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的发展与灵魂的烛光:劳伦斯小说的神话倾向_小说论文

哲学的发展与灵魂的烛光:劳伦斯小说的神话倾向_小说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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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劳伦斯小说的神话原型,开掘神话原型的深层意蕴,在西方文学批评界已经不是新的课题了。在神话原型批评雄踞文坛的本世纪六十、七十年代,一些原型批评家就在劳伦斯的小说中对神话进行了细致寻觅和缜密破译,令人信服地揭示了这位现代小说家的独特眼光和透视深度,为解读劳伦斯开拓了一个新的视角。然而,也许出于体系的考虑吧,这些批评家往往固执于一成不变的解读模式,认定劳伦斯小说的“功能和意义主要呈现在隐喻和神话中”,①甚至为他编结了“神话小说家”的桂冠。劳伦斯是活跃在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交汇点上的作家,社会批评和心理探索是劳伦斯小说的两大主题。把神话作为解读劳伦斯的基础,到他的所有小说中去寻觅神话踪迹,显然忽视了劳伦斯的现实主义品格,夸大了劳伦斯小说的神话倾向。神话原型批评的偏颇正在于此。把一切文学创作神话化,结果是将文学推入了神话更迭递嬗的怪圈,于是文学失去了本源,成为神话的循环不已。从劳伦斯小说的实际出发,正确评价神话介入小说的方式、特点和原因,对于准确解读这位颇有争议的小说家,清醒把握神话原型批评,都不会是毫无益处的。

(一)

勿庸置疑,劳伦斯的小说创作具有鲜明的神话倾向。从处女作《白孔雀》(1811)开始,到压卷之作《死去的人》(1828)为止,在将近二十年的小说创作生涯中,神话色彩时浓时淡,或隐或现,贯穿于劳伦斯小说创作的始终。被劳伦斯引入自己小说中的神话,主要是古希腊罗马神话和圣经故事,后期小说也引入东方和拉美的某些神话传说。显然,介入劳伦斯小说的神话,随着作家视野的开阔而不断拓展着。这些神话以三种不同的方式加入小说的情节:

第一,一部以现代世界为背景、叙述现代人生活的小说,包含着某种贯穿全篇的神话参照模式。这类作品最著名的例子是《儿子与情人》。这是一个发生在维多里亚盛世的俄狄浦斯的故事。古希腊的神祗借命运之手对俄狄浦斯的恶意捉弄,是小说的主人公葛楚与保罗母子悲剧的隐蔽注脚。野蛮的现代机械文明和工业化社会,象希腊神祗捉弄俄狄浦斯那样,扭曲了葛楚与保罗的母子关系,挫折了保罗的人性与本能,使保罗成为一个“永远长不大的男孩”。属于这一类的作品,还有短篇小说《参孙与达利拉》、长篇小说《阿伦的杖杆》、《羽蛇》。这些小说的名称已向读者表明所用的是何种神话原型,为解读提供了线索。

第二,一部小说中的一个或几个神话母题,并不象第一类那样贯穿全篇,而是只构成部分叙述的参照。或者是某个具体事件的诠释,如长篇小说《虹》中的大洪水、彩虹、亚当和夏娃的故事,都只是与叙述中的部分情节有关。或者是一个或一组人物的参照,如《白孔雀》中的守林人安纳布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的守林人梅乐士,都以古希腊神话中的山森守护神潘为原型,摄取了潘神的外型与魂魄。做为神后朱诺化身的白孔雀,在《白孔雀》中是莱蒂的原型,在《虹》中是安娜的原型,在劳伦斯小说体系中则是那些试图用现代文明教化男人、压制男人的女性的原型。

第三,借用古老神话的格局,叙述一个新的神话故事。这一类型的小说比较少见,最有代表性的首推《死去的人》。这部小说将耶稣死而复生的故事,移植到埃及生育女神艾西斯的神庙里,营造了一个新的富于启示意义的神话。

