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家《解密》的多元解读及成功传播之道
钱秀金
(福州外语外贸学院外国语学院,福州350202)
摘要： 2014年,《解密》在海外异军突起,掀起一股“麦旋风”。33种译本陆续出版,获得热捧。作者麦家钟情拉美文学,师承博尔赫斯,在小说中采用谍战题材,引入魔幻因素,运用逻辑推理,探索生命意义。《解密》的恶魔性解读与悲剧色彩使得文本具有引人入胜的故事性,而《解密》本身的世界元素和后来的斯诺登事件赋予它的时代意义促使作品获得海内外读者的广泛认同和接受。海外出版社的大力推广与传播构建了有效的传播网络。对《解密》的多方位解读也是探寻其成功“秘密”的过程。
关键词： 《解密》;麦家;解读;传播
一、引言
麦家深受拉美文学作家的影响,尤其是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博尔赫斯在《小径分岔的花园》里将形而上学的思想融入到间谍生涯中,而麦家的《解密》则以密码情报为主题探讨生命与身份认同等哲理问题。麦家在《解密》中借助密码逻辑,在神秘、诡异中制造悬念,在严密推理中塑造人物,同时调动大量详实可靠的资料,即副文本,如：访谈、笔记本、书信等,进行考据式地征用,运用迷宫式的叙事逻辑推理,形成独特的叙事伦理。斯诺登事件使《解密》更具有世界性和时代意义,谍战题材和故事性为小说的文学色彩增添了浓重的一笔。《解密》的英译作者米欧敏(Olivia Milburn)具有独特的翻译资质,使得英译本具有古典美的风格。《解密》的西译本在西语世界的传播是由英译本转译而来,虽然原文的信息在双重过滤的情况下难免有些失真,但瑕不掩瑜,并未影响其在西语世界获得热捧。随后,俄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希伯来语等33种译本陆续出版,《解密》在国际文坛上异军突起。
二、《解密》的成功“密码”
《解密》自2014年在海外出版以来,社会各界对作品、作者和译者都赞誉有加。《解密》成为现当代中国文学域外传播的一枝独秀,有其必然的成功“密码”。
(一)社会各界的评价
莫言认为麦家是文学领域的拓荒者。在人物塑造方面,麦家剑走偏锋,结合历史革命和间谍小说的艺术特色,魔幻式地创造了容金珍这样一个兼具恶魔性、悲剧性和普世性的英雄人物。中国作协主席铁凝指出麦家是中国当代文坛一个独特的存在。2014年10月15日,习近平主席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赞扬他是“谍战剧第一人,歌颂的是爱国主义的精神”;《纽约时报》则发表报道称是沸沸扬扬的斯诺登事件使麦家的谍战小说写作具有世界性和现实意义;英国《每日电讯报》从过去一百多年的历史里评出最杰出的20部间谍小说,其中令人遗憾也令人惊喜的是仅有一部来自东方——它就是中国矛盾文学奖得主麦家的《解密》。对于《解密》,国内外各种评价不吝赞美之词,从中也可以看出不同读者对《解密》的多元解读。正是这些共鸣,使《解密》成为蜚声海外的经典之作。
有学者在《解放战争时期解放区的师范教育》中对解放战争时期师范教育进行了一定的研究。解放战争时期解放区的师范教育和其他各项教育事业一样，完成了由战时教育向正规教育的转变。抗日战争结束后，国共两党和平谈判期间，人们以为从此中国就走上了和平民主的新阶段，因而各解放区先后提出了实行教育正规化的问题。即要制定统一的、正规的教育制度，要努力提高教育质量，在重视政治思想教育的同时，加强文化课的教学。为此，各解放区对师范教育提出了新的要求，并把师范教育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上。
(二)作者的拉美文学情结
麦家坦言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是他的“精神之源”,媒体评价“麦家正用《解密》这一种秘密的方式向自己的文学导师致敬”。博尔赫斯是魔幻现实主义者,生活在拉美,那里古老的印第安文化根深蒂固,“万物有灵论”深入人心。他们认为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皆有生命。死亡也是另一种“生命”,生命可以在残废中延伸,亡灵也有情感。麦家的《解密》中“大头虫”的洋先生爹爹临死前给小黎黎写了一封信,提到“我将以亡灵洞察世间特有的目光注视您对我信中所言的重视程度……我知道你们对待死人的恭敬和对待活人的刻薄是一样令人叹服的。”麦家所描述的亡灵既是一种超乎现实的存在,又是自然情感流露的体现。洋先生在死后仿佛以全知的视角在审视故事的发展,关注容金珍的命运。在“死亡也是生命”这一点上,麦家与博尔赫斯有共通之处。
