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经济形成机制与本质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本质论文,机制论文,经济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1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150(2006)05-0048-08
一、经济全球化与全球化经济
经济全球化是指在各国对外经济关系不断发展的基础上，各国经济相互作用、相互依存的程度日益加深，经济活动的全球性不断加强，商品、服务和生产要素在全球范围流动障碍呈现日益消除的状态与趋势。
经济全球化的发展正在日益形成一个新的意义上的世界经济——全球化经济。世界经济形成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世界市场。工业化基础上的世界市场是世界经济发展的起点，也是它的初级形式。19世纪末的国际投资使市场经济从少数国家扩展到多数国家，形成了较为完整意义上的世界经济。当然，当时的世界经济不仅在参与的国家范围上是有限的，而且在参与方式上也是不平等的，广大的后进国家和地区是以殖民地方式被纳入这一世界经济体系的。
（一）从国民经济到全球化经济
全球化是当代世界经济的本质。从简单的意义上讲，世界经济即各个国家国民经济的总和，世界市场作为国民经济之间的相互联系既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初期形态，也是不同于国民经济的经济体系。但是，在世界市场的发展阶段上，世界各国之间的经济联系主要是商品交换，因此它只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初级阶段。它可以视为今天全球化经济的历史起点，因为没有这一起点也就不可能有今天的全球化。但是，无论就其包含的国际经济关系内容讲，还是就其所涉及的国家范围讲，都难以称得上全球化。19世纪末的国际投资形成了世界经济发展的新阶段，国际贸易的规模、国际投资的新发展等都显现了今天经济全球化的某些特征，但以今天高度发展意义上全球化的标准看，却还只是初级形式和有限水平。两次世界大战的发生不但给人类社会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也使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中止。
经济全球化发展的最终结果将形成一个“全球化经济”。之所以被称为全球化经济，一是在于与“国民经济”的区别，二是在于这一阶段上世界经济的特殊性质，即全球化是当代世界经济的本质。世界经济不再只是各国国民经济的简单总和，也不只是各国国民经济的相互联系，而是一个新的经济体系。世界经济因为其全球化而有了自己特有的机制与规律。这种机制与规律既不同于单个的国民经济，也不限于各国经济的相互贸易投资关系。
全球化经济是一个在范围上大于国民经济而在运行机制上又相似于国民经济的经济体系。这是因为，全球化就其核心而言是一国经济活动在空间范围上的空前扩大，是国与国之间经济活动障碍的日益消除，这就使得世界经济发生了一个根本性变化：原来作为世界市场上经济活动的主体，作为经济意义上的国家在世界经济中的意义正在日益淡化，尽管在可预见的将来还不会消失，而一种特殊的企业组织形式——跨国公司在世界经济中的意义却日益强化，且日益成为与全球化经济相对应的微观主体和典型的企业组织形式。
当然，全球化经济与国民经济仍然是有着根本区别的。一方面，国家毕竟仍然存在，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仍将发挥其在管理和干预对外经济关系中的作用；货币差别仍然存在，汇率变动导致的影响仍然是一般国民经济中所没有的重大变数；发展差别仍然存在，贸易分工结构和投资流向都受到这一点的重大影响；如此等等。
（二）推动经济全球化的主要因素
