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核问题六方会谈的未来分析_六方会谈论文

朝鲜核问题六方会谈的未来分析_六方会谈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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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02年10月朝核危机爆发以来,2003年六方会谈架构的建立为外交和政治解决朝核 问题带来了希望的曙光。然而,2003—2004年的三轮六方会谈未能打破僵局。从短期看 ,除非美朝内部出现重大政策调整,否则六方会谈即便在2005年复会也难以取得实质性 的进展。目前美朝双方政策底线对立依然尖锐,双方做出重大妥协的希望渺茫,外交和 政治解决朝核问题的进程已经走到了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恢复会谈后如仍无所作为, 朝核问题很可能会超越六方会谈架构;多边谈判进程一旦夭折,半岛局势将面临新的动 荡和更大的不确定性。

布什政府第二任期的朝核政策

2003年9月,朝鲜拒绝参加第四轮六方会谈,原定于9月底举行的新一轮会谈计划因此 流产。朝鲜的理由,一是韩国存在着核项目,六方会谈必须同时讨论韩国的核问题,否 则就是“双重标准”;二是美国没有放弃对朝鲜的敌视政策,美国的一系列行动,包括 10月份进行的PSI演习等,破坏了六方会谈的基础。朝鲜的真实意图从技术层面来说, 是想“拖一拖”、“等一等”;从目的层面上来说,是想利用美国2004年总统大选可能 导致共和党政府下台的契机,寻找朝鲜认为可能更为合适的谈判对手。(注:有关朝鲜 拒绝参加第四轮六方会谈的原因分析,请参见Paul Kerr,“North Korea Criticize U.S.Nuclear Proposal,Blasts Bush”,Arms Control Today,September 2004;“North

Korea Skips Six-Party Talks”,Arms Control Today,October 2004;Agencies,“N.

Korea Sets 3 Conditions for Nuke Talks”,China Daily,October 23,2004.)然而, 任何认为美国总统大选的结果将有可能大幅度改变美国朝核政策的想法都是难以成立的 。

朝核问题是美国大选期间共和与民主两党候选人竟相争论的外交话题之一。民主党总 统候选人克里提出如果他当选新一届美国总统,将会展开同朝鲜的双边会谈,并推动以 谈判的方式解除朝鲜的核设施。为此,克里也着力抨击布什政府的朝核政策,认为这一 政策不仅没有消除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扩散,却相反增加了伊朗及朝鲜的核武器威胁。 (注:The Associate Press,“U.S.Policies on North Korea Criticized”,The New York Times,December30,2004.)实际上,克里在朝核问题上的政策主张在相当程度上是 一种“竞选语言”,即便民主党上台,克里政府也绝不可能重返克林顿政府时期对朝核 问题处理方式中的“双边妥协模式”。自1994年以来,克林顿政府通过缔结美朝《框架 协议》以“购买时间”(buy the time)等待朝鲜渐变的构想,在国内饱受批评;在共和 党占据多数的国会压力下,对落实《框架协议》以及“朝鲜半岛能源开发”中的轻水反 应堆项目一直采取拖延战术。“克林顿模式”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就是民主党政府 认为朝鲜还没有跨越事实上拥有核武器的“红线”,为了阻止朝鲜实质性的核追求,美 国愿意通过提供援助、帮助朝鲜解决能源困难以及开展双边外交等方式来换取朝鲜的“ 自律”。(注:Michael J.Mazarr,North Korea and the Bomb:A Case Study in

Nonproliferation,New York:St.Marin's Press,1996,pp.52—65;Leon V.Sigal,

Disarming Strangers:Nuclear Diplomacy with North Korea,Princeton,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98,pp.219—223.)2002年10月第二次朝核危机爆发后 ,朝鲜退出“核不扩散条约”、驱赶国际原子能机构的核查人员以及重新提取8000根核 燃料棒中钚的举动,已经大大突破了民主党政府在朝核问题上的妥协性外交“底线”。 (注:Joel S.Wit,Daniel B.Poneman,and Robert L.Gallucci,Going Critical:The

First North Korean Nuclear Crisis,Brookings Institution Press 2004,pp.223—2 54.)在这种情况下,很难想象克里会重新回到“克林顿模式”。

2004年11月2日布什总统竞选获胜。第二届布什政府多次表示了要继续就朝核问题举行 多边磋商的政策构想,呼吁朝鲜回到六方会谈中来,强调六方会谈是外交解决朝核问题 的唯一“场所”。(注:“U.S.Ready to Talk with N.Korea”,Washington(AP),

