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中两个表示便溺的蒙古语借词“巴巴”“湿湿”考
胡 云 晖
(包头市地方志办公室,内蒙古 包头 014060)
摘 要 :近代汉语中表示便溺的“巴巴”和“湿湿”,各类辞书对其语源未能有令人信服的解释。对照现在各地方言中的各种说法以及蒙古语族现代语言的佐证,“巴巴”和“湿湿”借用自蒙古语。
关键词 :元杂剧;汉语方言;蒙古语词;巴巴;湿湿
在近代汉语中,有两个表示便溺的词语:巴巴和湿湿,在日常口语,尤其是针对幼儿的语境中,使用极为频繁和普遍,但各类辞书在收录其词时,仅解释其意义,对其语源多未做出令人信服的交代。笔者以为,这两个词是来源于蒙古语的外来语借词。
一 、巴巴
汉语称粪便为巴巴(bǎbǎ),其最早的用例可追溯到元杂剧。如〔元〕陈以仁《存孝打虎》第三折:“我若杀不过,我便走了,看你怎生剌巴巴?”[1]563剌巴巴即解大便,剌字今写作拉。
其字又作把把。如元明间无名氏《岳飞精忠》楔子:“得了胜的着他帅府里就挂元帅印,输了的都罚去史家胡同吃把把。”[2]8这“史家胡同”,分明是“屎家胡同”的戏谑语,当然不缺少把把。又元明间无名氏《魏徵改诏》第一折:“两头着绳子缯住,看那弟子孩儿每怎么拉把把。”[2]4拉把把指屙屎。
古代白话小说中亦见使用,在〔清〕西周生所著《醒世姻缘传》中,此词也有上述两种写法。如第二十一回:“晁夫人一只手拿着他两条腿替他擦把把,他乌楼楼的睁着眼,东一眼西一眼的看人。”[3]275又第三十三回:“被窝中自己放的屁熏得还要恶心头疼,撞见一个粪担还有跑不及的回避,如今自己挑了黄怱怱的一担把把,这臭气怎生受得。”[3]422巴巴与把把,意思显然一样,都是指人的粪便而言。
也可用为动词,义为解大便、屙屎。如《西游记》:“我驮着你,若要尿尿把把,须和我说。”[4]
具有上述两个义项的“巴巴”,在现代汉语方言中多见使用。《汉语方言大词典》收录巴巴一词,释义为屎,使用的方言区包括东北官话、冀鲁官话、胶辽官话、晋语、西南官话等,覆盖了大半个中国。[5]968又收录“”,释义为屎,粪便(一般作童语)。其使用范围更大,包括东北官话、冀鲁官话、胶辽官话、中原官话、晋语、江淮官话、西南官话等[5]2976。还收录“把把”,认为即“”,义为屎、粪便[5]2588。其实上述巴巴、把把(也有写作“把八”的)等,都是一个词的不同音写,所表示的意思也完全相同。
“巴巴”(、把把)在方言中还有引申义,泛指一切脏东西。据《汉语方言大词典》所列,西南官话、湘语中都如此使用。一些地方还将眼睛、耳朵等器官分泌物也称为,有眼、耳、鼻等词语。包头方言中,巴巴主要是针对小儿的词语,大人间一般不说。在与幼儿交谈时,除日常所指粪便(屎巴巴)外,还可以指称其他任何脏的东西。如鼻涕、污垢等皆可称之为巴巴,词有脓带巴巴、脏巴巴等。同时,还具有形容词的性质,相当于普通话的脏。如告诫小儿说:地上跌的东西不要拿,巴巴嘞。这些都是对巴巴原有意义的引申和发展。
同样,“巴巴”也可用为动词。《汉语方言大词典》收录“巴屎”:“〈动〉拉屎,大便。中原官话。河南陕县、灵宝。山西永济。陕西白河、宝鸡。”[5]970又收录“屎”:“〈动〉拉屎,屙屎。中原官话。陕西西安。甘肃天水。二晋语。陕西绥德。不屎还占茅坑。”[5]2976也收录“把屎”:“〈动〉大便。中原官话。新疆吐鲁番。兰银官话。新疆乌鲁木齐、哈密。宁夏银川。”[5]2590巴屎、屎和把屎,也都是一个词的多种记音形式,意思完全相同。
关于“湿湿”的意义,《汉语大词典》收湿湿一词,释义曰小解,例举〔元〕杨文奎《儿女团圆》第二折:“王兽医云:‘婶子,我要湿湿去。’”[17]《宋金元明清曲辞通释》在例举上述《黄花峪》和《儿女团圆》用例之后,释义曰:“湿湿,指尿。用作名词,如例一中‘要这一马子湿湿’与例二中的‘您侄儿湿湿’,是也。用作动词,指小解,即尿尿,如例二中的‘我要湿湿去’与‘湿了也’。”[18]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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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需要注意的是,在蒙古语族的其他少数民族语言中,与上述两个说法相类似的词语也普遍存在。如《东乡语简志》:“ba-,屙屎;basun,屎。”[11]113《保安语简志》:“ba-,屙屎;basu,屎。”[12]85《土族语简志》:“baa,屙屎;baas,屎。”[13]《达斡尔语简志》:“baa,屙屎;baas,屎,粪。”[14]95《东部裕固语简志》:“paa-,屙屎;paasn,屎,粪。”[15]97