正如商品的国际交换产生了世界市场，并通过自由贸易推动了世界经济向全球化发展一样，要素流动产生了跨国公司，并形成了以跨国公司为行为主体的全球化经济。
在论述经济全球化的动力机制时，阿西姆·普拉卡什和杰弗里·哈特认为：全球化是由四个因素发起并推动的，它们是：技术进步，市场经济制度的全球蔓延，国内政治经济因素和国际竞争。
首先，技术进步为经济全球化提供了物质手段，是全球化运行的载体。正如生产力永远是历史发展的动力一样，技术进步对全球化的作用是根本性的。事实上，技术正是一种要素，技术流动带来了全球普遍的技术进步，使全球经济可能在同一个技术体系中运行。现代技术不只是凝结在产品中的技术，从而其流动只能通过商品流动来实现。一方面，普遍迅速的全球技术进步是通过技术的转移而加速实现的，电子与通讯技术产品大量直接在发展中国家生产并投入使用，从而大大加速了全球在同一技术体系下的运行。另一方面，网络与通讯技术并非只是有形产品，更重要的是在当地市场的技术服务。正是这种技术服务形式的要素流动，使世界各国特别是发展中国家可能迅速进入这一技术体系，从而进入全球化进程。国际互联网提供了信息要素全球流动的手段，正是这种流动使全球化经济运行成为可能。
其次，市场经济制度在全球的普遍化是要素流动的必要条件。要素的流动是资源的市场配置过程，它客观上要求各国采用国际通行的市场经济制度，因为只有市场经济制度才可能使市场化的企业组合生产要素，而这种企业正是跨国公司。事实上，20世纪最后二三十年在发展中国家的开放与转型经济的改革中建立的开放型市场体系，正是要素国际流动加快的制度因素。
再次，伴随着市场制度的是更加开放的和自由的激励政策。鼓励跨国公司到本国的投资，包括带来资本技术的投资，也包括兼并收购，这些政策的作用集中到一点就是对跨国公司进入本国市场创造更为有利的条件。市场管制的放松、金融的自由化等政策，其目的就在于对跨国企业及其要素形成更大的吸引力。
最后，国际竞争与国际协调创造了全球化经济的体制与机制，是全球化的表现之一，其存在与发展的原因在于全球化的客观需要，其中包括为商品与要素的国际流动创造更稳定的体制，为跨国公司的全球化经营服务。
（三）功能性一体化与制度性一体化
经济全球化包括全球经济的制度性一体化与功能性一体化两个方面。制度性一体化是以一定的国际协定和组织形式为框架的，而功能性一体化则是由经济活动本身的高度密切关系为基础而不依赖于协定或组织保证的。制度性一体化与功能性一体化是当代世界经济中同时发展着的两个趋势，两者互为因果，相互推动。功能性一体化的发展来自于各国市场经济自发的内在的要求。当功能性一体化发展到一定阶段时，必然要求制度性一体化给予进一步的保障和促进。制度性一体化会加深功能性一体化的程度，进而也为制度性一体化本身提出更高的要求。相反，没有功能性一体化的基础，制度性一体化既没有需要，也难以发展。因此，功能性一体化是制度性一体化的准备，具有全球化的实质性意义；制度性一体化是功能性一体化的阶段性标志，具有全球化的形态性意义。
在现实世界经济中，我们既看到制度性一体化的发展，如世界贸易组织，同时我们也更多地看到功能性一体化的发展，即国际贸易、投资与金融规模的迅速扩大，国家间经济联系向纵深发展。各种功能性一体化向制度性一体化提出了要求，向世界贸易组织提出的大量谈判新主题就是证明。分析经济全球化的发展需要从这两种意义上的一体化出发。离开功能性一体化，就不能揭示世界经济发展的基本趋势；离开制度性一体化，就不能揭示世界经济发展的阶段性标志。
制度性一体化与功能性一体化不断发展的结果，是体现着一体化特征的世界经济增长关联、传递结构和依存体系。整个世界经济的增长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全球化程度的提高，同时，各国的经济增长也已经在越来越大的程度上受制于世界经济的增长，世界经济的各个组成部分正在走向一个“增长条件共同体”。发达经济、新兴工业化经济和发展中经济共同构成了一个产业发展的阶梯型结构，产业的阶梯式转移成为世界经济不断发展的一个重要机制。产业转移成为三种类型经济体结构变动的共同机制，世界经济的各个组成部分已经形成了一个“结构进步共同体”。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形成了新的依存关系，后者的发展成为前者更好发展的条件。对于发达国家来说，发展中国家的存在已远不只是销售市场和投资场所，而且还是自身经济运行不可缺少的外部分工体系，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已经构成了一个“发展命运共同体”。