December 6,2004.http://www.edition.cnn.com/2004/world/asiapcf/12/06/north

korea/nuclear/)即将担任下一届布什政府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的哈德利特别提出,美国 的朝鲜政策是谋求“政府转型”(regime transformation)而不是“政府更替”(regime change)。(注:Andrew Salmon,“U.S.Hints at Reward to a Disarmed North Korea ”,International Herald Tribune,December 10,2004.)但布什政府对朝政策的总体基 调进一步强硬,继续强调2003年6月第三轮六方会谈时的立场,即朝鲜可以先“冻核” ,但只是实现“弃核”之前的三个月“准备期”;在朝鲜全面“弃核”之前,美国不会 给予援助,但不反对其他国家给予朝鲜能源援助;“弃核”必须是可核查和不可“逆转 的”;“弃核”之后是否实现美朝关系正常化,取决于其他相关问题上朝鲜合作的程度 。(注:白宫发言人麦克莱伦2005年1月6日表示,美国呼吁朝鲜尽快回归六方会谈,称 第三轮六方会谈中美方建议“为解决这一重大问题提供了现实步骤”。http://www.

whitehouse.gov/news/releases/2005/01/20050106-6.htm1#9)布什政府对朝政策趋于 强硬有三方面的原因。

首先,布什连任使白宫在朝鲜问题上的新保守主义理念更加巩固,其强硬政策在美国 国内政治中的支持面扩大了。美国公众多数认同朝鲜和伊朗问题都是美国外交的优先事 项,支持用外交方法解决。但同1993—1994年的第一次朝核危机时期相比,美国朝野对 朝鲜的信任度进一步降低,越来越多的人相信,美国的妥协和援助只会帮助金正日政府 生存,而不利于朝鲜减少饥饿和暴政。(注:Adam Nagourney and Janet Elder,“

Americans Show Clear Concerns on Bush Agenda”,The New York Times,November23 ,2004.)2004年10月美国众议院通过的《朝鲜人权法案》将人权关注列入美国与朝鲜谈 判的内容,这是美国进一步强硬对朝立场的重要标志。随即,美国邀请黄长烨访美,开 始探讨组织朝鲜流亡政府问题。在美国政界,反对或怀疑以单纯外交妥协解决问题的观 点已成为当前对朝政策的主流。美国共和党众议员马克·科克在大选后表示,布什的再 度当选是一个“警醒”,在朝鲜问题上“缓靖政策不会发生”。(注:Miles A.Pomper,“The Politics of Arms Control in the Second Bush Team”,Arms Control Today,December 2004,p.21.)

其次,随着鲍威尔国务卿的离职,强硬派已占据绝对优势,布什政府在朝核问题上的 政策回旋空间很小。美国朝野普遍认为,金正日政府“冻核”计划只是一种“拖延战术 ”,不会真正认真地执行可核查的“弃核”要求。布什政府外交政策团队在竞选后进行 了重组,推动白宫发动伊拉克战争的那些鹰派人士依然占居高位,他们也力劝布什总统 采取更加强硬的政策对付朝鲜。(注:Jim Lobe,“Hawks Push Regime Change in N.

Korea”,Asia Times,November 24,2004.)新保守主义的重要智库“新美国世纪”(

Project for the New American Century,PNAC)甚至发表了公开鼓吹用军事手段对朝鲜 进行“政府更替”的报告。(注:William Kristol,“Toward Regime Change in North Korea”,The Project for New American Century,November 22,2004.http://www.

newamericancentury.org/northkorea-20041122.htm)美国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的资 深研究员迈克·奥汉龙曾一针见血地指出,任何有关朝核问题的妥协性解决方式,必须 先经过美国国内的“大讨论”;在无法形成各部门之间的统一认识之前,美国政府不可 能在朝核问题上做出实质性的外交让步。(注:Michael E.O'Hanlon,“Why America's South Korea Plan Makes Sense”,International Herald Tribune,June 10,2004.)

第三,“9·11事件”之后,反恐和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成为了美国国家安全战 略的首要关注,“拥有核武器”、同时又在对外政策上具有“挑衅性”的朝鲜在美国的 海外威胁评估中的地位已非同于第一次朝核危机时期,被列为最有威胁性的因素之一。 (注:Assistant Secretary of State James A.Kelly's Testimony before the

Senate Foreign Relations Committee on March 2,2004,The Washington File,March 4,2004.)在这种情况下,“弃核”已不再是美国对朝政策的一个目标,而是成为了对重点威胁进行重点处理的一个步骤。在“弃核”要求之外,美国在朝鲜问题上的安全关注还包括在“三八线”附近的常规裁军、中止导弹发展计划、公开生物与化学武器项目以及促进朝鲜开放、改善人权等一系列政策要求。布什政府的朝核战略越来越呈现出一种“综合性安全关注”的特征,是把解决朝核问题视为带动“一揽子”解决朝鲜“威胁”的开始。其政策既有军事威慑、实战准备、国际孤立、政治高压以及人权攻势等“遏 止”的一面,也有保持对话和有限人道主义援助的“鹰派接触”(hawkish engagement) 的一面。(注:有关“鹰派接触”的概念定义,请参见Victor Cha and David Kang,

