外,还要注意马克思没有说什么 。在一定程度上,征候式阅读可以修复马克思文本中有空缺的表述,并根据马克思做出 的回答生产出相应的问题。阿尔都塞强调:“科学的生命不在于它所知道的东西,而在 于它所不知道的东西。”(注:阿尔都塞等:《读<资本论>》,第23页。)一门科学所不 知道的东西,也就是它表述中的沉默,某些概念的空缺,某些论证的空白。一门科学表 面上可能很充实,但只要悉心倾听,就会听到从它那里发出的空洞的声音;而一门科学 的发展就在于能够听到它所发出的空洞的声音。在此意义上,阅读马克思的文本,既要 维护其作为科学所具有的内在的统一性,又要关注其在历史性进程中所呈现的缺失和空 白;而后者与其说是有待抑制和遮蔽的缺陷,不如说是马克思主义历史生命的表现。征 候式阅读作为一种生产,其宗旨就是在回复马克思理论结构的前提下,推进马克思的理 论思考。

三、互文式阅读

互文式(intertextuality,一般译作“互文性”,又译作“文本间性”)这一术语,是 法国后结构主义批评家克莉思蒂娃提出的,意在强调任何一个单独的文本都是不自足的 ,其意义是在与其他文本交互参照、交互指涉的过程中产生的,由此,任何文本都是一 种互文,在一个文本中,不同程度地以各种能够辨认的形式存在着其他的文本,诸如先 前的文本和周围文化的文本。在极端的意义上,甚至可以说,任何文本都是过去的引文 的重新组织。对马克思文本的互文式阅读包括:文本的对照阅读,哲学文本的文学式阅 读;在既有的处境中阐释文本,在对文本的阐释中阐明现实。这样,马克思的文本就不 是“完全自主的”、“完成了”的东西,而是始终处于“现在进行时”之中。

立足于互文式阅读,马克思的文本得以在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之间融会 贯通。长期以来,马克思主义研究被划分为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 科学社会主义三个领域,人们致力于把马克思的文本指认为其中某一领域,或者主要从 某一领域出发来把握马克思文本的现实效应。其实,马克思的同一个文本——例如《18 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共产党宣言》、《德意志意识形态》、《资本论》,等等 ——往往既是哲学文本,也是政治经济学文本,同时又是科学社会主义文本,由此,它 既可以(并且应当)作为哲学文本来解读,也可以(并且应当)作为政治经济学文本来解读 ,还可以(并且应当)作为科学社会主义文本来解读。正是在种种不同的解读之中,正是 在互文式的解读之中,马克思文本的意义才能相得益彰,得到全面、充分的阐发。而把 马克思的文本固执于某一类来解读,往往可能导致把马克思某些抽象的哲理思辨视作具 体的实证分析,同时又把某些具体的实证分析视作抽象的哲理思辨,从而造成误读。事 实上,我们在理解和运用马克思主义方面所发生的失误,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即在于此。

立足于互文式阅读,我们很容易认识到,现代西方哲学各流派和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同 一时代的产物,而在同一时代背景下产生的各种哲学流派,一般地说,面临着共同或相 似的问题,虽从不同角度提出不同答案而互相对立,但同时又是互相联系、互相影响着 的,决不能把它们截然割裂开来。(注:参见《和马克思恩格斯同时代的西方哲学》,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Ⅲ页。)换言之,马克思与同时代的西方哲学家是 对话的而非对立的关系。事实上,存在总是比较中的存在,阅读也总是比较中的阅读, 即使是朴素式阅读,也是在一定的比较视域中进行的,只不过读者对此缺乏自觉罢了。 例如,对卢卡奇的批评意见是,他是从黑格尔主义的视角出发阐释马克思的,恰当的做 法是透过马克思主义的视角来阐释马克思。其实,传统意义上的马克思主义,也只不过 是恩格斯对马克思的阐释而已。

的确,在我们开始阅读马克思的文本之前,已经有许多前辈从事过这项工作了,已经 提出种种理解框架了,由于这些框架,马克思的文本被涂上了一层层浓厚的油彩。朴素 式阅读试图径直穿越这些框架,简单地消解这些框架,回到“原始”的马克思。而互文 式阅读则把这些框架本身视作需要认真对待的东西。在互文式阅读中,先前的阅读作为 一种“增殖”,一种“结果”,已经附着于马克思文本之中,后来的阅读很难轻易地把 它剔除,而且,本来也不可能简单地剔除。所需要做的是立足于马克思文本和这些“阅 读”的中间地带,处理它们间的叠加、游移、偏离,而且,不再把偏离简单地视作“偏 离”,而是视作“征候”、“符号”和“表征”,视作“困惑”和“焦虑”,加以仔细 审视。

