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前改革时代”到“后改革时代”，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时代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后改革时代”到来的标志
按照国家“十一五”发展计划，到今年我国将完成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变，建立了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1]。那么，这是否意味着我国改革的结束？我们认为，中华民族的振兴需要百年历史。如果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算起，那么我们已走过了60年的振兴历史，还需要40年的不懈努力。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实质是将带有计划经济与自然经济因素的落后的市场经济体制转变为现代市场经济体制，因而有三大艰巨任务：一是将计划经济体制转变为市场经济体制；二是将自然经济体制转变为市场经济体制；三是将落后的市场经济体制转变为现代市场经济体制[2]。因此，中国的改革大约需要60-70年的时间。在新中国的前60年(1949-2009)中，有31年(1978-2009)为改革时代。这一改革时代，虽然建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但并不意味着改革的结束，而是进入了一个新的改革时代，即“后改革时代”。
回顾前31年的改革，大体经历了以下四个阶段[3]：
第一阶段：1978年12月到1984年9月。在这一阶段，随着改革开放的起步与展开，我国在政策上允许个体经济存在，并利用市场机制促进经济发展，但在整体上仍以计划经济为主，也没有提出发展市场经济的整体框架构想，因此我们称之为在计划经济体制内引进市场机制的阶段。
第二阶段：1984年10月到1992年1月。在这一阶段，召开了党的十二届三中全会，出台了《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提出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在公有制基础上的有计划商品经济”[4](P17)，并且指出了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的弊端，确立了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是建立有计划商品经济体制。因此，我们称之为建立有计划商品经济体制阶段。
第三阶段：1992年2月到2003年9月。1992年10月召开了党的第十四次代表大会，确定了社会主义经济是市场经济，提出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1993年10月召开的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出台了《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标志着中国进入了建立市场经济体制、发展市场经济的阶段。因此，我们称之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阶段。
第四阶段：2003年10月至今。2003年10月，召开了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出台了《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提出了“五统筹”的思路[5]，标志着中国开始进入完善与协调发展时期，我们称之为逐步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阶段。
31年的改革，尽管阶段划分不同，各个阶段的任务不同，但无论哪个阶段的改革，都是围绕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与市场经济的发展进行的，从整体上看，是建立中国经济发展的体制框架的阶段。这一阶段的根本问题是体制问题，即对现有生产关系进行调整；亦即进行“革命”或“改革”的问题。我们把这一时期称之为“前改革时代”。
未来40年要保持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还要进行改革，不过改革的主题、性质、任务与途径不同了，我们称之为“后改革时代”。
第一，改革的主题由“发展”转变为“新和谐”。前改革时代以“发展”为主题，改革的目的是解放与发展生产力，促进经济增长。但31年的改革，在实现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出现了一些矛盾、问题及不和谐因素。针对“前改革时代”的问题，“后改革时代”应以“和谐”，尤其是以“新和谐”为主题，通过新和谐的实现，消除前改革时代的矛盾和不和谐因素。如果说，前改革时期发展是硬道理的话，那么后改革时期“和谐才是硬道理”[6]。
