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因果关系产生意义的条件_类推解释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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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因生义”这种词义演变的方式可以追溯到蒋绍愚(1979),当时称之为“义位之间的相互影响”,主要强调新义位的产生与该词固有的义位无关,而与其它词意义的影响有关。即A这个词有①②两个义位,B这个词有一个义位B①与A①相同,随后,B也就产生了和A②相同的B②这个义位。这种方法关注不同的词在引申过程中横向的影响和制约,注重对词义引申理论的总结,对词义的引申途径比传统学说有所开拓。自提出以后,有不少学者附益,也有不少学者对这种方式的存在与否持怀疑态度。从目前的讨论看,相因生义的例子几乎被否定殆尽。本文关心的是这种词义演变的方式到底是否存在?

本文分五个部分,前三部分分别讨论相因生义、同步引申、类同引申的提出及发展关系,后两部分讨论相因生义及类同引申的实质和相因生义的条件及限制。

一、相因生义的提出及发展

(一)相因生义的提出

蒋绍愚(1979)分析了“任/信”“曾/旧”两组例子,“任”从“负也”这个意义引申出“信任”和“随意”之义,而“信”在“信任”义上与“任”同义,它在六朝也具有了“随意”的义位,如“信手”“信步”等。“信”的“随意”和“信任”两义位之间没有意义上的直接联系,而是受到了“任”的另一义位“随意”的影响。同样,“曾”有时间副词和语气副词两个用法,而“旧”有时间副词“曾经”之义,如唐杜甫《哭长孙侍御》:“礼闱曾擢桂,宪府旧乘骢。”在这个意义上与“曾”形成同义,受其影响,“旧”产生出一个语气副词的新用法,如唐王维《桃源行》:“自谓经过旧不迷,安知峰壑今来变。”蒋绍愚(1989a)将这种词义引申的方式总结为“相因生义”,并举了上古、中古、现代汉语的18组例子来详细论证汉语同义演变中的这种现象。同义之例有“谓/言”“曾/旧”“拟/看”“期/知”“但/能”“差/较”“因/坐”“初/暂”“知/道”“既/终”“及/若”“看/瞧”“读/念”等13组,此外,“世/代”“庄/严”两组因人为的避讳而产生的相因生义,也属于同义之例。反义之例有“快/慢”“熟/生”“红/白”等三组。蒋绍愚(1989b)又列举了“谓/呼”“黑/白”两例。

其主要观点有二:(1)相因生义的条件。归纳起来又有二:其一是发生相因生义的先决条件,即在相因生义前,A、B两词至少有一个义位是同义或反义的,B因A而生义。如“言”“谓”在先秦都有“说”义,“黑”与“白”是一对表颜色反义词。其二是限制性条件,A有(……)等义位,这些义位之间可是引申关系,也可是假借关系。B最初只有义,后来有了……等和……等同义或反义的义位,且……等不能从引申出来。(2)相因生义的机制是类推。蒋绍愚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相因生义’也可以说是一种错误的类推。因为它没有把一个词的两个或几个不同的义位加以区分,仅仅因为A词和B词的一个义位同义(或反义),就认为在其它场合下,A词都可以作为B词的同义词(或反义词)使用。这是一种误解。但是尽管如此,只要这种类推能得到社会的承认,就能在全民语言中站住脚,从而形成一种新的词义。”他讨论的“言”因“谓”生义的例子,可图示如下:

其中“→”表示引申关系,“———→”表示假设关系,“↓”表示相因而来。

图1 “谓”“言”相因生义

罗积勇(1989)也分析了汉语词义演变中的相因生义。他分为(1)同义相因,如“引”从“信”获得“凭证”义;(2)反义相因,如“入”从“出”获得“未出嫁”义;(3)毗邻相因生义,如“夏屋”的“夏”获得“屋”义。毗邻相因生义属于组合同化。他认为相因生义的机制是汉语词义演变中存在的语义类推,这种语义类推不能用语义亲密度来解释,而是思维定势造成的。

