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对二战罪责的认识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罪责论文,日本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摘要 本文就日本否认二战罪责的原因进行考察，指出日本必须认罪，承担罪责，偿还欠账。
Abstract The paper makes a historical investigation of why Japandenies the war crimes it coMMitted in World War Ⅱ and points out thatJapan should admit the crimes,shoulder their responsibility and pay theindemnities.
关键词 日本 二战罪责
日本是挑起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罪魁之一。尽管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但当年日军的暴行，仍成为亚洲各国人民难以抹去的记忆，并对之心存余悸。战后以来，尤其是近年来，日本政府对昔日的那场战争是如何认识的？是哪些因素阻碍了日本当局对其战争罪行作彻底地反省？在此问题上日本的出路又在何方？这是亚洲各国人民所密切关注的。
一、日本所犯主要罪行及其认识态度
从1931年“九·一八事变”日本侵略中国开始，日军的铁蹄踏遍了大半个中国、东亚乃至亚太地区。仅在1937～1945年期间，由于日本的侵略，“中国伤亡人数达3500多万，直接和间接损失达5620多亿美元”[①]。亚洲其他国家的人民和侨民，同样受到了日军的屠戮。据统计，在日本占领期间，“越南伤亡200万人，印度尼西亚伤亡400万人，菲律宾伤亡111万余人”[②]。日军在进攻马来亚时，“有15万华人牺牲”[③]。日军还用活人进行细菌试验。据有关史料记载，共有1.2万人被日军细菌部队的“活体试验”残酷杀害，数十万中国军民死于日本的细菌战。此外，还有数十万朝鲜、中国和东南亚国家的妇女被迫充当日军的性奴隶——慰安妇。“日本仅从朝鲜半岛就逼使20多万妇女当慰安妇”[④]。日本在二战中对亚洲各国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
那么战后以来，尤其是近年来，日本政府对其所犯的上述罪行又是如何认识的呢？
1972年9月，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华，中日两国实现了关系正常化。在《中日联合声明》中，田中内阁承认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是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日本方面痛感日本国过去由于战争给中国人民造成的重大损害的责任，表示深刻的反省。这为中日友好关系的发展奠定了基础。1978年8月，福田内阁又同中国政府签定《中日和平友好条约》，把中日两国友好关系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1989年6月9日，宇野首相承认日中战争是“日本军国主义者发动的侵略战争”。1995年8月15日，村山首相在答《人民日报》记者问中，就日本侵华明确表示道歉。但与此同时，在日本政要中，仍有一些人否认战争的侵略性质，在日本中、小学教科书中出现了歪曲历史、美化侵略战争的事件，甚至出现了政界要人参拜“靖国神社”以及日本右翼团体在中国钓鱼岛上制造事端等行为。竹下登任内，国土厅长官奥野诚亮于1988年4月发表为侵略战争翻案的言论，竹下登首相本人于1989年初也发表了日本发动的战争“是不是侵略战争应该留给后世的历史学家去判断”的言论。在中曾根任内，发生的历史教科书事件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日本一位中学三年级的学生在历史课的感想文中写道：“日本军挽救了亚洲，他们是英雄”[⑤]。