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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F123.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919（1999）05-0013-08
在人类历史长河中，50年只是短暂瞬间，而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半个世纪，我国经济社会面貌却发生了历史上多少个世纪也不可能有的巨大而深刻的变化，其中改革开放以来20年的成就和变化最大。我国国内生产总值按不变价格计算，1952—1998年增长29倍，年均增长7.7%， 其中1979—1998年增长5.38倍，年均增长9.7%。 （注：本文所引数字除另有注明的外，均引自《中国统计摘要》（1999）和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字；其中部分数字是本文作者根据国家统计局数字计算出的。）80年代初，邓小平提出了著名的“三步走”发展战略，经过全国人民十多年的努力，已在1995年提前5年实现了GDP比1980年翻两番，又在1997年达到了人均GDP比1980年翻两番，基本实现了第二步战略目标。1981 —1997年，我国人口增加了2.5亿，只用17年的时间， 在人口增加这么多的情况下实现人均GDP翻两番，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生产力大发展使我国告别了生活必需品凭票证定量供应的短缺经济，全国绝大多数人解决了温饱，正在实现小康。这是我们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世界银行的专家曾评论说：“中国只用了一代人的时间，取得了其他国家用了几个世纪才能取得的成就。”当然，我国的经济、科技发展水平同发达国家还有很大的差距。1998年我国国内生产总值近8万亿元， 总量虽然已居世界第七位，但由于我国有12.5亿人口，按现行汇率计算，人均只有770 美元，在世界上还属于低收入国家。我国工业化还处在中期阶段，结构、效益水平也还相当低。这是我们讨论扩大内需问题的基本出发点。
一、内需是我国经济增长的基本动力
我国是发展中大国。大国经济的基本特点就是内需规模大，而处在工业化、市场化、现代化进程中的我国，扩大内需的潜力更大。改革开放以来，国外需求对我国经济增长发挥了重大作用，但从总体上看，内需仍是我国经济增长的基本动力。
80年代中期以来，国外需求对我国经济增长作用的强弱是变动的。这种变动又同国内经济形势有密切关系。当国内经济发展势头强劲、内需旺盛时，出口趋向减弱、进口趋向增强，净出口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就减弱，甚至为负值。如1988年GDP增长11.3%中，国内需求对GDP增长的贡献为12.1%，国外需求对经济增长率的贡献为负0.8 %（进口大于出口，国外净需求为负值）；1992年GDP增长14.2%， 其中国内需求推动的增长率为15.3%，国外需求的贡献为负1.1%；1993年GDP增长13.5%，其中国内需求推动的增长率为16.4%，而国外需求的贡献率为负2.9%。相反的情况是：当国内经济发展速度缓慢、内需减弱时，刺激出口增长的因素增加，国外需求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增强。如1986年GDP 增长8.8%中，国内需求贡献的份额为4.1%，国外需求贡献的份额为4.7 %；1990年GDP增长3.8%中，因国内需求疲软，贡献份额仅占0.3%， 国外需求贡献的份额为3.5%；1997年GDP增长8.8%， 国内需求贡献的份额为6.2%，因出口总额比上年增长20.9%，国外需求贡献的份额为2.6%，比1996年明显上升。 （注：本段关于国外需求和国内需求的贡献份额的数据引自世界银行驻中国代表处1998年7月的一份研究报告。 ）以上说明，虽然个别年份由于国内需求不强，国外需求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份额达到50%以上，但从大多数年份和整体上看，我国经济增长主要依赖于内需拉动。