与此相似的是“词义渗透”。杨伯峻(1956)称之为“感染”,他认为《列子·天瑞》“事之破五为而后有舞仁义者,弗能复也”的“舞”是“戏弄”之义,而这个意义是由于“舞”训“弄”,为“弄”字所感染而来。孙雍长(1985)称之为“词义渗透”,他认为词义渗透是在两个(或两个以上)义同或义近、义相关或相反的词之间所发生的意义的流转变化,它并不与词的本义直接发生事理联系。如“字”有“饰”义,但从“字”的本义“生育”不能引申出“饰”义,可“字”与“文”同义,“文”有“字”“饰”两义,因同义性质的联系,“文”的“饰”义便向“字”的涵义范围内发生转化,使“字”产生了“饰”义。“渗透”是词义变化的一种横向运动,主要依据词与词之间的一定联系,依据自然辩证法中的“对立的相互渗透的规律”。这种变化不是孤立的一个词内的意义演变问题,不能象认识一般引申现象那样去求得它的引申线索,只有在词汇系统中对词与词的结合、依存关系进行综合考察,才能得出比较正确的认识。词义渗透大体上与蒋绍愚(1989a)的观点一致,但还包含了组合同化。

相因生义的立足点是新义不能从词的本义中通过联想方式产生出来。可以通过推理构拟出一个抽象的形式。

图2 相因生义的机制

对此,有两点说明:(1)发生词义的相互影响之前,A、B两词可能还存在其它不同的义位;(2)发生词义的相互影响之后,A、B两词也可能还存在其它不同的义位。图中的“>”表示引申的关系和方向,“”表示不能引申。根据“相因生义”“词义渗透”等说法,A词发生了……的引申,B词则不能,即……。等只能从那儿相因生义,也就是说,在意义上

相因生义强调一个新义的产生来自于另一个与之平行的词的影响。有两点引起了研究者的异议。一是时间性。如果B因A生义,那么两个词语之间时间间隔太远,能否相因生义?一是“相因生义”如何与词义引申相区别。朱城(1991)对词义渗透现象提出质疑,其中主要涉及到词义渗透和词义引申之间的关系问题,有许多词义渗透是可以从其自身的引申发展得到说明的。李宗江(1999)曾对蒋绍愚(1989b)关于“呼”因“谓”而生“认为”义提出疑问,关键问题是“谓”之“认为”义的来源是否与“称为”义有关,如果不是,那么“呼”的“认为”义的获得可以解释成由“谓”的“认为”类推而来;但如果“谓”的“认为”义是由“称为”义引申来的,那么因为“呼”也有“称为”义,没有必要看作是受“谓”类推的结果。从理论上讲,词义引申是一种联想关系的反映,既然能够联想产生等意义,,为什么不能够联想产生等意义呢?这个差别需要解释。

(二)同步引申的提出

鉴于此,许嘉璐(1987)提出“同步引申”。它是指这样一种伴随性演变现象:一个词意义延伸的过程常常“扩散”到与之相关的词身上,带动后者也沿着相类似的线路引申。如:

族:丛聚→众多→一般众:人多→众多→一般

列:分解→行列→一般 庶:屋下众→众多→一般

同步引申可分为以下几种类型(许嘉璐1987;高守纲1994;王小莘1998): 1.同义词的同步引申。同义词最容易形成同步引申。如“休(止:善:美)/徽(止:善:美)”、“假/借/贷/贳”、“道/行/术/隧”、“顾/反/还”、“惭/愧”等。

2.反义词的同步引申,反义词同样可以形成同步关系。如“好(女子之美:一切之美:喜爱)/恶(女子之丑:一切之丑:憎厌)”、“厚(重:深:多:浓)/薄(轻:浅:少:淡)”、“多/少”、“上/中/下”、“黑衣/白衣”、“缁衣/白衣”等。

