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地理学——数字革命如何改变美国全貌,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全貌论文,美国论文,理学论文,新地论文,数字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技术正以工业革命开始以来未曾见过的方式改变美国社会的面貌。就像铁路、电报和成批生产改变19世纪都市、城镇和村庄的社会和经济现实一样,数字经济的兴起正在废弃当代美国的经济和社会布局。
数字革命不仅加快信息的处理和传播的速度,而且也以另一种方式说明我们社会内部的空间和时间的关系。例如,把企业设于何处的决定一度取决于港口、公路、铁路或者原料的便于利用问题,而现在日益取决于联系往往是稀缺的人力资源的能力。这种虚拟化趋势看来确实是不可阻挡的;1998年企业对企业的电子交易约为430亿美元,到2003年有望超过1.3万亿美元。
随着距离的缩短,许多形成我们对地理和位置的理解的东西已不可改变地发生变化。世界一度看来由独特的地点组成——德克萨斯的家畜牧场,热闹而独立的都市居民点,庄重的新英格兰旧城镇,宽松的海滨城市。当然,这些地点仍然存在,但正如英国作家威尔斯(H.G.Wells)在一个世纪前所预测的,地点之间、城镇与都市之间的许多差别已像马拉邮车那样变得过时。
与信息的传播、处理和产生有关的信息产业的地位日趋重要,这些产业使越来越多的经济增长取决于非传统因素,尤其是个别企业家和技术人员的地点偏爱,从而加快了这个过程。在过去20年间,这些从传媒和娱乐到电信和电脑的部门在美国经济中所占的份额已翻了一番。根据米尔肯研究所经济学家罗斯·德沃尔(Ross DeVol)的说法,目前美国不同地区差异的大约2/3以及美国的大部分生产力增长都是由这些部门造成的。
这些变化已导致一种社会秩序的出现。丹尼尔·贝尔(Daniel Bell)于20世纪70年代首先设想了这种秩序,而在这种秩序中,信息取代能源和传统制造业成为财富的主要来源。信息领域的工人——其人数从1994年至2005年预计几乎翻一番——代表21世纪占支配地位的新中产阶级,所挣的钱大致比其他私营部门的工人多一倍。信息经济有可能决定有钱精英的所在。1984年,《福布斯》杂志所列400名最富裕美国人中的23人出自技术和娱乐业;10年后,这个数字已增至57人。自那时以来,技术、娱乐和传媒的发展已进一步促进了这种趋势。
这些变化使诸如原料和港口的便利使用等物质因素变得无关紧要,并且更着重强调人的技能在人口密集地区的集中,从而深刻地改变了地点及其重要性本身。为什么?首先,因为无论智力聚集于何处——在小城镇或者大城市,在任何地点——财富也将越来越在那儿积聚。
就其性质来说,正在出现的后工业经济——主要以信息在一个日益浑然一体的网络中流动为基础——使地点摆脱了过去的联系的严重约束。甚至诸如华尔街、好莱坞和硅谷等重要中心虽然具有彼此增强的功能和魅力,也越来越不是在金融、电影或者电脑业方面创建成功的公司或者事业的理想地点。公司和人员现在越来越不是落脚于其必须落脚的地方,而是落脚于其愿意落脚的地方。
这已促使一些人认为,“无固定地点”精神已必然地增强。如果财富创造的有形约束多半已被消除,自文明开始以来显而易见的附属于某个特定地点的那类东西同样应该被消除。国际商业顾问威廉·诺克(William Knoke)坚定地说:“我们正生活于一个没有固定地点的社会。”