1997年国外需求增长的有利形势在1998年发生了逆转。由于亚洲金融危机，1998年下半年开始，我国出口出现大幅度下滑，虽然采取提高出口退税率等措施，全年出口仅增长0.5%；由于进口下降1.5%，贸易顺差仍达436亿美元，比1997年增加31.7亿美元；净出口在GDP增长7.8%中的贡献份额约为0.4%。1999 年的国际经济环境对我国出口和利用外资仍然很不利。上半年出口比去年同期下降4.6%，进口增长16.6 %，贸易顺差比去年同期减少145亿美元， 预计下半年这种形势还难以扭转。1996—1998年，我国出口总额占GDP的比重三年平均约为19%， 今后继续扩大出口虽然还有余地，但由于国际市场竞争十分激烈，提高出口对经济增长贡献率的难度也很大。因此，立足于扩大内需推动经济增长，是必须长期坚持的方针。当前由于国际经济形势严峻，强调扩大内需更具有特殊的重要意义。
二、经济增长周期性波动和内需的关系
分析影响内需的因素，在作近距离的观察之前，有必要先进行一下远距离观察。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在高速增长的同时，也出现了几次周期性波动。第一次是1978—1984年。70年代末为解决当时国民经济比例严重失调问题进行了一次经济调整。经济增长率由1978年的11.7%，回落到1979年的7.6%、1980年的7.8%、1981年的5.2%（谷底）； 之后回升，1982年为9.1%、1983年为10.9%、1984年达到15.2 %（峰顶）。第二次周期性波动是1984—1992年。继1984年高速增长之后，1985年经济增长率仍达13.5%。1985年为了抑制经济过热采取了控制投资、消费需求的措施，1986年经济增长率回落到8.8%，但是1987年、1988 年又升到11.6%和11.3%，与此同时也引发了通货膨胀，社会商品零售价格指数上升到18.5%（1988年）和17.8%（1989年），出现了“高增长、高通胀”的情况。因而不得不在1988年第四季度开始治理整顿，压缩投资、控制需求。1990年和1991年物价指数分别降为2.1%和2.9%，与此同时，经济增长率也降到1989年的4.1%和1990年的3.8%（谷底），出现“低通胀、低增长”的情况。之后经济增长率开始回升，1991年为9.2%；1992年在邓小平南巡谈话推动下经济增长速度明显加快， 上升到14.2%（峰顶）。第三次周期性波动是1992年以来，继1992年高增长之后，1993年经济增长率仍达到13.5%，与此同时通货膨胀再次出现，物价指数由5.6%（1992年）上升到13.2%（1993年）、21.7%（1994 年）。从1993年下半年开始，党中央、国务院针对房地产和开发区过热、金融秩序混乱、固定资产投资增长过快，并引发严重通货膨胀等问题，采取了加强宏观调控和深化宏观经济领域多项改革等一系列措施，使通货膨胀得到抑制，物价涨幅逐年回落，1995年由上年21.7%降到14.8%，1996年降到6.1%，1997年进一步降到0.8%。与此同时，经济增长率逐年减低，1994年为12.6%，1995年为10.5%，1996年为9.6%，1997 年为8.8%，没有出现大起之后的大落，成功地实现了“软着陆”。
如果说实现“软着陆”是在1996年下半年的话，那么，1997年上半年可以说仍维持了“高增长、低通胀”的较好状况（1997年上半年经济增长率为9.5%，零售价格指数为1.8%）。 明显出现需求不足始于1997年下半年。1997年第三季度GDP增长率降到8%。与此同时， 商品零售价格指数从1997年10月份开始出现月同比负增长。
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的上升或回落，都有一定的惯性作用。这是由需求与生产的关联效应和产业部门之间的关联效应引起的。根据我国现阶段的实际情况，经济增长率保持在8%左右，物价指数涨幅在3%左右，应当说是比较适度的。如果在“软着陆”之后，经济增长率和物价涨幅由于外需和内需不振加上惯性的作用，持续下降到适度的界限之下，那么就会出现和经济过热、通货膨胀相反的情况。经济翘翘板就会从翘起这一头，变为翘起另一头。1997年下半年以来我国经济生活中正是出现了这种情况。