古代蒙古译语书籍中,有关于“巴巴”的相关记载。如〔明〕茅元仪《武备志》引《蓟门防御考》所载“蒙古译语”,谓屎曰把素[6]155。把素与屎音极相近。近人编《蒙古语简志》中也说:“baan,屙屎;baas,屎。”[7]174baan可拟音为汉字的巴(或把、),baas则与屎音同。又〔明〕郭造卿《卢龙塞略》卷十九译部上卷“身体门”:“溺曰舍伯,矢曰把孛。”[8]矢即屎,把孛与巴巴发音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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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逍遥游》:“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晋郭象《注》:“庖人尸祝,各安其所司。”谓人有专职,即他人不能尽责,亦不必超越己职而代作。宋王安石《临川集》八十《上郎侍郎启》之一:“追惟旧闻,不越俎以代庖;盖言有守,未操刀而使割。”曹彦约《昌谷集》十一《上宰执台谏札子》:“汉阳者,前日之小垒,今日之地利,措置经书,当有正官,而越俎代庖,其名不正。”〔2〕174
此外,在蒙古语中,也有表示粪便意思的“”一词,可以指称所有的脏东西。《蒙汉词典》:“baba,(泛指脏东西)。”[10]405在陕西等地方言中,有屎、尿的说法,的动词活用很明显。其用法,与蒙古语完全相同,只是语法上的语序不同而已,完全可能是受到蒙古语说法的影响。
实际上,“巴巴”是一个借自蒙古语的外来词,其在汉语方言中的众多义项,均与其词在蒙古语中的原有形态有着密切的关系。
其中,ba-、baa、paa-可拟写为汉字的巴;basun、basu、baas、baas、paasn可拟写为汉字的巴屎(或把屎、屎)。这样大范围的语言使用现象,足以清楚地证明汉语词“巴巴”的语源了。而且我们从中还可以窥见一个语言现象,即上述蒙古语词中,sun、su、s、s、sn等,应该是一种构词附加成分,接在表示“屙”的动词ba-、baa、paa-之后,即派生出了表示“屎”的名词,具有一定的规律性。
因此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汉语口语中的“巴巴”和其众多变体,应当是蒙古语借词,其进入汉语,可能有以下三种综合因素:一是蒙古语词“把素”之尾音脱落;二是受动词过去式“把孛”的影响;三是因为“把素”(basun、basu、baas、baas、paasn)等与汉语屎音近,产生讹变;四是直接借用蒙古语针对小儿所说的“巴巴”。唯其如此,才能较为全面地解释“巴巴”一词在汉语中的诸多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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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上所述可知,“巴巴”一词,作为人粪便的代名词,在汉语方言中被普遍使用,而且还引申出众多的义项来。但追溯其语源,却颇有令人疑惑不解的地方,而且具有如下几个特点:一是该词在元代以前未见任何用例;二是从汉字本身难以索解,找不到任何汉语文字训诂学上的依据;三是字形写法多样,没有固定的汉字书写形式,记音特征非常明显;四是在口语中,尤其是针对幼儿的情况下较多使用。
二 、湿湿