二、全球化经济的基本性质
全球化经济具有其自身的特点，这些特点既是与国民经济相比较而言的，也是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的世界经济相比较而言的。
（一）要素流动是全球化经济的基础与本质特征
经济活动从生产要素的组合开始，通过生产过程形成产品（或服务），进而是产品的交换和收入的分配。世界经济的发展开始于世界市场，即跨国界的商品交换的普遍化。经济活动是生产要素组合、生产过程和商品交换的整体。世界范围的商品交换只是各个国家独立生产过程结果的交换，因此商品的国际流动并不能代表经济全球化，也不是经济全球化的核心特征。经济全球化导致了全球经济活动的紧密联系，生产、交换与服务在全球范围展开，这是经济全球化的结果和表现。经济全球化之所以会表现为全球范围的经济联系，就在于生产要素的国际流动。生产要素的国际组合从经济过程的起点上把各国独立的生产过程改变为世界性的生产过程，因此生产要素的国际流动不仅是经济全球化区别于世界经济以前发展阶段的本质特征，而且是经济全球化的基础。
（二）跨国公司是全球化经济的微观组织形式
全球化经济的基础来自于两个微观层面的变化。从组织层面讲，是企业组织的变化；与全球化经济相对应的，是跨国公司的企业组织形式。正是跨国公司的大发展所造就的生产跨国化构成了全球化经济的企业组织基础。从全球化经济的体制建设层面讲，国家仍然是当代世界经济的主体。但是从全球化经济的运行分析，今天的世界经济，与其说是主权国家的总和，不如说是跨国公司的总和。跨国公司占世界生产与贸易中的比重，跨国公司在世界产业转移与布局中的地位，跨国公司在世界投资和增长中的决定性作用，等等，都表明了这一点。因此，一个国家要真正参与国际竞争和世界经济活动，无疑应当采用跨国公司的企业制度。这既是全球化对企业的挑战，也是全球化对国家的挑战。是否实行跨国经营，表面上看是一个企业管理层面的问题，实质上是一个国家如何适应世界经济微观变化的问题。从全球化经济上说，一个企业不采用跨国经营方式，就是没有真正进入世界市场。一个国家没有一批大跨国公司，也就是没有完全参与全球化经济体系。在当代世界经济中，在本国生产然后出口到国外市场的生产分工方式，正在越来越被在全球化分布产业链的模式所取代。
（三）体制竞争是全球化经济竞争的核心
全球化经济中的竞争不是企业与企业的竞争，而是国家与国家的竞争，而这种竞争又不是由国家直接出面，领导和参与的竞争。这种竞争的本质是国家之间的体制竞争，即一个国家建设一种更具竞争力的经济体制，来提高本国的整体竞争力。赢得这种体制竞争的经济制度，对内应当能充分发挥个人与企业的潜力，具有强大的创新机制，对外应当能适应不断变化的国际环境，及时调整自身的地位与角色，具有充分的应变能力。
体制竞争要求体制对世界经济具有适应性。全球化经济是一个多变的而且是迅速变化的经济过程。对于各国经济来说，能否生存发展在于能否应变。应变过程是一个收集信息、加工处理、作出决策到付之行动的过程。应变过程效率的高低和路径的长短决定了整个经济体系的应变能力。生产经营企业的直接对外是缩短应变路径的惟一方式，企业内部经营机制的改善是提高应变效率的根本内容，经济体制具有快速应变能力是赢得全球化竞争的一个根本因素。全球化下的竞争是生产率竞争，这不是作为单个企业的内部生产过程的劳动生产率竞争，而是作为整个国家的所有各种经济要素在内的全要素生产率的竞争。国民经济这种高度复杂的大系统的管理有赖于政府管理下的市场，由市场达到资源的有效配置，由政府克服市场缺陷，推行战略目标，调节对外关系。因此，劳动生产率的竞争扩大为全要素生产率的竞争，而全要素生产率的竞争有赖于体制条件。
（四）全球化经济的体制建设将经历很长的历史时期