1998年初，党中央、国务院针对亚洲金融危机对我国经济的影响以及国内需求不足等问题，决定采取一系列对策。上半年偏重于运用货币政策，主要措施有：中央银行取消了对商业银行贷款规模的限制，鼓励商业银行增加对固定资产投资项目、盈利企业流动资金的贷款，并向购买住房的个人提供贷款；降低了商业银行的准备金率，增加了商业银行的贷款能力；两次降低存款和贷款利率；进一步扩大资本市场，中央银行恢复了公开市场债券回购业务；上海、深圳两市新发行股票78家。由于货币政策的作用有一个滞后期，上半年虽然采取多项放松银根的政策，但投资和工业生产回升不明显。上半年经济增长速度出现下降趋势，第一季度GDP同比增长7.2%，第二季度为6.8%。针对这种情况， 中央政府及时决定采取对启动经济更为直接有效的积极财政政策。经全国人大常委会批准，由财政部向商业银行发行1000亿元长期债券，并由银行配套增加1000亿元贷款，定向用于增加基础设施建设投资。主要投向大江大河防洪水利工程、交通通信、城市基础设施、城乡电网、国家直属储备粮食仓库和经济适用住房等六个方面建设。这项政策效果明显，下半年投资增长显著加快。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全年增长14.1%，其中国有单位投资增长19.6%。据测算，1998年投资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达到63.1%（比1997年提高30个百分点），在7.8%当中占4.7个百分点。从第三季度开始，扭转了经济增长速度下降的局面，开始稳步上升。第三季度GDP增长7.6%，第四季度增长9%。 由于实行上述一系列得力措施，全年经济增长才能达到7.8%。
三、需求不足、通货紧缩的趋势还在发展
尽管1998年采取了力度很大的诸多政策措施，对扩大需求、促进经济增长发挥了明显作用，对今年也仍有后续影响，但需求不足并没有从根本上缓解。今年上半年GDP比去年同期增长7.6%，经济运行大体上保持了去年下半年的增长势头，但是也出现了一些必须关注并解决的问题。主要是：固定资产投资增幅逐月回落，消费需求增长趋缓，出口持续负增长。工业品和农产品普遍供过于求。特别需要注意的是通货紧缩的趋势正在发展。一般说来，通货紧缩是指一国商品和服务的货币价格普遍的持续下降、通货膨胀率接近于零这样一种现象。我国商品零售价格指数月同比从1997年10月份开始下降，到今年6月已持续21个月， 累计下降5.5%以上，大体回落到1995年末的价格水平。 消费价格指数月同比从1998年4月开始下降，到今年6月也已持续15个月，累计下降2.5 %以上，大体回落到1996年初的价格水平。预计今年后几个月物价下降的势头还将继续。通货紧缩的另一表现是，国内储蓄率增长高于投资率增长，资金出现剩余，银行存差不断扩大。1998年底，金融机构存差累计为9173亿元，比1997年底增加1695亿元；而今年1—4月国家银行存差就增加了3000亿元，比去年同期多增加2000亿元。国外通货紧缩常常伴随着经济衰退或萧条。目前我国投资、消费、货币供应量和国内生产总值均保持增长，同典型的通货紧缩有所不同，但是从物价持续下降，以及需求不足导致商品、资金和生产能力相对过剩等情况看，应当说已经出现通货紧缩的趋势。
通货紧缩、物价持续下降和通货膨胀、物价持续上涨一样，对社会经济生活都是有害的。长期以来，困扰我们的主要是通货膨胀、物价大幅度上涨。我们对通货膨胀的危害感受比较深，对治理通货膨胀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而通货紧缩的趋势则是近年来出现的新问题，对它的危害认识可能还不深，也缺乏对付它的经验。因此，需要深入分析通货紧缩的危害和成因，并采取有力措施，标本兼治，防止需求不足和通货紧缩趋势继续发展。
四、通货紧缩的危害和成因
通货紧缩、价格总水平持续下降，对国民经济产生了多方面的不利影响：
一是造成企业效益和农民收入下降。1998年工业企业销售收入增长4.1%，而实现利润却下降17%，亏损企业亏损额增长22%。 去年农业大丰收，但由于农产品收购价格下降8%， 使农民增产不增收或少增收。1991—1997年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年均增长17.2%， 而去年仅增长3.4%。
二是抑制消费需求增长。除农村消费需求受到农民收入增长幅度减缓的影响之外，企业经济效益下降既使职工收入减少又使下岗职工增多，从收入和心理预期两个方面直接影响消费需求的扩大。
三是抑制了投资需求。价格持续下跌，缩小了企业获利的空间，使投资预期收益下降。工农产品普遍过剩，又使投资风险增大。企业和银行难以找到好项目，投资意愿减弱。