Nuclear North Korea:A Debate on Engagement Strategies,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2003.)这也是美国自2002年10月朝核危机以来,在政策上既犹豫又固执、既倡导 多边会谈又不愿意在谈判桌上轻易让步的原因之一。布什政府当前的谈判策略是,如果 平壤希望得到它所想要的东西,包括能源援助、书面承诺的不侵略保证、取消经济制裁 以及美朝关系正常化等,就必须以“弃核”为契机,在美国的安全关注上采取美国所认 可的积极步骤,否则,布什政府将坚持“不对坏行为做任何奖励”的原则。

六方会谈复会的障碍

朝鲜拒绝参加原定于2004年9月底举行的第四轮六方会谈并不等于朝鲜就此退出六方会 谈(注:James Kirk,“Pyongyang Agrees in Principle to New 6-Way Talks”,

Washington Times,December 10,2004.),六方会谈复会的可能性依然很大,这是符合 各方利益的最佳选择。回顾整个2004年,美朝双方都有通过外交谈判解决问题的意愿, 这些意愿在2005年将继续存在。美国深陷伊拉克重建问题,客观上不具备短期内采用军 事手段解决朝核问题的现实条件。除非朝鲜向国际恐怖组织输出核原料或者核装置,( 注:布什政府目前给朝核问题设置的动武“底线”是朝鲜向国际恐怖主义组织转移或者 出售核材料和核技术。2004年11月布什政府公开表达了这一“底线”。日本《读卖新闻 》,2004年11月9日。)否则布什政府在国内也难获得对朝鲜动武的合法授权和支持。此 外,布什政府内部的强硬派不管多么敌视朝鲜,五角大楼都没有可以快速、有效地对朝 鲜发动军事打击的方案。所以,继续六方会谈仍是美国的首选方案。

朝鲜没有理由不希望六方会谈继续进行。平壤谋求核能力的目的,一是要获得安全保 障,二是要获得必要的能源及物质援助,三是希望以此为“谈判筹码”推进与美日等国 关系的正常化,以结束长期受西方制裁的困境。要达到这些目的,谈判是唯一的途径。 克里在美国大选中的失败已然让平壤失去了依靠美国“政府更替”以改善谈判处境的机 会,回归六方会谈事实上已经成为平壤手中能够利用的不多的打破孤立局面的筹码。朝 鲜拒绝恢复六方会谈的时间越长,其所面对的国际和国内压力就越大。

首先,继续开展六方会谈是各国的共识,朝鲜拒绝复会,不仅在其他各方中面临着被 孤立的危险,而且也会为美日等国的强硬派增加坚持“不妥协”政策的理由,并给中、 韩、俄等国为代表的“理解派”带来压力,给“理解派”的斡旋活动制造困难。中国积 极斡旋朝核危机、并为和平解决付出了巨大的外交和政治努力。朝鲜拒绝再度参加六方 会谈,不仅是对中国外交斡旋工作的打击,同时也让六方会谈中中国中立、客观的斡旋 角色屡受质疑。在朝鲜宣布不参加第三轮六方会谈之后,中国与韩国一直在敦促美国采 取对朝鲜更加灵活和有创造性的政策,以便将平壤拉回到谈判桌。2004年10月下旬鲍威 尔国务卿访问东亚三国时,中韩都在这方面做了许多工作。(注:Glenn Kessler,“S.

Korea Joins China in Criticizing U.S.on N.Korea”,Washington Post,October 27 ,2004.)韩国卢武铉政府坚持对朝鲜实行“和平繁荣政策”,数度提醒美国不应对朝鲜 实行高压政策。但同时汉城仍对来自北方的威胁深有顾忌,这也说明了卢武铉政府朝鲜 政策的两难处境。(注:Anthony Faiola,“South Korea Weighs Allowing OnceTaboo Support for the North:Debate Reflects Division over Détente”,Washington

Post,November 22,2004.)

其次,朝核问题拖延下去,对平壤国内的经济振兴和改革不利,对朝鲜的稳定不利。2 004年,通过偷渡到达韩国的“弃北者”达到了1890人,比2003年增加了50%。(注:

Andrew Salmon,“Defections to South Korea Rose”,International Herald

Tribune,December 31,2004.)朝鲜的偷渡者问题不仅给邻国带来了压力和外交纠纷,从 长期来看是对平壤政权的打击,对韩国所采取的“和平繁荣政策”也有消极影响。目前 ,将近63%的韩国人反对政府接纳朝鲜的偷渡者。(注:Editorial,“Increasing N.K.