这种篡改历史的行为是一种新的犯罪，这种欺骗青年人的行为将会使日本今后出现重蹈覆辙的危险。更有参拜“靖国神社”的问题。“靖国神社”，是一个日本祭祀明治维新以后在历次战争中死亡军人的场所，它对于鼓舞军国主义精神起着非常大的作用。1978年10月，自民党把东条英机等14名甲级战犯的灵牌也塞了进去，让他们也成为由日本国民永远悼念的“神”。于是，是否前往靖国神社参拜，就成了检验日本政要对待那场侵略战争态度的重要标志。1985年，在任首相中曾根曾以公职的身份去靖国神社参拜，在遭到日本国内外舆论严厉谴责后的11年中，没有哪个首相敢步其后尘。因而，1996年7月29日桥本首相又以公职身份前往靖国神社参拜，不能不说是一个严重事态。如果再联系1996年8月18日日本政府纵容右翼团体在我国钓鱼岛上制造的挑衅事件[⑥]，不难看出，现日本当局正欲向中国政府显示其实力，正在为日本军国主义的死灰复燃而扬幡招魂、鸣锣开道。
由上可见，在日本政府中，尽管承认侵略和否认侵略两种历史观、战争观同时并存，但其右翼势力显然处于膨胀之势，右翼的言行，欺骗了日本的青年一代，并企图重温军国主义的旧梦。这一危险的潜流，不仅增加了亚洲各国的疑虑，也给中日关系的发展蒙上了一层阴影。
二、日本否认战争罪责原因的历史考察
日本政要中一些人为什么至今仍否认侵略的历史，并为其侵略罪行进行辩护呢？笔者认为至少有以下三个方面的原因。
首先，它与战后美国的远东政策有关。战后美国占领日本初期，推行民主化政策。惩办了战犯、进行了“整肃”等。当时在日本没有人对日本犯了发动侵略战争罪和反人道罪表示怀疑，但随着美苏冷战的开始，特别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以及随之而来的朝鲜战争的爆发，美国为把日本变成一个亚洲的“反共堡垒”，除在经济上积极对日援助外，又在政治上强化日本的保守势力。从1950年7月到1951年8月，先后有9万多名军国主义分子被宣布解除“整肃”[⑦]，恢复了公民权，使其得以重返政界。在美日反动势力的鼓励下，过去一度销声匿迹的旧军人、旧政客、旧财阀沉渣泛起。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上，被判处7年徒刑的重光葵（侵华主要战犯之一），1950年被美军提前释放，随即恢复政治活动，当上了改进党的总裁。1954年以后，他又在鸠山内阁中连任了两届外务大臣。还有甲级战犯嫌疑岸信介。他在伪满洲国时期曾任掌握实权的“总务厅长官”，大规模地推行殖民地政策。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由于战备物资告急，他又出任商工大臣兼军需省次官（东条英机亲自担任军需大臣），对于支持侵略战争犯有重大罪责。1948年底，美国占领当局竟对他“免予起诉”而释放。就是这样一个旧政客，后来当上了自民党的干事长，并于1957年组织了政府内阁。岸信介连任了三届总理大臣。此后，他的弟弟佐藤荣作（战争时期曾任运输省铁道总局长官）又担任总理大臣8年（岸信介幼年时过继给岸家，故改姓）。日本政要之所以屡次否认战争罪行，正如韭泽忠雄所说，其“根源存在于战后的战犯政治之中”[⑧]。
其次，是日本在挨原子弹轰炸问题的认识上存在片面性。二战末期，日本广岛和长崎两地有20多万平民死于原子弹的轰炸。从战略角度上看，美国投掷的两颗原子弹，对于促使日本政府投降，缩短二战的战争进程起了一定作用。但正如埃里克·科南所指出：“原子武器在很大程度上又促成了这种否认事实的现象。它使人们在就事论事地纪念这场灾难时想到了它的受害者——日本人”[⑨]。战后的每年夏季，在日本的一些新闻媒体和各种集会上，突出的话题是战争的悲惨，谈论最多的是日本如何受害。我们认为，日本人的受害，并不能免去日本军国主义的罪责。在日本，为什么会出现原子弹的惨祸？广岛、长崎事件并非孤立存在，应把它放在历史和整个战争中去考察。自19世纪末日本走上军国主义道路后，对外发动侵略战争整整持续了半个世纪。扩大侵华战争，把战火燃遍整个东南亚，又于1941年12月发动太平洋战争。由此可见，日本挨原子弹轰炸，正是日本政府长期推行对外侵略扩张政策所造成的。对于日本发动的那场侵略战争，除了日本军部、军阀和天皇应承担挑起战争、加害亚洲各国人民的主要责任外，不能说日本士兵们对具体的暴行不承担一点责任[⑩]。现在，日本国内一些人只强调自己是受害者，却掩盖或抹杀自己加害其他国家人民的罪行；只渲染原子弹造成的灾难，却不去冷静地反思造成这种灾难的原因。日本遭受原子弹轰炸，绝不能成为日本否认发动侵略战争的遁词。