四是加剧了生产经营者之间在价格上的恶性竞争，而且增强消费者“买涨不买落”的心理，不利于企业正常经营和消费者正常消费。
我国近年来出现需求不足、通货紧缩的原因很复杂，既有需求方面的原因，也有供给方面的原因；既有总量的原因，也有结构性原因；既有国内原因，也有国外原因。
1.投资需求由扩张转向收缩的影响。1992—1994年高增长并引起高通胀，主要是由于固定资产投资的超高速增长。这三年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增长率分别达到44.4%、61.8%、30.4%。而1995—1997年投资增长率分别降为17.5%、14.8%、8.8%。 固定资产投资增长率的大幅度下降对社会总需求的收缩（扩张速度下降）起了决定性作用。1996年“软着陆”之后，投资和经济增长率由于惯性作用仍在下降，从而引起总需求不足。
2.多年来盲目重复建设造成加工工业生产能力大量过剩，产品普遍供大于求。据第三次工业普查，在900多种主要工业品中， 半数产品的生产能力利用率在60%以下。前些年由于出口和贸易顺差大幅度增长，掩盖了国内生产能力过剩问题；1998年以来由于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我国出口大幅度下降，重复建设的后遗症就充分暴露出来了。
3.由于科技进步、体制改革等原因，90年代以来我国生产力迅速发展，也是造成加工制造业产品产量增长大大超过市场有效需求增长的重要原因。同时，供给结构与消费结构错位，供给结构调整慢于消费结构的调整，国内许多产品的供给过剩，另一方面有些需求又得不到满足，不少产品需要大量进口。
4.1995年以来，农业连续四年丰收，粮食和其他农产品供过于求，库存爆满，农产品价格持续下降，既带动了价格总水平下降（1998年食品类价格下降3.2%，对当年商品零售价格水平下降的影响约占60 %），又使农民收入增长幅度下降，影响农村居民需求的增长。乡镇企业进入结构调整期，增长速度下降，农村劳动力向非农产业转移的速度减缓，也是影响农村居民收入和消费需求增长的重要因素。
5.经济增长速度放慢，居民收入增长幅度相应降低。同时，由于改革深化、结构调整加快，下岗职工增多，多数人对收入增长的预期降低，而对支出增长的预期又因为住房、医疗等项改革的出台而上升，从而造成居民储蓄倾向增强，消费欲望减弱，消费行为谨慎。消费结构的调整不仅受收入增长的制约，也受消费心理、消费环境等因素影响，这也是消费需求增长慢于供给增长的一个原因。
6.国内需求不足同国外需求减少重叠在一起。1998年以来，当国内需求因经济总量和结构等原因而增长缓慢时，国外需求又因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而增长乏力，这种情况加剧了需求不足和通货紧缩。
7.以上各方面因素综合表现为货币供应量增长幅度、货币流动性比率和货币流通速度下降， 对经济增长的支持力度减弱。 “八五”时期M0、M1、M2年均增长分别为24.3%、28%、31.3%；而1998年M0、M1、M2分别增长10.1%、14.8%、15.7%；1999年上半年为11.9%、14.9%、17.7%，增幅均下降10多个百分点。货币流动性比率（M1/M2）则从“八五”时期的43.3%下降到1998年的37.2%和1999年上半年的34.8%。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由于商业银行不良贷款压力沉重，收息率不断降低，银行对贷款投放趋于谨慎；商业银行内部层层分解存贷挂钩比例，限制了某些商业银行的贷款能力；整顿地方金融机构，使资金进一步向国有商业银行集中，非国有企业从银行获得贷款的难度加大等等，从而造成银行存差增加并出现通货紧缩的趋势。
五、保持固定资产投资较快增长
我国目前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在世界上排名还很落后，现在过早地出现需求不足，无论如何不能说是正常的。这主要是由于多年积累下来的结构性、体制性的矛盾使得经济循环出现了障碍。1998年实行一系列扩大内需的政策，就是促使经济得以正常循环之举，效果是好的。今年为了防止通货紧缩、需求不足继续发展，防止下半年经济增长速度出现下滑，需要适当加大刺激内需的政策力度。