劳伦斯向现代小说引入神话的方式是独特的。具有神话倾向的现代作家们,大都喜欢直接运用神话,神话作为被叙述的世界出现。劳伦斯则不同。他既不重新叙述古老的神话,也不构建自己的新神话体系。在他的具有神话倾向的小说中,绝大多数的神话只是作为暗含的母题而若隐若现。作家直接叙述的始终是现代社会的生存状态和现代人的精神世界。不管是贯穿作品的始终,还是只对应部分叙述,神话从来都是小说所描绘的现代生活的参照,是劳伦斯表现社会主题和心理主题的艺术手段。尽管这些神话母题是隐蔽的,但并不是无迹可求的,理想的读者不但能依据作家的提示找到它,而且也能象作家一样熟悉它,把握它。由于神话母题与新作相比早已为人们所熟知,由于古老神话所具的哲理内涵和心理意蕴,所以神话给小说中的现代事件和人物提供了象征性的评注系统,既增强了作品的底蕴,又预设了解读线索。

(二)

前苏联著名的神话学家叶·莫·梅列金斯基曾对二十世纪文学中的神话倾向做过这样的概括:“二十世纪神话主义的情致,不仅而且主要不在于立足叙事诗的高度揭示现今世界的鄙俗和丑陋,而在于展现某些经久不变的永恒的因素,即透过经验生活和历史变革的洪流而显现的因素。”②这里所说的“永恒的因素”,既指人类对自身命运的历史和哲理概括,又包括人共同的、普遍的深层意识心理。也就是说,神话介入小说的主要意义:一方面是深化小说的哲理性,另一方面是烛照人物的心灵,探索黑暗意识,成为拓展小说语义层面的辅助手段。梅列金斯基的上述观点,是对“二十世纪引人注目的神话主义”的恰如其分的表述,也同样适用于劳伦斯的具有神话倾向的小说。

在劳伦斯的具有神话倾向的小说中,神话与哲理紧密交融。神话原型深化小说的哲现内涵,哲理意蕴凭借神话而拓展,神话与哲理相互呼唤,相互激扬,形成了劳伦斯小说神话倾向的一个鲜明特征。

象许多现代派作家一样,劳伦斯是“理性主义地对待非理性的。”③尽管劳伦斯的小说排斥理性,推崇直感,小说中的主要人物个个“血性”充沛,非理性的表现十分突出。但是,劳伦斯始终象一个预言家那样,在自己的小说中殚精竭虑地宣扬他对人类命运的哲理观照。在劳伦斯看来,大机器生产和现代文明压抑和扭曲了人性,造成了现代人的精神衰竭、肉体萎缩,因此,现代人面临着恢复活力、自我拯救的任务。而生命力的复活,途径有两条:一是回归自然,反朴归真;二是调整两性关系,在合谐的性爱中寻求生机。这两点——回归和性爱——就是劳伦斯小说的两大支柱。

劳伦斯小说的神话与哲理的联系主要是在小说的深层。原始神话是原始人类对人生、自然、宇宙的特殊知解,是对深层真理的戏剧化领悟,具有醇厚的哲理意蕴和象征意义。介入作品的神话就是通过自身的哲理性和象征意义把小说中关于回归和性爱的故事拓展为具有抽象意义的哲理说教的。长篇小说《白孔雀》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若隐若现的潘神形象,《白孔雀》和《虹》中作为朱诺化身的白孔雀形象,中篇小说《死去的人》中所暗含的耶稣死而复生的神话母题,这些神话原型为各自小说的解读提供了一种哲理氛围,提示读者超越具体事件和人物,去感悟其普遍的理性内容,整部作品也因此获得了一种统一的理性色彩。