3.同源词的同步引申,形成同步关系的词语间有不少彼此声音相通。如“灵(善→福)/禄(善→福)”、“孔(空→美→甚)/好(空→美→甚)”、“渠(盾→帅→芋根)/魁(盾→帅→芋根)”、“永(长→续)/羕(长→续)”等。“灵/禄”、“孔/好”、“渠/魁”、“永/羕”都有声转关系,多是同源字。

4.反义组合的同步引申,如“往反/往复/往还”,“寒暄/暄寒/寒温/寒暑/温凉/暄凉”。

5.交叉同步引申,指引申次第、速度(包括使用频率)具有某种相反性质的情况。

冤→受屈→弯曲

曲→弯曲→受屈

变换形式就成为交叉同步引申:

比如使用频率的不同,形成了下面的交叉同步引申:

6.错综式同步引申,指新旧同义、反义词之间形成交叉同步引申。不仅同义词沿着类同方向引申,而且它们产生的新义又带动反义词也发生伴随性演变,构成新的同步关系。如:

图3 错综式同步引申

“刚”“强”同义,反义词本是“柔”“弱”。但中古“刚”“强”有一种特殊用法,和“干”“稠”义近。如《齐民要术》卷七“造神曲并酒”:“溲时微令刚,足手熟揉为佳。”又“其和曲之时,面向杀地和之,令使绝强。”前例指调和作酒曲的粉状物时,少加水,使之稍稠结,后例“绝强”则指极稠。这种用法的“刚”“强”与“泽”“淖”构成反义。又“剉胡叶,煮三沸汤。待冷,接取清者,溲曲。以相著为限,大都欲小刚,勿令太泽。”又卷九“醴酪”:“煮令极熟,刚淖得所,然后出之。”又卷九“饼法”:“用秫稻米屑,水、蜜溲之,强泽如汤饼面。”“刚/泽”、“刚/淖”、“强/泽”都是指稠和稀而言。

同步引申认识到相因生义在时间处理上的困难,比如“族”“众”“列”“庶”究竟是谁带动谁最难回答。所以不注重词语之间的互相影响,而侧重词义演变方式的同步。强调同步只是从历时角度看不同的词引申轨迹大致平行而已,并不是说其他方面如引申速度、发生时代完全一致,即同步过程本身未必共时。如“族”的“一般”义就可能早于“众多”义,这与“众”“列”恰好相反,而且这一义项在历史上只存在了短暂的一瞬,不如“众”之“一般”义持续得长久。又如“好/恶”,恶之指女子之丑似在“憎厌、一切之丑”之后,二字的引申次第可能也相反(许嘉璐1987)。

(三)类同引申的提出

“同步引申”的“同步”会给人一个感觉,认为两个词的发展一定是同步的,但事实上有许多词的发展是不同步的,所以江蓝生(1993/2000)认为使用“类同引申”比较恰当,并分析了中古、近代的三类类同引申情况:

1.同义词、近义词的类同引申。如“喜”有“欢悦”、“喜爱”义,在魏晋产生出“经常”、“某种动作或现象经常发生,容易发生”两个义位,与此类似的词义引申现象也发生在与它同义的“爱”的身上,但时间是在唐代。“解”、“会”、“知”都有“通晓、理解、领悟”之义,它们是同义动词,三者都演变为助动词,且具有以下两义:①有能力做某事,②有可能出现某种情况。只不过出现在魏晋、出现在晚唐,出现在晚唐、出现在魏晋,都出现在唐代。有些近义词不仅能发生类同引申,还能互相引申。如“弱”义为柔,“怯”义为惧怕,惧怕即心理柔弱,故二词为近义词。“弱”在唐宋引申有“不好”义,“怯”也引申有“不好”义,到近代,“弱”引申有“怯”的最初意义“惧怕”义,而“怯”却又具有了“弱”的最初意义“弱”义。