博尔赫斯的作品充满想象,他善于利用具体的物象如迷宫、梦境、老虎等进行哲学思考,逻辑思辨。麦家的艺术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处,如《解密》中提到：世上所有的秘密都藏在梦中,包括密码。[1] P160还有701的郑局长对容金珍的描述“容金珍介于天才和疯子间摇摆不定……就像一只默默的老虎……他的灵魂里就是一只老虎!”[1] P240老虎在博尔赫斯和麦家笔下活灵活现,冷静、执着、凶猛、致命,就像无情流淌的时间。
5.谍战解读
二是流域统一调度。《条例》明确了流域水资源调度方案及引江济太调度方案与有关年度调度计划的法律地位，从全流域水资源配置和水环境改善以及发生供水安全事故应急处理的总体需求出发，实施流域水资源统一调度，协调和平衡省市关系，有效统筹流域和区域、防洪与排涝、洪水与水资源以及改善水环境等方面的关系。
(三)《解密》文本的多元解读
在喧嚣渐长的今日,人们阅读的耐心却日渐减少。麦家开创全新的写作题材和写作方法,创作了一系列以密码和破译为主的小说,在文学性和可读性之间取得平衡,吸引读者的眼球。对《解密》文本的多元解读就是寻找、破译麦家创作密码的过程。
1.生命解读
《解密》展示了一个充满悬念、引人深思的世界。主人公容金珍的身世离奇,他的祖母“容算盘”是数学天才,他的父亲“大头鬼”是混世魔王。容金珍凭借过人的数学天赋,在秘密机构701部队受到特训,随后轻而易举地破译了令天才都闻风丧胆的紫密。但是后来却因为一本笔记本的丢失精神分裂,不堪一击地毁在一个无赖小偷手里。上天赋予他难能可贵的天赋,却让他随意地被一个庸才摧毁。正如博尔赫斯在双目失明后掌管国家图书馆,他自讽道：“命运赐予我80万册书,同时却又给了我黑暗”。这是怎样的一种荒谬与讽刺!容金珍的老师、挚友希伊斯极力规劝容金珍放弃破译密码,而他自己本身竟是密码的缔造者。他是害怕自己的学生(也是劲敌)破译密码而打败他,还是对自己得意门生的忠告?因为他深知密码是“反科学的,反人类的”,破译密码无异于飞蛾扑火,注定被燃烧殆尽。这种天堂与地狱、正常与无常、光明与黑暗、偶然与必然的矛盾对立体正是麦家对生命的探讨。这样的谜团在文中不胜枚举、引人入胜,同时也引发读者对生命禁锢、生命悲剧的思考。
6.时代解读
听了陈诚的一番话，胡琏这位只有三十六岁的年轻将军内心很复杂。作为黄埔四期的高材生，他在抗战中屡立战功，从旅长到副师长，一直到现在成为肩扛将星的师长，多少次出生入死，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时，他不想多说什么，作为军人，他只有服从命令，忠于职守，即使付出鲜血和生命，只要能够取得胜利，那就是死得其所！想到这儿，他眼含热泪，双脚一并，向陈诚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说：“请总司令放心，胡琏决心与石牌共存亡，不成功便成仁。”
《解密》的悲剧色彩与传统的西方文学没有太多隔阂,这也为西方读者的接受奠定了基础。如《浮士德博士的悲剧》讲述的是天才堕落成魔鬼的悲剧,《李尔王》《麦克白》的主人公都因英雄人物自身的缺陷而导致悲剧,博尔赫斯《小径分岔的花园》的主人公不惜通过杀死汉学家来传递秘密情报的神秘与玄幻,这些与《解密》主人公的悲剧极其相似。容金珍的结局无疑是个悲剧。他所从事的破译密码工作本身是对人的精神不断扭曲异化的过程。在培训成密码破译高手的过程中,人的正常思维和逻辑被颠覆,人性受到摧残,因为只有超乎常理才能破解对手的异于常人之处。“一只笼子在企盼一只鸟”,[1] P300是701这只笼子在企盼容金珍这只鸟,还是密码这只笼子在企盼破译密码的天才,抑或是生活的笼子在企盼困在其中的芸芸众生?这些恶魔隐喻解读无不透露出令人叹息的悲哀色彩和发人深省的人生奥秘。
2.恶魔解读
麦家在《解密》中游刃于东西方文化之间。[3] P115小说中的洋先生、小黎黎、希伊斯等主要人物都具有国际文化背景,牛顿数学桥、《大不列颠百科全书》等意象也蕴含西方文化的元素。数学公式的推导、密码、破译、无线电、人脑研究等多学科纵横捭阖,不仅给国内读者全新的阅读体验,也吻合西方读者的阅读习惯。书中多次引用《圣经》故事,如农夫门牙脱落却生了儿子的故事,[1] P277暗示老子“祸福相依”“阴阳转换”的观点;渔夫的故事：聪明鱼的肉要比蠢鱼的肉硬,而且有害,因为蠢鱼进食不加选择,而聪明鱼只挑蠢鱼吃……[1] P293这个典故出自塞尔维亚作家帕维奇的《哈扎尔辞典》。作者虽在书中标注“不明出处”,但该典故出现在容金珍的笔记中意在揭示天才的困境和脆弱。这种本土化和世界性的交融使得《解密》具备获得“世界文学”的可能性与合理性,也为其在西方的翻译、传播和接受中获得巨大成功奠定了基础。
