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浩瀚的中国传统文化长河中,有着众多的吉祥民神,而钟馗则是一位非常特别的神祗人物。他沟通了天地人三界,奔走于人鬼神之间,既是神话的、传说的、梦魇般的人物,又是现实的、俗世间的人物。古书记载他系唐初长安终南人,生的铁面虬鬓,相貌奇异;然而却是个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人物,平素正气浩然,刚直不阿,待人正直。外在形象与其内在精神内涵形成巨大反差,钟馗的独特形象和传奇故事让其成为历代画家所表现的对象,本文主要简单介绍钟馗的文化起源,并对历代流传钟馗绘画形象做简要分析。
关键词:钟馗;写意人物画;艺术形象
关于钟馗的最早记载,出现在北宋沈括的《梦溪笔谈》中,在其《补梦溪笔谈》中记载了当时所见的钟馗形象,卷首载有钟馗捉鬼的典故。唐玄宗开元时讲武骊山,还宫后染恙,梦见大小二鬼,小鬼“窃太真紫香囊及上玉笛”。至于大鬼,即钟馗,则有以下的记载:“其大者带帽。衣蓝裳,袒一臂,鞹双足,乃捉其小者,刳其目,然后擘而啖之。上问大者曰:尔何人也?奏云:臣钟馗氏,即武举不捷之士也。誓与陛下除天下之妖孽。”玄宗梦见钟馗捉鬼及啖鬼后,疾病竟霍然而愈,因而命吴道子画钟馗图像,“以祛邪魅,兼静妖氛”。
关于钟馗起源,以上只是流传最广的说法其一,但并非得到一致认可,学界关于钟馗起源,还有其他说法,但在众多起源中的,钟馗形象有却共通之处,本文主要对历代画家中的钟馗形象做简单研究,故不对其来源做详细考证。
唐朝悠悠数百年间,宫廷画家及民间艺人,都以吴氏的“钟馗样”作摹本。就这样,钟馗、钟馗画、钟馗信仰,经过史家附会、民间造神、皇帝梦呓、画圣神笔,而盛传千古、历久不衰。唐朝政通人和,五谷丰登,开元盛世,风流天子的梦幻和倡导,“画圣”吴道子的手迹,朝野大臣和黎民百姓的共鸣与习俗,方使钟馗画的发展在唐代达到了鼎盛时期。
钟馗画发展的第二个高峰是五代到南北朝时期。随着李唐王朝的覆亡和绘事的不断发展,吴道子的“钟馗样”画风已渐被打破,五代画家黄筌对人物动作神韵的理解已十分考究,其作品已经突破了吴道子“钟馗样”的束缚,树立了自家风貌,而这风貌也同属于那个时代的风貌,开创了钟馗画变异发展的先河。一件好的艺术品,其各部分总应是相互照应,又密切关联着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孤立地看待它的各个部分,就会违背艺术创作的客观规律。
宋初钟馗的衣着动态记载,可以从《德隅斋画品》记载看出:“破巾短竭,束缚一鬼,荷于担端,行雪林中”形容了宋初画家孙知微表现的钟馗在寒林中追鬼的画面。说明,五代到宋初,钟馗的形象和当时盛行的山水风景画结合。这就衍生出另外一个钟馗的故事,就是一个多次参加科举考试没能高中的举人,心中郁愤难平,发现有鬼物侵扰世人,就起手捉鬼除妖。据考证这个说法出自于评论家在欣赏画作之时的联想,这也成为了后世在进行创作时候的一个出发点。
元代的钟馗题材的名作中有关于钟馗形象的描述,形容了一个听见鬼神就垂涎三尺的形象,他头戴古幞,这里面的幞头又指软裹,是一种包头的软巾,为隋唐时期男子最为普遍的装饰之一。之后也就发展成为了历代钟馗形象的必备元素。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从元代诗人萨都刺的题画诗中可以看到,一个绿袍、束带、乌靴,动作上用手指着自己的帽子,显然这个时候的钟馗形象更多的变成了古代官员、文人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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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画家文征明书画兼修,才情漫溢,他曾创作过一幅《寒林钟馗》画中场景枯木林立,雾气绮绕,流水潺潺,宁静而不失生气。画家以干笔短效体现山石荒宪斑驳的质地,以繁密顿挫的线条表现树木亂卷而生的状态,钟馗长衣宽袖,怀瑞筑板,双手拢袖而立;长臂飘动,面目清秀;头微上扬,若有所思,一幅神情落寞之态。此画构图平和稳重,笔墨苍润秀美;人物用笔细致工整,形象含蓄而内敛,不同于以往须发横张的丑陋相貌;画面格调更是清高雅致、典雅脱俗。画家以寂静荒芜的寒林烘托钟馗威武不屈的气节和苍松翠柏的品格,表达自己的钦佩和崇敬之情。这样的钟馗画已经完全偏离了驱邪捉鬼的本源意义,成为以审美为主的衧情之作。
