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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在记叙类文章中,叙述往往侧重于一般过程的叙写,读者从中只能得到对事物的概括的了解,而描写则侧重于形象的具体描绘,能使读者获得具体、明晰的认识和感觉。如果只有叙述而没有描写,文章过多地讲述故事梗概,难免不生动、不形象了。下面结合一些名家名篇中的精妙描写,说说记叙文常见的五种描写方法。
1.设喻描写,即运用比喻等修辞手段的描写。用这种方法去写景、状物、描摹事态,会使事物更明朗,更形象,更生动,从而产生比较强烈的感染力。如梁衡《夏》中的一段:“充满整个夏天的是一个紧张、热烈、急促的旋律。好像炉子上的一锅冷水逐渐泛泡、冒气而终于沸腾了一样,山坡上的芊芊细草渐渐滋成一片密密的厚发,林带上的淡淡的绿烟也凝成一堵黛色长墙……火红的太阳烘烤着一片金黄的大地,麦浪翻滚着,扑打着公路上的汽车,像海浪涌着一艘艘的舰船。”这段文字,作者通过恰切的比喻,展现了由暮春到初夏、盛夏景物的次第变化,从不同的侧面准确表现了夏天的特点,给人以身临其境的感觉,这便是设喻的好处。设喻描写是最常用的描写方法。它可以使模糊的东西清晰可见,抽象的东西具体可感。“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大弦小弦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白居易《琵琶行》)看了这样的描写,谁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而这种效果正来源于恰切新颖的比喻。
2.白描。白描本是绘画之方法。全部用线条勾勒,不假色彩,单纯明快,用在文学上,成为描写的一种手法。鲁迅把这种方法归纳为:“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作文秘诀》)它不加修饰形容,不加铺张扬厉,只用普普通通的话,简洁地反映出事物的特质。虽着墨不多,却能穷形而尽相。许多名家大师,都把白描当作常用的方法。如鲁迅《故乡》中的一段描写:“时间既然是深冬;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地响。从篷隙里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点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这段精彩描绘,虽然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比兴的手法,但“故乡”的空旷、荒凉、寂寥却如画面般展现在我们眼前。
3.烘托描写。烘托也是中国传统的画技名称,在画那些浅色东西时,往往用水墨或淡彩加以渲染,使物体明显突现出来,这便是烘云托月之法。把这种技法用在描写上,通过对彼事物的描写达到表现此事物的目的,就是烘托描写。《陌上桑》中对罗敷的描写可算最典型的例子:“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梢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作者从行者、少年耕者、锄者等人见到罗敷后的种种行为上,烘托出这个少女的美丽,收到了正面描写达不到的艺术效果。如果是表现那种非常抽象、白描、设喻不易讲得明白的事物,这种烘托描写就更有用武之地了。请看朱自清《绿》中的一段:“我曾见过北京什刹海拂地的绿杨,脱不出鹅黄的底子,似乎太淡了。我又曾见过杭州虎跑寺近旁高峻而深密的‘绿壁’,重叠着无穷的草与绿叶,那似乎又太浓了。其余呢,西湖的波太明了,秦淮河的又太暗了。”作者要表现的是梅雨潭水特有的那种神异难言、令人惊诧的“绿”,这种抽象的事物是难以通过直接描写表现的。作者通过对大家所熟知的其他色彩的描写,烘托出梅雨潭的绿明暗适度、浓淡相宜,绿得恰到好处,读后使人觉得汪汪一碧的梅雨潭就在眼前。
4.最具想象的描写。描写的时候,往往不止如实叙写所见的情形,而且要把想象的因素糅入其中,补充描写的内容。描写带上了想象的因素,便能更生动、更丰富、更富于文学性。如吴伯箫《菜园小记》中写道:“最难得的是,菜地西北的石崖底下有一个石窠,挖出石窠里的乱石沉泥,石缝里就涔涔地流出泉水。石窠不大,但是积一窠水恰好可以浇完那块菜地。积水用完,一顿饭的工夫又可以蓄满。水满的时候,一清到底,不溢不流,很有点像童话里的宝瓶,水用了还有,用了还有,不用就总是满着。泉水清冽,不浇菜也可以浇果树,或者用来洗头,洗衣服……”作者用白描的文字写石窠,说它“像童话里的宝瓶”,便是想象的因素。它使我们联想起记忆中许多关于“宝瓶”“宝葫芦”之类的神话故事,丰富了对石窠的感受,增强了描写的生动性和丰富性。
5.具有感情色彩的描写。描写时有时是较为客观的,有时却不免带有主观的色彩,掺进自己的思想感情。有感情色彩的描写,往往具有更大的感染力。如冰心《往事(二)》中写道:“二月十六日,又有友人赠我六朵石竹花,三朵红的,三朵白的,间以几枝凤尾草……回来欹在枕上,等着出到廊外之时,忽然看见了几上的几朵石竹花,那三朵白的,倒不觉怎样,只那三朵红的,红得异样的可怜!灿然的灯下,红绒般的瓣儿,重叠细碎的光艳照眼,加以花旁几枝凤尾草的细绿的叶围绕着,交辉中竟有滞人的意味。这时不知是‘花’可怜,还是‘红’可怜,我心中所起的爱的感觉,很模糊而浓烈……”作者写石竹花,是从感觉的角度描绘的,“红得异样的可怜”“滞人的意味”,都是从感觉上说的。描写带上了感情的色彩,即使不是作为抒情的工具,这种文字也比较生动感人。
当然,好的描写,它们并非各自独立互不关涉的。描写同一事物,不仅可以写所见,还可以写所感;不仅可以设喻,还可以用白描;不仅可以写静态,还可以写动态;不仅写主体,还要注意陪衬等等。关键在于不论怎样描写,都必须以突出事物的特点、增强感染力为目的,这样才能给读者以深刻的印象。
(二)
在记叙类文章中,作者用形象的语言对人物、事件、环境的形态、特征做具体、生动的描摹与刻画,可使人物的面目、精神跃然纸上,勃勃欲生,使读者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如睹其物,如临其境。那么怎样才能把记叙类作文写得活灵活现呢?