“湿湿”在汉语中,特指小儿小便。其最早的用例,亦见之于元杂剧,如〔元〕无名氏《黄花峪》第三折:“我与你一个马子,投到我家来,要这一马子湿湿,你可不要把米汤茶搀在里头。”[1]943此指尿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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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用为动词。〔元〕杨文奎《儿女团圆》第二折:“〔王兽医云〕婶子,我要湿湿去。〔二旦云〕你看这厮波。〔王兽医云〕我出的这门来。〔做溺尿科云〕姐夫嗨,你好狠也。添添孩儿,有了主也。我过去说了,可是你绝户我绝户。〔做过去见旦科云〕婶子,您侄儿湿湿湿了也。〔二旦云〕你看这厮波。”[16]动词属性表示得极为明显,即所谓尿、解小便。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上引蒙古语的把孛,并不是汉语“屎”的对译,而是“屙(屎)了”的意思。把是动词屙,孛表示动作的过去式。《穆卡迪玛特蒙古语词典》甲篇:“ba:,解大手,出恭。Ba:ba ere,男子大便了……ba:sun,粪。”[9]14其中ere是蒙古语男子之义;ba:是动词“屙”;ba则表示动作的过去式。据此,可知蒙古语如果说“屙屎”这句话时,其完整的说法,用汉字来表述,即“把素把”;而“屙(屎)了”,则是“把素把孛”。由于汉语在借用时“素”字的发音逐渐弱化甚至完全省略,就演变成巴巴(或把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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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通观以上各辞书中关于“湿湿”语源的解释,不免有以下几点需要指出的疑问:一是以“湿湿”指尿液或小解,元代以前未见用例,《宋元语言词典》所举“此先生饮酒,但饮湿而已”,其中的湿,是湿的本义,可理解为解渴的液体,并不是尿液的意思。说苏东坡饮酒不尝其味,犹如喝尿,令人匪夷所思,因为尿的味道,绝对不是那么轻描淡写的无味,用喝尿解释不尝其味,于理不通;二是“溲”在古代兼指大小便,虽然有小解、尿尿的意思,但与“湿湿”的发音相去甚远,而且古代更没有以“溲溲”指称尿液的用例;三是〔南宋〕戴侗所著《六书故》中的“息遗切”和《佑山杂说》所说“吴音读尿为诗”,虽然发音与“湿”极为相近,但很难对应解释元杂剧中“湿湿”和“湿湿湿”的意思。而且《佑山杂说》所谓吴音和徐灏注笺中的俗语,或许正是受元代“湿湿”一词影响的口语发音,用来为“尿”字注音,很可能是一种训读。而且“息遗切”或“吴音读尿为诗”,也只是个别的方言现象,须知在全国各地其他有“湿湿”这个词的方言中,并不同时都把单字的尿发音为“绥”。将“湿湿”强解为是尿的方言发音,不具有普遍意义。因此上述各辞书中关于“湿湿”语源的解释,也就显得似是而非,有些牵强了。
“湿湿”在全国许多方言口语中亦多见使用。如《汉语方言大词典》收湿湿一词,释义曰:“湿湿,〈动〉幼孩尿尿。冀鲁官话。河北雄县。1929年《雄县新志》:‘《元曲选·儿女团圆》王兽医云:“婶子,我要湿湿去。”今俗以小儿溺曰湿湿。’”[5]6284
包头方言中也有“湿湿”一词,因为包头方言中没有卷舌音,所以发音为“咝咝”和“西西”,但仅用在让幼儿撒尿方面,使用上具有局限性。至于成人称说小便,依然呼为尿尿。
关于“湿湿”一词的语源,《宋金元明清曲辞通释》解释曰:“以‘湿’为‘尿’,当为‘溲(sōu)’的音转。明·冯汝弼《佑山杂说》:‘吴音读尿为诗。’今吴音仍作如是读,是其证也。”[18]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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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此出版的《宋元语言词典》释“湿”字之义:“(一)尿。