《解密》充满恶魔性。无论是密码本身、701还是容金珍都具有恶魔性,在这些“恶魔”身上创造性和毁灭性同在。《解密》中对严实的访谈里提到“只有魔鬼才有这种荒唐而恶毒的智慧”。[1] P267这里把黑密的创造者比喻成魔鬼,因为他把黑密制造成没有密锁的密码。容金珍小时候生活在鬼气森森的梨园,与断手断足独眼的落魄洋先生相依为命。他从小孤僻、冷漠、寡言少语。但与生俱来的数学天赋仿佛神灵附体,加上洋先生所教的英文和圆梦之术,使他成为近乎妖魔化的“超人”。他一遍又一遍地计算洋先生活着的日子,自己推敲、总结乘法规律,这种偏执、迷狂的恶魔性在后来破译黑密的过程中尤为强烈,最终导致他的毁灭。容金珍在笔记本上写着“密码是把人魔鬼化的行当”,[1] P286恶魔性既是激发主人公天才的重要因素,又是导致其自我毁灭的原始动力。[2] P50
4.世界性解读
3.悲剧解读
除了博尔赫斯,马尔克斯、略萨等拉美作家都曾给过麦家启迪,也是一代中国作家共同的精神母亲。2014年《解密》由西语国家中最大的出版社西班牙Planeta公司出版,并纳入Destino经典文学书库,成为能与马尔克斯、博尔赫斯、略萨等拉美文学大师的作品并列入库的首部中国当代小说,其中拉美元素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除了东西方文化融合,谍战题材在欧美广泛的读者基础也成为《解密》的成功密码之一。莫言认为麦家是文学领域的拓荒者。在人物塑造方面,麦家剑走偏锋,结合历史革命和间谍小说的艺术特色,魔幻式地创造了容金珍这样一个兼具恶魔性、悲剧性和普世性的英雄人物。在西班牙,《解密》被归入“侦探叙事——黑色小说”的类别;在中国,麦家被誉为“谍战小说之父”。麦家自己曾坦言“我从来都不承认写的是谍战小说,没什么好归类的。我写的就是纯文学作品,关心人的命运,探究人性的深奥……”不管是谍战、黑色小说还是纯文学作品,读者自有各自的阐释。但正是小说对密码、间谍、侦探、阴谋、信仰、人性等因素的深刻挖掘,加上迷宫式的悬念设置,使得《解密》牵动海内外众多读者的心。
由表8可知随着染色温度的增加，棉条表观深度K/S值提高，但温度超过70℃以后，K/S值减小。这是由于温度升高，染料加速扩散，上染速率提高，同时染料水解速率提高，但在一定的温度范围内，温度提高，染料上染速率大于水解速率，但是当超过合适温度时，染料的水解速率大于上染速率，所以上染率降低，棉条得色浅，因此选择染色温度70℃为宜。
单晶冰糖(广州舒可曼食品有限公司)；二氯甲烷、甲醇(色谱纯，美国Fisher公司)；乙腈(色谱纯，美国MREDA公司)；磷酸、三乙胺(色谱纯，天津光复试剂公司)；超纯水；氨水、硅藻土(分析纯，国药试剂)；Oasis MCX固相萃取小柱(3mL/60mg)(美国Waters公司)；Bond Elut空柱(美国VARIAN公司)；杂环胺标准品:IQ、MeIQx、4，8-DiMeIQx、PhIP、AaC、MeAaC、Trp-p-2、Harman、Norharman购自To-ronto Research Chemicals公司(加拿大)。
同样是窃取他国或他人隐私,容金珍为了国家利益奉献牺牲了全部的自我,斯诺登为了自我的良知“出卖”了国家的监听计划。现实生活中的“棱镜门”事件让世人恐慌,科技面前人人自危,仿佛裸泳的人突然遭遇退潮,一切隐私、秘密都将暴露无遗。有人把斯诺登比作出卖上帝的犹大,背叛了自己的国家;也有人认为他是盗取天火的普罗米修斯,为了揭发阴谋把自己逼入绝境。斯诺登与容金珍是同一种人,他们都是为了神圣的事业修行却被异化的人。在斯诺登事件之前,企鹅公司和FSG出版社已经签下了《解密》的版权,该事件之后,国外媒体和出版社借此东风之便,挖掘《解密》的时代意义,大力宣传,激发了读者的好奇心,使其自觉地加入营销传播网络,为《解密》的畅销推波助澜。
7.译本解读