让我们分析一下潘神的原型是怎样影响安纳布的形象并深化《白孔雀》的内涵的。潘是古代希腊神话中的山林、畜牧和田野的守护神,不但庇佑万物,使大自然生机勃勃,而且粗犷强悍,恣情任性地播撒着多情的种子。这是奥林匹斯山上唯一一位“自然保护神”,与自然如此休戚与共,甚至连自己的形体都是半人半羊。潘神是古代人类“自然情结”的物化。劳伦斯第一部长篇小说《白孔雀》中的重要人物安纳布,就是以潘为原型,用潘的血肉与魂魄塑造的“现代潘神”,为了使读者不忽视人神之间的这种血缘关系,作品首先让安纳布继承潘的古老的职业,让这位受过牛津大学教育的“文明人”自我放逐,远离他所厌恶的文明社会,遁居内瑟梅尔山谷,成为山林保护人;然后赋予安纳布“潘神一样的体魄”,不但身体强健魁伟,“如同一尊希腊雕像”,而且精力旺盛,顺应本性地生活在自然之中,“活象一个凶恶的畜牧神”,14年里为内瑟梅尔山谷增添了十位“小雪貂似的生灵”;最后,他被突然崩塌的山石埋葬了,永远融入了他所热爱的大自然。显然,安纳布是十九世纪以来欧洲文学中并不少见的“自然人”的形象,作为乔治、莱斯利等“文明人”的对照,他同文明的抗争与悲剧命运,不仅揭示了现代文明对人类的戕害,突出了现代人在文明和自然间的艰难挣扎,而且表现了劳伦斯对人类命运和文明与自然的哲理观照。既便读者还未发觉安纳布的神话原型,安纳布的形象已经成为典型的劳伦斯的形象,发出了“回归自然”的有力呼唤。然而,当理想的读者接受作品提示,发现安纳布身上的潘神血肉和魂魄时,作品的解读自然进入了更深邃的世界,“回归自然”也就获得了更古老、更抽象的意义。劳伦斯认为,人类在与自然的恩恩怨怨中形成的“自然情结”,自古以来就流淌在人类的血液中。所谓“自然情结”既指人类对大自然的依恋敬畏之情,又指人类与生俱来的“血性和野性”,这是人类得之于自然的一种精神,也是人类繁衍发达的基石。④因此“返朴归真”、“回归自然”不仅是对现代文明的反叛,更是对人性的顺应,是现代人免于灭顶、自我拯救的重要途径。正是潘神的介入,昭示了安纳布灵魂深处的“自然情结”,赋予这一形象以普遍性和全人类性,使他从一位“自然人”成为“潘神的化身”,从而作品也获得了意味无穷的启悟。

(三)

在劳伦斯的具有神话倾向的小说中,神话与潜叶在联系也是十分紧密的。神话原型诠释人物的潜意识活动,人物的潜意识心理在神话的烛照下显现,神话对潜意识的观照,形成了劳伦斯小说的神话倾向的又一个特征。一些神话学家认为这种“诉诸潜意识的现象”正是“二十世纪小说中新神话主义的最重要特征。”⑤

对人类心灵的探索,对人类潜意识心理的探索,是劳伦斯小说的一个重要内容。用劳伦斯的话来说,他要竭力表现的不是“那种老式而稳定的自我”,“在我的小说中有另一个自我。”⑥这里所说的“另一个自我”,就是潜意识或无意识活动,劳伦斯称其为“黑暗意识”。为了烛照“黑暗意识”成功地表现“另一个自我”,这是文学前辈尚示开垦的文学荒原,劳伦斯,偿试了一些新的表现手段,神话的介入就是其中之一。神话在一些心理学家眼里,是与现代人的“艺术幻觉”相似的,那是深藏在集体无意识中的文化积淀,是“原始民族的心理生活”⑦,与潜意识的联系十分紧密。接受心理学的影响,劳伦斯非常重视神话与潜意识的关系,并明确指出:“神话试图表述一个完整的人类经验,对心智的诠释或描述来说,这一经验的意义非常深刻,在血液和心灵中潜藏得极深。”⑧基于这种认识,劳伦斯把那些“表述人类经验”的神话巧妙地引入自己的小说,建立了与“在血液和心灵中潜藏得极深”的潜意识或无意识联系。这种联系有浅层次的,诠释性的。一个人们熟知的神话故事介入小说的情节,一方面扮演一定的情节角色,同情节具有较多的表层联系,另一方面作为人物行为或心理描述的诠释,展示人物的心理隐秘乃至深层意识。在劳伦斯的研究两性关系的最高成就的小说《虹》中,布兰文学族的第二代威尔和安娜的最初矛盾,就是围绕“夏娃出世”的宗教神话展开的。威尔非常喜欢这个圣经故事,尤其喜欢用亚当肋骨造就的夏娃,当他雕刻从亚当肉体的的一侧飞出的“娇小活泼的裸女”时,“满腔激情使他直发抖”,他终于能够创造“属于自己”的夏娃的躯体了,而安娜不以为然,不仅讥讽威尔雕刀下的夏娃象个小木偶,“他的个儿为什么那么小?你把亚当做得象上帝一般大,而把夏娃做成洋娃娃”,而且嘲弄神话本身,“说女人是用男人身上的东西做成的是不要脸的胡说”,“实际上男人都是女人生的。”愤怒的威尔把整块木雕劈碎,丢进熊熊的炉火,他觉得“自己心中的什么被劈碎”了。在这里,“夏娃出世”的神话是小说情节的有机部分,生动地展现了威尔与安娜在宗教观念、思想性格上的差异,同时也成功地暗示了这对新婚男女缠绵缱绻而又互不相让的隐秘心理。尽管在如痴如醉的蜜月生活中两人的“心理磨擦”还是朦胧的、无意识的、但却实实在在潜伏在他们的“血液和心灵中”。他们争当一家之主的较量就要开场了。