经济全球化正在产生出一种新的生产方式。不同的生产方式在这里联合成一种新的生产方式，既保持了各自的存在，又创造了新的运行关系与结构。它是一种“复合型的生产方式”。不同发展水平的市场经济都在这里有自己的位置，无论是相对有利的还是相对不利的。这种市场经济水平的相互间的“落差”，构成了全球化在当前阶段的一系列基本特征。作为生产关系，它是国与国之间的经济关系，包括一国资本与另一国劳动者的关系；作为经济基础，它是一种结构相当不统一、不均匀的体系，它所需要的上层建筑尚未完全形成，甚至与经济运行直接相关的全球治理体系的形成都还很遥远。可以预见，由于基础的不匀质性，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的矛盾在长期中将会相当尖锐。全球化经济的管理既是各国经济的协调问题，又是一个体制建设问题。
全球化经济的发展提出了全球治理的新问题。全球治理即在各国的共识基础上建立一个能够适应全球化经济运行需要的全球性体制与规则。贸易自由化、金融国际化和生产跨国化——经济全球化的这三大表现都是在自发的市场中发展起来的，它们的发展不断提出了制度一体化的要求，即制定一系列共同规则来规范日益复杂和多样化的全球经济联系，并为进一步的全球化排除障碍，创造条件。但是由于国家之间的巨大差异，由于国家利益的高度敏感，全球治理问题十分复杂。特别是由于进一步的全球化深入到各国经济的核心，经济全球化的继续发展正面临着巨大的障碍。
（五）全球化经济存在着体制偏向
全球化经济既强调自由竞争而体现着形式上的公平，又因为各国条件的不同而导致事实上的不平等，从而事实上存在着明显的体制偏向。由于资源和要素分布的不均衡，形成了要素流动与跨国公司的全球生产配置；国际分工结构的不均衡和跨国公司主要集中在发达国家，导致了全球化经济中的种种不平等。这种不平等性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利益分配不平等，全球化所创造的分工深化的利益大多为发达国家所获得。
全球化的本质是市场的全球化，是经济运行过程的全球化，这样的全球化所创造的必然是一种以竞争方式上的平等为特征的世界经济。然而，竞争过程平等所导致的是竞争结果的不平等，原因在于竞争条件的不平等。发达水平差异的国家国际竞争力不同，所拥有的具有竞争力的部门不同，各国从市场整合中所能获得的利益也就不同。以竞争为生存原则的全球化规则对弱者必然是不平等的。无论是从现代高新技术产业形成的新经济的角度讲，还是从全球化经济的角度讲，发展中国家都一般处于要素的弱势地位，从而处于深化的国际分工中的不利地位。利益分配的不平等也包括不同要素所有者之间的不平等。在资本要素与劳动力要素之间存在着明显的不平等。因为就全球总体来说，劳动力仍然是大量近乎于无限供给的，而资本仍然是相对稀缺的。全球化导致了一个全球的劳动力市场，国际范围的劳动力竞争使发展中国家在吸引发达国家投资的过程中竞相创造更优惠的政策条件和更低的劳动力成本，从而使更多利益为跨国资本所获得。因此全球化越是前进，劳动与资本的稀缺性差异越是转化为现实的收入差异和国家之间的利益差异。
第二，成本分担不平等，发展中国家更多承担全球化的社会经济成本。
全球化的过程是各国市场开放的过程，而一国的开放过程也是其结构调整的过程。经济全球化是市场的整合和分工的加深。全球化要求调整各国的产业结构。在发达国家的产业结构调整中，传统产业可以轻松地对外转移，获得迅速的结构进步。而对发展中国家来说，接受传统产业一方面获得了发展的机遇，另一方面也付出了发展的代价：具有更高生产率的现代工业的建立是在本国原有产业破产中实现的；出口量的扩大和工业化的发展是在付出严重污染代价下实现的；市场商品的充裕是在本国大量企业倒闭中实现的。在这一过程中，包含着大量结构调整的痛苦，大量就业转移的社会成本，以及调整过程中的资本损失。在发展中国家快速的市场开放中，各个部门承受着不同的竞争压力，而发达国家跨国企业获得了市场机会。尽管理论上讲发达国家的市场对发展中国家也是开放的，但是发展中国家事实上缺乏大规模进入这一市场的竞争能力。
第三，国家地位不平等，全球化经济体系中的国家可分为主导性国家与从属性国家。