首先，在原定的国债规模基础上，再增发一部分国债，是必要的，也是可行的。这样做有利于把沉淀在银行的储蓄转化为投资，缓解通货紧缩，推动经济增长。在银行存差不断扩大的情况下，这样做不会引起通货膨胀。从未来财政的偿债负担分析，也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由于今年国债还本付息额少于去年，再增发600亿元国债， 今年的国债发行额达到4015亿元。中央财政赤字为1803亿元，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约为2.1%，债务余额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为13%左右， 都还低于国际公认的警戒线。
去年下半年增发1000亿元国债，重点用于增加基础设施投资，对拉动经济增长，增强发展后劲，又避免重复建设，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但是，由于基础设施投资所能带动的产业链条比较短，因而不能明显带动民间投资和居民消费的增长。今年增发国债筹集的资金，将适当调整投向，除继续用于基础设施的在建项目之外，将有一部分资金用于重点行业的技术改造和高技术产业化、环保与生态建设及科技教育基础设施等的投入。技术改造、设备更新，对于企业提高经济效益和市场竞争能力是至关重要的，也是产业结构升级的重要途径。大规模的设备更新，还可以带动全社会投资的扩张和整个经济循环的加快。马克思曾经指出：“虽然资本投下的时期是极不相同和极不一致的，但危机总是大规模新投资的起点。因此，就整个社会考察，危机又或多或少地是下一个周转周期的新的物质基础。”〔1〕（P207 ）我国现在当然和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情况不同，但是，需求不足、资金剩余、生产相对过剩应是推进结构调整、技术进步的好时机，因而也是大规模进行技术改造、设备更新的良机。 近些年用于企业技术改造贷款贴息的中央财政资金只有9亿元。今年增发国债筹集的资金，将大幅度增加对企业产品有市场、有效益、符合国家产业政策的技术改造项目提供贷款贴息。今后企业应当更多地从资本市场获得进行技术改造、设备更新的资金。
近几年非国有部门投资增幅连续下降，1991—1995年集体经济投资平均每年增长49.8%；1996、1997年降为11.3%和5.5%，1998 年为负3.5%。个体经济投资1991—1995年平均每年增长17.8%；1997、 1998年仅增长6.8%和6.1%。为了鼓励企业和民间投资，国家最近规定，对国有企业、集体企业、外商投资企业和私营企业，凡以自有资金或银行贷款，用于国家鼓励的技改项目的国产设备投资，可以按40%的比例抵免企业所得税。为鼓励社会资金进入基础设施建设，还将放宽非国有投资进入的领域，并鼓励发展多元化的投资主体和多种所有制混合经济。
其次，要在融资方面积极支持民间投资。据统计，1998年，在全部工业增加值中，非国有经济占66%；在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中，非国有经济占45%；在金融机构贷款余额中，非国有经济占41.8%，其中短期贷款占44.4%，中长期贷款占24.8%。如果考虑非国有经济单位的贷款周转速度快，以及它们直接、间接地从国有单位获得资金支持等因素，非国有经济获得的贷款资金实际比重可能在50%左右，但其中用于投资的中长期贷款比例偏低。以上数字说明，扩大非国有经济单位的投资需求对全社会投资水平的扩张，放大投资的乘数效应，是很重要的。为此，应当通过推进金融改革，进一步加强金融机构的服务功能，尤其是健全商业银行的中小企业信贷部门，规范和发展地方金融机构，以加强对中小企业和非国有经济的信贷服务。同时，应进一步发展资本市场，扩大企业直接融资渠道。今年可考虑适当增加企业债券规模，允许效益好、具有偿债能力的大型企业在国家批准的额度内发行企业债券，将筹集的资金用于企业技术改造和结构调整。还应加快建立产业投资基金和创业投资基金，推动中小企业和高技术企业的创立和发展。
六、消费需求的增长有很大潜力