Refugees”,The Korea Herald,December 28,2004.)在韩国依然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反对 对朝鲜投资和援助。俄罗斯近来对这些偷渡者和劳工的态度也转向严厉,反映了俄罗斯 远东地区对朝鲜内部可能崩溃前景的担忧。(注:James Brooks,“Russia Turns Sour on North Korean Refugees”,The New York Times,January3,2005.)

第三,“拖”的结果很可能是美日相继对朝鲜采取包括经济制裁在内的更加严厉的压 力政策。2004年朝鲜和日本虽然实现了小泉首相的第二次平壤之行,双方解决被绑架的 日本人问题上有所进展。但2004年12月出现的“虚假骨灰”事件激起了日方强烈反弹, 小泉政府寻求单独同平壤解决绑架日本人问题的政治热情严重受挫。日本的民意调查显 示63%的日本人支持对朝实行制裁。(注:Hoshinori Takeda,“The Perilous Tokyo-

Pyongyang Rift”,Asian Times,December 17,2004.)日本国会小组委员会在2004年12 月14日通过决议,要求政府因为朝鲜“造假骨灰”问题停止对平壤的人道主义援助,并 实行经济制裁政策。小泉政府的决定是将制裁政策暂时放一放。其根本原因是日本不想 因为制裁而让朝鲜在拖延六方会谈复会时多一个“借口”,同时也是为了让日本在朝鲜 问题上多一些回旋的余地。然而,对日本政府来说,利用人质问题同朝鲜的核计划挂钩 ,对平壤实施制裁并非难事。(注:“N.Korea Sanctions Unlikely for Now”,The

Asahi Shimbun,December 27,2004.http://www.asahi.com/english/politics/TKY2004 12270119.htm1/)小泉首相在2004年12月17日会见来访的韩国总统卢武铉时,首次公开 提到了日本对朝鲜的制裁问题,强调制裁是日本政府可能不得不面对国内压力而采取的 做法。朝俄关系目前也进一步趋于“冷淡”。对注重实利的普京政府来说,俄罗斯并不 认为要为朝鲜承担什么具体的义务。(注:Andrei Lankov,“the Troubled Russia-

North Korea Alliance”,Asia Times,December 14,2004.)韩国卢武铉政府坚持对朝鲜 采取“接触”政策,但韩国在决定六方会谈进程中的作用有限。韩国的朝鲜政策可以影 响其他大国的半岛政策,但却无法决定大国半岛政策的走向。

尽管美朝都希望六方会谈能够继续,但目前的核心症结不是双方是否同意继续通过外 交谈判解决朝核危机的问题,而是在谈判的过程中各自要价相差太大的问题,以及如何 看待核计划与其他相关利益需求之间的关系问题。从朝鲜的角度来说,先让步不仅意味 着接受美国的方案,而且还意味着至少单方面首先声明废弃核武器,并开放所有的核设 施以接受国际核查。平壤已公开表示,这就等同于“缴械投降”。(注:James Brooke,“North Korea Calls U.S.an Obstacle to Project”,International Herald

Tribune,October 8,2004.)朝鲜发展核计划的目的,说到底是为了增强朝鲜现行政权的 安全,避免成为美国所说的“邪恶轴心”中另外一个被打击的目标。可以预见的是,朝 鲜难以在获得美国援助和不侵略许诺之前单独作出实质性的妥协,因此,在获得对现行 政权有利的条件之前不会“弃核”。这个“有利”和“不利”判断标准首先指的是平壤 政权的巩固与稳定。(注:Nongdan Oh and Ralph C.Hassig,“North Korea's Nuclear Politics”,Current History,September 2004,pp.273—279.)平壤对于继续在被动和 不利的条件下维持政权的统治和制度的合法性似乎仍充满了信心,因此目前不存在接受 “利比亚模式”的政治意愿。

如果朝鲜同意复会、但又缺乏做出新的妥协性表示的政治和心理准备,那么北京会谈 又如何能够跨越朝鲜所坚持的“冻核换补偿”的门槛?六方会谈的其余各方是否有能力 跨越美国所设立的“利比亚模式”门槛?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没有乐观的结论。2003—200 4年三轮六方会谈最大的成效就是美朝双方彼此都了解了各自的政策底线。如果2005年 美朝双方仍然拒绝进一步让步,六方会谈架构仍将难以真正启动弃核进程。主要原因除 美、朝之间的对立外,与美国等国无法认同会谈应该“以体面方式”达成协议的客观事 实有关。所谓以“体面方式”达成协议,就是不对朝鲜的核计划以及平壤的政权性质做 出道德评价,认同朝鲜核努力的功能性作用,在满足各方“需要”的基础上达成弃核协 议。但美国刻意要求朝鲜必须“改变错误行为”,首先就“弃核”做出原则性的保证。 结果导致在六方会谈中,中、俄、韩等国与美、日形成了政策与主张上“时隐时现”、 “时强时弱”的分歧和矛盾。难以建立共识事实上也是过去两年六方会谈架构难有所作 为的原因之一。正如克林顿政府时期美国朝鲜谈判代表普理查所说,如果六方会谈变成 某种形式对朝鲜的“审判”,而其他各方组成了“多国陪审团”,这将一定会失败。( 注:Jack Pritchard,“Beyond Six Party Talks:An Opportunity to Establish a