第二，改革的性质由对生产关系的调整转变为对生产力结构的调整。前改革时代，改革主要是对生产关系进行调整，改革的性质是生产关系的自我调整与完善，“改革生产关系中和上层建筑中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一系列相互联系的环节和方面”[4](P10)，消除生产关系对生产力发展的制约，对生产关系进行革命。后改革时代不仅要继续调整生产关系，而且要在此基础上，重点调整生产力结构，充分发挥先进生产要素的作用，提高经济发展质量。改革的性质实现由“革命”到“建设”的转变。
第三，改革的任务由建立市场经济体制时期的“分离”转变为完善市场经济体制时期的“一体化”。前改革时代的主要任务是建立市场经济体制，促进经济总量增加。在市场经济体制建立过程中，我们采取了非均衡发展的战略，通过优与劣、强与弱、城与乡等的“分离”方式，促使一部分地区与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但在“一部分”先富起来的同时，也造成了城乡关系失衡、区域关系失衡、收入分配关系失衡等问题。后改革时代的主要任务是以市场经济体制的完善为中心，通过“一体化”的方式实现共同富裕。改革的重点是着力解决失衡问题，促进城乡一体化、区域发展一体化、经济与社会一体化、收入分配均等化。
第四，改革的途径由市场化转变为集聚化、渗透化与融合化。前改革时代的国际背景是全球市场化；国内背景是我国从新中国成立起就实行计划经济体制，致使经济落后，人民生活困难。在这种背景下，前改革时代的途径是市场化，通过市场化改革，以实现经济总量的增加，采取以量取胜的办法，解决发展中的困难。后改革时代的国际背景是全球信息化；国内背景是市场化水平提高，经济总量达到世界第二。在这种背景下，后改革时代以“新和谐”为主线，采取以质取胜的办法，通过数量型增长转变为质量型增长，走聚集化、渗透化与融合化之路。
二、后改革时代的关键：城乡经济社会一体化
后改革时代的主题由“发展”转变为“新和谐”，由差别化到渗透化、融合化。要实现这种转变，就要解决前改革时代的遗留问题，如城市与工业发展迅速，而农村与农业发展滞后；城市居民收入水平与福利水平提高迅速，而农民收入水平与福利水平提高相对滞后；民营企业与民营经济发展迅速，而国有企业改革相对滞后；经济领域的市场化水平提高迅速，而其他领域的市场化运作方式进展滞后；经济发展迅速，而医疗、教育、社会保障等社会事业发展相对滞后；等等。这些矛盾与问题，可以概括为两个基本要点：一是在空间上的城乡分割；二是在内容上的经济与社会发展失衡。可见，消除城乡分割、经济与社会失衡，实现城乡经济社会一体化是当前及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的一项重要内容，在后改革时代具有重要意义。可以说，实现城乡经济社会一体化是后改革时代的关键。
如果换一个角度看，后改革时代的主题是“新和谐”，目标是构建“新和谐”社会，那么关键问题就是要解决目前存在的诸多不和谐，甚至“失衡”问题。中国经济社会失衡的基础是城市与乡村的分割、经济与社会的“失衡”，因而实现城乡经济社会一体化是后改革时代的关键或核心。
从某种意义上说，一部世界经济史既是一部世界城乡分离史，同时也是一部世界城乡一体化（融合）史。从世界经济发展的角度看，城乡关系的历史演变，呈现否定之否定规律：先是城乡分离，城市快速扩张，农村衰落，农村的生产要素流向城市，城市高度发达；后是城市生产要素饱和，“城市病”出现，城市的生产要素反向流向农村，农村出现增长，逐渐实现城乡融合。城乡由非协调发展到协调发展。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我国城乡差距不断扩大，出现了城乡分离的现象。进入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进行，在城乡分离的基础上，出现了经济高速发展，社会问题日趋严重的现象。这样，不但形成了城乡分离，而且形成了经济社会分离。针对这种情况，进入21世纪，我国提出了城乡经济社会一体化的新思路[7]。
城乡经济社会一体化实际上涉及“两个一体化”：一是城市与乡村一体化；二是经济与社会一体化。城乡经济社会一体化是两个一体化的统一。城市与乡村一体化，就是指在市场经济的发展进程中，城市与乡村在时间上同时发展，防止农村发展滞后，导致“二元经济结构”出现的局面；在空间上互相融合、相互渗透；在平台上共同构建产业载体并延长产业链，提高产业关联度；在动力上，互相促进，互有推动，最终实现共同发展，融为一体。经济与社会一体化，就是指经济与社会在时间上同步发展，在空间上互相渗透，在内容上互相融合，在动力上互相推动，在结果上互相联系，实现共同发展。城乡经济社会一体化，是指城市与乡村、经济与社会在时间上与空间上的关联，在内容上的融合。具体说，从时间上看，城市、乡村、经济、社会四者同步增长，在内容上四者互相渗透，在动力上四者互动，在过程中四者融为一体。