还有，就是害怕赔偿的心理。1945年8月日本宣布投降，作为一个从事侵略多年的军国主义国家，它给许多国家和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生命和财产损失。所以，侵略和奴役了别国的日本，在战后理应要被清算，并负责赔偿由它造成的全部损失。但战后在美国占领日本后期，由于美国出于扶植日本遏制共产主义的企图，于1951年9月在旧金山召开了片面的对日媾和会议，一手炮制了反动的“旧金山和约”。在其赔偿条款中，美国处心积虑地维护日本，即使为此牺牲亚洲各国人民的利益也在所不惜。会后至今，日本不仅对朝鲜、越南和中国这些共产党执政的国家没有进行赔偿，就是对韩国、缅甸、印度尼西亚、菲律宾这些非共产党执政的国家也仅付出了总额“不足14亿美元的‘赔偿’”[11]。又据统计，“战后日本向遗族发放的抚恤金约40万亿日元，而日本政府至今对外国的赔款只有1万亿日元，两者比例为40∶1”[12]。在二战中，日本给亚洲各国造成了巨大的牺牲和经济损失，再加上日本强抓使用的“苦力”问题和慰安妇问题等，这一切使日本朝野中一些人担心若承认战争责任和进行道歉，将会导致赔偿和补偿问题。日本这一赖账的意图，在日中邦交正常化进程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关于战争赔偿问题，中方意见是在共同声明中写上“放弃对日战争赔偿要求权”，而日方则主张取掉“权”字，改为“放弃对日的战争赔偿要求”[13]。又如，日本政府计划在1996年8月15日之际向一部分还活着的“随军慰安妇”支付赔偿金，但同时又规定，“只有在5年内提出申请的还活着的前随军慰安妇才能作为赔偿对象”[14]。我们知道，在日本投降后，日本当局为了掩盖其罪行，曾下令把随军慰安妇杀死灭口。因此，在慰安妇中幸存者是很少的，至于能活到现在并且在5年内提出过索赔申请的就更是寥寥无几了。日本政府提出的这些带有限制性的赔偿条款，很显然只是在表面上作些姿态而已，其真实目的在于逃避赔偿责任。这又进一步证明了对于战争赔偿的担忧，在日本一些官僚中的确是根深蒂固地存在着。这正应了中国那句“作贼心虚”的古话。
三、日本何去何从？
德国前总统魏茨泽克说过：“闭眼不看过去的人，对现在和未来也是盲目的”[15]。在对待战争罪责的认识上，德国政府的态度很值得日本朝野上下深思。二战期间，德国法西斯在欧洲战场上也对世界人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德国和日本一样，被永远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德国人能够痛定思痛，认真谢罪。1945年5月德国投降以后，在欧洲各被侵略国家欢庆胜利并清算纳粹罪行的同时，处于美苏英法四国分别占领之下的德国和人民，也与所有被害国家的人民一道，进行了声势浩大的逮捕和审判纳粹战犯的工作。不仅策划、发动和指挥战争的首恶分子受到了严惩，而且对那些执行者、杀人狂也都追究了战争责任，“被逮捕和起诉的战犯达4万9千多名”[16]。战后50年来，凡在德国各级政府部门任职的所有官员都要经过严格的政治历史审查，任何有纳粹嫌疑者都要被罢黜。关于战争赔偿问题，1956年西德政府专门制定了《联邦赔偿法》，向所有受到纳粹德国伤害的国家和个人进行赔偿。到1991年，德国政府已经“向被迫害者或其遗属支付了864亿德国马克”[17]，其“对外赔偿和对内抚恤金基本是1∶1”[18]。战后历届德国政府对过去纳粹分子加害各国人民的罪行，都抱着真诚道歉和谢罪的态度，1970年12月，西德前总理勃兰特在与波兰签署两国关系正常化协议期间，他向华沙犹太人纪念碑敬献了花圈，随后“双膝跪拜在华沙死难者墓碑前，由衷地替德意志民族认罪、忏悔”[19]。1985年5月8日，在纳粹德国投降40周年纪念大会上，魏茨泽克总统发表了题为《凄凉的四十年》的著名演说，他把这一天称为“德国历史误入歧途的终结”[20]，并再次把历史真相告诉给德国青年一代，是纳粹德国发动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由此博得了阵阵掌声。1994年5月20日，德国联邦议会还通过了一项法案，其中规定：“凡是否认纳粹屠杀犹太人罪行者，一律判处3～5年徒刑”[21]。正是德国政府有了这种明智之举，德意志民族才得以逐步取得了当年被入侵国家人民的谅解和信任。如果以此同日本国会去年通过的那个没有谢罪没有反战内容的国会决议及桥本首相的所作所为相比，在对待战争性质和战争罪责的认识上，德国和日本之间形成了多么大的反差。