《老学庵笔记》卷一:‘(苏)东坡先生与黄门公(苏辙)南迁,相遇于梧、藤间。道旁有鬻汤饼者,共买食之。粗恶不可食,黄门置箸而叹,东坡已尽之矣。徐谓黄门曰:“九三郎,尔尚欲咀嚼耶?”大笑而起。秦少游闻之曰:“此先生饮酒,但饮湿而已”’按此谓东坡食汤饼囫囵食之,则饮酒亦如饮尿,不尝其味。亦作‘湿湿’。《黄花峪》三折:‘我与你一个马子,投到我家来,要这一马子湿湿!’《儿女团圆》第二折:‘做溺尿科,……做过去见旦科,云:婶子,您侄儿湿湿湿了也。’(第三‘湿’字指溺尿)。(二)小解、小便……按:以‘湿’为‘尿’,当为‘溲’的音转。今引婴儿尿溺亦常作‘湿湿’语。明冯汝弼《佑山杂说》:‘吴音读尿为诗。’亦可参证。”[19]
此外,《汉语大字典》收录尿字的另一个发音“suī”,来源是《六书故》的注音“息遗切”。同时释义曰:“方言。小便。如膀胱又名尿脬;撒尿又叫屙尿。《说文·尾部》:‘尿,人小便也。’徐灏注笺:‘今俗语尿,息遗切,读若绥。’”[20]似乎已把“湿湿”的语源交代得很清楚了。
“这么说,我倒是要定这批玉器了。”胖子一时激动,脱口而出。但转念一想,说道:“道爷,我对玉石不够了解,分不出个好坏高低,也不知道爷这些法器是个什么价钱……”
其实,元杂剧中的“湿湿”“湿湿湿”和各地方言口语中的“湿湿”或“咝咝”“西西”等,都是蒙古语借词,其发音和使用方法,均来自蒙古语。
古代蒙古译语书籍中,也有关于“湿湿”的相关记载。如〔明〕茅元仪《武备志》引《蓟门防御考》所载“蒙古译语”,谓尿曰舍伯。[6]155又〔明〕郭造卿《卢龙塞略》卷十九译部上卷“身体门”:“溺曰舍伯,矢曰把孛。”[8]溺即尿。
上述古籍所载舍伯,与上文所言“把孛”一样,实际上是蒙古语“尿”的动词过去完成式,相当于说尿了。舍是动词尿,伯是动词附加成分,表示动作的完成。如〔明〕姚旅《露书》:“你撒伯,飞。”[21]也写作“孛”“罢”“八”“把”等。如《黄廷道夜走流星马》中的锁胡塌八、锁忽塌把,都是醉了的意思。
而按照蒙古语的构词规律,动词尿之后接续sun、s、s等附加成分,即可构成指称尿液的名词。如《穆卡迪玛特蒙古语词典》甲篇:“se:_,撒尿,小便……se:sün,尿。”[9]139“se:_”是动词,表示尿的动作,可译写为“舍”;“se:sün”是名词,可译写为“舍孙”。如果用蒙古语的动宾结构完整地说撒尿了,就是“舍孙舍伯”,舍孙舍与“湿湿湿”发音极为相近。我们知道,古代蒙古语一些以“sün”(sun)结尾的名词,随着时代的演进,曾有规律性的语音变化,即由“sün”(孙)转音为“su”(苏或素、速),再转音为“si”(斯或思)。如榆树一词的蒙古译语,《华夷译语》作“害列孙”,《登坛必究》作“海剌速”,现代蒙古语则作“海勒斯”,类此者不胜枚举。由此可证,“舍孙”可转音为“舍素”或“舍斯”,与“湿湿”的发音几乎相同,“舍孙舍”也就变成“湿湿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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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蒙古语称尿液和动词尿的说法,印证记载甚多。如《蒙汉词典》:“sigesü(ʃ:s)[名]尿,小便。”“sigexü(ʃ:x)[不及]小便,尿尿,撒尿。”[10]912,911《蒙古语简志》:“ʃn,撒尿;ʃs,尿。”[7]185
同样,在蒙古语族的其他少数民族语言中,类似的说法也普遍存在。如《东乡语简志》:“se-,撒尿; sesun,尿。”[11]118《保安语简志》:“i-,撒尿;isu,尿。”[12]90《达斡尔语简志》:“s-,撒尿;ss,尿。”[14]101《东部裕固语简志》:“ʃii-,撒尿;ʃiisn,尿。”[15]103
其中,表示尿的动词si、ʃn、se-、i-、s-、ʃii-等,与汉语的“湿”(咝、西)音极相近,是同一词语在不同语言中的变音。表示尿液的ʃs、sesun、isu、ss、ʃiisn,也与“湿湿”(咝咝、西西)发音相近。如此普遍的例证,足以说明汉语中的“湿湿”等,与蒙古语有着密不可分的渊源关系。《汉语方言大词典》中还记载了一个极为特殊的现象,就是西南官话区的湖南常德,将“把尿”,说成咝尿,而且常德话还将“把屎”也说成“咝屎”[5]3372,这明显是受了蒙古语动词“舍(湿)”的影响,与陕西等地方言的“尿”一样具有非常典型的特征。