神话与潜意识的联系主要是深层次的,暗示性的。暗含或显露的神话与小说情节缺乏表层联系,因为陌生而明显指向超越意义,象征性地暗示着人物的潜意识活动。还以安娜和威尔为例:这对夫妻既互相排斥又相互吸引的心理磨擦之所以酣畅淋漓,是很得益于神话的。神话伴随着他们之间的每次较量,构成了他们深层意识律动的象征意象。洪水和方舟是他们婚姻生活初期出现的神话。在蜜月中,他们昏天黑地厮守着,爱巢“仿佛就是洪水中的方舟,而其余的一切都已被淹没殆尽。”磨擦初起,“四周是一片滚滚的洪水”,他们在洪水中挣扎,而只有她才他的“方舟”,“唯一摸到安全的东西就是这个女人”。威尔低头让步,“他只能不顾沉浮死活”,“听任洪水将自己冲走”。显然神话中那毁灭人类的滔滔洪水,在这里是人类生命力的象征,是蓬勃强胜的生命之流,那只拯救人类免于灭绝的诺亚方舟则是异性的象征,是在人类意识深处根深蒂固的两性依赖之情;洪水和方舟暗示了他们内心深处时时为两性磨擦所遮蔽的无比巨大的亲和力。大卫献舞的神话出现他他们磨擦最激烈的时候,安娜怀孕后,渴望安宁和幸福,“希望自己能按她的愿望成功地同他和睦相处”。而威尔却越来越“感到不满足”,“努气冲冲,饱受煎熬”。威尔冷淡安娜,逼迫她接受自己的意志。安娜却挺着大肚子在卧室里自豪地独自起舞,象大卫“在上帝面前跳舞”一样,“喜孜孜地脱光衣服”。据《旧约》记载,大卫登基后,把圣物约柜迎入城里,为了感谢上帝废掉扫罗王,选择自己做以色列君主,大卫只穿着内衣在约柜前舞蹈。在小说中,大卫献舞无疑为安娜提供了心理暗示,安娜要象大卫一样坦露自己,“把自己献给自己的造物主”,排斥那个总想控制女人的男人。几年后,安娜已经是一个小女孩的母亲了,第二个小生命也即将出生,这位总是“向外看”的女性终于“沉醉在模糊的满足之中。”她似乎从他们登临的毗斯迦山上看到了“闪着微光的地平线,一道彩虹犹如拱廊”,但是,她为什么非要“跋涉”去那儿呢?“在毗斯迦山上不是很安稳吗?”摩西在毗斯迦山上眺望家园而无缘踏入家园的故事,也是《圣经》中的一个宗教神话。在小说中,安娜与摩西的无法如愿以偿是相同的。不同的是,摩西因为受阻于上帝而无法跨越毗斯迦山;安娜由于满足生儿育女而放弃了对外部世界的追求。让安娜止步的“毗斯迦山”,其实是安娜意识深处的幻灭感,既然彩虹下面不过是一汪平淡的池水,她又何必再去“探寻”呢?还是“留在家里”吧。总之,洪水方舟、大卫献舞和毗斯迦山的神话,与情节联系并不紧密,在叙述中若即若离,但却象征性地描述了安娜与威尔意识深处的一场无声的灵魂之战。威尔虽然本事不大却要征服安娜,安娜尽管不甘寂莫却无法摆脱威尔,最后他们都屈服于对方的异性力量,“肉体战胜了精神”,“生活的热能”弥合了精神的距离。⑨