投资、消费、出口三大需求，是推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从90年代以来我国经济运行的情况看，消费需求的作用比较稳定，出口需求的波动比较大，投资需求在经济增长波动中起着主要作用。今后，在复杂多变的国际经济环境中，提高出口对经济增长贡献比重的难度很大。增加投资需求从短期看虽然是扩大内需的重头戏，但是我国投资率已经很高，今后继续提高投资率的余地也不大。在三驾马车中，扩大消费需求的潜力最大。1981—1998年，在国内生产总值中，最终消费率由68.1%下降到59.2%，居民消费率由53.1%下降到47.4%。国际上的平均水平前者为70%左右，后者为60%左右。在今后若干年内，如果上述两个比率，每年分别提高一个百分点，直到接近国际平均水平，那么，扩大消费需求对经济增长的更大拉动作用就可以持续10年以上。
由于消费需求变化有其自身的规律，消费观念、习惯和消费结构的变化都有一个过程，加之政府对消费需求的影响往往是间接的，因而扩大消费需求必须作为一项战略，采取短期与中长期结合的综合政策措施。
当前居民消费需求增长趋缓、储蓄倾向上升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居民对未来收入与支出的预期出现了反差。一方面，近年来由于种种原因城镇和农村居民的收入增长速度有所减缓，同时由于宏观经济环境变化大，企业改革和结构调整步伐加快，下岗职工增加，低收入人群有所扩大，居民对未来收入增长的预期普遍下降。另一方面，住房、医疗、教育等项改革的推进，又使居民对未来支出的预期普遍上升。据中国社会调查事务所最近的问卷调查，60.5%的居民认为未来预期支出看涨是储蓄最主要的原因。因此，要促进居民即期消费需求的增长，在城镇：一方面要稳定、提高居民特别是中低收入人群的收入。包括完善下岗职工基本生活保障、失业保险和城镇居民最低生活保障的制度，并随着经济发展，逐步提高三条保障线的标准。同时，较大幅度地提高公务人员的工资。我国长期实行低工资制度，工资中未包括住房、医疗、子女教育等方面的支出。现在提高公务人员的工资，正当其时，既有利于理顺分配关系，又可以促进即期消费。另一方面，推进住房、医疗等方面改革，要着眼于转换机制，历史的欠账应由政府和社会承担。体制、机制转换后需要个人负担的部分，也可以分步骤到位，通过收入的增加，由增量部分逐步消化。这样，尽量少改变存量分配，保护既得的利益，有利于稳定居民的消费心理，增加即期的消费需求。在农村，要千方百计使农民收入能够稳定增加，引导农民调整和优化生产结构，通过增产质优价高的农产品来增加收入；继续加快农村电网改造，大幅度降低农村电价，并改善农村消费环境；切实减轻农民负担，并加大扶贫攻坚力度，等等。
我国十多年来最终消费率和居民消费率持续下降，并过早地出现需求不足、生产过剩，有其深层次的结构性原因。其一是产业结构调整滞后。在三大产业中，投资长期向第二产业过多的倾斜，并主要用于数量扩张，第二产业比重居高不下而结构又不合理，与消费需求的变化不相适应，导致工业产品普遍过剩。而第三产业和服务性消费在产业结构和消费结构中的比重又都偏低。因此，要促进消费需求增长，必须从产业结构和消费结构两个方面进行双向调整。其二是城乡二元结构的矛盾。1998 年底我国农村人口仍占全国人口的69.6 %， 城市化水平虽然比1980年提高了11个百分点，但是比世界平均城市化水平低16个百分点，比世界下中等收入国家的城市化水平也低12个百分点。我国城市化的进程明显滞后于工业化进程（城镇人口比重比非农产业的就业比重低近20个百分点）。由于农村绝大多数居民的收入和消费水平都比较低，使得城市工业和乡镇工业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遇到农村居民消费基础相对狭窄而出现产品过剩的情况。因此，不断提高农村居民的收入和消费水平，同时加快城市化进程，逐步消除城乡二元结构，才能大大拓宽我国消费需求增长的基础。其三是居民收入分配差距的扩大，加剧了生产和消费的矛盾。据调查统计，居民储蓄的相当大部分为占总数15%—20%的高收入户拥有。一般说来，收入水平越高，边际消费倾向越低。因此，扩大消费需求的主要对象应是占人口大多数的中低收入阶层。但是中低收入者的消费需求增长又受到收入水平及其增长幅度的限制。所以，调整收入分配结构，是扩大消费需求的治本措施。国家应当通过税收等再分配的调节手段，逐步缩小收入分配的过大差距，以消除因收入分配不合理对经济循环造成的障碍。
收稿日期：1999-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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