元杂剧《儿女团圆》中,王兽医说“您侄儿湿湿湿了也”,“湿湿湿了”的用法极为特殊。此前所引各辞书观点,均解释前一“湿湿”为名词,后一“湿”为动词,完全正确。并且如笔者所考证,湿湿湿是“舍孙舍”的谐音。而“湿湿湿了”,则恰是“舍孙舍伯”的蒙汉语混合说法,即所谓“风搅雪”,口语中把“伯”用汉语翻译说出来了。
三 、结语
元代蒙古族的长期统治的过程中,许多蒙古语词进入了汉语词汇系统,成为汉语词汇的一部分。这些词语普遍具有在元代之前未见用例,从汉语的角度难以考溯语源,字形不确定,外来语借词的特征非常明显等特点,而且大多集中在日常口语方面,与蒙汉族人民日常的频繁交往有着极大的关联。
本文讨论的“巴巴”和“湿湿”,在面向大众的杂剧中频繁出现,可见当时已为广大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其词在元明以后流行开来,有着明显的蒙古语影响背景,其使用区域的广阔,与蒙古族在各地的统治不无关系。如果仅是一个地方的汉语方言说法,不可能有这样广泛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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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这两个词,自元明以来,一直有极为明显的针对幼儿使用的特征。这一特殊现象,似乎隐约显露出其词被汉语借用时蒙古人针对幼儿实际使用的情景。《儿女团圆》中,王兽医作为一个成年人,屡次对其婶子说“湿湿”,是一种模仿小儿、逗观众发笑的娇痴说法,所以其婶子才嗔怪说“你看这厮波”。据此,再对照现在各地方言中的各种说法,以及蒙古语族现代语言的佐证,“巴巴”和“湿湿”借用自蒙古语的观点,还是有迹可循,可以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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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Investigation into the Two Mongolian Loanwords “Baba ”and “Shishi ”about Defecation in Chinese
HU Yun-hui
(Baotou Local Chronicles Office; Baotou 014060)
Abstract :On the two words about defecation in modern Chinese namely “Baba” and “Shishi”, there aren’t any convincing explanations in all kinds of dictionaries. Studying the dialects and the modern Mongolian, we believe that the two words were borrowed from Mongolian.
Key words :drama in Yuan Dynasty; Chinese dialects; Mongolian words; Baba; Shishi
中图分类号 :H21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1869(2019)02-0087-04
收稿日期 :2018-12-03
作者简介 :胡云晖(1960-),男,内蒙古包头人,包头市地方志办公室主任、副编审,主要从事地方史、方言、民俗等研究。
〔责任编辑 王 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