2.反义词的类同引申。反义词(包括意义相对的词)发生类同引申时,有的引申义相同,有的引申义仍旧相反。如“好”“恶”是一对反义词,晚唐以后“恶”引申为程度副词,表示程度深。“好”在近代也引申有程度副词的用法,如《红楼梦》中。“行”义为“行走”,“坐”义为“住止”,是一对反义词。“行”在先秦就引申出“即将”义,而“坐”要在唐代才引申出“即将”义。“软”有“柔弱”义,“强”有“健壮”义,二者为一对反义词。“强”在南北朝引申出表数量的“略多,多余”义,而“软”在唐代也引申出表数量的“略少,不足”义。从类同引申上看,“软”和“强”才是反义词的类同引申。

3.义类相关的形容词的类同引申。有些形容词不是同义词,也不是反义词,但它们在意义上有某种内在的联系,称之为义类相关,这些词有时也能发生类同引申。新产生的引申义往往表示程度之深。如“雅”为高尚、文明、美好义,“奇”为特异、非凡之义,二者都是褒美之辞,都引申作程度副词,相当于“颇”“甚”。“可怜”“可畏”“伤心”三个词虽不同义,但都表示人的情感心理活动,在唐宋时都引申出程度副词“甚、非常”之义。

二、相因生义及类同引申的实质

从以上的分析看出相因生义和类同引申有本质的区别,即相因生义是解释一个词义从无到有的过程,而类同引申是解释两个词义系统为什么平行的问题。前者重视义项产生的方式,后者重视义项产生的结果,至于是相互引申还是自己产生的都无关紧要。董为光(1991)指出一个词义引申组系可能受到两种力的作用:一种是作为引申依据的词义内在发展力,一种是比照第一引申序列的类推趋同力。如张博(1995)提出的“相应引申说”就是一种依据词义内在引申的发展力。她指出,在词的孳生繁衍过程中,词的分化与词的引申密切相关,既然词义的相应引申是一种客观事实,那么,词的相应分化也应是客观事实。作者通过检验王念孙、杨树达等人系联的义分同族词系列,发现具有同义(包括近义)关系的同义词最易发生相应分化,反义词也能发生相应分化,类义词也有较强的相应分化能力。而相因生义分析的这种词义演变的方式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李宗江(1999)将这种词义衍生的方式称之为“聚合类推”,而把蒋绍愚、孙雍长认为是相因生义或词义渗透的部分例证称为“平行衍生”,他认为这种方式与引申和虚化之间的界限不太好划分,并且平行衍生实质上就是引申或虚化的系统发生现象,不能独立成为一种词汇发展的途径。不能因为甲乙两个词有两个以上相同的义位,就说一定有一个以上的义位是通过聚合类推获得的,或者解释为聚合类推。如现代汉语的“吃”有“食物”的名词义,古代汉语的“食、餐、饭”都是先有动词义,后有名词义,能不能说“吃”的“食物”义就是“食、餐、饭”类推的呢?显然不能。一定要说成是类推而来,就得承认有一个“依样画葫芦”的心理过程,而这个心理过程是难以验证的。

三、相因生义和类同引申的条件及限制

“相因生义”如何划清与词义引申的界限?朱城(1991)对孙雍长(1985)例证中的九组提出五点疑问,其中第一个就是词义渗透与词义引申的关系问题。如“判”虚化为情态副词,表“必、决、断”之义,可以从其自身的引申发展得到说明,不一定是受了与之同义的动词“决”的词义渗透。“如”有“应当”之义也并不一定由“当”渗透而来,而是由本义引申出来的。“道/从”“明/光”也是如此。肖贤彬(1993)、李宗江(1999)都对此提出疑问,对涉及的许多词语加以分析的结果是:相因生义有许多实际上是词义引申。此外,相因生义说也难以解释“两词在使用时间上有较大跨度,自当怀疑有无产生类推的联想条件”(董为光1991)。词义渗透与词义引申的界限不太清楚,有时难免强置因果,把用词义引申说能解释的现象用词义渗透或相因生义来解释(宋亚云2005)。