尤其在企业界,这个无固定地点的观点已获得一些共鸣。房地产公司早已准备提供允许客户随意转换地点的租约。一个房地产业主管预言,公司在未来将需要实际上不专属于一个地点的“空间”:一个公司将在纽约租下10万平方英尺场地,但可选择不要纽约的场地,把租约转至俄亥俄州首府哥伦布。电子邮件、移动电话和其他通信设备的激增进一步增强了这种反地理学。主要跨国公司的主管利用新技术、航线和当地旅馆的分时享用安排,越来越多地在一个国家工作,但实际上住在另一个国家。
这最终导致一个观点,这个观点认为,随着时间的推延,我们的具有强烈吸引力的联系与我们的实际邻居无关,而是同我们与之分享商业、文化或者其他利益的人们有关。威廉·米切尔(WilliamMitchell)认为,“未来的城市”就其性质来说是反空间的。他说:“世界范围的计算机网络——电子集市——正在推翻、改变并从根本上重新解释我们有关集结地、社区和都市生活的观点。网络具有截然不同的物质结构,它的运转所依据的原则截然不同于那些组织传统城市的公共场所活动的原则。”
为什么地点仍然至关重要
我认为,尽管存在这类主张,数字经济很可能对地点产生恰恰相反的影响。在数字时代,地理的重要性其实并没有减少到零。实际情况恰恰相反。事实上,地点——地理——现在空前地重要。如果员工、公司或者产业真的能在任何地方生存,或者至少能从许多地点中作出选择,在何处落脚的问题正日益变得依任何特定地点的特点而定。
已发生深刻变化的是支配地理的规则以及成功和不成功的地点的形成。关键的规则或许来自一种领悟,即信息处理公司、相关服务部门和熟练专业人才选择落脚何处,这将日益体现未来的城市和社区的地理重要性。
随着如今的技术允许工作分布于不论何处,地点选择正在变得更有弹性。某个特定地区的发展现在日益依赖于在那儿落户的由个别企业家或者工人组成的特殊群体的决定。这些个人——投资者、工程师、系统分析员、科学家、具有创造力的工人——越来越是某个分析家所称的“地点的富有经验的客户”。对他们来说,世界实际上是一个地点大杂烩,各种地点在其中争取他们的喜爱和关注。
结果,地点之间的重要差别以及支配地点获得成功的可变因素已变得更重要。技术越是使我们摆脱地点以及过去的联系的制约,个别地点使其自己变得更吸引人的需要就越是大。对高技术公司的调查发现,在促使它们决定在何处安家的诸多因素中,“生活质量”远比诸如税收、规章或者土地成本等任何传统因素更重要——“生活质量”能使这个地区变得对技术工人具有吸引力。这个因素的位居第一有助于使生活费用高昂和管理严格的旧金山变成美国最富裕的地区之一,也说明为什么诸如弗雷斯诺等在审美上令人不快、生活费用便宜但座落于富饶山谷中的地点在经济繁荣方面几乎排名末尾。
在这个过程中,在20世纪下半期支配美国的许多地理确定性和地理轮廓已变得日益不相干。地点平台现在看来已发生深刻变化。寒带与温带、城市与郊区、乡村与都市之间的一度明显的差别现在正变得日益模糊。在这种新范式中,每一类地点既有成功的,也有不成功的。至关重要的与其说是一个地点的是小还是大,是热还是冷,是旧还是新,不如说是它是否已在新的经济秩序中找到了一个生机勃勃的适当位置。
从某些意义上说,这个过程使人回想起工业革命,当时铁路(从1860年至1915年,仅仅美国的铁路里程数就增加了9倍)和电报的急速发展改变了时间和空间的动力,从而同样废除了既有的都市地理。如今由于出现了因特网,世界已以看来引人注目的速度缩小。1800年,用船把货物或者人员从纽约运往美国中西部需花6周时间;在不到60年后,这么做只需3天。
火车、电报、钢铁、电灯和汽车——这些现代文明的主要手段既创造了巨大的新财富,也使新的大城市在从英国中部到美国中西部的前落后地区兴起。许多这样的地点一度被认为太寒冷,太偏僻,对群众性居住没有吸引力,但它们凭借中心位置以及便于利用水路、原料和劳动力供应,已证明最适合于利用新技术,也最得益于新的经济现实。