二战期间，日本侵略过中国和其他亚洲国家，并犯下了累累罪行，就所犯罪行的严重性而言，日本与德国相比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日本政府继续坚持不认账的态度，那是没有出路的。它不仅会使日本在亚洲处于更加孤立的地位，而且还有把日本人民重新推向战争深渊的危险。
1995年8月12日，国家主席江泽民在接受日本《朝日新闻》社采访时指出：“正确对待中日关系上曾有过的那段不幸历史，既是中日关系基础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两国面向未来，发展世代友好的重要条件”[22]。在中日关系中，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就是日本对中国的那场战争是什么性质？我们注意到，日本历届首相凡是在谈到这个问题时，用词都极为谨慎，公开承认是侵略战争者为数极少。战后50多年来，日本根本没有认真反省过那段侵略历史，更没有彻底清算过战争罪行。在美国占领日本后期，由于美国对日政策的转变，使得对整个日本民族来说，战争责任问题被掩饰起来了。日本军国主义所犯下的累累罪行没有得到清算，受军国主义分子灌输的日本人的战争观也未能完全得到澄清。如今，美化侵略战争的祸根未加触动，军国主义的阴魂仍在日本上空游荡。日本政要必须“补课”；日本政府必须澄清日本人的战争观；必须承认那场战争的侵略性质和军国主义者所犯下的罪行；必须承担那场战争的历史罪责并偿还欠账。这一课不补不行，晚补不如早补。自己不补，别人也会逼着补。只有补好这一课，日本才会有光明的政治前途，日本才能取信于亚洲各国人民和国际社会，才能符合世界人民也包括日本人民要求日本和平发展的愿望，才能确保日本走和平发展之路。日本何去何从，众目睽睽，拭目以待。
注释：
①张秀珍《日本帝国主义侵华罪行录》，1995年8月15日《文汇报》。
② ③荣维木《侵略野心，昭然若揭》，1995年8月8日《人民日报》。
④张友新《侵略罪行，罄竹难书》，同上。
⑤梶村太一郎《与暧昧的50年诀别》，转引自1996年9月1日《人民日报》。
⑥参看《日本别干蠢事》，1996年8月30日《人民日报》。
⑦王春良等《世界现代史》下册，山东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108～109页。
⑧韭泽忠雄《德国和日本对待战争的态度为何不同》，日本《赤旗报》，1995年8月27日。
⑨埃里克·科南《广岛成了日本拒绝反省的一个武器》，法国《快报》1995年8月3日。
⑩坂井俊树《中国应注意日本民众的战争责任》，《探索与争鸣》1995年第7期，第43页。
[11]贺新城《试论战后的日本赔偿问题》，《世界现代史教学与研究》（4），1984年1月世界现代史研究会编，第85页。
[12] [15] [18]李仁臣等《让历史警示未来》，《人民日报》1995年8月16日。
[13]俞焕灿《田中政府与中日邦交正常化》，《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1996年第4期，第74页。
[14]《日本应对所有的“慰安妇”受害人给予国家性道歉和赔偿》，《人民日报》1996年8月14日。
[16] [17]曲家源《阴魂不散》，《文汇报》1995年8月9日。
[19] [20]赵鑫珊《德国人的忏悔》，《文汇报》1994年3月27日。
[21]宋立民《忏悔意识与修辞手段》，《黄淮学刊》1995年第3期，第30页。
[22]见《文汇报》1995年8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