发达国家积极推动全球化，因为全球化为其提供了更大的发展空间。发展中国家需要全球化，但需要的是一种可控制开放进程的全球化。加速发展的全球化使发展中国家的开放从主动式的开放变为被动式的开放。客观地说，200多年来世界经济发展的规则是强国主导经济格局。国际分工结构由先进国家所决定，国际经济秩序由发达国家所主导，这一规则在当代表现为全球化进程由美国所主导。美国是贸易自由化、金融国际化和生产一体化的主要力量。从这个意义上说，全球化是进入一个由美国所主导的世界经济体系，美国的新经济进一步加强了它在国际上的强势地位和新的攻势。企业的重组、劳动生产力的提高大大增强了其微观的经济活力，增强了企业的创新能力；金融对风险投资的支持大大促进了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以信息技术为核心的一大批新产业的发展带来了长期持续的经济增长。服务业和新产业的优势使美国在国际分工格局中处于新的更加有利的地位。从世界贸易组织这类国际组织的机制看，各种不同类型的国家似乎处于平等谈判的地位，不仅一国一票，而且关系平等。但事实上所谈判的主题大都体现了发达国家先进产业市场开拓的需要，如信息产业、专业服务、金融服务等；也体现了发达经济水平上的要求，如环境保护、劳工标准等。发展中国家在专业服务中几乎毫无竞争力可言，而以劳动力为基础的传统服务市场本来就是开放的，所以国际服务贸易的自由化事实上是把发展中国家的潜在市场让给发达国家。世界贸易组织给了发展中国家不少特殊安排，使发展中国家可能在市场开放的速度上有所缓冲，在履行各种协议上得到技术性的援助，但这种帮助实质上还是要把发展中国家融入一个自由竞争的全球市场之中。缓冲是有限的，而援助只是参与全球化的能力建设而已。认识劳动密集型产业分工与发展中国家在国际经济体制中的地位有助于认识这种体制偏向。与表面上的自由贸易体制相对照，事实却是：发达国家的资本、技术密集型产品在发展中国家扩大市场没有体制限制，而发展中进口国却无法建立新产业成长的抵御机制；因发达国家进口国保护就业或传统产业需要，发展中国家劳动密集型产品向发达国家扩大出口成为敏感问题，全球化设立了体制约束，而发展中国家因从未建立起新兴产业，既没有统计事实可以说明市场扰乱、产业损害和就业影响，也没有相应的社会政治力量去维护其成长的必要条件。发展中国家承担的是生产、制造和出口，发达国家承担的则是研发、销售和服务等，从而表现在出口阶段的贸易摩擦必然集中在发展中国家。这本来是全球化经济的产业链分工特点，然而发达国家却经常以各种理由限制发展中国家产品的出口。这显然是与全球化下的国际产业布局相背离的。
第四，决策参与权不平等，发达国家是制度的制定者而发展中国家是制度的接受者。
由于经济实力、贸易投资规模和相应地在国际组织中的影响力，往往是发达国家而不是发展中国家决定全球化的制度安排。其中原因也在于全球化的制度安排本质上只能是一种发达的市场体制安排，而发达国家则是把其已经在国内成熟了的体制在国际范围中沿用和延伸，因此发达国家实际上扮演着国际制度制定者的角色。决策权的不平等也来自于经济实力：发展中国家若不愿接受发达国家的制度安排，发达国家就不给发展中国家出口市场和投资。在发展中国家对外部市场和资金有极大需求的情况下，发展中国家只能被动承认既定规则。在整个全球化的过程中，尽管发展中国家均有所参与，但总是表现为发达国家作为制度的创造者而发展中国家作为制度的接受者，只是通过自身的努力去适应新的制度，即使或许多少可得到些外来的帮助。经济的强势使美国自冷战结束后形成的霸主心态更为增强。在这种情况下全球化体制建设中的决策权也极其不平等，美国所要建立的全球化体制显然会更多考虑自己的需要而不顾发展中国家的需要。但是，全球化绝不应当是由个别国家主导下的全球化，而应当是在国际合作中共同发展和共赢的全球化。这一点决定了新世纪全球化进程中的矛盾。
（六）发展中国家在经济全球化中挑战与机遇并存
经济全球化是人类经济发展史上的最大变革，它既为落后国家提供着跨越式发展的历史机遇，也形成了巨大的冲击。挑战和机遇的并存是经济全球化的基本特征。虽然全球化对发达国家也有正负两方面的影响，但挑战和机遇并存这一点对发展中国家尤其重要。