(四)

劳伦斯小说神话倾向的形成不是孤立的。这是二十世纪欧洲文学神话主义的一部分。在人类上跃星空、下潜海底的科技时代,过去的种种神话几乎都已成为现实,文学创作为什么反而掀起了神话热呢?原因可以从多方面进行考察。我们可以就神话的本质和意义探寻神话主义形成的文学渊源。既然神话是一种“幻想的语言”(维柯),是“在想象中和通过想象以征服自然力”(马克思),那么同样以幻想或想象为特征的小说、诗歌、戏剧借助神话的复兴促进自身的繁荣就是文学发展的一种必然了。我们也可以到荣格的心理学和弗雷泽的文化人类学中去寻找神话主义的理论基础,正是集体无意识理论和神话与仪式的原型模式为现代神话作家提供了取之不尽的灵感源泉。然而其根本原因还是现代人的精神需要。被工业文明异化了的现代人在远古的神话中找到了失去的“自我”,才是神话主义大行其道的根本原因,也是劳伦斯小说神话化倾向形成的根本原因。

劳伦斯生活和创作的时代,正是资本主义开始高速发展的时代,大机器生产和工业文明逐渐成为主宰一切的社会力量,人类在日益物质化的环境中不可避免地沦为机器的附庸。对资本主义发展带来的人类危机,劳伦斯的反应异常敏锐、强烈。他一方面努力表现“在现代机械文明和工业社会里受压抑、趋向分裂的自我,那种遭到扭曲的人性和受到挫折的本能,”⑩以激起人们的自我拯救意识;另一方面积极呼唤人类的原始本能,如旺盛的生命力、强健的体魄、野性精神、血性意识等等,来对抗“资产阶级平庸的当代文明”。在劳伦斯的思想体系中,只有使人类的原始本能充分复活,才能克服资本主义的罪恶,使猥琐不堪的现代人振作起来。而神话不仅是洪荒时代人类生活的折射,而且记录了童年人类的心路历程,蕴含着现代人已经丧失殆尽的丰富的原始人类的本能。劳伦斯小说中的神话倾向,就是对原始本能的呼唤,对当代文明的抗拒。一些研究者深刻地指出:“他倾向神话主义,这无疑是对资产阶级平庸的当代文明的反应。”(11)

劳伦斯小说的神话倾向还与作家的审美追求有关。劳伦斯的审美情趣具有明显的现代主义倾向。他追求审美视角的内向化,潜心于展露在自然本能驱使下人物心理的演变过程,尤其热衷于表现直感、幻觉、潜意识等非理性区域。他擅于运用象征、寓意等表现手段,把作家复杂深刻的心灵体悟暗示给记者,追求朦胧、神秘的艺术效果。因为神话“往往包含人类心理经验中一些反复出现的原始意象”(12),而且具有简约、模糊、象征性等特征,最易于实现劳伦斯的艺术追求,所以神话特别受到劳伦斯的青睐,做为心灵体悟和心理探索的象征性评注,成为劳伦斯小说不可或缺的部分。这是劳伦斯小说神话倾向形成的一个重要原因。

注释:

①韦勒克·沃伦《文学理论》第209页,三联书店。

②梅列金斯基《神话的诗学》第334页,商务印书馆。

③袁可嘉《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成就、局限和问题》,见《文艺研究》1992第3期。

④克默德《劳伦斯》三联书店。

⑤梅列金斯基《神话的诗学》335页,商务印书馆。

⑥《劳伦斯书信选》156页,北方文艺出版社。

⑦荣格《心理学与文学》13页,三联书店。

⑧转引自徐崇亮《劳伦斯的现代主义象征》、《九江师专学报》,1989年第4期。

⑨毕冰宾《时代与虹》,载《外国文学研究》1985年4期。

⑩候维瑞《现代英国小说史》196页,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1)梅列金斯基《神话的诗学》408页,商务印书馆。

(12)张隆溪《诸神的复活——神话原型批评》,载《外国现代文艺批评方法论》江西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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