1.抓住事物特征,表现个性。世界万物,千姿百态,但林林总总的物类均有各自的特征,以其独有的特色呈现于人的视野。只有抓住了它的独特之处,才能反映独特的个性,并且由这独特个性,体现出作者在此独特形象中所蕴含的意旨来。这就需要我们敏锐精细的观察和对其特征深深地感受。
2.多角度描写,绘声绘色。或全面绘景,概括描写;或局部观察,精雕细刻;或粗笔的略写,或细笔的详写;或闲适的静态描写,或活泼的动态刻画;或写质地、形状、色彩,或写视觉、听觉、触觉;或定点观察,或移步换景;或由近而远、由远而近,或由高到低、由低到高;或联系时间的变化,或联系地点的转变……总之,只有通过这些具体细微的描写,才能收到栩栩如生的效果。
3.充满情味,寄寓旨意。写人应描摹出人物的动作、神态、心理、语言、肖像,不论是细节刻画还是白描手法,都要紧抓主题捕捉特征,以形传神,不可为描写而描写。状物也是这样,状物的目的不在于客观再现物的本来面貌,而是借物的个性、特色的描摹,运用比喻、拟人、象征等手法,表达作者的某种情味、趣致、情感,体现某种哲理、神韵、美感,以使文章旨远意深、形神俱备。
(三)
中学生大都喜欢写记叙文,但写过之后,总觉得内容空泛,缺少意蕴;叙写平板,缺少灵气,失了韵味;情感似油浮水上,不实在,不感人。那么记叙文如何写出美感呢?
一是截取生活场景中的一个模断面,这样既可以表现写作者五彩缤纷、瑰奇绚丽的联想和多姿多彩的感情,又可使全文生动起来。如一位同学在作文中写下这一段文字:“等待,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有的人双手合拢作揖,有的人将相机的光圈调了又调。猛然间有人大叫一声:‘英雄来了!’霎时间,目光刷的一下投向了‘凯旋门’。紧接着人群像潮水般涌动起来,所有的人一股脑儿涌向‘凯旋门’。英雄走向人群,人群簇拥着英雄。少先队员行了个标准的队礼,将鲜花献给了英雄,老师将写有‘人民不能忘记您,英雄!’的彩带披在英雄身上,人们噙着感激的泪水紧紧地握着英雄的手不肯放松,记者们做着各种姿势选拍着这动人的情景,闪光灯中辉映着英雄勋章的光芒。里三层,外三层,英雄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欢声笑语无不倾吐着人们对英雄的深情。离得远的人们,高举着双手欢呼雀跃;不够高的,两人互换着重叠起来;站在外围的用尽气力将鲜花抛向英雄。这时英雄也被热情的人们举得高高挺挺。人头攒动,心如潮涌,多么激动人心的场面啊!”这段描写给人以全新的感觉,它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地描绘出人们迎接英雄凯旋的激动人心的场面。人们等待的渴望情态、涌向英雄的情状、表达心情的方式、欢呼雀跃的神情等等,都描绘得细致入微,极尽其妙,这能不令人激动,使人产生情感的共鸣吗?
二是在选材上有意识地虚掉一些枝叶。北宋时,一次以《白云生处有人家》为题,作为录取画家的试题。一幅入选的画,作画人在一条河边,放了一担水桶和一只欢奔乱跳的小狗,一条蜿蜒的山路直通白云生处。这幅画的高明之处,是作者有意识地虚化了诸如高山、白云、烟雾、人家等似乎与题意相关的物象,从而在虚化中藏有深沉的意蕴。如《回家》一文,写在省城读书的杰的几次回家。“住校的杰总是周末回家一次。每次他快到家时,都是天黑时分,母亲总是温好饭菜,立在家门,等他,不论再晚再冷……终于有一天,母亲对他说:‘杰,以后除了过节或放长假,你平常就别回来了……’杰聪慧,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家中生活拮据,供他上学已经很困难了,而他每次回家的车费,对这个贫寒的家来说自然太昂贵了。又是一个周末,雨下得很大,杰却回家了,只不过到家时已很晚了。母亲和父亲有些惊奇,又有些忧虑。杰气喘吁吁地说:‘妈,爸,别生气,我是跑回来的。’又有一回,母亲思虑了许多,还是对杰说:‘杰,这样还是不行,你看你的鞋,本来一年两双,可现在……’杰不语。杰再回家时天寒地冻,他赤着一双脚,怀里揣着鞋,裹着一身寒气跑回来。母亲一把搂住他,红着眼睛流泪,父亲却一转身走出屋外,外面很冷,父亲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习作者没有详尽地叙写杰每次回家的过程和感受,只是根据需要跳跃性地叙写了他回家的不同方式及其原因,通过这笔断情连的叙述性文字,读者已经能了解杰家境的贫寒,读出杰的懂事,更能感受到他对回家的执著。叙述虽不详尽,但虚实结合,文气更显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