《解密》与外国文化具有渊源关系。麦家坦言博尔赫斯是他的文学导师,《解密》的创作手法与博尔赫斯的《小径分岔的花园》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围绕情报和密码来探讨人生哲理,但麦家的独特之处在于创造了一种天才类型的人物,让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渴望去破解天才的心灵密码、生命密码。《解密》西译本由米欧敏的英译本转译而来,在西班牙、阿根廷等西语世界受到高度的认可和赞誉。《解密》英译本的作者米欧敏具有牛津大学古汉语博士学位,任教韩国,其父母均为语言学教授,爷爷做过秘密情报工作。她不畏艰难、勇于探索的性格不仅与《解密》的主人公容金珍极其相似,与“偏执狂”作者麦家也是如出一辙,可谓同出一个精神谱系。米欧敏翻译的初衷是给爷爷看,后来机缘巧合,由汉学家蓝诗玲推荐出版。米欧敏是英语本土译者,且中文功底深厚,两种语言都非常娴熟,具备良好的翻译资本。她的译本故事性忠实于原著,以异化策略和直译为主,又增添了一些文学和象征的资本,使得译文具有古典美的风格,在欧美一上市即引起风靡。
三、《解密》西行的传播之道
《解密》能够成功地在西方盛行,得益于构建了有效的传播网络。译者资质良好,使得译本具备成为经典的潜质;英译本出版社一流,是作品跻身文学界“上流社会”的奠基石;知名媒体争相报道,是《解密》不断发酵成熟的催化剂;斯诺登事件震惊全球,赋予谍战小说新的时代意义和普世价值。中国五洲传播出版社与西语世界出版巨头行星出版集团首度合作并大力推广,实现了《解密》的西译与推介。作者走出国门,亲身参与作品的海外推广,并通过博客、微博等媒介与海外读者互动,发挥了作者的主体性作用。英国、美国、西班牙等国家的出版社大手笔投入《解密》的宣传,助力了《解密》的海外推广。从文本、译本、媒体报道等非人类行动者因素到作者、译者、评论家、读者等人类行动者因素,为《解密》构造了有效的传播网络,这是其在海外成功传播的重要因素。
八是以扎实开展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为重点，全面加强队伍建设。认真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大和十八届三中全会精神，全面落实中央“八项规定”。按照中央统一部署和部党组的总体安排，深入扎实开展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紧扣“四风”主题，认真对照检查，抓好整改落实，形成长效机制。以“三会一课”为重要载体，强化民主集中制，加强班子建设和队伍建设，建设学习型、服务型、创新型基层党组织，不断增强凝聚力和战斗力。落实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认真履行“一岗双责”，构建惩防体系，筑牢反腐倡廉防线。
四、结语
当前世界文化领域互动频繁,作为世界文学的一部分,中国现当代文学得到海外认同与接受显得尤为重要。《解密》的成功虽有不可复制的偶然性,如英译者的偶得与被推荐出版的巧合,但其文本本身也具有海外热销与推广的必然因素。管窥一豹,可见一斑。从题材到叙事,从出版到传播,《解密》默默地向世人展示着其成功的秘密。一部佳作,多元解读,意在探寻中国文学的海外传播之道,为提升中国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抛砖引玉。
参考文献：
[1] 麦家.解密[M] .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4.
[2] 王迅.人性的端点——试论麦家小说中的恶魔性因素[J] .当代文坛,2015(4)：48-52.
[3] 张伟劼.《解密》的“解密”之旅——麦家作品在西语世界的传播和接受[J] .小说评论,2015(2)：110-117.
中图分类号： H059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4-8626(2019)08-0007-04
收稿日期： 2019-04-20
基金项目： 福建省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课题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FJJKCG17-049)。
(责任编辑：谢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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