Framework for Multilateral Cooperation in the North Pacific”,Conference

Paper for NORPAC,Japan,October 7,2004.)

目前的严峻事实是,会谈中的其余各方不管如何努力和斡旋,都难以实质性地影响和 推动布什政府的朝核政策的改变,这是六方会谈架构中现有的结构性问题。从美国的立 场来说,坚持参与六方会谈并不等于美国将会决定对朝鲜做出重大妥协。布什政府认定 朝鲜是“一个坏国家”,存在着许多“坏行为”,因此,除非朝鲜与美国全面合作,否 则美国不会通过妥协来寻求与一个“坏国家”进行合作或者外交交易。这就决定了布什 政府依然将在外交桌上采取严厉的、单方面要求谈判朝鲜改变“坏行为”之后才会让步 的强硬政策。这是布什政府在朝鲜问题上奉行“道德主义”原则至上的结果。(注:布 什政府目前在朝核问题上的立场摆明了就是要朝鲜先“改变”、再“谈判”;而不是通 过“谈判”寻求朝鲜的“改变”。这种不同谈判战略的差异,请参见Michael E.

O'Hanlon,“A'Master Plan'to Deal With North Korea”,The Brookings

Institution Policy Brief,No.114,January 2003;Michael O'Hanlon and Mike

Mochizuki,“Toward a Grand Bargain with North Korea”,The Washington

Quarterly,Vol.24,No.4,Autumn 2004,pp.7—18.)再加上美国现实的实力地位,其他各 方客观上无力改变美国。当然,美国也无力决定性地改变其他各方所采取的不同于美国 的看法。未来的六方会谈如果仍然无法超越道德主义判断以及尊重朝鲜安全与发展的现 实等问题,六方会谈架构中存在的内在冲突还将继续下去,六方会谈机制本身可能很难 继续有所作为。

六方会谈的前景

展望2005年的朝核问题六方会谈,尽快启动新一轮谈判进程以及有关各方共同为缩小 差距做努力是两个相互关联的环节。为推动六方会谈架构更好地发挥作用,有三个问题 需要澄清。

第一个问题,为了推进政治解决朝核问题进程,是否需要大力调整六方会谈架构?对这 个问题的回答是否定的。自2003年8月第一轮六方会谈启动以来,六方会谈架构的弹性 以及适用性是毋容质疑的。包括从2004年开始建立工作组层次会谈,六方会谈迄今的运 作程序和协商机制不存在着阻碍会谈进展的技术性问题。虽然有关增加会谈新成员的提 议不断出现,比如,建议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介入北京会谈等等,(注:Park Song-

wu,“Rep.Park Suggests Role for IAEA in 6-Way Talks”,The Korea Times,

December 6,2004.)但六方会谈取得进展的关键是各方的政治意愿和政治决心,而不是 单纯会谈的技术性流程。IAEA作为联合国负责具体监督和落实《核不扩散条约》的执行 机构,完全应该参与执行六方会谈的具体成果,但不是参与寻找解决方案的具体政治进 程。因为朝核问题不是单纯的违反国际核不扩散制度的问题。正如IAEA秘书长巴拉迪所 说,“解决了安全问题之前,任何核扩散问题都是不会自行解决的”。(注:James

Brooke,“Official Stresses Need for Security in Koreas”,International

Herald Tribune,October 7,2004.)

第二个问题,六方会谈框架会被边缘化吗?由于六方会谈进展缓慢,美朝双方政策底线 的尖锐冲突难以化解,对六方会谈的怀疑论开始出现。然而,继续开展和保持六方会谈 是目前有关各方在解决朝核问题上的基本共识,敦促朝鲜尽快同意恢复北京会谈是各国 的基本政策,六方会谈架构被“边缘化”的可能性不大。美国国务院政策计划室主任雷 斯最近曾断言,六方会谈是“外交与政治解决朝核问题的最好方式”。(注:Mitchell B.Reiss,“The United States and Korea:A Partnership for Progress”,Sejong