我们认为，城乡经济社会一体化的主要内容有以下八个方面：城乡建设规划一体化，即统筹城乡道路建设，统筹城乡公共设施建设，统筹城乡信息化建设，促进农村信息化水平提高，改善农民生存环境；城乡市场体系一体化，即健全城乡结合部以及乡（镇）政府所在地的农村市场体系和农业服务体系，发展城乡互动的农村现代化流通方式和新型流通业态，培育多元化、多层次的市场流通主体；城乡产业发展一体化，即发展“双富”产业①，尤其是富民产业，使现代农业产业及其农副产品加工业、生态产业成为三次产业部门之间既分工又协调发展的平台，改变历史上形成的先进的工业、落后的农业的状况[8]；城乡经济主体一体化，即城乡市场主体一体化，城乡共办企业，加快企业成长，尤其是实现农业企业化和农民市民化；城乡公共服务一体化，即教育资源适当集中，形成镇办小学、县办初中、市办高中的“三位一体”的教育格局，加强农村公共服务，树立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概念，实行基本养老、基本医疗、社会保险、社会救助等公共服务城乡全覆盖；城乡基础设施一体化，即以“县城—大镇—大村”三位一体为载体，强化城乡设施衔接、互补，加大对农村基础设施投入的力度，并与城市有关设施统筹考虑，实现城乡共建、城乡联网、城乡共享；城乡社会管理一体化，即以户籍制度改革为主线，同时推进城镇化和新农村建设，解决好失地农民的就业和生活保障问题；城乡生活方式的一体化，即鼓励城乡生活方式的趋同，提高生活质量。这八个方面的城乡经济社会一体化建设内容可图示如下：
图1 城乡经济社会一体化的主要内容示意图
三、后改革时代的目标：构建“新和谐社会”
与前改革时代相比，后改革时代的目标是构建新和谐社会。依据后改革时代的主题与任务，结合我国的实际情况，我们认为应从以下10个方面着手构建新和谐社会：
第一，构建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是和谐社会的关键与根本，只有人们和谐相处，才能实现以人为本的发展理念。人与人的和谐，既包括个体内心的平衡与和谐，也包括个体与个体、个体与群体、群体与群体之间和谐相处，暴力犯罪减少；还包括上级与下级、领导者与被领导者之间和谐交往，认同感增加，对抗性减弱。在和谐社会中，正式制度发挥作用的范围与力度逐渐减小，非正式制度发挥作用的范围逐渐扩大，人们的行为方式受非正式制度的影响扩大。人与人的和谐主要是通过道德力量来实现，通过道德的力量来限制自私和自利行为，从而实现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共处，互利互促。
第二，构建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关系。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关系是构建和谐社会的保障。通过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构建，既要实现人们利用自然资源的效率提高，也要实现人对自然资源的可持续利用，逐步形成人与资源的“双向”互动发展的和谐局面。人的生存依赖于自然资源的良性循环，而自然资源的良性循环依赖于人们的友好行为与节约利用，即“双向”友好互动。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关系是通过制度来保障的，因而构建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关键在于制度建设。通过制度建设首先抑制人类对自然的掠夺式开发，把人类对资源的开发行为限制在合理的范围内，从而实现人与自然环境的互动友好关系。
第三，构建自然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关系。自然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关系，是和谐社会的基础。自然界具有系统性，一个完整的自然大系统是由若干子系统构成的，自然与自然之间的和谐是指自然各子系统之间的和谐，自然之间的和谐要求各种资源在整体互动中得以开发与利用。自然与自然之间的和谐集中表现为自然资源和谐地转化为产业，其中最主要的表现是产业结构合理，产业布局科学，产业链完整，资源循环利用。自然与自然之间和谐的保障是构建资源内生的可持续开发与利用机制。
第四，构建计划与市场之间的和谐关系。计划与市场的和谐是和谐社会的机制保证。计划与市场是市场经济的两大运行机制或调节手段，二者之间具有互补性。在过去的31年中，由于我们处在建立市场经济体制、发展市场经济的阶段，因而前改革时代十分重视市场机制的作用的发挥。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完善，在后改革时代更要重视计划与市场机制和谐作用的发挥。在完善的市场经济体制的框架内，实现计划与市场的一体化，计划调节的对象是市场，市场是在计划指导下发挥作用的，计划与市场互相渗透、逐渐融为一体[9]。
第五，构建地区与地区之间的和谐关系。地区与地区之间的和谐，是和谐社会的重要内容。后改革时代要实现区域一体化，区域一体化就是缩小地区差距，实现地区与地区之间的和谐发展。地区之间的和谐表现在：在互动中实现优势互补，在互动中共同发展；地区之间在生产经营活动中构建一种竞合机制，在竞争中实现合作，在合作中实现双赢，走出前改革时代的低层次的恶性竞争的怪圈；地区之间在长期合作中建立较为完整的平台，实现区域经济一体化，行政区划的功能与作用缩小，而经济区划的功能与作用扩大；区域的合作机制愈来愈健全，作用得以充分发挥；区域一体化的组织机制形成，成为一种专门的、长期性的区域合作组织平台，如长三角协作区、珠三角协作区、成渝协作区等。