在互文式阅读中,哲学文本和文学文本之间的界限不再是那么泾渭分明,相反,我们 可以尝试把哲学文本作为文学文本加以解读。哲学文本常常被看作是一种写实的文体, 它追求真理和确定性,使用理性的、纯逻辑的语言,是对自然或社会现实的本质及规律 的真实反映。既然是写实,就力求杜绝修辞,避免与象征发生关联,以确保哲学理论的 真理性。问题是,任何理论都是在语言中得以表述的,而语言并非是表述的工具和理论 的物质载体,并不是说先有一种理论然后再通过一种合适的语言形式把它表述出来,相 反,理论地据有世界的过程,也就是语言地据有世界的过程,而语言总是虚构的、隐喻 的和讲究修辞的。马克思运用过大量的比喻,他对于意识形态的定义就借助于视觉隐喻 :“如果在全部意识形态中,人们和他们的关系就像在照相机中一样是倒立呈像的,那 么这种现象也是从人们生活的历史过程中产生的,正如物体在视网膜上的倒影是直接从 人们生活在生理过程中产生的一样。”(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 ,1995年版,第72页。)作为马克思思想重心的基础和上层建筑也属于空间隐喻。《共 产党宣言》第一章可谓是一部资产阶级的“英雄史诗”,第二章则是无产者和革命党人 的“散文诗”,在“英雄史诗”和“散文诗”的淋漓尽致中,《共产党宣言》获得了极 大的象征性。《共产党宣言》关于社会主义必须与资本主义彻底决裂之类的话语,也具 有象征性的意义。从现实主义的角度看,必须把社会主义看作既是对资本主义统治的社 会秩序的一种延伸,又是对它的超越,不能抽象地谈论姓“社”姓“资”。

互文性阅读作为一种充满灵性的阅读,其宗旨是使马克思的文本更富于弹性,具有更 大的理论空间,而不是把马克思固定于某一时段的某一位置。由于历史情势不同,读者 的旨趣不同,侧重点不同,同样是阅读马克思,所读出的东西可能相去甚远,对马克思 的一些重要概念存在不同认识,更不用在一些基本命题上的分歧了。社会生活本身就是 一个文本,立足于不同的时代场景阅读马克思,也就是从时代场景和马克思之间的互文 式阅读,不同时代场景中的阅读存在差异是正常的,同一时代场景中的不同阅读存在差 异也是自然的,正是由于这些差异,马克思的文本才不断呈现出新的景观。一个文本的 意义如果被定格于某一方位,没有进一步探讨的必要,就只能作为一种“历史”而存在 了。

在互文性阅读中,阅读的任务不是简单的理解,而是解释;不是停留于对马克思概念 和思想的一般性把握,特别是不再简单地用(读者自己所理解的)马克思的概念术语来把 握马克思,而是提出一些新的概念框架,这些新的概念框架可以追溯到马克思,却又不 仅仅是马克思的,而是针对当代的社会生活提出的。阅读不仅仅是再现马克思的文本结 构,更主要的,是致力于一种重构。简单地说,就是把马克思的文本作为一种“原料” ,一种思想的“因素”,重新组合与排列,以生成新的文本。例如,卢卡奇的“阶级意 识”,葛兰西的“领导权”,霍克海默的“批判理论”,阿多诺的“否定辩证法”,哈 贝马斯的“交往行动”,等等,都是在时代发展中提出的新的概念框架。其有效性不在 于在多大意义上符合马克思的“原初意图”,而是是否有助于人们体认当下的社会生活 。在此意义上,马克思的文本与其说是一种理论实体,不如说是一种思想的象征;与其 说是一套确定无疑、只需将之付诸实践的学说,不如说是一种促使人们不断反思和批评 的策略。

如果说朴素式阅读过多地关注马克思所处的时代场景及心理状况,关注马克思使用的 语汇,而对马克思文本的内在结构缺乏细致分析,征候式阅读在克服这一缺陷的同时, 固执于文本结构的“科学性”,可能窒息马克思思想的多重性,那么,互文式阅读则是 不断拓展,不断演绎的。如果说朴素式阅读是一种惰性的阅读方式,征候式阅读是一种 生产性的阅读方式,那么,互文性阅读则是一种充满乐趣的阅读方式。如果说朴素式阅 读旨在原原本本地回到过去,征候式阅读旨在回复作者的文本结构,那么,互文式阅读 则旨在面向未来,它在科学与修辞、写实与象征之间自由跳跃,使熟悉的东西陌生化, 简单的东西复杂化,在习以为常的文本中读出新的东西,不断生发出新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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