Institute,Seoul,Korea,December 3,2004.)而且,由六方会谈所开创的东北亚多边安 全协商机制应该成为未来地区安全事务的重要的制度性安排。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没有 朝鲜参与的六方会谈架构仍然可以扩大讨论话题,为协调与发展地区安全关注发挥积极 作用。

国际媒体有诸多猜测,认为朝鲜内部会出现戏剧性变化,如政权崩溃,平壤从“反美 ”到“亲美”,等等,(注:Anthony Faiola and Sachiko Sakamaki,“Missing

Homaes Spur Rumors on N.Korea”,Washington Post,November 19,2004;James

Brooke,“Japanese Official Warns of Fissures in North Korea”,The New York

Times,November 22,2004;Anna Fifield,“North Korea Washers Intrgued as'Dear

Leader'Adopts a Humble Tone”,Financial Times,November 19,2004.)但从目前来看 ,希望通过朝鲜内部“急变”从而让平壤政策改弦更张的想法只是一种主观臆测。中国 表示,朝鲜国内局势是“稳定的”;韩国总统卢武炫强调,这样的可能性非常小。(注 :Ryu Jin,“North Korea Won't Collapse:Roh”,The Korea Times,December 5,2004 .)也有国际媒体透露说,在2004年11月的智利APEC非正式首脑峰会期间,韩国总统卢武 铉曾邀请布什总统和他一起在2005年11月访问平壤。据说布什当时的反应是“你去,我 也去”。(注:“U.S.Official Deny North Korea Visit Plans For Bush”,AFP,

January5,2005.)虽然美国官员否认了这样的说法,但布什政府第二任期内在朝核问题 上采取戏剧性做法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即便美国采取行动在美朝关系上打开缺口 ,最终解决朝核问题以及就“朝鲜威胁”问题做出任何国际性安排,都不可避免地需要 在六方框架中达成协议,或者在六方框架中予以执行——这是由“朝鲜问题”的基本性 质决定的。

值得关注的是,推动朝核问题的外交解决进程是当前白宫外交日程的重点议题,因为 朝核问题不解决,布什政府将总面临着来自国内政治的批评,美国的“核安全”问题将 永远是一个突出的话题。(注:Anne Gearan,“Iraq,Iran,North Korea Top Bush

Agenda”,Washington Post,January 2,2005;Lawrence J.Korb,“Bush Failing at

Nuclear Security”,Boston Globe,January 5,2005.)因此,当美国竭力诱导朝鲜回到 谈判桌上来的政策失灵时,很可能会将朝鲜问题诉诸联合国安理会来讨论,并谋求通过 安理会进行制裁。为了避免其他国家的反对,美国甚至可能将朝核与韩国核问题一起推 向安理会,这是美国手中随时可打的一张“牌”。(注:美国在2004年就曾设想将韩国 核问题提交安理会。参见Dafna Linzer and Anthony Faiola,“U.S.Won't Report

South Korea to U.N.for Nuclear Tests”,Washington Post,November 25,2004.)将 朝核问题提交给安理会审议不仅是美国向朝鲜施压的举措,同时也是要求六方会谈其他 各方与美统一立场的杠杆。与此同时,为了进一步“孤立”和“压制”朝鲜,白宫很可 能会尝试采用新的外交途径来推行布什政府的朝核问题解决方案,比如,将朝鲜排除在 外,建立美、日、中、韩、俄五国磋商机制。美国官员已经向国际媒体透露了这一设想 。(注:Reuben Staines and Prk Song-wu,“U.S.Stresses No Hostile Intent

Toward NK”,The Korea Times,December 20,2004;日本《读卖新闻》,2005年1月4日 。)没有朝鲜参加的“六方会谈架构”是否出台是东北亚地区安全需要考虑的新问题。

第三个问题,“利比亚模式”能适用于朝鲜吗?平壤不是的黎波里,金正日不是卡扎非 ,但这并不能说明“利比亚模式”对朝鲜绝对不能适用。“利比亚模式”的本质是通过 “双向的单边行动”(reciprocal unilateral measures)来达到彼此都同意的共同目标 。(注:James E.Goody and Donald G.Gross,“The Libya Bodel Could Help Disarm North Korea”,International Herald Trbune,September 3,2004.)然而,从短期来看 ,“利比亚模式”不可能有效地落实在朝核问题上。美国如果继续立足于“利比亚模式 ”解决朝核问题,六方会谈将在相当长时间内难以取得实质性进展。首先,“利比亚模 式”的启动得益于利比亚同西方国家就“洛克比空难事件”进行的长达21年的谈判。的 黎波里最终决定在“洛克比空难事件”上做出决定性的妥协,与英法等国签署40亿美元 的赔偿协定。而在这之前,的黎波里已经同意将有关凶手交给西方审判。正是这一系列 的妥协性决定才最终导致了利比亚决定在2003年12月向西方国家坦承其所有的大规模杀 伤性武器计划,并宣布自动放弃这些武器和武器的研制方案。因此,“利比亚模式”是 西方与卡扎非政府在长期的谈判和接触过程中,压力与“诱惑”相互作用的结果,是利 比亚政府不断退让、积小妥协为“大妥协”的结果。在朝核问题上,六方会谈开始了才 两年的时间,而“利比亚模式”的21年将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进程。其次,在“利比亚模 式”中,英国扮演了非常重要的“权力的掮客”(power broker)的角色。(注:Scott