第六，构建城市与乡村之间的和谐关系。城市与乡村之间的和谐，是和谐社会的一个重要内容。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具有典型的二元经济结构的特征，同时由于多方面的原因，前改革时代在一定程度上使城乡进一步分离，造成了城乡之间的差距被拉大，农村被边缘化，导致了严重的“三农”问题出现。后改革时代由城乡分离转变为城市反哺农村、工业反哺农业、城市人群反哺农村人群；城市理念深入人心，城市生产方式与生活方式渗透到农村，城乡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一体化。在一定程度上看，城市与乡村的和谐就是要实现城市与乡村之间生产要素的双向流动，通过工农互促、城乡互促来实现城市与乡村的和谐发展。
第七，构建经济与社会之间的和谐关系。经济与社会之间的和谐，是和谐社会的又一个重要内容。广义的发展包括经济发展与社会发展两个方面，经济发展是社会发展的基础和条件，社会发展是经济发展的保障与推动力。前改革时代重视经济改革与经济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社会改革与社会发展，造成了经济与社会发展的不协调。后改革时代，要实现经济与社会的和谐发展，要强调经济发展支持社会事业的发展，政府必须把愈来愈大比重的资金投入于社会事业。在科技、教育、卫生、文化、艺术事业与经济同步发展的基础上，促进科技、教育、文化、卫生、艺术等机制的转轨，实现产业化，使这些部门成为重要的新的经济社会发展的增长点。
第八，构建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之间的和谐关系。人们的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之间的和谐，是以人为本理念的重要表现，也是和谐社会的重要内容。前改革时代是“以物为本”的时代，人们过多地追求物质财富的增长，重视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忽视精神生活水平的提高。后改革时代要构建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的和谐机制。这一机制要反映以下发展趋势：一是科技进步使人类社会用于物质产品生产的时间减少，社会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精神产品的生产中；人们在物质生活水平提高的基础上，更多地追求生活质量的提高，尤其是追求精神生活质量的提高，获得精神快乐；人们更多地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追求社会认同和归属感，为了精神享受，积极主动地参与到各种社会团体之中，为社会贡献力量的意识增强，并具有明显的自觉性。
第九，构建政府、企业、居民之间的和谐关系。政府、企业和居民之间是市场经济的三大主体。具体说，企业是市场经济的运行主体，政府是市场经济的调节主体，居民是市场经济的消费主体。出于经济发展的需要，前改革时代特别重视企业的作用，强调企业主体的作用，而忽视政府职能转变和居民主体角色的培育。进入后改革时期，要实现政府、企业、居民三者之间的和谐。首先，要以企业为市场主体，进一步深化国有企业改革和发展民营企业，强化市场主体的培育；其次，适应由以生产为主导向以消费为主导的转变，要进一步培育居民的消费主体意识。强化消费功能，促进中国经济健康持续发展；最后，进一步转变政府职能，增强政府官员为企业和居民的服务意识，让政府真正成为企业和居民的保护者、监督者和服务者。
第十，构建国内与国外之间的和谐关系。国内资源和国外资源是一个国家发展的两个重要资源。前改革时代，在国内经济明显落后于国外以及国内资本、技术、人才、管理短缺的背景下，采取了以引进国外资本、技术、人才和管理为主的办法，利用国际市场来促进国内发展。后改革时代，在国内经济发展取得一定成就以及国际市场发生变化的情况下，我国要处理好国内与国外之间的关系，实现二者的和谐发展，在更高的层次上实行对外开放，引进外资。一是转变引进外资的目的，既要考虑产业结构的优化，又要考虑综合效益的提高以及对中国可持续发展的作用；二是逐步取消引进外资的优惠政策，实现内外资同一化。同时，后改革时代，我国要在更高层次上走出去，取消出口补贴和其他优惠政策，实现内销与外销的“三公”原则——公开、公平、公正。
综上所述，新和谐社会的主要内容及其相互关系可图示如下：
图2 新和谐社会的主要内容及其相互关系示意图
注释：
①“双富”产业是指富民产业与富国产业。富民产业（如农副产品加工业）是指那些产业链条长、就业弹性高、关联度大，但往往产值低、税收低的产业。大力发展这些产业能够大量吸纳劳动力，提高劳动者收入，实现富民。富国产业（如能源化工业）是指那些其产值大、税收多，但产业链短、就业弹性小、关联度低的产业。大力发展这类产业能够增加政府财政收入，实现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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