在所有的例子中,蒋绍愚(1989b)分析的“黑/白”例是最没有异议的少数几个例子之一。古代称僧人为“黑衣”,称俗徒为“白衣”。一般认为由于佛教传入,僧人因穿黑衣而被称为“黑衣”,这是词义演变中的借代。这就使“黑”产生了一个新义。由于“黑”与“白”是一对表颜色的反义词,“黑”既可指僧,“白”受其影响也就用来指“僧”的反义“俗”了。但从汉语语料反映出来的情况看,“白衣”指俗人最早出现在东汉,如后汉安世高译《佛说阿难同学经》卷1:“有比丘名曰掘多,是我少小同学,不堪任修梵行,欲舍戒还为白衣。”(2/874b)三国吴支谦译《撰集百缘经》卷4:“有一长者名曰拔提,出家入道,心常好乐白衣缘务,三业俱废。”(4/221b)而僧人穿黑衣则是魏晋以后的事情(周叔迦1991),这时才借用“黑衣”指代僧人,如《南史·夷貊·天竺传附慧琳传》:“琳著高屐,披貂裘,置通呈书佐,权侔宰辅。会稽孔觊尝诣之,遇宾客填咽,暄凉而已。觊慨然曰:‘遂有黑衣宰相,可谓冠履失所矣。’”因此,在僧俗义位的对立上,“白衣”指俗人比“黑衣”指僧人要早,根本不存在“白衣”从“黑衣”相因生义的现象。那么会不会“黑衣”因“白衣”而生义呢?也不会。因为“白衣”指“俗徒”是从印度通过义借(semantic loan)的方式进入汉地佛教的,据《佛光大词典》“白衣”:“梵语avad ā ta-vasana。原意白色之衣,转称着白衣者,即指在家人。印度人一般皆以鲜白之衣为贵,故僧侣以外者皆着用白衣,从而指在家人为白衣,佛典中亦多以‘白衣’为在家人之代用语。”而称僧人为“黑衣”,是因为汉地僧人常服为黑色,通过借代而来。因此,“黑衣”“白衣”之间不存在相因生义的关系。

从理论上讲,词义的引申是一种联想关系的反映,既然能够联想产生等意义,,为什么不能够联想产生等意义呢?这个差别需要解释。即使承认有某种特殊的原因阻止了的引申,根据词义引申的联想性质,既然获得了的词义,也会产生出的引申方式来。这种引申方式也不能说是继续受到了……的影响,最多只能说是与词A具有了平行的发展关系,即类同引申。

词义“相因生义”和“词义渗透”说遇见了如此挑战,现在的问题是,这种方式是否存在?我们认为这种演变机制应该是存在的。

蒋绍愚(1989a)分析“言”因“谓”而生“以为”和“料”义,现在看来可能不一定成立,但“言”的“为”义的确是因“谓”而生,因为“为”义是“谓”的假借义,从词义引申或者其他的途径都不好解释“言”何以有“为”义。其条件即之间非引申关系,而是假借关系。“世/代”“庄/严”两组因避讳而产生的相因生义也是成立的。“代”指“朝代”,“”为“父子相继”的“辈”,“”在“某一时期”的意义上与“代”同义,由于避唐太宗李世民的讳,用“代”代替了“世”,以后“代”逐渐取得了“(辈)”的意义。“庄”具有“肃敬”()义,又假借有“妆”()、“装”(),“严”与“庄”在“肃敬”义上同义,在东汉因避汉明帝刘庄的讳,以“严”代“庄”,后来“严”也具有了“妆”和“装”义。它们应该属于相因生义。其条件即之间也非引申关系,而是人为的干扰。