Snyder,“The Fire Last Time:Lessons From the Last Korean Nuclear Crisis”,

Foreign Affairs,Vol.83,No.4,July/August 2004,p.146.)伦敦和的黎波里进行了长达 八个月的秘密谈判,在各方之间穿针引线。美英特殊关系赋予了英国在美国面前的“权 力掮客”信誉,卡扎非政府也给予了英国政府相当程度的信任。在目前的朝核问题上, 似乎没有一个国家可以扮演这样的“权力掮客”,因为它必须同时得到朝鲜和美国的双 重信任,而目前朝鲜的“不安全”情结似乎决定了平壤更愿意相信自己,而不愿简单地 相信周边的任何一个大国。

由此可见,无论2005年北京会谈是否启动,六方会谈架构都将出现“长期化”的趋势 。美国对六方会谈的“长期化”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布什政府所采用的要改变朝鲜“坏 行为”的谈判方针本身就是一个着眼于“长期化”解决问题的方式。(注:有关当前美 国朝鲜政策的理论及战略思考,请参见Victor D.Cha,Aligument Despite Antagonism:The US-Kore-a-Japan Security Triangle,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99;Nuclear North Korea:A Debate on Engagement Strategies(co-au-thored with David C.

Kang),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2003.作者维克多·车目前是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 负责东亚问题的官员。)在一场“马拉松式”的多边会谈进程中,各方在获得实质性突 破之前将不得不面对如下三个关键问题。

首先,如果朝鲜真的如各方所估计的那样拥有了核武器,那么,一个长期化的谈判过 程是否意味着国际社会将接受朝鲜作为一个“核武器国家”的事实。(注:朝鲜迄今最 为公开的核能力的表示是其外交部副部长崔寿宪2004年9月27日在第59届联合国代表大 会上的发言。他指出朝鲜已经完成了对8000根核燃料棒提取武器级钚的过程,并将其转 化为了核武器能力。他还表示朝鲜半岛爆发战争的危险“正在迅速增加”。http://www .dynamic.sohu.com/template/news/print.jsp?entityid = 222275376&.../)当然,朝 鲜可以刻意制造“朦胧感”,学习以色列的方法,从来不进行正式的核试验但又从来没 有彻底否认拥有核武器的现实。国际社会也可以为此不必被“逼得”就朝鲜的核武器问 题表态。但是,“拥有核武器”的朝鲜究竟对东北亚地区安全局势将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朝鲜的核武器规模究竟有多大?是否还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什么样规模核能力的朝鲜 是我们可以接受的,什么样核能力的朝鲜又是我们不可接受的?目前对这些问题,国际 社会的答案不仅模糊,而且还存在着不同的意见。(注:国际原子能机构在2004年12月 初表示朝鲜的核能力有了进一步发展,按照他们的评估,朝鲜的核武器应该在4—6枚 之间,远远突破了美国所估计的1—2枚。参见David E.Sanger and William J.Broad,“UN Atom Chief Certain North Korea Has Made Fuel for 4 to 6 Bombs”,

International Herald Tribune,December 7,2004.但最近美国《外交》杂志刊文对迄 今美国等国对朝鲜核计划与核能力的猜测表示怀疑。参见Selig S.Harrison,“Did

North Korea Cheat?”,Foreign Affairs,Vol.84,No.1,January/February 2005.)

其次,“利比亚模式”发挥作用的前提之一是利比亚长期受到联合国的制裁和国际社 会的禁运等惩罚。如果各方认为“利比亚模式”目标、或者说六方会谈长期化是可以达 成的共识,那么,各方又应该实行什么样的“压力”政策?“压力”的定义和层次究竟 应该如何展开?谁又能成为压力政策的有效主体,是联合国安理会、还是美日等国?国际 社会目前所采取的在利比亚和朝鲜问题上的不同政策是,对利比亚是长期“制裁和孤立 ”,但对朝鲜的政策既有“制裁与孤立”,又有“扶持和鼓励”。“扶持和鼓励”朝鲜 不仅是因为这是解决国际社会在朝鲜问题上安全关注的重要方法,同时,也是东北亚长 期的地缘政治特点所决定的,更是基于对朝鲜人道主义援助的道德立场。如果六方会谈 准备启动对朝“压力”政策,那么,“压力”政策与“鼓励”政策是否存在着难以调和 的矛盾与冲突?这“两手”究竟应该在什么方式上可以同时运用且互相不冲突?