发展中国家必须考虑如何在顺应全球化潮流中实现开放的主动性。因为对外开放作为主动的政策选择已经受到挑战。面对外部全球化潮流的冲击，需要考虑怎样才能在开放中既争取主动，又适应环境。它也必须考虑如何应对全球化对经济体制的冲击。因为全球化不只是一般意义上要求各国开放市场，而且在一个更深层的意义上要求各国实行国际规范的经济体制。各国必然考虑怎样才能既从本国的实际出发选择经济制度，又能符合参与全球化在经济制度上的要求。
在过去的半个世纪中，宏观经济调控已经积累了许多经验，但是，经济全球化却对此提出了严峻的挑战。全球化是在各国经济国际化的基础上形成的，反过来它也深刻地影响着各国的宏观经济运行。在现代开放经济中，政府必须解决的一个重大问题是如何在巨大的要素流量下实现宏观均衡。因为全球化带来的大规模要素流动提出了比商品流动更复杂的新问题，商品与要素的巨大流量对传统宏观经济政策的适用性提出了疑问。汇率变动与商品劳务和资本的不平衡相互影响，对内均衡与对外均衡相互制约。货币政策工具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制约。宏观经济政策必须回答如何在对外依存度较高情况下防止外来的不利影响的问题。因为在高度开放的条件下，一国的外贸依存度越来越高，外部市场变动复杂，竞争剧烈。当一国的经济增长在较大程度上依赖于出口时，必须防止外部市场的变动对国内经济增长的过大影响。宏观政策必须考虑如何在国际影响和约束下实现国际收支平衡。因为在全球化的条件下，不仅贸易干预受到约束，而且外汇汇率的调节权力也受到制约。这就使政府在对外经济活动中难以发挥作用。现实是在全球化条件下越来越多的贸易投资是由外国企业决定的，政府的可控制性日益削弱。
开放战略的困难尤其集中地反映在金融问题上。金融领域是发展中国家相对更为薄弱的一个领域，而金融领域的开放所可能产生的问题却远大于一般产业。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对东南亚国家国民经济所造成的危害已使发展中国家在金融开放中变得更为小心谨慎。然而，在经济全球化中，发达国家所要求的各种市场中，金融市场是最为迫切的一个市场。于是发展中国家陷入一种两难选择之中：过快的金融市场开放会导致整个国民经济的混乱，而渐进的开放速度又很难把握，因为既要有利于国内金融市场引入竞争机制以利更快发展，又不能让外国金融机构控制金融体系。
从技术层面讲，发展中国家既要大量吸收外资以提升自己的产业结构，又面临本国技术进步的问题。随着发达国家跨国公司在发展中国家投资的扩大，特别是一些发展中国家鼓励技术含量更高的产业进行投资，发达国家高技术产业在发展中国家投资不断扩大。一方面我们看到发展中国家的产业结构与出口结构出现了快速的进步，但是另一方面我们也必须看到，这些产业技术的知识产权属于发达国家跨国公司，发展中国家并没有在实际上提高自己的产业技术水平。相反，由于外资的进入，本国技术发展受到更大的竞争压力，尽管理论上可以讲这种压力是技术进步的动力，但过大的压力也可能使本国技术完全失去发展的可能。传统理论也指出，发展中国家可能通过外资企业获得技术溢出，但必须看到，现代技术主要是在知识产权保护下的表现为专利的技术，而不是凝结在技术人员或工人身上的技能。因此发展中国家即使充分了解了某种技术也不可能通过仿制来提升自己的产品。
全球化作为发展中国家机遇的相对不利性决定了，面对全球化的核心问题是处理好一个基本矛盾，即顺应潮流、把握机遇和调整自我、防范冲击。发展中国家需要认识世界经济历史演进的动力机制及其决定因素，认识经济全球化是作为世界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以及形成这一趋势的主要原因。尤其是需要认识全球化中的两个基本矛盾，从而认识全球化发展中的冲突及其所伴随的问题。要认识经济全球化中四种不平等产生的原因、表现形式和发展趋势，从而清醒地看到发展中国家在全球化中所处的相对不利地位。通过掌握全球化经济的运行机制，在这种机制中探索正确的对策以寻找一个自身发展的历史机遇。
收稿日期：2006-05-20
标签：国民经济论文; 世界经济论文; 经济全球化论文; 企业经济论文; 投资结构论文; 发展中国家论文; 要素市场论文; 发达国家论文; 投资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