语言接触中的“义借(semantic loan)”现象也能够证明这种词义相因生义机制的存在。Weinreich(1963)在分析语言接触中的词汇干扰作用(1exical interference)时,将目的语词汇为了与源头语趋于一致而实现的语义拓展(semantic extension)称作“义借”。这种现象在佛经翻译中有很多,朱冠明(2005)总结为“移植(semantic/functional transferrine)”,指译师在把佛经原典语梵文(源头语)翻译成汉语(目标语)的过程中存在的这样一种现象:假定某个梵文词S有两个义项,汉语词C有义项,且,那么译师在翻译中由于类推心理机制的作用,可能会把强加给汉语词C,导致C产生一个新的义项之间不一定有引申关系,且在译经中有较多的用例,成为C的一个固定义项,这个过程便认为发生了语义(包括用法)移植。如朱庆之(1990)在讨论“恶”的“怒”义的来源时,认为汉语中“恶”本为“凶恶”义(),与“”相应的梵文词是dosa/dusyati;但是dosa/dusyati又分别是davsa和dvesti的俗语形式,而devsa/dvesti恰恰就是“瞋怒”义,于是译师有时也用“恶”来译“瞋怒”义的dosa/dusyati,这样便使得“恶”有了“怒”义()。朱庆之(2000)研究了译经中“瘦”的“病”义及其来源,(注:胡敕瑞(2002:262)也认为佛典中常用的“病瘦”即等于“疾病”,是因为佛教初兴的异域是把“瘦”看成“病”的。)汉语“瘦”本没有“病”义,但在译经中却作为“病”的同义词出现在“病瘦”这个汉语原本没有的组合中。原因在于,梵文词krsa有两个义项:①肌肉不丰满或细小;②虚弱的、病弱的。译师因为义项①与汉语“瘦”相合,便认为“瘦”也有义项②,所以在使用中将“瘦”作为“病”的同义词。朱冠明(2005)列举了“持”的“记忆、记住”义,“踊跃”的“高兴、欢喜”义,“宫殿”的“天车”义(朱庆之1995),“将无”(或“得无”)的“以免、不要让”义,“自”的领格用法,以及“长寿”表称呼类似于今天的“先生”等例子,证明了“移植”作为佛经翻译影响汉语词汇词义/用法的一种方式在译经中的确是存在的。移植的结果,是译经中汉语词汇产生了新的义项/用法,清晰地阐述了佛经翻译对汉语词汇所产生的这一类型的影响。

根据这些分析,可以认为相因生义这种词义演变的方式的确存在,但它发生的原因应该重新加以解释。

第一,之间的形成关系值得重新考虑。我们先分别将词义类同引申和相因生义的机制假设为图4和图5,A、B两词在上同义、反义或类义,X、Y代表发生引申的两种途径。可以图示如下:

图4 词义类同引申的机制

图5 词义相因生义的机制

根据人类思维的联想机制,A、B两词如果具有相同的引申途径X,那么它们的引申只能是类同引申。A、B两词如果分别具有不同的引申途径X和Y,在同义、反义或类义的情况下,演变出的也同义、反义或类义,那么我们可以说Y因X而生。

相因生义的机制就在于图5中X为词义系统的“病变”,即非正常的发展。可进一步分析为三种情况:(1)X为移植。在方言或者另一种语言中存在一个X',它本身是基于联想的引申途径,即的演变是基于联想的词义引申。但由于语言接触,错误地将它类推给了不同系统的A这个词,A又在自己的语言系统中,将这种方式错误地类推到B,在B的词义演变过程中,Y因X而生义,即在异质语言系统中发生。(2)X为人为干预。这种现象常常发生在同一语言系统中,如避讳等社会因素。如“世/代”“庄/严”等,即为同质语言系统中的人为干扰。(3)X为假借。如“谓/言”。图5可以分别图示为图5.1、图5.2和图5.3。

图5.1 移植造成的相因生义

图5.2 假借造成的相因生义

图5.3 人为干预造成的相因生义

第二,相因生义的范围。据此看来,相因生义这种现象只能发生在之间,也是因为人类的联想机制,查以和一样,引申出。因此,图2应该改为图6。

图6 修正后的相因生义的机制

图中中的“→”代表图5.1、图5.2和图5.3中的X移植、X假借、X人为。“↓”代表相因生义。我们认为,之间是相因生义,从是类同引申。过去大家争论不休的关键是将二者混而为一。而从目前讨论的例子分析,通过相因生义而产生的词义,还没有见到构成这样的类同引申情况,证实了相因生义的机制与词义引申的确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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