第三,即便是长期化的谈判,并辅之以可以协调的“压力”与“鼓励”政策,平壤会 接受这样基调的六方多边会谈吗?平壤还愿意在谈判桌上来讨论自己的“弃核”问题吗? 如果朝鲜拒绝继续参加六方会谈,那么,又能够有什么样的政策措施使平壤回到谈判桌 前?如果通过加大“压力”的方式,那么平壤又能承受多大的“压力”而不至于使用新 的“战争边缘政策”(brinksmanship)?如果是通过加大“鼓励”的手段予以“诱惑”的 话,那么“鼓励”的结果又能在多大可信度上能促使平壤认真思考“弃核”问题?如果 六方会谈得以恢复,最需要做的就是美朝与其他各方共同发表“无核化宣言”,朝鲜必 须在消除核计划问题上真正拿出态度来,为后续谈判创造条件。(注:有关“无核化宣 言”的重要性,请参见Selig S.Harrison,Ending the North Korean Nuclear Crisis:A Proposal by the Task Force on U.S.Korea Policy,December 2004.)但就目前来看 ,解决安全保障是平壤的首要关注,但它事实上又在通过提高战争准备来谋求安全,多 边外交究竟能用什么方式来缓解朝鲜的安全忧虑?无论如何,对六方会谈来说,平壤是 一个特殊的“谈判对象”的事实不能忽视。(注:Nongdan Oh and Ralph C.Hassig,“

North Korea's Nuclear Politics”,Current History,Sept.2004,p.279.)

结论

当国际社会都在期待平壤尽快承诺回归六方会谈,期待外交解决朝核问题的政治进程 能够有所突破时,短期内六方会谈的前景并不明朗。美国继续坚持“利比亚模式”压朝 鲜首先让步;而朝鲜将继续坚持“冻核”作为“弃核”的第一步,坚持以“冻核换补偿 ”方案。平壤希望能借拖延六方会谈显示其“弃核”换“补偿”方案的决心,这也是平 壤在向北京会谈的其他各方施加压力的一种手段。朝鲜确实没有宣布退出六方会谈,但 “拒绝参加”第四轮六方会谈,表明朝鲜仍然希望掌握谈判进程的主动。而竞选连任之 后的布什政府在朝核问题上态度更加趋于强硬,表明华盛顿也不会改变“以我为主”、 以美国的方案为蓝图主导六方会谈的基本战略。迄今为止,其他各方面面临着无法单独 说服美国和朝鲜增加政策灵活性的尴尬处境,而两个最重要的当事国——美国和朝鲜— —的国内政治环境又不会迅速出现戏剧性的变化,朝核问题因此增添了新的变数,政治 解决朝核问题增加了新的难度。

布什政府第二任期的政策很可能会转向对各方施加压力,要求他们真正表现出通过“ 区域方法”(regional approach)解决朝核问题的决心。在所有的六方中,美国对会谈 的长期化是最有心理准备的。这是美国既想全面降低来自朝鲜的威胁又不相信在现有政 治体制下朝鲜会自觉与美日等国合作而采取的战略,是美国在身陷伊拉克重建泥潭之后 无法转向军事解决朝核问题而采取的折中立场,也是基于今天中、日、韩等国对军事与 压力政策的反对而采取的实质是“不变通”的政策。然而,美朝双方的上述立场将六方 会谈以及中国所主持的多边谈判进程推到了一个新的困境:那就是一个长期化的六方会 谈随时都有崩溃和夭折的危险。

未来的解决出路是尽快说服朝鲜回归六方会谈,坚持“谈下去”的方针,在“谈”的 过程中加强各方之间的政策协调与共识,尽量化解有可能导致多边外交进程崩溃的因素 ,在不断耐心探求“量变”的进程中等待“质变”时刻的来临。日前,曾被朝鲜称为“ 人渣”的美国主管军控和不扩散问题的副国务卿博尔顿已经下台,这应该是美朝相互在 言论上降低“对攻战”的开始。朝鲜应该以此为契机宣布重回六方会谈。同时,有关各 方需要充分做好六方会谈“长期化”的准备。保持六方会谈架构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已经 不是简单地就外交解决朝核问题尽快找到相应的解决方案,而是应该在维护六方会谈机 制的同时扩大东北亚地区安全关注的多边合作进程,凝聚共识以便不断地推动谈判势头 的发展。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六方会谈应该成为加强有关国家间安全合作以共同应对朝 鲜半岛和东北亚区域内安全新挑战的国际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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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核问题六方会谈的未来分析_六方会谈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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