地点的等级体系如今已再次被彻底重新排序。在数字时代,一些城市繁荣昌盛,而另一些城市继续死亡;一些农村社区开始了新生活,而另一些农村社区奄奄一息;一些郊区正变得空前富裕,而另一些郊区正变成环城贫民窟。一些紧凑型小城市,诸如旧金山、西雅图、波士顿和丹佛,对许多熟练的知识工人具有吸引力,已成为都市生命在现代死而复生的范例。它们享有最低的办公室空置率、其工人最好的教育水平以及最高程度的因特网接入率。
同时,最大的大都市地区——纽约、芝加哥和洛杉矶——已日益两极分化,具有很大吸引力的区域由于数字经济的兴起而繁荣昌盛,其他区域则由于工业模式的破灭而继续处于荒芜状态。曼哈顿、芝加哥市中心湖滨地区和洛杉矶沿海狭长地带出现了迅速的复兴,边远区域陈旧和吸引力较小的前工业地区、芝加哥最西部地区和洛杉矶中南部地区的情况则差得多。
另外一些城市在新经济中已遭到忽视,其中许多城市都是工业时代的前杰出典范,包括诸如纽瓦克、底特律和圣路易斯等城市。这些社区继续遭受最引人注目的人口损失,并且仍属于美国联网最差的地区,因特网接入率是最低的。
最明显的赢家是为适应急速增长的高技术产业及其工人的需要而发展起来的郊区。这些产业的原料和生产手段不是港口、煤、铁或者甚至公路,而是技术工人的集中。诸如得克萨斯州的奥斯丁、亚利桑那州的钱德勒、加利福尼亚州的欧文和北卡罗来纳州的罗利等地区的特点是有文化工人的高度集中,集中程度远远超过全国平均数。公司更喜爱这些地点出于许多原因,包括相对缺乏令人分心的事物、犯罪率低以及往往是较低的税收,但根据许多研究,最关键的原因再一次是可获得所需的雇员以及对所需雇员的吸引力。关键的动力是吸引主管及其员工的生活方式的前景,而不是传统的经济因素。公司人口学家戴维·伯奇(David Birch)解释说:“这种冲动是不难理解的。人们希望生活在空气清洁的地方,你能常年骑自行车或者玩高尔夫球的地方。”
旧郊区通常面临不那么美好的前景。这些地区多半是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建立起来的,面临来自新郊区的日益激烈的竞争。许多新郊区是在考虑信息时代公司的情况下精心策划的。随着知识工人和公司向新郊区迅速转移,许多旧郊区,从长岛到圣费尔南多谷,甚至在硅谷的一些地区,贫困和进一步衰退的可能性正在引人注目地增强。这些地区也变得在种族上日益多样化。在许多情况下,就像在北加利福尼亚的圣克拉拉谷一样,多半来自拉丁美洲和亚洲的移民为经济带来了新的生命和能量。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带来了新的挑战,包括大量受教育很少的居民人口的增长、种族间冲突、犯罪以及与团伙有关的问题。这加上老化的基础设施、每况愈下的学校和增强的污染,已使许多这样的地区失去其对知识工人、尤其是对有家庭的知识工人的吸引力。他们选择成群结队地前往通常更同质的、最近建成的新郊区。
与此前的市中心一样,旧郊区现在已越来越不受中产阶级屋主的喜爱,而他们长期以来始终是旧郊区的主要住户。如果听任目前的趋势不受阻止,对某些社区来说,完全成为贫民聚居区看来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小型住宅和公寓密布的旧区。这种情况已能在圣何塞、昆斯、新泽西州北部和圣费尔南多谷东北角的部分地区看到。
对其他社区、尤其是位于不那么吸引人的地点的社区来说,向新经济的转变已加快了衰落的过程。小镇、尤其是那些依赖开采资源的小镇注定会在新时代消亡。在美国乡村地区,就像在旧郊区和市中心区一样,新的世纪将既产生赢家,也产生输家,既产生未来的新兴城镇,也使一些城镇开始被废弃。