尚统,字叔明,是明末清初善画浑厚山水的著名画家,他有一幅匠心独具的《钟馗图》。画中钟馗身穿蓝抱,大腹便便,腰系带,左手执筋放于身侧,右手捋胡须而小指翅起,回首而望,双唇微启像是在喃喃自语,眼睛圆挣却无严厉之态,胡须扩散但并不张扬。钟馗身后有一小鬼手举剑亦步办趋,另一小鬼手握梅枝匆忙而至。钟馗目光焦点落在画外,仿佛是身后有一片花朵综放的梅林而不舍离去,只好让小鬼折下一枝带回家细细欣赏。画家以简洁遒劲的线条勾勒衣袍,墨色微干而用笔洒脱。钟馗本是驱邪祈福的象征,但在此幅作品中却化身为性出高洁的文人,变得温文尔雅起来,不仅具有异样的审美面貌,也更能体现画家的雅致情趣。
清代画家钱慧安有一幅作品《跨驴何处觅知音》,源于画家的自题诗:“终南进士学宏深,呼鬼随行担剑琴,因是无人听古调,跨驴何处觅知音。”整幅画作手法以白描为主,略有效染。人物形象取钟馗欲跨驴而上之势,干净历练,完全没有须发横张的跋扈之气;同时,钟馗历来的小鬼侍从也变成了一个辦乖顺的书童,整个画面没有一丝一毫钟馗斩鬼秦的气息。曲折生长的柳树、蜿挺消失的河堤、渐远渐淡的湖水使画面呈现出无尽的空间感,画家不仅给人物配以斩妖除魔的尘剑,还增添了陶冶性情的古琴,这种简淡的画面气氛和人物形象恰好呼应了作品主题:此钟馗没有了鬼王妖魔难除的忧思,却有了文人知音难觅的图请钱跨、何处觅知音的惆怅。
近现代时,帝国主义纷纷入侵中国,在社会民族矛盾尖锐化的同时涌现出了一大批拥有爱国热情的画家,艺术大师徐悲鸿可谓其中的翘楚,面对国土沦丧、生灵涂炭的社会现状,徐悲鸿有感而发,创作了一幅《钟馗出游图》,钟馗头戴纱帽,足踏乌靴,身穿官服,手持折扇背子身后,一身浩然正气立于画中。他剑眉星目,短胡长须,目光坚毅,神态自若,拥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着大气之姿。与此正气凛然的钟馗相反,其挑担随行的侍从身躯矮小,腰围兽皮,毛发毕竖,宽额突鼻,尖耳利爪,脚踏木屐,使人联想到面目可憎的本帝国主义侵略者,而小鬼面带鋳踏敢怒不敢言的神情可谓大快人心。徐悲鸿以钟馗清澈的目光表现对胜利的渴望,以沉静的面容表现邪不压正的真理,以傲然挺立的身姿展现中华民族不可侵犯的神圣。这幅寓意深刻的画作不仅鼓舞了民族士气和斗志,更是对外来侵略者卑劣行径的尖锐讽刺。
而齐白石以其特有的诙谐的艺术语言,画出了一个憨态可与的钟馗形象,在齐白石的笔下,钟馗一改传统形象,正如画中所题:不在下偏挠下,不在上偏挠上,画家笔下的人物,似乎已经成为他本人抒发情感,表达感情的载体。
自唐至今这一千多年间,钟馗画题愈加丰富,造型繁多。经画圣吴道子之手固定了钟馗的形象,并最终被历代画家所沿用,历代画家笔下的钟馗都是在不断丰富和发展这种丑陋外表下的内在美,并一直坚持对这种美进行完善,来表达钟馗内心的精神世界,并寄寓了人们丰富复杂的情感,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经久不衰的神话。
作者简介:王银生(1983.2-),男,河南开封人,郑州大学美术学院中国画专业。
论文作者:王银生
论文发表刊物:《知识-力量》2019年11月49期
论文发表时间:2019/11/1
标签:钟馗论文; 画家论文; 形象论文; 徐悲鸿论文; 人物论文; 历代论文; 一幅论文; 《知识-力量》2019年11月49期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